第14章 二節高英課嗎
拾人!
*
這下飯肯定也吃不成了。
“接下來幹嘛?”裴呦背好書包追上大步走的男人。
“回家睡覺。”他甩了甩手上的車鑰匙。
???
停車的地方位置很偏。
上了車,裴呦才看到随意扔在後排的行李袋。上面還貼着行李牌。
“你剛回國?”她驚訝。
“去了趟香港。”陸遠也想到什麽似的又推開門繞到後面扒開拉鏈,拿了一個袋子出來,又繞回前面。
是個棒球帽。
他低頭直接用牙把标簽給咬了。一伸手,帽子已經扣在女孩的腦袋上。
“禮物。”他簡單扼要地說明。戴着很合适。這張臉,看不見想,看見了心煩,也不知道在煩點什麽。陸遠也手抓在帽檐上,微微一用力,裴呦整張臉都被蓋住。
“我……”她一下子被悶得傻掉。剛伸手要摘。猛地一下,腰被攔住。
“那個……”
臉擋着,沒關系。
Advertisement
剩下的地方都可以。陸遠也伸手不忘翻下她這一側的擋光板。扣子拉了三粒,從後面繞道鎖骨,再是脖子。
聲音。聲音當然很糟糕。裴呦就是本能地反應。她手滑到他的腦後。本來試着想摘掉帽子,眼前一片黑的感覺有點難受。只是剛擡手,就被他攔下。
“我們——回家,好不好?”她開始細着聲求饒。
“回哪個家?”陸遠也手掐着他下巴認真地問,該做的一點沒耽誤。他的氣息雖然略有些不穩,卻還很清醒。聲音有種焦躁的迷惑。
“你……家。”
還煩什麽呢?
一點都不煩了,他陸遠也。
*
裴呦紅着臉一顆一顆扣扣子。
陸遠也找了包抽紙遞給她。
嗯?
“不難受嗎?”他指指她剛扣完扣子的地方。
……
當然難受啦!
都是你的口水!
*
陸遠也說回家睡覺就是回家睡覺。他家還是跟上次來得時候一樣。
“随便看看。”他丢下一句,不聲不響地就上樓洗澡了。
樓下實在沒什麽好看的。
裴呦聽樓上動靜,好像有水聲。沒忍住,蹑手蹑腳地上樓。上面的格局比樓下稍微複雜一點。三個房間加一個開放式的客廳。客廳中間是張很大的白色沙發,看上去很軟,她忍不住去試了一下,真的很舒服。
三間房,一間是陸遠也的卧室。還有一間門敞開着的,是書房。
她進去。驚嘆了。高到天花板的架子上,擺了整面牆的樂高。
裴呦第一次知道,他有這個愛好。她過去欣賞了一會兒,視線又被架子最底層的一樣東西吸引。
是個保險櫃。
密碼是什麽?她下意識就冒出這個問題。就試一次。試一次。裴呦跟自己說。
980821,垂着腦袋,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輸。
上面提示:
密碼正确。
!!!
她輕輕推開陸遠也的房門,沒有聲音,靜悄悄。窗簾緊閉,只有牆角亮着一盞燈。暗色床上仰頭躺着一個人影。裴呦走到床頭,默默跪坐在地板上,黑暗有慫恿人心的力量。她直起身,伸手抱着他的腦袋,不管不顧地親下去。第一下沒找準,撞在了他下巴上。
陸遠也本來就沒真的睡着。不過某人突然的熱情讓他有點意外。
她開始掀他的T恤衫。
陸遠也當然不阻止她。他伸手在她腰上撈了一把,把她扶上來。
“其實剛才……很舒服……”她手摸摸他的臉。還想親,被他偏頭躲過。
陸遠也幹錯利落地調換了兩人的位置。
“但是接下去可能就不舒服了。”
“你……不想嗎?”張語跟她說過,一般都是男生比較有這方面需要。猛然一想,到了他們這兒,怎麽她成了求知若渴的那一個?
