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兩個選擇乍一聽似乎一樣,但顏涼特地分開了說,似乎又是在暗暗諷刺什麽。秦淵沒想到他突然把話說開,竟沒想好要如何回複,場面一時僵住。

倒是江舒從先前的震驚中回神,看向顏涼的目光中帶了幾分心疼和憐憫,仿佛看着一個被逼良為娼的黃花閨女,給地主的兒子糟蹋了……

其實也不怪他這麽想,畢竟以江舒這種好脾氣,之所以能讨厭秦淵讨厭成這樣,就是因為幾年前的某次名流聚會,他以為對方要對自己表妹下手。

那時候秦淵也才剛剛成年,玩得比現在還亂,并且男女不忌。本來這麽個人渣放哪兒都是要繞着走的,偏偏老天爺眷顧,給了他不菲的身世和出衆的外貌,活生生給禽獸穿上了衣冠。于是乎,哪怕是在豪門貴族中,仍也有不乏青春期未過且天真爛漫的富家小姐,對這個陰郁帥氣的秦氏繼承人抱有莫名的好感,而江舒的表妹就是其中一個……

但當年的事情說白了還是誤會,當時大家都喝了酒,江舒的表妹在一衆小姐妹的起哄下,鼓起勇氣去要秦淵的聯系方式,結果遭到冷淡拒絕,哭着跑了。

後來不知怎麽的就以訛傳訛成了秦淵欺負人,江舒為此跑去找秦淵打了一架,兩人雙雙進了醫院,也就是從那之後,秦淵再也不碰女人。

不過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賬顏涼自是不知道的,但如今看兩人針鋒相對的樣子,多少也能猜出幾分,在內心默默嘆息。

最終在這樣尴尬的沉默裏,還是有人過來提醒秦淵要準備上臺捐款了,大少爺這才終于回神,臉色難看的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他先是狠狠瞪了眼江舒,嘴唇動了幾下,最終吐出一句冷冰冰的威脅:“你給我等着。”

說罷,秦淵一把拽過顏涼的手,也顧不上周圍探究的目光,就這麽光明正大的帶着人來到了後臺。

負責人見他大駕光臨,連忙上來迎接,還未開口就被正在氣頭上的金主用眼神堵了回去。秦淵幾乎是不耐煩的将顏涼丢給對方,啞聲道:“待會,他替我上臺。”

“啊?”負責人有點懵:“這可是、可是百萬級別的捐款,萬一要是被您家裏知道……”

“我有什麽是他們不知道的?”秦淵自嘲似的笑了一聲,像是突然感到疲憊,他抹了抹臉:“就這樣吧,要怎麽做你們自己商量,沒事別來煩我。”

說罷就頭也不回的走來,留下面面相觑的二人。還是顏涼先反應過來,禮貌性的笑了笑:“還勞煩您多指教。”

“不敢當不敢當……”負責人的臉都漲成了苦瓜色,糾結了老半天,還是咬咬牙認命:“這樣,我這裏有一份演講的備稿,你先看一下,到時候照着背就行。”

不過這稿子本來是給秦淵準備的,有些措辭還得改改,顏涼大致看了一遍,就拿上捐款的道具大支票,到後臺排隊去了。

當眼前的幕布被拉開的時候,臺下是無數黑洞洞的炮口,衆人的目光形成了熊熊燃燒的火炬,顏涼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碳上——他挺直了腰板,露出得體且不尴尬的微笑,做了個簡單的開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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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代表晨曦娛樂,為山區的孩子們捐款三百萬元人民幣,希望這些播下的種子,能在世界任何一個貧瘠的角落裏生根發芽,開出最漂亮的花……”

三百萬并不是小數字,直接拿下了當晚最高的捐獻金額,臺下一陣嘩然,倒不是因為這個數字有多麽大,而是這麽大的數字秦淵居然不親自上臺,而是找了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代捐。

要知道,所有的資本家都不會放過用慈善刷臉的機會,這太反常了,反常到讓人忍不住懷疑兩人……是不是有“特殊”關系。

顏涼自然是感受到了那些灼熱的目光,一滴汗水順着太陽穴緩緩滑落,他面不改色的念完臺詞,最後拿着道具支票,和這場宴會的發起人合影。

一切辦完之後,他照常回到會場,下意識想去找秦淵的影子,卻發現對方正和不知哪個纨绔攀談正歡,一眨眼的功夫,已經碰了三次杯。

大少爺臉上的陰郁消失不見了,英俊的臉上挂着不算熱情微笑,像是剛才發生的一切口角都不存在似的。

顏涼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卻是發自內心的希望對方能笑得更燦爛些。

至于理由,不言而喻。

但也就是這樣短暫的注視,引來了秦淵的回顧,他一轉頭就隔着人群,看見了那個氣質獨特的青年。明亮的燈光落在他微微彎起的唇角上,眉眼憂郁且溫柔,是那樣專注地凝視着自己,哪怕才剛剛受過侮辱……

那是秦淵生平第一次覺得愧疚——他下意識想:我是不是應該對顏涼好一點?

