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對戰

湛露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答道:“不曉得他這種負心漢是怎麽一種心思,小姐去世後,他也病了,據說是因為心中抑郁不得纾解。再加上他并不吃藥養病,反而整日買醉,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一個月後,就病重不治死了。照奴婢說,這也是報應。可惜的是,洪如煙,竟然被她逃脫了,奴婢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喬苓眼中也滿是恨意,這個仇是一定要給輕眉報的。幸虧,蘭家給輕眉做的度亡道場是在這個寺廟……不對!喬苓奇道:“你們怎麽會在這兒?我記得蘭家不在這附近啊。”

此時湛露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笑模樣:“喬小姐,這是天意啊!”她激動地連比帶劃的:“有一天,小小姐和奴婢說,她夜裏做了個夢,夢見小姐了,小姐說讓她去五陵廟。奴婢一聽就明白了,五陵廟不就是您以前經常陪小姐來的那個寺廟嗎!說實在的,奴婢只以為小姐是讓小小姐代她最後拜一次地藏菩薩,卻沒料到原來,您在這兒,小姐竟然是指點着小小姐來找您的!”

她說着扭頭看了看外面的鐘樓,眼中現出懷念的神色來,聲音也低了幾分,道:“那時候多好啊……”

這時喬苓已經泣不成聲了。

輕眉,我該如何,才能不負卿所托?

***

喬苓與湛露正在傾訴前情,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聲音像是小孩子的腳步,噼裏啪啦的,雜亂無章。

喬苓先起身往外迎:“是盞兒和明惜嗎?做什麽跑?出什麽事了?”

甫一出門就與奔跑而來的兩個小姑娘走了個對面,只見蘭明惜在前面跑,金盞在後面追,一邊追還一邊喊:“妹妹,你跑什麽啊?慢點兒,別摔了!”

喬苓緊走幾步,彎腰抱住蘭明惜,還不待詢問,就見蘭明惜驚慌失措地對喬苓喊着:“姨姨快走,壞人來了!”

後面的金盞終于追上了,也聽見了這話,奇道:“妹妹你在說什麽啊?”

喬苓将受驚的蘭明惜往懷中攬了攬,輕輕在後背拍撫着,又對同樣疑惑不解的湛露搖搖頭,牽過金盞的手,柔聲問道:“盞兒,別着急,和娘說,這是怎麽回事?”

金盞搖頭:“我和妹妹在廟門口玩,我看見有人上來了,像是來廟裏上香的,那個姨姨好懶哦,都不能自己走上來,還讓轎夫擡着,擡轎子的伯伯們好辛苦啊!我就指給妹妹看,可是妹妹一看就丢下我跑了,我就追啊追,一路追到了娘親這裏。”

湛露也滿腹狐疑,俯下身子問蘭明惜看見誰了。

蘭明惜已經有些淚意了,哽咽道:“嬷嬷,是那個壞姨姨,她來了,娘親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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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話沒說完,湛露就炸了,撸袖子就往外跑,邊跑邊喊:“洪如煙,你個沒人性的賤人!我和你拼了!”

喬苓一驚,交代金盞看好蘭明惜,自己也提裙子追了出去。

饒是這樣,追出去也已經晚了,湛露還沒碰到洪如煙的衣角就被她帶來的手下給制住了。看到幾個彪形大漢老鷹捉小雞一般提着不停撲打的湛露,而洪如煙在一旁看着豔紅的長指甲,面露得色,喬苓瞬間火起,一陣風似地沖了過去,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陣幾個耳光。

這一下來得突然,直接把洪如煙打傻了,被喬苓揪着衣領掼在地上的時候還是一臉愣怔。只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擡手就要撓,還不是撓臉,那尖利的指甲竟是沖着喬苓的眼睛去的!

這一下要是戳實了,喬苓勢必會被插瞎了眼。喬苓也沒想到洪如煙能狠到這個份上,身子本能地一頓,竟想不到應該立刻躲開。

那邊的湛露被這一幕吓得幾乎魂飛魄散了,失聲尖叫起來。

在湛露震耳欲聾的尖叫聲中,洪如煙的手狠狠插了下去,卻沒戳瞎喬苓的雙目,而是戳上了一只極為剛硬有韌性的手背,那手背韌度太大,兩相碰撞之後,竟然将洪如煙的指甲硬生生齊齊折斷了,有幾個指甲蓋甚至已經翻了起來,剎那間鮮血淋漓。

洪如煙失聲慘叫起來。

喬苓愣愣擡頭,看清來人時眼淚就下來了,委屈道:“夫君……”