“想啊。”當然想。怎麽不想。陸遠也頭伏過去,聲線已經發緊:“我有一個提議。”
“現在,做。”
“十月中旬,公開?”
殺人不過頭點地。
夠了!
……
裴呦不說話了。果然還是慫了。倒也沒關系。正好方便陸遠也專心做自己的事。
只是這條連衣裙到底有幾顆扣子?
他解得不耐煩。
“下次不要穿這樣的。”他臉很冰,鬓角還是濕的,直接貼上去是什麽感覺?根本就是故意的。
“啊?哦。呀!”
手下床單是緞面的,很涼,很冰。滑到她怎麽拽都拽不住。
終于完事,最後她累了,一頭悶在被子裏休息,哪兒哪兒都燙。這種不是親密的親密。
陸遠也冷了一會兒,才從床上翻下來,扯過床尾的運動褲穿上。本來很困,這一下就沒了睡意。
“你去哪兒?”裴呦聽到動靜,擁着被子坐起來。縮成小小一團,只露個腦袋。
“拿水。”
出了很多汗。
“我也要……”她剛說完,樓下忽地一聲巨大動靜。
“叔叔!!!!你回來啦!”
是陸思又!!!
“我的小遠也!!!”
以及,還有張一格。
裴喲死了。她麻溜地又一頭鑽進被子裏。
陸遠也饒有興致地笑:“下去打個招呼嗎?”
“我才不要!”她悶聲悶氣頂撞他。
*
陸遠也彎身撿起地上的T恤,心情愉悅地下樓。兩手勾住衣角,随意地套上。
張一格在樓下,笑而不語地看他。
陸思又指指鞋櫃前的女鞋。
“我未來姑姑在啊?”
“這大白天地?拉起窗簾就忍不住了?”張一格摸着自己的下巴笑,怎麽看都不死正經人。
陸遠也從冰箱裏找了兩瓶水,他随手理了理自己頭發,剛才困得厲害,沒怎麽吹就睡了。
“我去了一趟香港。”
“見了麒麟的負責人。”他說着,手指一勾,礦泉水瓶上的塑膜唰地一聲整個蛻下。這感覺原來有點像。
嘴上在說着正事。
心裏想的是什麽事就不知道了。
“你決定了?”
陸遠也擰上瓶蓋,搖頭:“我還需要一到兩年的時間。”
“一到兩年,變數很大。”張一格忍不住提醒他。他當然知道陸遠也要時間幹嘛,女朋友這麽小,未來都沒有定性。
“可能變好,也可能變壞。”陸遠也從不樂觀,但也絕不悲觀。他做出選擇,然後尊重選擇,并承受後果。
無怨無悔。
這就是張一格無論怎麽損他,卻永遠欽佩他的原因。
陸遠也,是個無怨無悔的人。
*
第 33 章
晚餐訂在一家會所,徐韶華還特地讓裴呦查過,價格倒不是怎麽驚人的貴,但是位置很搶手,基本要提前訂,更別說是包廂。
徐韶華一向不喜歡鋪張浪費,也有以前的學生發達了給她送這送那兒的,還請她去各種貴的乍舌的飯店吃飯,她從來都是拒絕。李商蘭在所有學生裏跟她走的最近,一是因為她是徐韶華的得意門生,還有就李商蘭最清楚她的處事為人。
晚飯定在晚上五點。林子期四點就準時到了裴呦家。
爺爺奶奶都等在樓下整裝待發,只剩下裴呦在樓上磨蹭了半天不知道要選那雙鞋。她光顧着選今天穿的裙子,臨到眼前,她才想到,自己沒有相配的鞋子。
翻箱倒櫃,各種式樣的皮鞋幾乎鋪了一地,她甚至把自己高中畢業是穿的姑姑送她的鞋都翻了出來。
林子期在她門外叨叨的敲:“我說裴呦,你可以了嗎?時間不早了,路上要是堵車可要遲到了啊。”
裴呦只能急的光着腳去開門,難得裝乖:“表哥,我沒有鞋穿。”
“呦呵。”
“怎麽現在知道我是你表哥了。”
林子期幸災樂禍地瞧着她身後散着的一地淩亂和女孩子敢怒又不敢言的受氣包臉,才懶洋洋地将一直背在身後的那只手才舉到女孩眼前晃了晃:“我媽百忙之中給你選的,拿着。”
表情,态度,就跟傳聖旨的太監沒啥兩樣。
裴呦激動地接過,打開一看,是雙白色的珍珠扣瑪麗珍鞋,跟她的粉色針織裙絕配。
“請務必告訴姑媽,我愛她!”
