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番折騰,回到家時又是深夜了。林珩躺在床上, 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本來是打算找陸小鳳問問司空摘星的下落, 讓他幫忙給自己做一張面具來的……
他郁悶的拉起被子蓋住了臉,把自己裹成了一團, 內心腹诽——陸小鳳真的是個麻煩精, 碰上他總是會倒黴!等等,該死的,這家夥好像還欠他一百條蚯蚓沒有挖?!
也許陸小鳳晚上躺在床上睡覺之前也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就在林珩第二天一大早跑去找他時,他竟然已經跑了。
林珩滿肚子火, 發誓下次陸小鳳再敢來找他,他一定直接讓他剃眉毛!沒錯, 就是眉毛!不是長得像眉毛的那兩根胡子!
花滿樓給他斟了一杯茶,安撫的道:“無玉,你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呢?他這個人一向是這個樣子的。”
林珩一臉郁卒:“但我這次找他還有正事啊,誰會天天跟他計較這些小事啊?他也太小人之心了吧。”
花滿樓忍不住笑了起來:“若他真的在這裏,你真的會不跟他計較?”
“七童……你學壞了……”林珩痛心疾首的搖頭:“一定是陸小鳳把你帶壞了!”
花滿樓即便看不見, 都能想象的到他現在苦兮兮的表情, 感覺一定非常可愛,他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好了, 你找陸小鳳有什麽事?不妨說來聽聽。”
“是這樣, 我想做一個面具,我想,說到做面具易容之類的手藝,應該沒有人比司空摘星更出色了。”林珩打起了精神, 期待的看着花滿樓:“對了,七童,你應該也認識司空摘星吧?你知道哪裏能找到他嗎?”
“做面具?”花滿樓詫異:“怎麽會突然想到做一個面具?”
林珩趴在桌子上,頹然嘆息道:“麻煩事太多了。我家可是書香世家,要是哪天被人認出來我去混江湖,傳了出去,我爹的一世英名豈不是要毀于一旦?戴個面具,有事也可以死不承認啊!”
花滿樓輕笑:“原來如此。不過我雖然認識司空,但他和陸小鳳一樣,常年在外,從來只有他們主動找上你,想要找到他們可不容易。我花家也有祖傳的首飾鋪子,裏面的老師傅手藝非常好,要不你先做一個湊活用用,待将來見到司空了,再讓他幫你做。”
“哎……”林珩嘆息:“這樣的鋪子,我林家也有啊……好罷,也只能先這樣了……這個陸小鳳,實在是太不靠譜了,七童,他居然就這樣丢下你跑了?”
林珩對陸小鳳不滿非常,抓緊一切機會抹黑他:“他就是欺負你脾氣好啊!”
花滿樓笑着點點頭:“我不跟他一般見識,而且他一向是個待不住的,習慣就好。對了,其實我也打算明天就回江南了,本想今日跟你告別的,正好你來了,也省的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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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要走?”林珩有點不舍:“再呆一陣子吧,最近郊外荷花開的正好,咱們去踏青吧?”
花滿樓歉意的搖搖頭:“抱歉,無玉。我已經寄了家書,不日将歸。”
林珩點點頭,表示理解:“沒關系,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明天我來送你。”
“好。”花滿樓點頭應下。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林珩才告辭回家。
……
他回到家中,沒想到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暗二?你怎麽在這裏?”林珩擡眼看向了書房的屋頂:“嗯?還有一個?”
暗二笑嘻嘻的落下來,跟着他進了書房,另外一個跟着他一起來的暗衛也落了下來,一起跟着進了書房。
“參見公子。”
“起來吧,說說,怎麽會來?可是玄兄有事?”
暗二站起來,眼睛彎彎:“昨天灰大人進宮了。”
林珩恍然,有些詫異。現在正值多事之秋,宮裏面不安穩,他其實不想跟南宮破軍計較,把人交給灰妄也是讓他罰過就算揭過的意思,沒想到他竟然會專門進宮去。
林珩心中不禁有些感動,灰妄雖然看起來邪氣凜然,但實在是個有心人,對人好從來不是嘴上說說的。其實這件事實在算不上什麽大事,他着實沒有想到灰妄會這麽在意。難怪玄兄會始終認可這個朋友,默認他自稱大哥。
——這種被人護着的感覺,實在是很不賴。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灰大哥費心了。”
暗二道:“嘿,那可不是。主子發了好大的脾氣,南宮大統領現在已經不是大統領啦,而且還挨了一百軍棍,正躺在家裏養傷呢。”
林珩蹙眉:“這麽嚴重?剛換上的大統領就這樣撸下來,合适嗎?”
暗二撇嘴:“這有什麽,他今日對您心懷不敬,不收拾了他,明日還不知有多少個。何況禁軍統領可是個重要的位置,怎麽能放任一個對您心懷不滿的人待在上面,遲早生事。而且您放心吧,接替他的人已經定好了。換了別人,南宮破軍定然不服,可若是這個人,他就是有再多的憋屈,也只能自己咽回去。”
林珩訝然,想了想,問道:“是魏子雲?”
