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毒茶之痛
萬斯恒手底下有個梅桡宮勢力，與莫辰楠互利雙生。
萬斯恒将景婕妤的消息帶給了莫辰楠，不是莫辰楠毫不在意，那就是他已經知道萬影澈來到了梅桡宮。
仁凝帝發現萬影澈和安周公主失蹤後，大發雷霆，将消息封鎖，生怕傳到竡素宮、傳到醜叔耳朵裏。而繼萬影澈失蹤後，阿景也消失了，急得藥紅、奇香二人日夜不敢眠，白日不敢食。
只是仁凝帝漏算了阿景的破壞力，自己離宮後還放走了萬影澈的灰鷹，讓灰鷹飛回了竡素宮找醜叔。
梅桡宮不會動自己，自己猜不到打的什麽算盤，仁凝帝不會來救自己，萬影澈也更不希望醜叔得知此事，亂上加亂。他沒有感受到身體的疼痛，盯着手心淡粉色的胎記，嘆氣：不知阿景如何了，真怕他随時爆出一身邪氣。
萬影澈在梅桡宮的日子總是隔三差五的掐着時辰去找沁常在。
走在院子外就能聽到沁常在的歌聲：
一聲聲，一更更，窗外芭蕉窗裏燈。
此時無限情。
夢難成，恨難平，不道閑愁不喜聽。
空階滴到明。
萬影澈聽得屏息靜氣，深覺沁常在一身的冰冷似乎在何處見過。
除了莫逆和若幹面目表情、抵死當啞巴的下人們，萬影澈每天只能去找安周公主沁常在。
沁常在坐在太妃椅上，小腹搭了張毯子，撥弄着琴弦，眼底一片冰霜。
“原來梅桡宮的少主也在。”萬影澈朝莫逆問候了句。
沁常在眸光冷冽，眼底的分寒氣絲毫不比萬斯恒少，萬影澈看得心塞，好好的一個女人，怎麽說變就變。
沁常在說：“景婕妤再是沒了時辰，也不必隔兩個時辰來一次。”
萬影澈：“實在是好奇沁常在的真容啊。”
沁常在：“所以你就在我的婢女身上動手腳？”
萬影澈：“就算出了皇宮，我無法以景婕妤的身份實施權利，我也還是汶王府的小小姐。她對我撒謊，我怎麽不能動她了？”
沁常在目光深邃，冷得好像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對！不是像，而是或許就是。梅桡宮既然能在江湖存貨這麽久的高位不倒，就算莫辰楠是皇商也不是人人拿捏之輩，而在江湖行走，武功、心狠都是必需。萬影澈覺得，不是沁常在僞裝厲害、訓練有素，他該早就注意到沁常在的不對勁。
沁常在：“所以你就要打她？”
萬影澈反問：“不該打嗎？”
莫逆一愣，說：“你這丫頭這麽果斷心狠，怎麽不直接加入梅桡宮，做什麽景婕妤。”
沁常在制止：“不行！”
萬影澈：“我的事，什麽時候沁常在想管了？”
不妄萬影澈天天來沁常在面前刷存在感，以儆效尤，就要看沁常在能鎮定多久。
萬影澈：“你就願意維護那些下人？”沁常在不說話，他繼續說：“既然安周公主拜托你掩蓋阿景的身世漏洞，想必也查過我的身世。”
沁常在眼裏閃過一絲光。
萬影澈：“我曾是梓殷國華府的傻子三小姐，後來不傻了，也得知明王爺要解除與我的婚約。”
梅桡宮最初的教壇就在梓殷國。
莫逆吃驚：“你竟然就是那個傻子！”
萬影澈不理莫逆，目不轉睛盯着沁常在的臉：“據說這個明王爺認識一位姓莫的皇商……”
莫逆激動，一拍大腿：“莫不就是我哥哥！”
萬影澈瞪了眼莫逆：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沁常在始終微垂着頭，看着手裏的琵琶。
