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早膳的時間過了, 午膳的時間眼看着也要過了,暗一在門口轉了兩圈, 還是沒敢敲門,早朝也就罷了,硬着頭皮也得上。用膳這種事情,估計對主子來說一點兒也不重要吧……
聽着裏面隐約傳來的聲音, 他覺得,要是他此時敢敲門,怕是會被直接處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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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玄禹抱起他, 向着內間走去, 細細的幫他清洗身體。
宮玄禹十分樂于打理他的一切,清洗過後, 又幫他擦發,換上衣服。甚至連梳頭束發這些精細的活計都包攬了。
林珩其實不太習慣別人把他擺弄來擺弄去,好像他是個布娃娃一樣,不過看宮玄禹興致勃勃的樣子,他有些不忍心拒絕,只好由他去了。
收拾好以後,宮玄禹又拉着他去用膳。暗一早就掐着時間準備好了, 在他們到達偏殿之前就已經擺好了膳, 大內總管的兼職做的得心應手, 甚至猶有勝之。上菜的宮女太監們魚貫而入,又魚貫而出,連皇帝的影子都沒見着。
林珩在桌子前坐下, 掃了一眼,晤,八菜一湯,以一個皇帝的标準來看,可以說是非常樸素了。何況這八道菜裏,六道都是江南菜,清淡精致,只有兩道肉菜偏辣一些,是北地口味。
宮玄禹蹭過來摟住他的腰,下巴支在他肩膀上,可憐兮兮的撒嬌求投喂:“珩弟,只有一副碗筷呢~”
林珩寵溺的搖頭輕笑,真是拿他沒有辦法,剛才還什麽都要一手包攬,現在又好似不能自理,撒嬌的方法可以有一萬種那麽多。
不過從內心深處來講,林珩其實很樂意他對自己撒嬌,恨不得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他,不過喂個飯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麽難的。
宮玄禹笑眯眯的張嘴吃飯,一臉滿足的道:“珩弟,你真是太賢惠了,我一定要把你娶回家!”
林珩正在夾菜的手停頓了一下:“什麽?”
宮玄禹揚眉,笑着重複了一遍:“我說,我要把你娶回家,做我的皇後。”
他說這話時,十分的霸道張揚,意氣風發:“你放心,我都準備好了,兩年,最多三年,我一定可以做到!”
林珩沉默不語,臉上的笑容漸漸隐去,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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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玄禹才覺出不對來,坐直了身子,急切的道:“你不信我?你為什麽總是不信我?!我說過絕不會負你,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他握住林珩的肩膀,将他的身體扳過來正對着自己,直視着他的眼睛:“珩弟,你信我好不好?我一定可以做到,我要讓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邊!”
林珩有些心酸,不忍的偏過頭去:“我沒有不信你……”
宮玄禹只覺得兜頭一盆冷水潑了下來,整個人如墜冰窟,他臉色發白,苦澀的道:“那就是你不願……是了……你從來都是不願的……是我一廂情願了……”
他想起每一次提起此事林珩的反應,先前只以為自己的身份讓他不安,自以為是的做了許多可笑的努力,從未想到他心裏竟是不願意的……
林珩見他如此,心疼的不行,惶然的道:“不是,我不是不願……我是……我不能……”
宮玄禹垂着頭,低低的笑了出來,他肩膀微微顫動,笑聲中滿是苦澀:“是,你不能,你林家五代列侯,書香世家,你爹一世清名,文人楷模,林氏的嫡長子,又豈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入宮為男後?”
我為你甘願千夫所指,做一個被人口誅筆伐的昏君。可你心裏最重要的永遠不是我。
林珩只覺得心都被揪了起來,痛的喘不過氣來,面對宮玄禹的指責,他無力反駁,事情早晚有一天會避無可避,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他不安的沉默着,半晌,才艱難的道:“我自幼愛武不愛文,爹娘從未苛責與我,對我疼愛有加,我喜歡什麽,也都由得我去……他們對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守好林家的家業,照顧好弟弟妹妹,我,我若是連這個都做不到,又如何配為人子?”
他難受的幾乎要哭出來,卻還是繼續說道:“玄兄……是我對不起你……我如果只是我,我真的,真的什麽都願意為你做,可我還有家人,我,我真的不能……”
宮玄禹擡起頭來看着他,目光灼灼,眼裏閃過瘋狂的神采:“那就以林無玉的身份入宮!”
