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坂田銀時咬着蛋糕，吊着一對死魚眼看着眼前只比吉田松陽矮了半個頭的坂田淩，在吉田松陽面前嗷嗚嗷嗚的叫着。
他面無表情的将吸管摘下來，又面無表情的将吸管紮進了草莓牛奶裏。
最終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坂田淩，在吉田松陽面前喊坐就坐喊站就站喊睡覺就睡覺，連從來沒對他搖過的尾巴居然都搖了起來！
他知道吉田松陽很溫柔也很體貼沒錯！
但是坂田淩你這個混蛋，你居然倒戈得比阿銀還快！
你還搖尾巴！！！
坂田銀時大大的吸了口草莓牛奶，眼神裏的怨憤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搖着尾巴嗷嗚嗷嗚叫的敖淩都要被眼前這個帶着溫柔笑容的妖怪吓哭了，雖然對方一直在微笑，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敖淩就是覺得毛骨悚然。
大概是對方的氣息太過于強悍，敖淩自覺在吉田松陽面前，他就像是一個小水窪，而吉田松陽，是一片大海。
這真是個無比悲傷的事實。
敖淩想着，又在對方的指揮下打了個滾。
“真乖。”吉田松陽笑眯眯的拍了拍敖淩的頭，看向正将剩下的半盒草莓牛奶撒到土包上的坂田銀時，狀似無意的說道：“但是我記得……另外一個小食屍鬼，是個天人才對。”
坂田銀時動作一頓，敖淩菊花一緊，一人一狗頓時全身都繃緊了。
“……瞬間就暴露了啊你們，不用緊張。”吉田松陽無奈的笑着揉了揉敖淩的腦袋，“你們現在無家可歸了吧，要不要跟我走？”
“誰說阿銀無家可歸——”
“家呢，其中得有着眷戀的人，才能稱之為家。”吉田松陽的目光落在坂田銀時倒了半盒草莓牛奶的小土包上，“你們難道想生活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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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田銀時沉默的将手裏的牛奶盒子壓癟了，坐在土包旁邊，繼續咬着剩下的蛋糕。
“而且你身上還背着包袱，本來就是決定離開原來居住的地方了吧。”吉田松陽看着坂田銀時将那一塊蛋糕吃完，“我居住的地方距離這裏不算太遠，最近辦了個私塾，也收留了幾個像你這樣的孩子。”
坂田銀時擡頭看了看敖淩，後者在內心瘋狂的刷屏拒絕兩個字。
然而腦電波并沒有同調，坂田銀時實在沒辦法從敖淩的這張狗臉上看出什麽表情。
但是坂田銀時卻知道，別看坂田淩對于人類社會一片茫然的樣子，但是真說起來，他對于他人的感官和情緒卻是十分敏感的。
從坂田銀時自己的直覺和坂田淩這樣熱情耿直的表現來看，吉田松陽不是壞人。
熱情耿直的敖淩：……qaq
“有人陪伴總比孤身一人要好，對吧？”吉田松陽拍了拍身邊的大黑狗，将手伸向坂田銀時，面上笑容在夕陽下顯得格外溫暖，“跟我一起走吧。”
坂田銀時托了托背上挂着的包袱，“我沒有學費。”
“不需要這個。”吉田松陽笑着搖搖頭。
“那還得帶上阿淩。”坂田銀時指了指吉田松陽身邊的大黑狗，“這是坂田淩，是個妖怪。”
被隊友一口毒奶瞬間出賣的敖淩：……qaq
“妖怪？”吉田松陽似乎對這個稱呼頗感興趣，“不是什麽特殊的天人嗎？”
“不，是妖怪，會吃人的那種。”還會上天。
然後敖淩就在坂田銀時和吉田松陽的注視下再一次裸奔了一回——不過這一次坂田銀時的動作很快，他一早就準備好了衣服，在敖淩變回來的瞬間給他罩了上去。
然而并沒有什麽卵用，這條狗早就被他們看遍了。
作為一條完全沒有羞恥心的狗，敖淩一邊聽着坂田銀時的叨叨，一邊将衣服套好了。
坂田銀時叨叨的主要內容是，下次變成人形的時候一定要想辦法連着衣服一起搗鼓出來。
“現在是小孩子還好，要是變成大人了還是這樣，會被當成變态的！”坂田銀時語重心長。
敖淩點了點頭，總之對他來說，聽話就對了。
他對于人類社會似乎有着一些天然的理解和憧憬，但是真正到了這種細節上之後，卻是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
吉田松陽看了一個唠唠叨叨一個乖巧點頭的兩個小孩子一陣，輕輕拍了拍手将兩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先離開這裏吧，再過一會兒天該黑了。”
坂田銀時微微頓了頓，向一旁的小土包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拉着敖淩的手，跟着吉田松陽離開了。
