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哀家瞧着, 今天胤禛和胤禩兩小子非得鬧起來！”
太皇太後一眼就瞧見胤禛和胤禩兩個碰撞的情形，樂得是眉眼彎彎。
一轉頭看到太子胤礽慢條斯理的在身邊落座，太皇太後頗為詫異：“兄弟都在下面玩耍，保成就不下場試一試？”
“孫兒就當裁判吧！”胤礽笑了笑, 婉拒了太皇太後的建議。
身為太子他, 肯定要矜持沉穩, 哪裏能和下面的兄弟們一般玩鬧。
見他不以為然, 太皇太後眉心微微緊了緊，不過轉瞬就再次舒展開來, 笑吟吟的點頭：“這樣也好。”
太皇太後一擡手，旁邊豎立的蘇麻喇就上前一步開始宣布比賽的規則：“本場比賽，每隊持有兩面旗幟、水槍和水桶, 凡是躲過水槍射擊攻擊到對方站點的為獲勝, 獲勝者可以得到太皇太後的獎品，位列最後三名的阿哥将會得到懲罰，請諸位阿哥務必努力哦！”
“是！”小阿哥們齊齊應了聲。
“那麽——比賽開始！”蘇麻喇笑盈盈的揮手示意，轉瞬間慈寧宮花園裏便是喧嚣聲起。
小阿哥們和太監們人手一柄古怪的器物, 從裏面噴灑出靛藍色的液體，凡是被噴濺到衣服上的人就被在旁負責觀察的太監們宣判出局。
看到這一幕的太子胤礽啧啧稱奇, 忍不住好奇的開口：“蘇麻喇姑姑，他們手上拿着的是什麽玩意？”
“回禀太子爺，這是‘水槍’。”
蘇麻喇伸手從宮人手上拿來一柄放在胤礽的手中：“這東西分內外兩層，拉出裏面的細管可以抽吸水桶裏的水，再次推動就可以将水噴射出去。同時用蘭草泡在水中浸泡出靛青藍的顏色, 噴射在衣服上的就算是出局。”
胤礽心中驚奇，他拿着水槍反複看了幾眼：“看着簡單，倒是新奇，這是內務府新做出來的玩具？”
“不，是八阿哥突發奇想，早上臨時讓工匠做的。”蘇麻喇樂呵呵的回答着。
“……這八弟。”胤礽啞然失笑，将水槍擱置在一旁就連連搖頭：“倒是個玩家！不過這東西怕是被汗阿瑪看到非得訓他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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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小呢，現在玩耍也是常事。”太皇太後毫不在意的一
擺手：“瞧瞧下面，你這些兄弟打鬧之間也不是在學兵法戰術——哀家看着，這小六怕是撐不住喽！”
胤礽盯緊看去，果然胤祚狼狽的逃竄在樹叢之中，眼見着就要被一群宮人們圍了起來。
場中的局勢逐漸焦灼，這小小的禦花園之戰竟是讓人看得目不暇接。
聞聲過來的還有老太妃以及後宮宮妃們，目不轉睛的盯着場中，屏住呼吸瞧着裏面諸位阿哥你争我鬥。
背叛局，聯合局竟是同時在裏面發生。
比如在胤禔逼迫下，節節敗退的胤祉選擇和胤祺胤禟組隊抗争，而另外一邊胤佑則是面無表情的抛棄和胤禛杠上的胤禩，和胤俄組成隊伍。
至于胤祚，果然不出太皇太後所料，被宮人們圍困之後灰頭土臉，成了第一個被擊敗退出的阿哥。
旁觀的德妃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不過面對垂頭喪氣的胤祚，她還是勉強揚起笑容勸慰了幾句。
随着胤祚的淘汰，場內的氣氛越發緊張了。
所有阿哥屏息凝神，生怕自己會慘遭淘汰！雖然不知道懲罰是什麽，但是肯定不是啥好事！
所有人的表情很嚴肅，但是窸窸窣窣的聲響逐漸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而随着胤禔蹑手蹑腳的朝着那邊走去，逐漸地這唯獨發出聲音的地方被人包圍起來。
“都是你的錯！”
“錯的是你不是我！”
“我下一個一定要幹掉你！”
細碎的争吵聲瞬間引起所有的目光，下一秒他們毫不猶豫的舉起手中的水槍。