林珩怔愣:“江湖人?……還是男子……這,朝臣們不會同意的,這根本不可能……”
此事一出,必定天下嘩然,這已經不止是被人罵做昏君,所有人都會覺得皇帝瘋了的。
宮玄禹覺得自己已經瘋了,他早就已經瘋魔了,他不在意別人如何阻攔謾罵,所放在心上者,唯有這一人罷了。
他希冀的看着林珩,近乎卑微的祈求:“好不好?……”
只要他的珩弟點頭,他可以披荊斬棘,無所畏懼。
林珩幾乎要下意識的點頭答應,最終還是克制住了,他咬住下唇,為難的蹙眉。
他可以就此應下,把所有的壓力都推給玄兄一個人去扛,可是他又怎麽忍心呢?……
許久,他輕嘆一聲,道:“玄兄……我該回去了……你,你給我兩天時間,我想再想想。”他心裏其實有一個想法,只是……他真的需要再想一想。
宮玄禹慌亂的抱住他:“不,不,你別走,我錯了,珩弟,我再也不逼你了好不好?你不要走,我真的知道錯了。”
林珩心疼的回抱住他,安撫的摸着他的背,柔聲道:“我不會走的,我只是想回家一趟,一天好不好?明天我就回來。”
宮玄禹焦躁的情緒被撫平了一些,小心翼翼的問道:“真的?”
林珩點點頭,手指輕輕攏過他的額發,耐心的道:“真的,我明天一定回來。”
宮玄禹不語,許久,才慢慢的放開他:“那你去吧……我讓魏子雲送你出去。”
林珩不知道該說什麽,湊過去讨好的親了親他的臉頰,慢慢的轉身離開。
宮玄禹坐在那兒,呆呆的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只覺得心都被挖空了。
珩弟……如果他的珩弟做出了令他無法接受的選擇,他該怎麽辦?……
林珩走出殿外時,魏子雲已經在那裏等候了,他見到林珩出來,恭謹的上前行了一禮,臉上的表情十分規矩,眼睛裏卻閃出猛烈的光芒。
——李園外的事他也聽說啦,公子簡直太帥!
“公子可是要出宮?”
林珩勉強的笑了笑,點點頭。
魏子雲敏銳的感覺到他心情不好,不敢多說什麽,便轉身在前面帶路:“公子跟我來,咱們已經開辟出一條路,雖然有些偏,但一路上都是咱們的人,不會有人敢多嘴。公子以後入宮,也可以走這條路。”
林珩沉默,短短十幾日的功夫,就在宮裏開辟出這樣一條路,可以想象玄兄費了多少心思。如此深情,叫他怎麽能辜負?
出宮以後,林珩直接利用忍術掩人耳目的離開,快速的回到了家中。
他直接進了書房,煩躁的轉了幾圈,最後一咬牙,使人喚詩音過來。
詩音推開門進來時,就看到她一向冷靜自持的哥哥一臉的焦慮不安,在房間裏轉來轉去,不禁有些疑惑的道:“哥哥,你怎麽了?”
林珩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詩音更加疑惑了,微微歪頭看着他,等着他解答。
誰知林珩一直一副糾結的樣子,但就是不說,可把她給急壞了。在林珩第無數次欲言又止之後,她郁悶的一拍桌:“哥,你要說什麽你就說吧,你就是說你要嫁進皇宮我都不稀奇!”
自家人都好好的,除了宮裏那個,她想不出誰能讓她哥如此坐立難安,猶疑不定。
林珩一臉驚詫的看着她。
詩音也瞪大了眼睛:“真,真的?”她雖然猜到跟皇帝有關,但也就是随口一說,沒想到……
林珩點點頭,有些難過的道:“他提了,我,我沒有應……”
詩音沉默,她當然明白哥哥的顧慮。
良久,她嘆息道:“他倒還算有心……”她心裏對這個拐走自家哥哥的人少了幾分排斥,多了幾分好感,無論這件事世人怎麽評說,起碼對方在堅持心中所愛這方面,是令她欣羨又欽佩的……
林珩蹙眉,猶豫着道:“他想讓我以林無玉的身份入宮。”
詩音驚的目瞪口呆,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額……哥你怎麽想?”
如果哥哥有心,其實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只是……這實在是太難了吧?這可比娶一個貴族公子難多了……
江湖人,在朝臣百姓眼裏那就是草莽流寇。自家的皇帝老爺突然說要娶一個匪寇,還是個男子,這簡直是在挑戰所有人的神經。
她已經不是欽佩,而是嘆服了。
林珩搖頭:“這樣對他太不公平了,我不想将他推入那麽艱難的境地。”
他糾結了許久,一咬牙,豁出去道:“詩音,我假扮女子嫁入宮中如何?”
林詩音:“……”
作者有話要說: 女裝大佬即将上線~
我争取明天雙更,把鴿的那章補上,把大婚什麽的寫完,然後咱們就繼續愉快的過劇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