裴呦一秒抱着鞋子,還順手把林子期給一把推出了房門。
這忘恩負義的速度……
*
路況良好,裴呦一行人四點三刻就到了會所。她默默解開解安全帶。林子期回身看坐在後排的二老,難得正經臉:“待會要是差不多了,讓呦呦發個信息來接你們,我就在這附近轉轉。”
“不用。”裴招國擺手:“這麽麻煩。”
“就是你媽堅持,不然我和你奶奶還有呦呦直接叫車也挺方便的。”
林子期嬉皮笑臉地看徐韶華。
她拿起自己的包:“你忙自己的事去吧,我們自己回去。”
“奶奶,那到時候裴少清女士要是問起我的罪來,你可要幫我作證。”
裴呦上了車後就一直沒說話。現在也是。林子期見爺爺奶奶都下車了,才伸手敲了敲她的腦殼。
“呀!疼!幹什麽!”她捂着自己的腦袋,恨恨地瞪他。
林子期笑:“今天打扮得這麽漂亮,幹嘛一臉苦瓜相?”
真是的,你懂什麽呀。
裴呦小聲嘀咕了一句,才匆匆跑下車去找爺爺奶奶。
進了會所,有服務員在前面領路,她一直低着頭想事情,也沒看清什麽裝飾啊人啊什麽的,猛然一擡頭,光線由暗轉亮,就已經到了。
門後面,是一室的熱鬧。
“徐老師,裴老師,來來來。”
“呀,呦呦。呦呦今天可真漂亮啊。”李商蘭滿臉笑容地跑到門邊迎接他們,徐韶華則笑着拉上有些怯場的(?)孫女往裏間走。
怎麽辦怎麽辦。她一直都沒敢擡頭。
“徐老師,這是我婆婆公公,還有照爾。”
“照爾也在啊?”裴招國高興地笑了兩聲。額,裴呦好像聽爺爺說過這個人,當初他去大學裏上過幾節課,對一個叫陸照爾的學生特別鐘意。原來,就是,陸遠也的哥哥……
在座的幾位紛紛站起身。
“別站着了,裴老師徐老師快坐快坐,商蘭趕緊的。”方庭笑着招呼他們。
“來,裴老師徐老師,你們請坐。”李商蘭拖開自己旁邊的兩個椅子,安排好二老。
“呦呦,你坐那,坐思又旁邊,他正好有話想跟你說說。”
陸思又:媽媽并不是,我沒有,不存在!