人不能因為悲傷而停滞不前，坂田銀時年紀雖然小，但思想上卻被教導得非常成熟。
他緊緊的握着敖淩的雙手，仰頭看着吉田松陽走在前邊的背影。
這個人說得沒錯，他們的确已經無家可歸了。
如果是他一個人的話，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哪怕是繼續回亂葬崗呆着也是可以的。
但是坂田淩不行，坂田淩的存在太特殊了，而且這個妖怪對于人類生存的常識極為缺乏，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讓他們食屍鬼的名頭那麽響亮。
他們兩個小鬼在攘夷志士名聲的掩蓋之下，本來應該是存在感極為低下的，但再怎麽也架不住坂田淩啃屍體的時候一點都不知道遮掩，直接就被天人和攘夷志士雙方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啊。
你看，就連從來沒見過面的吉田松陽都知道他們的名頭。
食屍鬼這種稱呼，早在三年前就不适合安在坂田銀時身上了。
雖然并不怎麽高興這個名頭被冠在他頭上，但坂田銀時還是做不出那種将坂田淩再一次扔出去——或者是讓坂田淩置身在危險之中的事情。
因為這個小鬼這段時間以來，幫助他太多太多了。
每天都能夠吃飽了安心睡一覺，不需要擔心下一頓的生活，是坂田銀時從來都沒有享受過的，甚至他連想象都不太敢想。
就算他跟鐵吉關系非常不錯，但有交情是一回事，人家并沒有責任負擔他的生活。
所以在坂田淩出現之前，坂田銀時始終都是饑一頓飽一頓，生活難以為繼。
遇到坂田淩之後的，坂田銀時才終于從貧農脫困，每天都能飽餐一頓了——就連一直瘦巴巴的身上都長出了不少肉。
他們兩個就是彼此互惠互利的雙方，坂田銀時負責教會坂田淩人類生活的一些常識，而坂田淩，則負責兩個人的食物。
這種交易很劃算，對于雙方來說都是。
但坂田銀時私心裏，對于這條被他扔了之後還跑回來的黑犬，是升起了不少親近之感的。
衆所周知，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一般來說犬類被馴養之後，對于主人都會不離不棄。
坂田銀時暗搓搓的就想把這只犬妖馴服了，留下來。
妖怪的壽命比人類長很多很多倍，如果能夠得到坂田淩的陪伴，坂田銀時覺得，自己就再也不用擔心被獨自一人抛下了。
也不用再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亂葬崗和被遺棄的廢墟之中，每天孤獨的掙紮着生存下去。
溫暖之後的孤寂最為難熬，坂田銀時雖然覺得自己是個堅強的男人，但打心眼裏就不想再重歸那樣的死寂。
“其實我有學費。”坂田銀時拉着敖淩幾步走到吉田松陽身邊，在對方驚訝的眼神中，打開了包袱。
包袱裏有一袋沉重的金銀。
吉田松陽雖然對于這兩個小鬼手裏會有錢財感到十分詫異，卻還是搖了搖頭，“我說過的，不需要。”
“但是不收下的話，阿銀會過意不去——”
“那你可以以身抵債。”吉田松陽笑眯眯的看着坂田銀時，“或者拿你身邊的小妖怪抵債。”
坂田銀時撇撇嘴，不說話了。
敖淩看了吉田松陽一眼，小心的探出頭看了看那一袋錢，“比我之前給你的少了。”
“恩，我拿了一部分去給了鐵吉大叔。”坂田銀時承認得相當爽快。
敖淩瞪大了眼，頭頂上的耳朵豎起來，“……你之前不是這麽說的。”
坂田銀時之前說的是都買生活用品和食物了。
“我之前說過什麽嗎？”坂田銀時認真的看向敖淩，“阿銀不記得了。”
敖淩：……
你這麽辜負我的信任真的好嗎！
那可是我給你的錢！
“小孩子不需要知道大人把錢花在哪了。”坂田銀時再一次語重心長的對敖淩說道，“因為大人的世界是很肮髒的噢。”
“既然如此……”吉田松陽失笑，伸手将坂田銀時剛準備收起來的那一袋錢拿了過來，“那麽，這些錢就由我來替你們保管了。”
坂田銀時目瞪口呆的看着直接把錢袋塞進了袖子裏，蓋得嚴嚴實實的吉田松陽。
“吉、吉田先生，你不是說不用學費……”
“叫松陽老師，銀時。”
坂田銀時一怔，仰頭呆愣的看了吉田松陽半晌，才小小的嘟哝了一聲，“……松陽老師。”
“的确不用學費，但既然你們有錢，那就買點其他的東西好了。”吉田松陽看着兩個小鬼，伸出兩只手揉了揉眼前一黑一白的兩個小腦袋，“總不能讓淩一直連胖次都沒得穿吧。”
一直挂空檔完全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的敖淩：……嗷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