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對視了對視了

熹柚比較偏向于互聯網公司，技術類和文秘類的都能做。

雖說不是名牌大學畢業，但專業能力到底還是有，熹柚有股迷之自信。

一口氣試了幾家創業公司，熹柚狀态還不錯，得到的回複也都是比較積極的。

下一家面試的公司是INT，上海目前最大的一家互聯網公司。

它底下涉及的領域衆多，是個家大業大的企業，聽說現在接手管理的老總還挺年輕的。

熹柚特意準備了套比較得體的衣服，還化了個淡妝。

INT裏人才濟濟，技術部肯定不缺她這種沒什麽突出能力的人，她也沒有自讨沒趣，所以直接應聘了總裁秘書的職位。

去之前她打聽過，INT的總裁叫蔣冥南，今年才三十五歲，身邊有一個很厲害的副手，說是助理，但是公司大部分事也都是那人在經手。

興許是因為公司走的低齡風，熹柚聽說那個副手都只有二十六歲，還是個女人。

等待面試的間隙，熹柚忍不住想起了簡書男。

她那麽優秀，現在應該也混得很好吧。

上次那匆匆一面，還是能看出來她過得很好，至少是高階生活了。

真好。

“面試官好，我來自上海外國語大學，大一的時候參與過學校的自主創業項目，做的是房地産有關的，大二的時候擔任學校學生會主席，大三……”

熹柚身邊坐着個像是大學剛畢業的女孩，正緊張地反複背誦着自己的簡歷，兩只手都快攪成一團麻花了。

她沒覺得這小孩年輕禁不住事，只是想起了自己那素淨的一張簡歷，有些頭疼。

她當初讀大學和讀研的時候，因為學校不怎麽好，學習氛圍也不重，這麽幾年都是劃水劃過來的，參加的活動也是少之又少，能往簡歷上寫的實在太少。

手機一震，是素小芬發來的信息：寶貝，面試怎麽樣啦？

熹柚從小到大似乎就是沿着“沒出息”這條路筆直堅定地走下來的。

小時候家裏捐錢給學校，才買了一個進校讀書的名額。

長大了也沒找個正經工作，還得爸爸媽媽摸着她的頭說寶貝乖，爸爸媽媽養着你，家裏不差錢。

知道她竟然要出來找工作的事，素小芬差點都給激動哭了，連忙問着要不要找熹恩慈出來賣個老臉刷卡通關什麽的，被熹柚嫌棄地拒絕了。

想着，熹柚回了一句：ojbk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素小芬人長得好看，美容時尚方面一直是緊跟潮流的，但是網絡用于這方面就有所欠缺。

她好半天沒看懂那些英文字母是什麽意思，只好繼續抱着手機求熹家的列祖列宗保佑熹柚面試順利點。

“大家好，現在面試已經正式開始。因為大家應聘的是總裁助理這個職位，所以總裁也會參加今天的面試，請大家稍做準備。現在請一號面試者跟我來。”

臉上挂着職業笑容的女人推門走了進來。

熹柚擡頭，發現身邊一空，緊張兮兮的女孩兒已經起身跟着那個女人走了。

這次面試都是單面，但進行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很快半個屋子的人都離開了。

熹柚忍不住站起來走了幾圈，走到窗邊看着外面暗淡的陽光，是個陰天，不太精彩。

“十二號，熹柚在嗎？”

“在。”

熹柚舉了個手，跟着出去了。

進了面試的屋子，熹柚先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環境。

房間寬敞明亮，是全透明的，倒是平白降低了一些緊張感。

再把視線掃回到那些面試官，熹柚看到了坐在正中間的男人，有些莫名眼熟。

再看一眼，人就忽然僵住了。

是那天商場裏見過的男人。

熹柚一直在猜測這個男人和簡書男會是什麽關系，有些親昵卻又不像是情侶，但也不上是多麽疏遠的距離。

她記得聽到簡書男說了句回公司，所以，簡書男也在INT嗎？

好巧啊。

太巧了吧！

蔣冥南不太舒服地被熹柚打量了好幾眼，眯着眼睛打量了回去。

面試官随便和熹柚聊了幾句，扯開了話題之後就開始問一些正式的問題。

熹柚做足了功課來的，應對如流，臉上還一直維持着微微的笑容接受蔣冥南的視線。

在面試官問熹柚有沒有什麽問題想問的時候，蔣冥南忽然打了個電話，也不顧現在還有人在面試，直接對着那邊吼了過去。

“簡書男，你做事怎麽這麽磨叽？怎麽，磨個咖啡都要跑到非洲去磨嗎？”