等戰局結束，榮獲第一名的胤禔還耀武揚威的走到胤禛和胤禩面前，他環胸而立連連搖頭：“你們啊……你們！就知道窩裏鬥！”
胤禛和胤禩萎靡不振，垂頭喪氣，跪坐在地上任由胤禔噼裏啪啦的教訓着。
其他兄弟們則坐得遠遠的，叼着甜滋滋的西瓜，眨巴着眼睛，時不時偷笑兩聲。
負責裁判的太子站起身走到三人旁邊，全程都落入眼中的他如今是眉眼彎彎，之前的陰霾半點不剩，甚至還笑得肚子酸痛：“你們大哥說得對！不說胤禔胤祉，起碼你們也得打敗胤禟他們幾個，瞧瞧現在反倒是被來了個繳械成功！你們兩個可真要好好反省反省才是！”
“是……”胤禛
和胤禩恹恹的同時，不着痕跡的偷偷瞪了眼對方。
都是你耍詐！
兩人自然都不想放過對方，先前的水管槍射擊直接變成了拿着水桶潑水，也不想想水量一共有多少。這不，等到水桶裏的水耗盡，小太監又被一網打盡連個後援也沒有，他們兩人自然也只能束手投降了！
面對這般的場景，佟皇貴妃和惠妃一個捂臉一個扶額，只想長長嘆息一聲。
偏偏太皇太後還笑得花枝亂顫，連連拿着帕子擦着眼角，忍不住拉着佟皇貴妃抱怨：“你說說看，這兩孩子怎麽就這麽可樂！？上一回就是窩裏鬥輸給七阿哥，這一次怎麽又來了一遍？”
“臣妾也是想不明白。”
佟皇貴妃一臉無奈：“胤禛這孩子明明老成，就只有碰到胤禩的時候一改平時的模樣！”
“都是胤禩這孩子鬧騰的！”惠妃趕緊承認錯誤，生怕宮裏的大BOSS們對胤禩有一絲絲的不滿。
太皇太後看了惠妃一眼，對于這個愛玩愛鬧的八阿哥胤禩，她還是頗為喜歡的。
這人啊……總是會變的，太皇太後年輕的時候喜歡穩重點的孩子，等老了以後她就一改過去的想法，覺得還是活潑的，調皮搗蛋的，熱鬧點的孫兒比較好。
想到這裏，太皇太後态度溫和，朝着惠妃安撫的說了一句：“這倒是無礙！胤禩這孩子愛玩愛鬧不是件壞事，小孩子就要這樣才能長得壯實健康！”
惠妃笑着應聲，太皇太後滿意的颔首，将目光轉向一臉嚴肅，嘴裏叭叭叭個沒完沒了，正在唠唠叨叨教訓胤禛和胤禩的胤禔身上：“胤禔，你既然獲勝了，有沒有什麽想要的獎勵？烏庫瑪嬷為你做主，只要烏庫瑪嬷能做到的什麽獎勵都可以！”
“真的？”胤禔眼前一亮。
“當然。”太皇太後重重點頭。
胤禔陷入沉思，他遲疑一小會之後目光轉向垂頭喪氣的胤禛和胤禩身上，突然眼前一亮：“烏庫瑪嬷，既然如此，就讓孫兒帶着胤禛和胤禩一同去把胤禛所住的院子給清理一遍吧！”
“咦？”太皇太後頗為震驚，她有些驚訝的掃視着胤禔：“……你怎麽會有這般的心思。若是說胤禩把胤禛宮室弄亂的事兒，哀家也有所耳聞，讓宮人輕
松幹淨也就罷了，何必要你們三個去做？”
“烏庫瑪嬷，事實上……”
胤禔頓了頓，他紅着臉搔了搔後腦勺，不好意思的開口：“來裏面孫兒也有錯，不應該把四弟的糗事傳得全宮裏都知道……當然胤禛和胤禩一個故意騙人，一個故意搗亂，也都是犯了錯的。”
他舔舔嘴唇，看着太皇太後微擰的眉尖小聲支吾：“兒臣想，既然咱們三個都犯了錯，就一起做事記住這個教訓！”
胤禛不可置信的看向胤禔。
在前世，因為自己一直和太子走得近，也算是胤禔的眼中釘，連個笑容都沒有更何況是幫自己說上一句好話……可是現在……
他一時間百味橫雜，人心随之時間改變，或許只有回首看現在才會發現每個兄弟曾經有過的那些真心實意的時間吧。
和胤禛一眼，胤禩心中也微微震動。
胤禔在他心裏的地位遠遠比不上惠妃、胤禛、胤禟和胤俄……甚至潛意識他對胤禔都有些避之不及……而此刻他臉龐漲得通紅，對自己平素對胤禔的冷漠産生了絲絲縷縷的愧疚。
胤禛和胤禩齊齊紅了臉，低垂着頭。
注意到他們表情變化的太皇太後嘴角勾起一縷笑容，原本想要回絕的話語被她吞入腹中。
望着胤禔，太皇太後的眉眼間多了幾分慈祥：“行吧，哀家就允了你！”
“是，孫兒遵旨！”胤禔高高興興地回答。