“聽說前幾天你又被那個想出道想瘋了的男的纏上了?”

“嗨,別說了,你知道我又不喜歡男人……所以我讓他去找秦少來着。”纨绔們嘻嘻哈哈的聊着天:“說起來秦少啊,男人的滋味到底怎麽樣?”

“……”秦淵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他舉起酒杯,遮住了下半張臉:“你們自己去搞一個不就知道了?”

“我們哪像您這麽自由啊。”有人說:“我要是被家裏人知道我搞男人,腿都給我打斷了……”

“哎你這話就不對了,你那麽多條腿,斷一條也沒什麽啊。”

“去你的……”

秦淵找了個借口尿遁,一路走到顏涼剛才在的位置上,四下張望卻再不見人影,心中突然浮現幾分慌亂。

頭又開始疼了,像是被唐僧念緊箍咒的孫猴子,秦淵沉着臉色離開了大廳,來到安靜的洗手間裏,掬起一把水撲在臉上。

西裝口袋能裝的東西有限,他也沒有把藥時刻帶在身上的習慣,這會兒卻有些後悔……秦淵撐着水槽的大理石桌面,繃緊的脊背像是忍耐着傷痛的野獸,發出低沉沙啞的喘息。

就在他疼得快站不穩的時候,突然聽見有誰叫他的聲音,猛然回頭,卻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顏涼正好從一個隔間出來,就看見秦淵站在這兒,狀态似乎有些不好,他在假裝無事發生和簡單打個招呼間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了開口慰問。

“你怎麽了?”

“……我……”秦淵抽了口氣,他下意識想找一個話題,來回應對方關切的目光,可是嘴唇張合了好幾下,卻又無從說起。

最終,他只是問:“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

話剛說完秦淵就後悔了,因為他感受到了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像是在隐隐期待着什麽。

倒是顏涼哭笑不得地看了看四周,哪怕裝潢精致、打掃得一塵不染,還配備了高級熏香,也不能否認這是洗手間的事實。

他有點無奈的開口:“真的要在這裏說嗎?”

“說。”在顏涼看不到的身後,秦淵悄悄攥緊了手指,他裝着不耐煩得抓了抓頭發:“過了這村就沒這店。”

所以,你甚至可以大膽一點。

顏涼眨了眨眼:“……那好吧。”

繼而他陷入沉思,似乎是在想表達的措辭,這短暫沉默的幾秒卻讓秦淵的心跳超了速,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嗑藥了——不然還能用什麽來解釋這一切呢?

就在他心亂如麻的時候,顏涼終于開口了。

“什麽要求都可以嗎?”

秦淵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又一下。

“……嗯。”

他甚至覺得有點渴。

顏涼卻像是松了口氣,“那好吧,我想演江舒說的那個劇本,可以嗎?”

秦淵:“……”

大少爺的臉色變了又變,從驚愕到憤怒再到惱羞成怒,泛紅的雙眼死死瞪着顏涼,或許是光線的關系,竟有那麽一點兒錯覺似的委屈——若不是場合不允許,他甚至直接想把這人當場辦了。

倒是顏涼被瞪得莫名其妙,心說是你讓我提條件的啊,于是又道:“如果這個不行的話,換成等同的資源也可以……”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提出大部分人最開始的目的,分明是十分合理的事情,秦淵卻感到了莫名的失望。他勉強控制住洶湧的情緒,嘶啞道:“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顏涼笑了笑:“我想紅啊。”

只有站上高處,才更有可能被人看見,被那個人看見。

秦淵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像是有什麽東西猛然落空了,砸在地上,發出振聩發聾的一聲巨響——

“秦少?”

“……”

顏涼伸手在那人出神的眼前晃了一下,卻被一把抓住了手。

“我知道了。”秦淵的臉上再看不出絲毫端倪,只是諷刺的扯了扯嘴角:“那就如你所願吧。”

作者有話說: 快到V線了,到時候會停更一天然後次日雙更_(:з」∠)_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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