“後來那位皇商向我送了一位丫鬟，我記得那丫鬟叫青黎……”莫逆還想說什麽，被萬影澈瞪了回去，他繼續說：“結果後來那丫鬟心裏可不是順着我的，她啊，一心愛着皇商。”
莫逆眸中迸射出一道光，眼裏的興奮簡直要把萬影澈閃瞎，瞥了眼沁常在，又怏怏收回來。
萬影澈：“若不是被身邊人所害，我也不會颠沛到獨烈國，還成了仁凝帝的妃子。站得高看得遠，我便是要看看是誰害了我。我替沁常在出手，就是想告訴你，可別看花了眼。”
從提到青黎開始，沁常在已經把持不住。
沁常在還是不出聲，萬影澈說：“又是我在想，若是要報複一個背叛自己的人，該是如何？跑得再遠，我也定要抓住她。所以……”
莫逆感受到萬影澈深深的惡意，和明顯不對勁兒的沁常在，說：“景姑娘，你……”
“你跑得再遠，我還不是找到你了！”莫逆的聲音與萬影澈的重合。
莫逆只覺眼前一花，再聽“咚”的一聲，沁常在已經倒在了地上，膝蓋處橫着條長長的傷口，鮮血直流。
萬影澈已經拿着劍對準沁常在。
莫逆看着腰間何時不在的劍，一臉懵逼。
琵琶被壓在沁常在的身下，木制有了裂痕，萬影澈推開沁常在，将琵琶拿起來，說：“啧啧啧，可惜了好寶貝。”
莫逆喊不出話，此時此刻的萬影澈陌生得人戰栗。
萬影澈将琵琶扔給莫逆，說：“少主莫怕，我不傷無辜之人。”
萬影澈舉着劍想砍下第二刀，屋外飛镖乍現，萬影澈旋身躲開，丢開了劍，他本就不打算殺沁常在，只是裝腔作勢，将暗中的人逼出來。
來人，正是青烏，面色冰冷，萬影澈看着熟悉的面孔，微微一笑：“舍得出來了！”
莫逆胸口頓時一陣窒息，才反應過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萬影澈這麽做是早猜出沁常在的身份？！他說：“華蓥，你便是哥哥提及的華蓥，也是青黎伺候的主子，正是因為你，青黎被剔除了梅桡宮的名冊之內！”
萬影澈冷冷瞥了莫逆一眼。
那個時候，在梓殷國，青黎将匕首交到萬影澈手中，表明誓死跟随，這個誓死跟随也抵不過莫辰楠的一個計謀，為了莫辰楠，青黎可以赴湯蹈火、背叛萬影澈對她的信任。明明他沒有死，還來到了梅桡宮，莫辰楠都不願出來解釋，萬影澈只是要個真相。可沒人告訴他，哪怕是說：你的利用價值沒有了自然就放棄了。
就算是這樣一句話，萬影澈都接受！好歹如此，自己便會死心。
萬影澈冷笑，他不再是十三皇子，他是華蓥，什麽也沒有。華蓥的奶娘還留在梅桡宮，而他如今做的事都是在與梅桡宮為敵。
而青黎的匕首，當初昏迷在梓殷國皇宮前，也不翼而飛。
萬影澈：“站住！”
青烏抱着沁常在打算離開，“景婕妤，若是無事，明日便能将您送回宮中。”
萬影澈：“倒是看不到你們死去，我也可不必回宮了。”
莫逆緊蹙眉頭，看着飛走的青烏，說：“你為何要害青黎？！”
萬影澈：“害青黎？！沒必要。她這種人，就算我不出手，她也會自掘墳墓！”
莫逆：“你真是無情！”莫逆并不想說這些話，他只是在意沁常在，不，青黎肚子裏的孩子！他不想吼萬影澈！
萬影澈：“我無情，也好過某些人不擇手段爬上你家哥哥的床好。惡心。”
莫逆眼裏不可置信。
萬影澈越過莫逆離開，被拽住了手臂，力氣很大，忍着不相信，把萬影澈掐得直皺眉頭：“若是想打架，我倒是可以奉陪，不過我的身手可沒有少主的厲害。”畢竟華蓥的身體太弱了，用華蓥這副身體打出的招式都帶着魅人的氣質，将殺氣生生折了一半。
莫逆牙齒緊咬，将劍甩給萬影澈，徒手和他對決。
