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耐心
關烨一手拿過老師放在鋼琴架上的名單，另一只手解着手腕處的袖扣，等了一會兒，都沒有人回答，便又擡起頭，目光落在席地而坐三三兩兩的人身上。
“嗯？”關烨一聲淡淡的嗯，讓學員們的心一緊。
學員們本來一直盯着關烨看，在他擡眼看過來的時候，都不由自主地垂着頭，甚至于拿文件夾擋着自己的臉。
穆瑄心裏感嘆：這人……好可怕啊。
關烨将袖扣解開，袖口卷起，裏面翻出來，拉住袖口，向上臂方向拉動，拉到了手肘處。
整個動作優雅又随意，少了些沉穩，多了份随性。
沒有人說話，關烨将兩個袖口都整理好之後，繼續說：“選我的總共有16個人，有四首歌，你們都聽了吧？有什麽感受？”
這些學員在這兩個月之內已經進行過基礎訓練，對于聲樂都有了一定的了解，關烨不可能從頭再開始教，節目組的意思是每天導師統一授課，通過一起學一首歌來鍛煉唱功、練習氣息，學習一些技巧，之後會留時間讓學員們來練習自己比賽的歌曲，有什麽問題他再解決。
“有點難。”
……
“轉音有點多。”
……
“我覺得自己氣不夠。”
……
“高音唱不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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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學員小聲地說出了想法，很多人緊跟着就開始說，關烨一一的聽完，沉思了一會兒之後說道：“我在上課之前問了前兩個月代你們的聲樂老師，了解了你們的學習進度，很多技巧老師教過了，就需要你們自己多費時間去練。”
“大家有每天堅持練聲嗎？”關烨靠着鋼琴，雙手環胸，看着坐在地上的一群人，目光一一掃過，繼續說，“基礎的東西我不會再教一遍，我會按着自己的節奏來，從今天開始，每天下午下課前都會有小測，希望大家都認真聽。”
學員們每天都會進行小測，小測分數雖然不高，但是積少成多，若是翻車次數太多，也是會影響整體排名的。
穆瑄坐在地上，擡頭看向關烨，這個角度顯得他的腿更長，腰被皮帶勒着，若是仔細觀察，能看出來隐藏在襯衫下的腹肌，說了會兒話便調整了下姿勢，一只手垂下來，一只手搭在鋼琴上，目光沉穩地落在前面的人身上，說話聲音不高，卻清晰流暢，帶着自己獨有的節奏，讓人聽着很是舒服。
“陳穆。”關烨的目光落在穆瑄的身上，道，“你把歌詞朗讀一遍。”
穆瑄突然被關烨點名，他能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他不尤地呼吸一滞，嗓子都一些發緊：“讀讀讀……嗎？”
“不要緊張，你嗓子太緊了。”關烨垂眸看着穆瑄，聽着他因為緊張有些變調的聲音，糾正道，“用唱歌的發聲位置來朗讀歌詞。”
關烨說完之後也看向其他人，說：“在學習唱一首歌之前，可以先朗讀歌詞，朗讀歌詞的時候，要和發聲練習的位置先統一，之後再進行演唱，這樣會減少在唱歌過程中咬字不清晰的情況。”
學員們聽着點了點頭。
穆瑄聽完心更涼了，他當時上聲樂課的時候，他覺得老師教的發音位置他一直沒有找對過。
穆瑄回想着聲樂老師所教的：首先口腔和咽腔要打開，聲音從面罩上發出，不能靠後。
穆瑄先試着發了幾聲“啊”的音來調整發聲的位置，覺得差不多了，才開始朗讀起歌詞來。第一句歌詞，關烨眉頭輕皺。
第二句，關烨的眉頭就是緊皺了。
穆瑄的餘光掃到關烨的表情，心一沉，心撲通撲通地跳，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關烨：“你知道發聲位置嗎？”
穆瑄點頭：“知道，但是總找不到……”
聲樂老師當時一下子代六十多個人，學習進度有快有慢，總是在穆瑄還沒明白的時候就已經過去了，之後穆瑄去問室友他們只能依照正确的方法的給他發聲，也做不出什麽指導來。
而且每個人都很忙，穆瑄也不好意思一直打擾。
關烨神情淡淡，看向其他人，問：“還有誰找不到發聲位置？”
又有三四個人舉起手來。
關烨目光沉沉，唇緊緊抿着，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穆瑄捏緊了手裏的文件夾，嘴唇也緊緊地抿着，盯着關烨看：關老師是不是生氣了。
關烨擡手看了看時間，說：“既然這樣，那其他人先去吃飯吧，下午兩點上課，記得準時到。”
“好的，老師。”
一會兒教室裏就只留下了他們幾個人，關烨的目光一一掃過：“我只教一次。”
穆瑄本來以為關烨會發火，沒想到他會單獨留下他們來再教一次。
關烨看着幾個人：“首先得放松，嗓子也要放松，啊——”
穆瑄、葉逸和其他幾個人跟着：“啊——”
關烨：“口腔和咽腔打開，啊——”
“啊——”
關烨：“聲音要往前面走，軟腭要拎起來，啊——”
“啊——”
“一個一個來。”
……
之後關烨幫不會的幾個人找到了正确的發聲位置，他的目光再次掃過幾人：“基礎不好就要多練習，上課跟不上要多問老師，希望單獨補課不要再有下次了。”
幾人點了點頭。
關烨：“好了，先去吃飯吧，下午兩點過來上課。”
關烨因為要教他們，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個，露出精致的鎖骨，整個人顯得柔和又很有氣質。
可能是這會兒十足的耐心教學讓穆瑄鬼迷心竅，他壯着膽子問：“關老師不去吃飯嗎？”
關烨擡眼淡淡地看向穆瑄：“吃。”
穆瑄沒想到關烨會回答他，一時間笑得眉眼彎彎，繼續說：“那要不要一起啊？”
葉逸和其他幾人都一臉震驚地看向穆瑄，一副“你開玩笑的吧”的表情。
關烨：“你确定嗎？”
穆瑄被關烨看的心裏一緊，微微愣神：“确……”
關烨不等穆瑄再說話，便說道：“我還有事，你們先去吃吧。”說完便垂眸看向手上的紙。
“好的，關老師再見。”葉逸和其他幾人回道，拉着穆瑄就要走。
幾人離開，他們并沒有看到關烨低着頭的眼裏漾着幾分笑意。
幾人出來之後，葉逸拽着穆瑄的胳膊：“陳穆，你是不是想死呀？”
穆瑄有些疑惑地眨眨眼：“怎麽了？”
葉逸向後看了看，發現關烨沒有跟上來，才說道：“竟然拉關老師跟我們一起吃飯。”
“逸逸，你沒覺得剛才的關老師很有耐心嗎？”頓了頓，穆瑄又補充道，“咱們基礎那麽差，他都沒有生氣。”
“是。”葉逸并不否認，“那你也不能膽子大到讓他跟我們一起吃飯吧？”
“那沒事吧。”穆瑄說，“我都敢跟我哥一起吃飯，跟他吃飯算什麽。”
葉逸：“穆瑄，你清醒一點啊。你是不是嗑CP嗑壞腦子了？”
穆瑄：“才沒有。走了走了，吃飯吃飯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