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并非千篇一律

經紀人想了很久,把陸南橋的社交關系圈拎出來檢索了個通透,也沒從中找到這位神秘合作夥伴的影子,但基于陸南橋對他們的合作給予了前所未有的評價,鄧揮在主觀上相信,陸南橋自己有數,沒必要幹涉。

再說陸南橋申請的假期沒結束,工作雖多但也沒那麽着急,鄧經紀人不管閑事了。

于是去完外公壽宴的陸南橋理所當然地背着行李住進了虛假營業對象的家裏。

段聆風自己住,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景區附近有一套自己的住宅,陸南橋原本以為,按照段聆風的性格,家裏的裝修布置應該偏向冷清,但好像不是這樣。

這人家裏的布置有些複古,色調卻偏暖,陳設古典但不失溫暖,看起來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樣不近人情,客廳的桌子上擺着一盤含羞草,陸南橋坐在桌邊,伸手去碰那含羞草的葉子。

這種植物他認識,卻見得不多,偶然在這裏見到,竟然也生出了幾分好奇,把一整株含羞草的葉子從上到下捧了一邊,把原本舒展的草葉一個個“羞”成了草杆。

他玩得有趣,不知自己目光盈盈,嘴角還勾起點笑,落在旁人的眼裏就有些難得一見的調皮意味。

段聆風也不出聲打擾,把鮮榨果汁推到陸南橋的面前。

陸南橋卻從那兩三分的閑情逸趣中回過神來,很奇怪,明明是以客人的身份第一次來這裏,他卻意外地沒有一種身是客的自覺,把人家桌上的含羞草生生摸到了“自閉”。

感受到段聆風的目光還逡巡在他身上,陸南橋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鮮榨果汁上。

“要不要我再買十幾盆給你慢慢玩?”段聆風一手撐着腦袋,視線不動,狀似認真地問他。

陸南橋一怔,随即回過神來,意識到這人是在逗他。

“去你的。”陸南橋在桌下的腳輕輕踢了踢段聆風,又自知多餘地補充了一句,“不許‘唉’。”

剛才那轉瞬即逝的微妙,似乎暫時地消散了。

窗外正值盛夏,段聆風起身放下了落地窗的窗簾,玻璃窗隔絕了戶外的蟬鳴,空調一絲絲地驅散暑氣,陸南橋坐在客廳的桌邊,捧着玻璃杯,嗅到了鮮榨西瓜汁的清甜氣息。

段聆風沒把窗簾完全合上,他給室內留了光,三兩段光束自陽臺映入室內,光影中像是能看見空氣裏細小的塵埃,陸南橋逆光坐在客廳的桌邊,不知在想些什麽,側臉上還帶着未散的笑意。

段聆風買這房子以來,一直覺得這房子太大,一個人住有些空闊,但這會兒他好像不那麽覺得了,穿過窗簾落在桌邊的碎光影影綽綽,那光影裏的很多東西,好像瞬間把一些空落的東西給填補上了。

“怎麽了?”陸南橋察覺到他半天沒什麽動靜,“愣着幹什麽?”

“……沒事。”他的心像極了桌上那盆含羞草的葉子,尋着無人關注的時間縫隙,一絲一毫地慢慢舒展開來,無聲無息,卻最終躲不過人的眼睛。

像是要撫平自己的心緒一般,他快步走到桌前,伸手撣了撣草葉,把剛有些舒展開來的葉子,又給打回了“嬌羞”的模樣,他這才帶着點勝利的心态掃了陸南橋一眼,把桌上的果汁一飲而盡。

陸南橋:“?”

如果說他剛才是玩心大起,段聆風這是什麽?吃飽了撐的跟一株草過不去嗎?

把西瓜汁一飲而盡的段聆風也有些皺眉,他剛才……嫉妒一株草做什麽?

草有什麽,是他還沒得到的嗎?

于是段聆風把目光長久地停在了陸南橋的身上。

段聆風:“草。”

陸南橋:“?”他沒再碰了含羞草了啊。

節目那邊已經和段聆風的公司接洽了,錄節目要用的幾個攝像小機器人已經預先送了過來,還沒開機一排排蹲在鞋架旁,非常整齊好看,還用阿拉伯數字标了號。

室內節目錄制全靠嘉賓自己完成,休息片刻後,作為客人的陸南橋主動給段聆風幫了忙——

在各個房間裏放置這些小型拍攝機器人。

“卧室放3號,廚房放4號,牆上貼一個……”陸南橋拿着說明書念,段聆風把機器人往各個房間裏丢,“洗手間的鏡子上貼一個,嗯?洗手間也要放?”

“不放不放,那個騰出來。”段聆風把6號拍攝機器人拎到了一邊,“明早開始錄制了我再開機。”

“那我明早出去敲門,假裝我是明天來的。”

計劃,聽起來是那麽得,天衣無縫。

拿着節目組說明書專心念的陸南橋在模拟明早進來的走位,沒有看路,一頭撞在了段聆風身前。

段聆風差點踩到陸南橋,腳邊還有倆拍攝機器人,為了避開,他一手帶着陸南橋向旁邊的沙發倒去。

陸南橋摔在了柔軟的沙發上,腦袋抵到抱枕的瞬間他有些恍惚,緊接着看見段聆風一手撐在他頸邊,差點一頭撞在了沙發扶手上。

陸南橋:“……”

“起開。”他有些不自在地說,“你壓到我腿了,疼。”

“自己走路不專心……”話雖如此,段聆風還是撤開了,不太放心地在他小腿上揉了揉。

忙前忙後安裝了大半天,兩個人都不太想營業了,沙發都懶得走過去,貼着牆角滑下來就往地上坐,和當初在舞房時一模一樣。

“你說這節目有人看嗎?”段聆風日常懷疑自己,“到時候彈幕會不會都是‘這誰’?”

[這誰?]

[不想看,只想看熟悉的哥哥。]

[好無聊的日常。]

段聆風想象中的彈幕應該是這樣的。

“鬼知道。”撕去親和力外殼的陸南橋一點都不親切,“不過,我還挺想看看你日常怎麽過的。”

“真的?”段聆風像是突然來了些興致,“千篇一律的日常罷了,你好奇?”

好奇是好奇,所以陸南橋點了頭。

有了一個“觀衆”這件事,好像讓某個人再次心情愉悅了。

心情大好的段聆風站起來,在陸南橋審視的目光中拿起電話取消了酒店訂餐,深谙待客之道,親自下廚,給陸南橋做了個烤糊了的巧克力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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