面試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裝作沒有聽見，繼續面試，卻發現對面的面試者變了臉色。

由遠至近傳來了一道女聲，像是從聽筒裏傳來的，又像是從外面傳來的，不遠，很近。

“對不起啊，是我記性太好了，忘記了蔣總只喝現磨的咖啡，不喝泡的，不然我就不會耽誤這麽……”

熹柚渾身繃緊了。

簡書男剛好走到門口，把電話一收，端着杯咖啡推門進來了，目不斜視地走到了蔣冥南面前，用力地把杯子放下了。

“這麽不給總裁面子呢？”

蔣冥南笑眯眯地擡了擡下巴，指了下熹柚。

簡書男就這麽望了過來，熹柚心裏好像響起了警報。

嘀唔嘀唔，嘀唔嘀唔，要爆炸了——

視線終究還是這麽對上了。

熹柚手心裏出了滿滿一層汗，顫巍巍地擡起了頭。

此刻她比面試還緊張，簡直是生死一瞬間，全身的注意力都湧到眼睛上來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簡書男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在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她自然得像是不認識熹柚一樣。

熹柚垮下肩膀。

她想了好幾年的重逢場面，可不是這樣的。

想象中簡書男的反應，也不該這麽冷淡才對。

蔣冥南偏頭，放輕了聲音和簡書男說着話。

他的身體姿态有些奇怪，整個上半身都偏向了簡書男那邊，距離被拉得十分信任和親近。

說着說着，他還看了熹柚一眼。

然後，簡書男淡淡說了一句。

“這個可以再看看。”

面試官一直注意着公司兩位大佬之間的對話，一聽見簡書男的話，立馬又拿起了熹柚的簡歷，把剛剛沒問到的一些細節全問了一遍。

“熹柚小姐，我看到你研究生是跨了專業的，還是從理科跨到文科，可以講一下理由嗎？”

熹柚垂下眼睛，頰邊落下一縷頭發，眉目淡淡。

“我到大學畢業才發現，我不喜歡理科，哪怕我能學下去，但也還是不喜歡。”

“這麽晚才發現？”

面試官都詫異了，“我要是沒記錯，現在都是高中就分文理科了吧，你怎麽最開始的時候沒有想清楚呢？”

“……誰知道呢。”

當初分文理科，她簡直是腦子都沒怎麽動，就選擇了跟着簡書男走。

是因為什麽原因來着……

好像是——

熹柚覺得有些好笑，好像是因為簡書男會替她補課，她覺得不能放棄這麽個免費的輔導老師，義無反顧地填了理科。

有時候選擇走一條路，只是因為那條路上有人陪着自己，那麽不管如何，便就走罷。可是等那人不見了，才會恍然，原來獨自前行是那麽困難的事情。

熹柚知道，簡書男不在她身邊的那些年，她簡直無法忍受。

因為熹柚說話的語氣有些消極，終于讓簡書男看了她一眼。

熹柚變了。

褪去了稚氣，長相還是年輕的模樣，眼睛依舊水靈靈的，但終究是改變了。

怎麽這麽露出這麽失落的表情？

那七年，分手後的七年，她不應該過得很開心嗎？

出了INT的大樓，外頭的風吹過來，驚起熹柚一身的涼汗。

面試官讓她回去等通知，這是一般面試完之後都會說的客套話。

但是因為簡書男在場，這句話愣是讓熹柚聽出了些別的意思來。

別的‘我們公司根本就不會要你’的意思。

天陰沉沉的，像是要落雨，熹柚這才後知後覺地紅了眼睛。

要說這些年來她身上最大的變化，那一定就是她變得更加敏感和脆弱了，這是她以前從來沒有過也從來沒想沒想過自己會有的情緒。

從前的熹柚多驕傲啊，得意洋洋得都不怎麽把簡書男放在眼裏。

但現在不一樣了，因為她發現。

簡書男真的不要她了。

這是種怎樣的落差？

就好像是一個擺在自己房間裏的娃娃，不管她是把它擺在床頭也好，扔在角落也好，可是她心裏都很清楚，這個娃娃是她的，一直都會是她的。

可是有一天，她忽然發現那個娃娃離開了她，去了更加美好的世界，換上了精致的裙子，編了好看的辮子，最關鍵的是，它忽然就不再屬于她了。

從前的簡書男對她多好啊，簡直就是二十四孝女朋友的典範。

她不吃飯她就耐心地喂，她走不動了她就蹲下來背，就連她無理取鬧她都是笑着容忍。

她怎麽就把她弄丢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和前任見面，着實有點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