胤禛和胤禩兩個人則是苦着臉，不情不願的相互瞪着，委委屈屈的走到胤禔身邊。正當三人轉身想要朝着慈寧宮花園外走去，卻驚訝的注意到康熙從陰影處從容不迫的走出來。
“汗阿瑪！？”一群小阿哥們驚呼着，随即紛紛請安。
康熙笑着叫起，目光轉向胤禔，溫和的喊了一聲：“保清，到朕身邊來。”
這一場游戲他從頭看到了尾，對胤禛和胤禩的不滿固然有之，可是最打動他心弦的無疑是胤禔的這一番話。
胤禔有些忐忑不安的應了聲，鼓足勇氣走到康熙的身邊。
康熙眉眼柔和，伸手拍了拍這個不知何時已經成長為大人的長子，面上全然是欣慰之色：“朕也給保清一個獎勵吧！”
“哎！？”
康熙瞧着胤禔不可思議的驚訝
之色，心裏隐隐泛起一絲愧疚。胤禔幼年在宮外長大，回宮之後又入了上書房讀書，就連偶爾想說說父子之情都難以有機會，更何況是出宮，自然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想到這裏，他将原本打算只帶上太子的行程随手更改，笑着開口：“九月朕便要去南巡，這一回胤禔你也去吧！”
天降餡餅的胤禔愣在原處，不多時臉上才逐漸泛起一絲紅，他狂喜的單膝下跪，按捺住心中不能抑制的興奮回答道：“是！兒臣遵旨！”
一旁的太子胤礽，則是眉心重重一跳！
汗阿瑪可沒說過這件事！
他心中難免升起一絲悔意……若是自己剛才也進去一同比賽就好了！胤礽臉上若隐若現不滿落入康熙眼中，未免讓他微微皺眉。
康熙剛想要開口，可架不住一旁的胤禩兩眼亮晶晶的，邁着小短腿噠噠噠的跑到他身邊。
拽着康熙衣袍下角，胤禩不斷喊着：“汗阿瑪，那我呢？您之前說過的，只要兒臣減肥成功，就帶兒臣出去玩的！”
康熙目光轉回胤禩身上，他又好氣又好笑，伸出手指抵在胤禩的額頭上，拉長了調子：“別轉移話題，朕之前說的是帶你去避暑山莊，而朕九月份要去的是江南，不是一回事！再說了舟車勞頓的路途上要三個月呢，你這麽一個小家夥哪裏能走這麽遠？再等幾年吧！”
“哎——！無論是去避暑山莊還是去江南，不都是出宮嗎？兒臣要去啦！”
“按你這麽說，上一回去景山不就是出宮了嗎？”
康熙毫不猶豫的擺手拒絕：“好了好了，朕看着你大哥說的主意挺好的，你們給朕——去阿哥所大掃除！瞧你昨天做的好事，還不趕緊給你四哥賠禮道歉！”
“是……”胤禩垂頭喪氣，胤禛冷哼一聲。
“還有你——！腦子都在想什麽，這種事情騙你八弟做什麽？”
康熙敲了敲胤禛的腦門，沒好氣的說道：“互相道歉，現在，立刻，馬上！”
兩人頗為不情不願，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那橫眉豎眼的模樣眼見着下一刻就要打起來了！
康熙眉毛微微一跳，站在旁邊的胤禔那是心頭一跳。他趕緊讪笑着上前左手拎着胤禩，右手拉着胤禛，邁開腿
就朝着阿哥所奔去。
衆人看着他們的背影好笑不已，正當在慈寧宮花園的一行人打算退去，胤俄卻是站住了腳搔搔腦後勺：“說起來，六哥不是倒數第一嗎？他人呢？”
衆人突然回過神來。
對啊！還有胤祚呢！
“我沒見到六哥。”
“六弟剛才還在這裏的啊……”
阿哥們叽叽喳喳說起話來，東張西望尋找着胤祚的去向。
唯獨康熙目光掃向站在角落裏的德妃，德妃面容蒼白，手上的帕子被擰得緊緊的，神色顯得慌慌張張。
見狀，康熙哪裏還會不知道只怕是胤祚臨陣脫逃。他原本的笑容登時收斂，冷冷的甩下一句：“慈母敗兒！”
這話顯然重了。
德妃臉上的血色刷得一下褪下，幾名平素和她有紛争的宮妃眉眼間都流露出一絲幸災樂禍。
至于阿哥們那是一片尴尬，尤其是随口說出來的胤俄，他下意識的閉上嘴往兄弟們身後躲了躲。
也不知道是誰說的一句：“咱們去阿哥所瞧瞧大哥他們！”，剩下的阿哥們那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讪笑着一溜煙從慈寧宮花園跑路了。