來人正是喬苓的夫君金倉繁。

金倉繁是個身材高大的壯實漢子,猿背蜂腰,方形臉,粗眉大眼,麥色皮膚,看上去很是孔武有力。

以前都是他親自陪着妻女來這兒的,這次因為有公務要處理沒有一同來,始終放心不下。于是,他向上官告了假,又馬不停蹄地追了上來。

也虧他追上來了,誰能料到來趟寺廟還能險些被人戳瞎了雙眼去?!金倉繁救下喬苓後,心頭的怒火還是蹭蹭的,眼睛瞪得溜圓,反手就是一掌,一下子将洪如煙給摔了出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控制着湛露的那幾個彪形大漢反應過來時,洪如煙已經滿身淤泥、鼻青臉腫了。

那幾人扔下湛露,呼喝着沖了過來,金倉繁扭了扭脖子,不屑道:“爺爺我陪你們練練。”說完也徑直撲了過去,提起一個大漢的衣領往一邊牆上一撞,那大漢就血流滿面了;扔下手中這個,金倉繁又是疾走幾步,将第二個大漢攔腰一扯,拽着腰帶在空中轉了一圈,踢翻了幾個大漢,然後“轟”得一下扔了出去,在五步遠的地方撞翻了外圍的一個漢子……

眼見金倉繁三下五除二,兔起鵲落之間已經将自己帶來的大漢全部解決了,他們倒在地上東倒西歪的,洪如煙在驚怒之餘突然升起了一個念頭。

她看着金倉繁,看他解決完那些人後,走到喬苓身邊,動作溫柔地将喬苓抱起來,用手背輕輕抹去她眼角的淚水,見她還是難過,便笑着親親額頭,覆在她耳邊輕聲安慰着什麽……

洪如煙眼中恨意漸消,一個計劃慢慢浮上心頭。

***

這邊,喬苓和湛露雖然驚魂未定,但都沒忘記洪輕眉的仇恨。湛露還要上去撕打洪如煙,卻被金倉繁攔住了。

金倉繁抱着喬苓,示意湛露跟上,三人一起回了院子,見丫頭們已經帶着金盞和蘭明惜去西廂房休息了,并沒有見到剛才那一場混亂,都松了口氣。

湛露性子有些急,見孩子不在跟前,就直接問道:“公子,為何不讓奴婢撕了那賤人?”

金倉繁将喬苓放在床榻上,用溫水濕了手帕仔仔細細為她擦拭面上的髒污和發絲上的灰塵,一邊擦一邊道:“我上山時看到,那個女人來的時候乘坐的馬車就停在山腳下,上面有嘉靖侯府的家徽。所以說,雖然我們也可以現在殺了她,但是我擔心後續麻煩太大。”

“怎麽可能?!”湛露不敢相信,“她一個破了身子的,怎麽可能搭上侯府?”

金倉繁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貓有貓道、鼠有鼠道吧。”

湛露卻想明白了:“再是殘花敗柳,也擋不住人家會伺候人啊!”“伺候”二字說得意味深長又恨意不絕,聽得喬苓就是一嘆。

喬苓不解道:“她圖什麽啊?好好的一個姑娘,怎麽變成這幅模樣?輕眉是她親姐姐,她的心得有多狠!”

湛露也呆了一呆,面上現出茫然來,聲音也有些低落:“奴婢也想不通。”雖然對洪如煙恨之入骨,但是湛露也是看着她長大的,記憶中還是那個俊俏可人的小姑娘,也不明白為何而今狠毒如蛇蠍。

金倉繁将妻子打理幹淨,又換了清水給她泡腳,一番動作做的行雲流水,顯然是做慣了的,湛露這才注意到,看着看着眼睛就有些酸澀了,情不自禁贊道:“喬小姐好福氣。”說完想到早逝的小姐,心中又是一嘆。

喬苓又是羞窘又是惆悵,可憐的輕眉……

***

入夜,衆人都沒下山,而是住在了寺廟中。

金盞和蘭明惜早早就睡了,三個大人倒是毫無睡意,商量了一通,一時間也沒想出整治洪如煙的好法子,最後金倉繁道:“明天下山,我去嘉靖侯府打聽一下這個女人究竟和侯府什麽關系,看看動她的話有什麽後患,之後咱們再商議吧。”

喬苓和湛露都點頭。

喬苓笑道:“夫君,今夜我想和湛露好好聊聊。”

金倉繁理解地點頭,妻子尋找洪輕眉多年,肯定很想知道這些年發生的細節,于是便道:“那你們在東廂房吧,我去偏院。”

喬苓抱歉笑笑,點頭應是。

……

深夜,金倉繁正在熟睡,忽然被門口的輕微響動驚醒,他向來警醒,頓時翻身而起,也沒發出什麽動靜,慢慢挪到門後,傾聽了一會兒,外面只有一個人……誰這麽大膽?

金倉繁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把拉開了門,手中的匕首抵在了對方的……應該是脖頸的,卻不料對方太矮了,抵在了對方頭頂的發髻上……

那是蘭明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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