“對啊,我有幾個學習上的問題正好想請叫呦呦姐姐呢。”陸思又收到母親和藹的眼神,立刻變臉。他連忙站起身體貼地幫裴呦把椅子拉開。
“那呦呦你好好給思又說說。”徐韶話放了話,裴呦盯着陸思又和他之間的那個空座,好像就是特意為她留着似的。
熱鬧了一會兒,大家都落座了。
身邊一直坐着不講話的男人忽然站起身彎着腰給側前方的徐韶話和裴招國一人遞了本菜單,他腰部西褲軟軟面料恰好劃過她的手臂,有種冰冰的感覺,凍得她背上發涼。
“徐老師和裴老師看看有什麽想點的或者是忌口的。”
……
“不用,你們點就行了。”徐韶華把菜單推給李商蘭,注意力卻落在剛剛坐下的男人身上。
“這位是……”她有點印象,但是又記不太清了。
“這是我小兒子,陸遠也。”方庭看了一眼正對面面色微紅的女孩子,笑着解釋。
“想起來了,當初在商蘭的婚禮上見過,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比思又現在都要小一點。沒想到一轉眼都這麽大了。”
“是啊是啊。”裴招國也記起來:“當時手還纏着石膏,說是開車傷的。”
陸照爾起身給徐韶華和裴招國倒茶:“我這個弟弟從小比較特別,喜歡車,還做了賽車手,倒是真讓他給闖出了一點名堂。”
裴呦聽着他們左一句右一句的,聊得漸入佳境。自己這邊卻是緊張得手和腳不知道怎麽放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還是心虛,她總覺得這全桌的人,除了她左手邊的這位,好像全都在看她。
額。
她今天是特意打扮了一下,連頭發都是上午專門跑到理發店找人吹了個一次性的小波浪,看着更加俏皮可愛。但也沒這麽打眼吧……
服務員過來點完菜。
大家除了等就是聊天。裴呦悶頭喝着陸思又給她倒的果汁,努力不去注意旁邊人的一舉一動。今天又是黑襯衫,不過配的是一條深灰色的西褲。沒有穿一身黑時的銳氣,更多的一種淡淡的從容的英俊。裴呦擡頭小心環視了一圈,确認大家好像都沒有在關注他們這個方位,就忍不住。
藏在桌下的手。
伸過去。
快速地戳了一下他腿。這麽明顯的主動示好。
唔。
只是沒收到反應。
這是入戲太深,還是,故意無視她。
裴呦不太死心,間隔了一會兒又戳了他一下,比剛才那下要更用力一點。
但某人只是換了個疊腿的姿勢,端起手邊茶杯喝了兩口,就還是一副乖巧聽長輩話家常的模樣。都不帶低頭看她一眼。
非常非常明顯的故意無視。
好吧。
她有些氣餒。
反正也是她自找的。
“那小陸最近是在做什麽?”
一個短暫的安靜間隙。裴招國興致不錯地問他。
陸遠也跟着坐起身,臉上鋪着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前幾年退役了,退役後在做解說,開了兩檔節目,還和朋友合開了一個卡丁車場。”
李商蘭心裏哼哼兩聲,今天交待得可真清楚啊。
以前替他介紹認識女孩子,別人問他工作。
這人只甩了兩個字。
打工。
“解說?是f1解說?”
“是的。”他颔首。
“那真巧了,我們家呦呦還特別喜歡f1。”
……爺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
這下桌上的焦點瞬間從陸思又的童年醜事,瞬間就轉移到了“趣味相投”的他們兩個上了。
“沒有,爺爺。”裴呦心急得否認:“我也沒有很喜歡,就一般般。”
徐韶華看方庭:“兩個兒子都這麽優秀,真是有福了。”
“哎,總歸還是缺一點。”方庭悶悶不樂地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
這演技。果然陸遠也的功力都是從奶奶那兒遺傳的。
陸思又手伸在下面,為自己奶奶鼓掌。
“怎麽說?”徐韶華被勾起了興趣,看看陸遠也又看看方庭。
“徐老師你是不知道,你看他也老大不小了,今年過了生日都二十八了,偏偏到現在連個女朋友都沒帶回來給我看過。”
這話說的就跟戳在裴喲的脊梁骨上似的。
女孩子無言掙紮。
阿姨你看看我,我在這兒呢……
“現在年輕人普遍晚婚晚育,三十開外結婚的越來越多了,孩子自己過的開心就好。”徐韶華寬慰她。
“是啊,像徐老師你們家呦呦肯定不用擔心,長得漂亮又乖巧還是名校畢業的,哪像我兒子。小小年紀書也沒怎麽讀就跑去開什麽賽車,搞到現在大學沒讀上,車也不開了。哪兒哪兒都不讨好,哎。”方庭像是說到傷心處,忍不住撫額。撫額間隙也不妨礙她透過指縫偷偷觀察對面女孩子的反應。
嗯嗯。
急了。
漸漸焦躁了。
想要開口了——!