萬影澈知道莫逆是心理氣不過，他還記得莫逆說的話，莫辰楠認識華蓥是為了莫逆，現在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倒不如發洩發洩消了氣。
一個防守，一個進攻。
萬影澈被萬斯恒教了一身功夫出來，卻沒遇到不要命偏往劍上撞的莫逆，不僅要防守，還要注意不會誤傷到莫逆。他明白，莫辰楠在乎他這個寶貝弟弟。他能用青黎逼出青烏，也能用莫逆逼出莫辰楠。
莫逆與他無仇，萬影澈不會傷害莫逆。
萬影澈：“莫逆，你就這麽想被我傷？！”
莫逆：“我就要往你的劍上撞，看你還想做什麽！”
萬影澈：“瘋子！”
劍尖對着莫逆的發絲而過，莫逆瞧準了機會，卻是在萬影澈掙紮的時候一把抱住萬影澈，對着他的脖子咬了一口。
咬得萬影澈腿軟失力，而莫逆也是這個時候撞着劍刺入血肉裏。
殿外襲風，席卷怒氣而來，直接在下一刻将萬影澈扔出莫逆的懷抱，打到牆壁上，瞬間能聽到骨骼的碎裂！
萬影澈算是領悟到什麽是刺骨的痛，骨頭都裂了！強忍着口裏的血沒吐出來，咬牙忍着，擡頭看到的竟是塵九。“事到如今，他還是不願來見我？！”他連莫逆都傷了，莫辰楠仍然不遠來見他！
莫逆看着塵九下死手打開萬影澈的時候心頭狂跳，他明明不想看到萬影澈受傷！
塵九抱着受傷的莫逆，手緊縮，一身羅裙和一臉脂粉都蓋不住他屬于男人憤怒時該有的陰冷駭人，盯着地上的萬影澈問道：“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傷了少主只有死，念你與宮主相識，華公子，當年宮主未殺你，不代表如今不會。就算你傷了少主，宮主也不會出來見你。”
萬影澈趴在地上，指甲掐着手心減輕身體的疼痛，他快看不清東西，很痛，若非要一個答案，他再也堅持不住！他都知道，莫辰楠能夠狠心傷他，就不會來見自己。
身體裏流出的血漸漸包裹住萬影澈蜷縮的身子，粘稠的血，染紅觀者的瞳。
塵九背對着萬影澈，說：“在下還要去醫治少主，待會兒自會有人來救華公子。”
是什麽讓從前嬉笑的塵九都能變得如此冰冷？！
萬影澈看着塵九，大吼：“塵九，你站住！！”痛的他大口喘氣。“為什麽木牌會在你身上？！奶娘呢？！”
當初他将木牌交給青黎，是吩咐青黎把木牌拿給塵九，因為塵九知道奶娘。奶娘留在梅桡宮，萬影澈一直以為可以保護好她！
奶娘那麽愛華蓥，不會将木牌留給塵九，除非是奶娘出了事！
塵九：“華公子是說梅桡宮後院的老啞巴？當年我記得還是你為她喝下了那杯毒茶。”
這句話讓萬影澈如墜冰窟！
什麽叫老啞巴？！奶娘出了事！
毒茶？！
當初初見塵九，還是莫辰楠帶他去見的，奶娘也在，原來那個時候，奶娘眼神的悲哀已經知道了茶裏有毒？！
華蓥最在乎的奶娘，還是被萬影澈害了！
萬影澈垂眸看着自己嘴裏吐出的血，滴在地上、手上，原來這就是心髒疼痛的滋味！莫辰楠，原來早在當初，你就想害我！你從來都不愛華蓥，在你眼裏華蓥只是顆棋子，虧我萬影澈還心心念過你的好！
萬影澈聲音顫抖：“是嗎，那便多謝塵九公子告知真相。一個答案換少主一身傷，在下也值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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