“嗯。”暗二笑眯眯:“您真聰明。”
“……”林珩簡直要同情南宮破軍了,玄兄這一手,可真是太毒了……
不過——
“魏子雲和南宮破軍感情甚篤,怎麽會願意踩着自己的兄弟上位?”林珩還是有些疑惑。
“他不願意,自然有別人,他不想別人上位給南宮破軍小鞋穿,就只好自己上了。不過,南宮破軍領不領情,還要另說呢。那家夥看着一副正經死板的樣子,心裏頭傲着呢。南宮世家的人都這個毛病,天天把自己當武林第一世家,匡扶正義為己任什麽的。”
暗二顯然是不太喜歡南宮破軍,落井下石幸災樂禍的十分明顯:“主子就算現在缺人,到底還是主子,怎麽能讓一個下屬鉗制住了?”
林珩點點頭:“玄兄心裏有數就好。”說到玩弄計謀人心,他實在是不如宮玄禹多矣,所以也沒理由對他的決定發表意見。
“這個是?”他轉過頭,看向了一直站在旁邊毫無存在感的另一個暗衛,身材清瘦纖細,面容普通,勉強算是白皙文靜,竟是個女子。
“這個是暗十三。”暗二介紹道:“十三是暗衛裏面唯一的女子,武功弱一些,但精通醫術,輕功也很好,做事很細致,主子讓她以後跟着您。”
他停頓一下,有些高興的又道:“等過了這段時間,我也會來跟着您,和十三換班。”
“你也來?”林珩驚訝:“你不是二號嗎?怎麽會派出來?”
暗二不好意思的撓頭:“雖然我是二號,不過平時我都是聽暗一的,有他一個人也夠了……而且到時候您也可以經常進宮了,其實跟以前也差不多的。”
林珩點點頭。
暗二道:“那屬下就先告退了。”
“嗯,去吧。”
暗二走後,林珩看了一眼靜默不語,存在感近乎于無的十三,道:“我也不知該怎麽安排你,你就做你該做的事吧,以前怎麽做,現在還怎麽做。”
十三應諾:“屬下明白。”說罷,輕巧的跳上了房梁,将自己隐藏起來。
林珩阖着雙眸,靠在太師椅上,嘴角無意識的勾起,心情絕佳。
這種絕佳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李尋歡日常來報道的時候。
“野炊?我也去。”林珩興致勃勃的道。
“啊,不行,今日要去送別七童。算了,你們去吧,下次我跟你們一起去。”他又想起來了有事,改了主意。
李尋歡笑着道:“今日我帶詩音和黛玉去逛街,明日咱們再一起去野炊吧。”
林珩點頭:“好。”
送別了花滿樓,林珩去找了一趟蛇王,賈琏夫婦被關了起來,紅樓在京城的生意都要靠詩音來打理,有了蛇王以後,林珩果斷把他扔了過來,黑街都能管好的人物,打理點生意還是不在話下的。
公孫蘭殺害了蛇王的妻兒,這麽多年過去,他從未放棄報仇,前幾日公孫蘭伏法,林珩和陸小鳳無意中幫他報了仇,自此便下定決心為紅樓奉獻自己的後半生。
見到林珩叫他,蛇王忙打理了一下衣裳,迎了上來:“參見樓主。”
“嗯,不用多禮。”林珩淡淡的點點頭,示意他起來:“你手底下有擅長易容的嗎?給我做一張面具。”
蛇王想了想,道:“以前的弟兄都留在黑街了,倒也确實有一個擅長易容術的,屬下去找他一趟便是。”
“很好。”林珩滿意的道:“那就這樣吧,時間不用太趕,我要最好的。”
“是,屬下明白。”
……
第二天一大早,李尋歡就已經帶着打包好的野炊用具來到了林府,殷勤的遞了帖子,在門口等候着。
林珩帶着詩音和黛玉出了門,林玖小朋友課業繁忙,只好含着淚目送他們出去玩。
“表弟,我們去青岩山,那裏有一處煙都臺,很涼快,而且還能看到山下的景色,正好适合野炊。”李尋歡準備功課做的很足,務必要精益求精。
“嗯。”林珩颌首:“可以。”其實他都不知道什麽青岩山,郊外還有這個山?
郊外當然有這個山,不過比起那些有寺有廟,景色秀麗的名山,這座山的确不是很起眼,而且距離也有些遠。
青岩山是一座小山,被淹沒在群山裏,山勢平緩,樹木野花也都很普通的長着,沒什麽特點,僅勝在自然清新。山上一條小溪蜿蜒而下,叮咚作響,帶着些清涼的水汽,倒的确不失為一個野炊的好地方。
且不起眼的另一個好處,就是這裏人跡罕至。反正一路走來,也沒有見到有其他人。林珩為此十分滿意,默默地給李尋歡又加了幾分。
就連帶着挑剔的眼光來看的林珩都滿意了,更不用說詩音和黛玉。這裏的景致林珩看來是平平無奇的亂長,她們看來是不加雕琢的野趣,更是喜愛非常。
只能說李尋歡對詩音的喜好揣摩的非常到位,心思也妥帖細致。
煙都臺位于青岩山的半山腰上,是一處突出的石臺,藤蔓低垂,綠樹掩映,距離也不遠。幾個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到達那裏的時候正好歇息一番,就可以開始準備野炊了,時間上也是卡的剛剛好。
黛玉拍拍手,笑吟吟的道:“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地方,可惜這石臺之上沒有溪流經過,否則的話,曲水流觞,豈不美哉?”