“奶奶——”
結果——聲音一出,整段垮掉。
陸思又放下筷子,急啊,奶奶怎麽能當着人家家長的面這樣說他叔叔的不好呢,難道真的是歲數大了,腦子不好用了(?): “你不是也常說讀書也不是唯一的出路,我叔叔做賽車手的時候給國家拿了很多冠軍的,也很優秀的。”
“而且喜歡他的女孩子很多的,可能他沒告訴你,其實他特別搶手。”
方庭:有你什麽事???什麽叫喜歡他的女孩子很多?
“哈哈哈。”
裴招國笑了幾聲:“就是,我們大人就是操心太多了,其實孩子自有自己的想法。”
服務員端上來一盆咖喱蟹。這是裴呦喜歡吃的菜。但是她平時在外面一般不會這樣的硬菜,怕鬧點尴尬。長輩們還在聊他的事,她悶悶地給自己夾了一個大蟹腳。有點滑,試了三次才夾起來。他就看着,一點也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這已經不是不熟了!
這是冷酷!!!
等終于夾到盤子裏了,卻又傻眼。
這蟹腳有點大,她一口咬不動。咬了,怕是要沾上一臉的咖喱。她心情有點小低落,明明是自己作的,幹嘛還這麽不痛快呢。
心裏想着事,筷子一直對着盤子裏的大蟹腳戳戳戳的。
沒有意外,它終于不堪其辱,自己飛身跳桌了。
……
裴呦臉蹭地一下就紅了。
“沒事的呦呦,小遠你拿紙巾包了給撿起來。”
好巧不巧,大家好像都看到了剛剛這一幕。
“我來撿,不麻煩陸先生了。”她話說的很客氣,人已經蹲下趴在椅子上找不翼而飛的蟹腳。一路幾乎要滾進了桌子下面。
“紙。”上頭伸下了一只手,指尖夾着一疊餐巾紙。聲音淡得沒有感情。
裴呦總算是明白作繭自縛這個成語就是為今天的她量身打造的。
盯着這遞紙的手。
腦袋發熱。她都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
一口白牙,已經對上他的手腕。剛下去其實完全沒用力,只是他沒反應,又是沒反應。她就真咬了,咬進了肉裏。咬完就松口,無比後悔。
“呦呦,還沒找到嗎?”
徐韶華起身的動作把她吓回現實。裴呦撐着椅子慌忙站起身,餘光裏是他不聲不響翻下襯衫袖子的動作。
陸思又一臉驚悚的表情生動了提醒了裴呦她剛才幹了什麽。
心慌我不慌。
心虛我不虛。
她挽着裙子重新坐下,頭偏在陸思又的方向,盡量淡定地學平時陸遠也說話的口氣輕輕提了四個字。
“暑假作業。”
物以類聚。
人以群分。
陸思又總算是深有體會了。
!!!!
“小陸這麽一表人才,肯定是條件要求高,現在年輕人都講究要追求靈魂伴侶,跟我們這一輩的是不一樣了。”
關于陸遠也的終身大事的讨論還沒有落幕。
“不過。”徐韶華看着方庭話鋒一轉:“其實我正好也認識幾個優秀的女孩子,跟小陸各方面都挺相配的,如果有興趣,我倒是可以幫個忙。只是不知道小陸心裏喜歡什麽樣的。”
裴呦心裏一驚。
奶奶,使不得呀。
“喜歡什麽樣的?”理完袖子的男人好像突然來了興致似的擡起頭:“提到這個。”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
他!竟然還思考上了!!!