原本想要帶德妃一同出發的心思淡了下去，康熙擡眸看向其他宮妃，略略遲疑一瞬：“皇貴妃、鈕钴祿貴妃和宜妃，這一回就你們跟朕一起去江南吧！”
三人同時一喜，佟皇貴妃有些猶豫：“皇上，臣妾暈船得厲害，只怕不能适應在船上的生活，這一回就讓鈕钴祿妹妹和宜妹妹陪您去吧！”
“這也好。”康熙點了點頭，脈脈溫情的扶住佟皇貴妃，示意其他宮妃先退下。
德妃站在原處發了好一會兒的愣，才慘白着臉頹然退下——昨日，皇上分明說了要帶自己去的！
另一邊，阿哥們偷偷摸摸跟在胤禩一行人的身後，偷笑着打算看看三人是如何搞大掃除的。
四阿哥院子裏的灑掃太監吓得雙腿都瑟瑟發抖了。
開什麽玩笑？竟然是要讓大阿哥、四阿哥和八阿哥來搞衛生？
這想想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他心中一邊尖叫，可是面對着一臉肯定的大阿哥、面無表情的四阿哥還有氣鼓鼓的八阿哥，灑掃太監哭喪着臉，在心中為自己打了好一會兒氣，終于決定硬着
頭皮上了。
他毅然跨出一步，雙腿打着哆嗦站在三位阿哥的面前：“奴才……奴才……奴才……”
“說話好好說。”胤禛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灑掃太監打了個哆嗦，越發想要哭了。
“是，是。”他顫聲應道，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指着院子裏：“哪一位阿哥灑掃院子？”
胤禔、胤禛和胤禩面面相觑，胤禩猶猶豫豫的伸出手：“……本，本阿哥來？”
想來，院子裏怎麽掃地總比搞屋子裏來得方便吧？
胤禔和胤禛到底比胤禩要大上好幾歲，見狀自然沒有和他搶的打算。不過他們也沒有直接進到屋內，而是站在一邊好奇的觀察着胤禩的一舉一動。
胤禛，美其名曰：防止胤禩這臭小子做小動作！
“是，是。”灑掃太監哈腰點頭：“奴才這就示範給八阿哥看。”
他持起掃帚，手腳麻利刷刷刷的掃了一大片地，手腳麻利動作快得不通尋常。
眼見着三分之一的前院都要被掃完了，大阿哥胤禔忍不住握拳在嘴巴咳嗽一聲：“你示範一次也就罷了，剩下的就讓八阿哥來吧。”
灑掃太監身形一僵，他哭喪着臉應聲，堪稱是念念不舍的将掃帚送進胤禩的手裏，胤禩低着頭看看掃帚，再擡頭看看院子，猶猶豫豫的輕輕揮了一下。
“好！好！八阿哥您掃得可真好！”灑掃太監眼皮子不擡，假裝沒有見到先前堆起的樹葉再次被掃開，厚着臉皮誇贊着。
胤禔和胤禛一臉無語，偷窺的阿哥們都險些人仰馬翻，唯獨胤禩是小胸膛一挺，這下子可是徹底來了勁。
刷刷刷的，院子裏灰塵鋪天蓋地。
胤禛深深吸了一口氣，假裝沒看到被胤禩揮舞的掃帚所掃到的花花草草，忍不住心中滴血，頂着腦門子上的青筋慢慢挪入室內。
忍。忍。忍。
凸(艹皿艹 )這怎麽忍得下去！！！
眼見着自己最鐘情的蘭花也即将慘死在胤禩的手下，胤禛丢掉手上的抹布，三步并兩步沖到院子裏，堪堪在盆毀花亡之際救下了自己的蘭花。
将可憐兮兮的蘭花放在一旁，他一掌拍在自己臉上，忍耐住心中的焦躁強笑着：“胤禩，這屋外掃地太難了，你要不進去幫忙？”
“哦。
”胤禩将掃把一丢，他對打掃一下子起了興致，一蹦一蹦的往屋裏走。
将蘭花小心翼翼擺回原來的位置，還未松口氣屋子裏再次傳來噼裏啪啦的響聲。胤禛捂住心口，憋着想要噴血的沖動，扭頭就邁着大步沖入屋內。
胤禩身體僵硬，蹲在花瓶旁邊，臉色不大好看。
這個花瓶醜陋而難看，但是偏偏在幾十年以後，這個花瓶依然擺放在雍親王府的書房中，甚至在胤禛繼位以後又被一同帶入宮中。
他清楚明白得很：這個花瓶是汗阿瑪和去世的佟皇貴妃一同親手制作的，是汗阿瑪一生中最為寶貝的東西之一。
正因為如此，所以在看到的一瞬間，胤禩下意識的将他拿起來。
這回……他還真不是故意的。
他越想越是愧疚，越想越是害怕。