詩音笑着點點她的額頭:“你呀,盡是些歪點子,四個人怎麽曲水流觞,你這不是難為哥哥嗎?”
說罷,她們兩個笑成了一團,促狹的瞅着林珩。
林珩無奈,搖頭失笑,這兩個小家夥,膽子随着年齡長,現在是越來越不把他的威嚴當一回事了。不過曲水流觞是要賦詩的,只有四個人玩的确會讓他很頭大,不用想也知道他會是那個墊底的,面子何在?
他伸出手,往地上一拍。詩音和黛玉止了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水汪汪怯生生的,心裏都在想——該不會把哥哥惹得惱羞成怒了吧?該用什麽姿勢撒嬌好呢?
她們正猶豫着,只見地上的石塊從中間裂開了一條大縫,上寬下窄,山上的水流從接縫處引流而下,注入到石縫裏,繞了個圈又歸于山路,在煙都臺上形成一圈半圓形的小小河道。河道的開辟處和大小深淺都十分合理,完全不會影響到煙都臺的穩固。
林珩收回手,淡然一笑,衣袖輕拂,深藏功與名。
黛玉歡呼一聲,撲進了林珩懷裏:“哥哥你真是太厲害了!”詩音含笑看着林珩,不住地點頭表示贊同。
李尋歡亦道:“表弟的确厲害。”
黛玉在他懷裏蹭啊蹭:“待會用完了膳,咱們剛好曲水流觞,嗯……就不作詩了,行個飛花令罷。”
林珩輕輕拍拍她的頭,寵溺的道:“好~”
李尋歡笑着讓随行的侍從将野炊用具擺好,從食盒裏取出一碟碟點心還有散發着絲絲冷氣的一會要烤的吃食。
最後又取出一大壺酸梅湯和一小壇果子酒。
林珩看了一眼那巨大的食盒,這樣的盒子李尋歡足足帶了三個,東西只會嫌多,絕不會少的。
李尋歡自覺的負責烤肉,林珩挑挑眉,坐過去幫他。不說手藝怎麽樣,起碼動作十分标準,舉手投足還自帶仙氣兒。
李尋歡:“……”總感覺表弟出了門以後人就有那麽點不一樣了。
詩音和黛玉看到李尋歡糾結的表情,心裏偷笑,哥哥一出門,就會不自覺的端起架子,看起來十分的唬人,其實平日裏在家連吃飯都懶得坐直的。
事實上,林珩不止是動作标準,手藝也還不錯,烤肉的火候掌握的非常好,甚至烤的比李尋歡還好,肉片嫩滑爽口,不老不膩。李尋歡不禁刮目相看,他還是專門在家練過了呢,沒想到表弟也這麽娴熟。
林珩但笑不語,他唯一掌握的廚藝技能也就只有烤肉而已。
林家人的口味都很淡,鹹的辣的油的膩的味道重的都不愛吃,所以即便烤肉醬調的很香,肉也又薄又嫩,還配有很多蔬菜,依然沒有得到青睐,倒是點心和飲品被消耗了不少。
吃飽喝足之後,自然是早就說好的飛花令。
由黛玉選題,定了“酒”字。規則也非常的寬松,只要句中有酒字即可,不拘是第幾個字。
于是曲水流觞便和飛花令結合了起來,小巧的酒盅順流而下,停到誰的面前,便飲一杯酒,念一句含有“酒”字的詩,不能與之前的重複,若是誰規定時間內想不出來,便要自罰三杯。
四個人為了方便,坐得開了一點,由侍從将酒盅從上流放下,第一輪游戲正式開始。
那溪流上的酒盅僅作為一個道具,并不用來飲酒,每個人還是用自己的酒杯來飲酒。
酒盅先是停到了黛玉面前,她笑着拿起自己手邊的酒杯,滿飲而盡,道:“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杯。”
酒令繼續,中間那個空着的小酒盅繼續往下漂,停到了李尋歡面前。他笑着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道:“日暮酒醒人已遠,滿天風雨下西樓。”
而後是林珩,他道:“綠蟻新焙酒,紅泥小火爐。”
最後是詩音:“風吹柳花滿店香,吳姬壓酒喚客嘗。”
一輪過去,無人受罰。第二輪開始。
……
游戲行過十幾輪,只有林珩一個人受了罰,這幾個人過分到想不出來了就現場作詩。
林珩:“……”竟然還可以這樣?!然而還是做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 林珩:“還有這種騷操作?”
詩音并黛玉和李尋歡:“就是有這種操作啊!”
感謝
才發現居然有親給我的作者欄投了雷,晉江沒給我任何提示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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