嗚嗚嗚!
“喜歡兇一點的。”
比如急了會咬人的那種就很不錯。
?
“咳咳。”陸照爾輕咳了兩聲。提醒他正經。
陸遠也又跟了一句:“還有,喜歡長情的人。”最好那種四五年,都只喜歡他一個。
徐韶華聽完後了然地點了點頭。
終于明白這小夥子為什麽長的一表人才還沒女朋友了。這都是什麽稀巴爛地擇偶要求?
菜上齊。飯桌上推杯換盞,觥籌交錯起來,漸漸沒有剛來時的幹巴巴。
陸遠也拿着手裏的紅酒瓶沖她晃了晃:“裴小姐。”這是今晚他第一次主動開口跟她搭話。
“這支口感偏甜,比較适合女孩子。”
裴呦擡眼掃過爺爺奶奶坐的位置,裴招國只是微微笑了笑,而徐韶華正跟陸遠也的媽媽聊天聊得開心,根本沒注意到她。
她其實酒齡挺長的,沒成年之前就偷偷摸摸喝過幾回,後來成年了更是名正言順光明正大的喝。不過從來不喝烈性酒,紅酒香槟什麽的居多,一到兩杯,過個瘾就行。知道她有分寸,所以家裏人也沒怎麽說過這件事。
女孩子默默地把自己的杯子往他哪兒挪了一點。趁機低頭快速又誠懇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嗯?什麽?”
陸遠也倒酒的姿勢很娴熟,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這麽漂亮性感,但是現在她也沒有興致欣賞了。
她确信他肯定聽到了。
“我說!”
“啪”地一下。女孩子擡手摁在紅酒瓶上,瞪圓的杏眼裏都是氣勢洶洶。
在桌上衆人不解又驚訝的目光裏,她氣壯山河地來了一句——
“給我滿上!”
那邊陸照爾放下筷子,低頭藏了個笑。
一點沒說錯。
果然,是兇一點的女孩子。
第 34 章
撒完潑,裴喲當場就後悔了。
在坐的人,全都看向她。
“謝謝。”她只能裝着乖,默默挪回自己的杯子。
發現陸遠也替她倒完酒就把酒瓶放在一邊了。
“你不喝嗎?”
“還要開車,就不了。”陸遠也支着手裏的空杯子,無言地晃了晃,話說的要有多客氣就有多客氣。
裴呦本着禮尚往來的态度:“那你喝飲料嗎?”點的鮮榨果汁正好在她手邊。裴呦拿起玻璃瓶,作勢要給他倒。
陸遠也說了一聲謝謝。
拿着杯子的手直接遞過來。
玻璃瓶有點重,她拎起來有些困難。但也還可以。剛要倒。
拿杯子的手杯子往旁邊微微偏了一下。
這下好了,一半都灑出來。
襯衫,西褲,連裴呦裙子也沒能幸免。
她低呼了一聲。
“沒事吧?”
正和人熱聊的徐韶華看過來。
“是我不當心。”陸遠也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間。”
裴呦還沒緩過勁來,只是目送着他離開。看他走了,她才想到:“我手也濕了,黏黏的,我也去洗一洗。”
很正當的借口。
雖然明明是心懷不軌。
走廊裏幾乎沒有人,除了各個包間門口站着的服務生。她給裴呦指了衛生間的方位。不遠,一個轉彎就到了。
男女衛生間外有一個公用的洗手池。陸遠也正站那洗手。
“剛剛你是故意的嗎?”
“被咬了一口,手疼,拿杯子難免沒力氣。”
……
裴呦看他襯衫和褲子上都濕了一大攤,非常明顯。尤其是……
“你不難受嗎?”