胤禩膽戰心驚的，豎起耳朵聽着胤禛沉重的腳步聲在自己身後停下，渾身冒出冷汗就連內衫都徹底濡濕了。
吞了吞口水，他仿佛卡了殼一般嘎達嘎達的轉過頭，在看到胤禛表情的一瞬間直接化作一張‘吶喊’畫像。
“胤禩——！！！！！”
“四、四、四、四哥，四哥！你得相信我啊！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QAQ！”
被眼前猙獰惡鬼一般的胤禛驚得炸毛的胤禩趕緊抱住胤禛的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哭着。
原本想上前勸的胤禔被胤禛的怒火吓得倒退三步，險些和在殿門口圍觀的阿哥們撞上。
除去太子胤礽不在現場以外，從三阿哥胤祉到十阿哥胤俄，均是吓得縮成了球形，探頭探腦的注視着俨然在爆炸前夕的炸|彈胤禛。
還有哭得凄凄慘慘戚戚的胤禩。
所有人的眼裏都寫着幾個大字：太慘了！！！
這一回，大哥也是救不了你了。
胤禔望天，請求諸天神佛保佑一下可憐的胤禩，随後是頭也不回的帶着其他兄弟們逃了出去。
冰冷的室內只剩下了胤禛和胤禩。
胤禛是憤怒的，這兩天的怒氣時時刻刻在積蓄，可是看着哭哭啼啼縮成一小團，時不時探出紅通通眼睛偷偷窺視自己的胤禩——将他和以後那個抛棄兄弟情義，對自己使出各種歹毒手段的胤禩擺在一起。
他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
口氣。
不，或許……
胤禛張開眼，怔愣的望着落在地上的這個花瓶。
這個花瓶分明在歷史中穩穩當當的存在，一直陪着他搬出紫禁城，又陪着他走回紫禁城。
從未碎過。
他深深的注視着胤禩。
是不是意味着命運不會是前世的命運，而眼前的胤禩也不會變成前世的胤禩？
畢竟在前世，阿哥所內，幾乎是無人會進來到他的阿哥所。
比起熱鬧非凡的胤禩院子，自己的院落一向來冷清寂靜。
胤禛越想越多，也越發沉默。
殿內寂靜到落針可聞的程度，這無疑讓胤禩越發的心驚膽戰，他絕望的看向系統：[我是不是完蛋了，胤禛對我的好感度是不是變成0了？不！我看直接會變成負數吧！]
系統在胤禩身邊搖晃着，臉色很是詭異，半響才吞吞吐吐的開口：[不……]
[嗯？]
[非但沒有下降……還似乎上升了？]
[嗯？？？]
胤禩瞬間瞪圓了一雙眼睛，不可置信的擡頭看向陷入沉思的胤禛。
難不成汗阿瑪是……那個啥……那個……
[抖S……？]
系統陷入沉默，好半響他才氣若游絲的開口：[宿主……您最近不要看亂七八糟的閑書了，還是好好看些科教書比較好。]
[……哦。]胤禩眨巴着眼睛，乖巧應是。
正當系統還要說話的時候，胤禛也終于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他平靜的注視着眼前的胤禩，伸出手——胤禩吓得閉上了眼睛。
可是這雙手拉住他的手，将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咦？”胤禩有些驚疑不定的睜開雙眼。
胤禛沒有揍他？沒有揍他？沒有揍他？？？
難不成……真的被自己猜中不成？胤禩驚疑不定，甚至暗暗心驚自己對胤禛太不了解了。
[宿主——]系統咬牙切齒。
胤禩趕緊把自己亂飛的思緒收回來，頗為可憐巴巴的看着胤禛：“四哥，這件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了。”
胤禛點了點頭，他表情很是淡然，淡然到讓胤禩總覺得自己在做夢。
正當他偷偷捏了捏自己的臉頰時，胤禛還順口補了一句：“地上都是碎瓷片，你還不離遠一些？若是劃到了可怎麽辦才好？”
……這個人，絕對不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