“你是指哪種難受?”陸遠也戲虐地摸了摸女孩子的臉。今天真的漂亮,像個洋娃娃。第一次見她,就知道她很漂亮。但是各式各樣的漂亮女孩子,陸遠也見過很多。
只有這個,特別襯他的心。
陸遠也洗完手,抽了幾張紙巾簡單的把身上擦了擦。
“走了?”裴呦看着他把團成團的紙巾扔進垃圾桶,轉身要離開。
“你不走?”
不,不是。
害得她剛剛小鹿亂撞半天。結果就真的是出來洗個手就完事了?
他剛剛難道真得是失手?
“我們——。”裴呦眯着眼看他:“難道不順便,偷個情什麽的?”
她很快就後悔了。
因為她不會。
陽臺風大露寒。裴呦也不知道,剛剛陸遠也怎麽就一順手把他牽到這裏來了。底下是熱鬧的繁華夜景。陸遠也把她拎到桌子上坐,晚風撥得他頭發飛揚,絢爛的霓虹印在他的眼底。
世間美好,不及你千分之一。
“裏面的人還等着,別讓她們等久了?”他兩手抵在桌沿,虛虛張成一個懷抱。
裴呦笑笑,手纏上他的脖子,突然一下,跳到他身上。陸遠也沒準備,她人差點摔下去,匆匆伸手去撈,才給撈了上來。
“等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跟奶奶說。”
“好不好?”
“再過多久都沒關系。”陸遠也現在才顧不上這個,他手繞到後面,專心找拉鏈的位置。
“偷情也有偷情的好處。”
嗯,還是拉鏈方便。
刺激。前所未有。他手掐在她腿上,再掰開。随便勾了個椅子過來,壓着她一起坐下。
裴呦仰起頭。
頭頂夜晚真漂亮。月亮閃着光,星星也熠熠生輝。
“我……”她有點颠倒錯亂的意思,急切地渴望,手搭在他褲子上。他喜歡穿休閑西褲,很少系皮帶。
陸遠也其實也會有罪惡感。但是他很着迷,她,這張因為她沉淪的臉。
她無措的眼神。
是在告訴他,她可以是他的,任何時候。毫無保留。
如果不是他,遇見的不是他。
她也會這樣,在別的男人那裏,不安的手,撥動着所有渴望的氣息嗎?
她想親他。他躲開。吻,将将落在他的脖子上,軟,而無力。
“口紅會花。”陸遠也替她整理好衣服。
對哦。裴呦差點忘記這點。她支起身,半昏的腦袋,清醒過來。
還有一桌子人在等他們呢。
“你手上的傷還會不會疼?”臨到門口,她忽然扭頭問他。眼裏是藏不住的擔憂,還有小心翼翼。
手上的傷。車禍留下的痕跡。那天房間沒有開燈,但當時裴呦摸的到。感覺的到。
“不會了。”陸遠也低頭撥開她剛纏在她扣子的頭發。伸手替她擰開門。
*
熱熱鬧鬧一頓飯吃了近一個半小時。
裴呦後半段連看都沒再看旁邊的人一眼。她見大家都紛紛起身,才慢半拍地拿着包跟上。
“陸遠也,你送徐老師和裴老師回去。”方庭笑着,目光落在那面色紅紅的女孩子上。
“不用。”徐韶華拍拍裴呦的手:“讓呦呦叫個車就行。”
“叫車多麻煩,最近也不太安全。”方庭指着門邊的陸遠也:“就讓他送送,年輕人應該做的。”
陸遠也這邊已經推開門,一臉恭敬笑意:“徐老師,裴老師請。”
方庭咂舌:看看,我什麽時候有過這個待遇???
大家從電梯裏前後踏出來。
裴呦手上不停地理着自己的頭發。
剛剛——不知道有沒有留下什麽痕跡,她也沒來得及看。
陸遠也走在前面,把手裏拿着的絲巾遞給方庭。
“你脖子不舒服嗎?怎麽一直在揉?”陸思又好奇地湊過腦袋。
裴呦立馬放下手,微微一笑:“管你什麽事呀。”
……
陸思又幾乎已經預見到以後被這兩個惡霸聯手欺負的悲慘命運了。
*
會所門口,陸遠也插在口袋裏的手繞着一根長發,是她剛剛纏在他襯衫扣子上的。心情還算不錯。
他被方庭留下來。
陸照爾先帶裴呦一家去了車上。其他人也都跟過去了。只剩下他和她。
陸遠也并不太意外指了指門裏面:“有沙發,不如去坐着說。”
“不用。”方庭神色有點嚴肅:“女孩子今天我也見過了,無可挑剔。”
“謝謝誇獎。”他低着頭,淡淡接了一句。
“關你什麽事?我誇你了嗎?”她不悅:“剛才你那樣子,你以為我沒看見?還有洗個手洗這麽久?去黃河邊上洗了”
“其實這裏離黃浦江挺近的。”
“當然,你說的都對。”
陸遠也今天爽了,就格外客氣,逆來順受的不要不要的。
“人爺爺奶奶都是很正派的人,你別把以前的那個野性子給我随便拿出來!聽明白沒?”
“媽。”陸遠也的目光融進這沉沉夜色的某一處:“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
從小到大,都是作為這個家族的不安分子被嚴密監控着,陸遠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反叛和掙脫,所以他從來沒有失去過任何一刻做自己的機會。
他總是最清楚,也最明白,自己想要什麽,又該如何得到。
但偏偏因為這樣,所以才會讓人心疼。
方庭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太明白該如何得到的人,也總是最清楚什麽是他們得不到的。
所以放棄得幹脆,卻傷得最深。
她想她在生氣什麽呢,不是的。她是不安。
二十一歲的女孩子,太完美,卻連花花世界都還未聽聞。怕他太喜歡她。更怕她,只是年少一時沖動的愛戀。
坐車回家。
陸遠也開車,裴呦坐在副駕駛,兩人全程無交流。準确地說是不敢有交流。
徐韶華和裴招國倒是還和他閑聊了一句。
然後,裴呦發現,這人對于長輩,好像還真的挺有一套。總之,雖然聊得不多,但是三個人好像還聊得蠻高興的。
她現在心思不在這裏。
微信裏有一條二十分鐘前他發來的微信。因該是上車的時候發的,她剛才發現。
[我的報酬。]
還有十分鐘就要到家。
她把手機收回包裏,耳邊是他清朗的笑聲。真是走近科學,他竟然還會這樣笑嗎。完全就是紅色電影裏根正苗紅的革命青年的笑聲啊。
也是老一輩最喜歡的。
明明平時都是個只愛冷笑或者嘲笑,最多心情好了才勾勾嘴角的人。
真是——太難為他了。
車開到別墅門口。陸遠也率先從車上下來,去後備箱提了兩個禮品盒出來。
“聽說兩位老師有喝茶的習慣。”
“這是父母的一點小小心意,希望笑納。”
說話送禮的時候竟然還微微彎腰,且面帶微笑。
裴呦簡直要看呆。
所以徐韶華都還沒發話,她就已經不由自主伸手接過他手裏拎着的盒子:“謝謝你啊。”
額。
然後發現身後的爺爺奶奶都在看着她。
好吧。
先溜了。
“那我先把東西拿進去了。拜拜。”
她這邊前腳剛跑進廚房,爺爺和奶奶也都已經進門。
他們一向早睡,現在已經到了睡覺的點。兩人看着還在樓下廚房磨蹭的孫女交待了幾句,就上樓回自己房間了。
裴呦站在樓梯口,側耳認真聽了一會樓上的動靜,确認已經關門了。
立馬脫了鞋,赤腳跑到門邊,小心推開她剛才就故意沒鎖上的門。
女孩子像只兔子似的蹦出院子。
院子外的馬路上,卻空空如也。
雀躍的心一下被擊沉。
不會吧?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