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當大佬的第五十天……
說起來, 這也不是藤川時頭一回蹲牢子了。
不過他上一回蹲牢子的時候是在六年前,地點在東京。
陰暗/逼仄的環境總會讓人忍不住胡思亂想,本以為早就忘卻的往事一點一滴地重新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東京的遠郊有一條名為藤川的河流, 他就是在那裏被撿到的。
據說是孤兒院的院長在藤川散步的時候撿到的他,所以他就被取名藤川時。
葵之代孤兒院應該是整個東京福利待遇最好的一家孤兒院了, 這裏的孩子全都是被細心呵護長大的, 從小就能吃到美味的食物,穿到幹淨的衣服,院內還有專屬的幼兒園和小學, 到了一定的年紀還有機會被外界的善心人士收養。
可以說這裏的孩子除了沒有父母,其他一切與正常的孩子基本無二。
但是藤川時不同, 從他記事起,他就從來沒有享受過院內其他孩子的那種福利待遇,吃着最差的飯菜,穿着最破舊的衣服, 待人溫和慈愛的院長在他的面前永遠是一副嚴厲冷漠的嘴臉。
別的小孩上完課能夠看童話書連環畫玩各種玩具和游戲,他一下課就被院長帶到一個封閉的地下室,對着一群沉重的沙包練習格鬥技巧。
每次訓練下來,他的身上到處都是青青紫紫的淤痕,新的舊的疊加在一起, 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
每每這個時候, 院長總會粗/暴地将他從地上拽起來,告訴他, 你跟其他人不同, 你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變強。
每隔一個月,院長就會在他的臉上塗上一層不知名的藥膏, 塗完藥膏後,他的整張臉就會變得蠟黃蠟黃,孤兒院的其他孩子都以為他是得了什麽病,沒有一個願意接近他。
來孤兒院領養的善心人士每次都會略過他,選擇領養其他孩子,跟他差不多時間進入孤兒院的孩子都被領走了,唯獨他還繼續留在這裏。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他十六歲。
十六歲的時候,院長去世了,臨死前,院長塞給他一管藥膏,囑咐他每隔一個月一定要往臉上塗這種藥膏。
院長去世後,葵之代孤兒院随即宣布破産,一些年紀較小的孩子被轉往其他孤兒院,而已經十六歲的藤川時,則是被孤兒院直接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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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應該是他過去那麽多年過得最窘迫的一段時間,白天只能在街頭流浪,他蠟黃的面孔和孤僻的性子讓所有招人的店鋪都将他拒之門外,只能蹲守在街頭撿點塑料瓶紙盒賣去廢品站換點零星的錢買幾個最便宜的飯團填飽肚子,晚上的時候就拿着白天沒賣掉的紙盒子在天橋底下随便弄個床鋪睡覺。
這樣的日子他過了整整三個月。
到第三個月的時候,他放在天橋底下的包裹被偷了。
其實那個包裹裏并沒有什麽東西,無非是一些破舊的換洗衣物,還有一本他從孤兒院帶出來的連環畫。
但是那個包裹裏有着院長臨死前交給他的那管藥膏,而且過幾天就到了每個月該塗藥膏的時候了
他曾經問過院長為什麽他要一直塗這種藥膏,院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說這藥膏是他的保命藥,每個月必須要塗一次,不塗的話他就會死。
死就死吧,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麽意義。
他躺在天橋底下,看着頭頂燦爛的星空,滿天的星辰,卻沒有一顆能夠照亮那雙黑沉沉的眸子。
接下來的幾天,他照常和以前一樣,白天去街上撿破爛,晚上回天橋睡覺,木然地等待着即将到來的死亡。
死亡沒有等來,卻等來了一群不懷好意的地痞流氓。
“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小子長得這麽好看,就這長相,随便賣給哪個愛好特殊的老頭子都能賺大發了。”
為首的流氓頭子捏着他的下巴,将他快長到鼻子的劉海全都撩了上去,而後那雙渾濁陰毒的三角眼裏閃過一絲驚為天人的驚豔。
“媽/的!”
流氓吐掉嘴裏的煙蒂,低聲咒罵了一句,“這種絕色怎麽能白白便宜那群死變态老頭!”
“老大……”
他身後的手下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都給老子滾!”
流氓頭子抽出腰間的鐵棒,朝着身後狠狠砸去,一名手下躲閃不及,被硬生生砸破了頭,鮮紅色的血液頓時流了他一臉。
“老大,你這是……”
這群人不知道他們老大怎麽突然就變了個性子,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那……他還賣嗎?”
“賣你媽!老子現在要辦事,都給老子滾遠點!”
流氓頭子惡狠狠地吼了一句,其他的混混這才灰溜溜地離開。
等其他人都離開後,流氓頭子重新回過頭看着身後的少年,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癡迷。
“你只能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他靠得太近了,近得藤川時都能看見附着在他渾濁的眼球上的那一條條血絲,能夠聞到他身上那股子煙酒夾雜在一起的令人作嘔的臭味。
大腦中驟然響起一陣嗡鳴,視線突然變得一片模糊,等嗡鳴聲結束後,對面的男人已經沒了半點氣息。
當天他就被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帶進了看守所。
……
“主公……主公……”
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了一陣呼喊聲,将藤川時的思緒從遙遠的過去慢慢拉了回來。
“主公!”
金發少年突然跳起來在藤川時的耳邊大喊了一聲,這一聲算是徹底把藤川時給喊回了神。
“怎麽了?”
藤川時低頭看着身旁的短刀少年。
“真是的,您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金發少年有些不滿地嘟起嘴抱怨道。
“我想問您您臉上的那塊貓臉面具是誰給你的?”
他們家主公對于自己的美貌可謂是沒有半點b數,把狐貍面具拿下來後,不可能會專門再去找一塊面具擋着,所以那塊貓臉面具一定是有人送給他讓他戴上的。
該不會是那個讨厭的繃帶精吧……
亂咬了咬牙,一想到黑發青年那張令人不爽的臉他就一肚子氣。
要是主公把狐貍面具給了他,他再把貓臉面具送給主公,那樣看起來不就像是人類的小情侶在互贈信物了嗎?!
“這個面具?”
藤川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臉上的面具,正好此時武裝偵探社的人也朝着這邊走了過來,藤川時便伸手指了其中一個人,“是他給我的。”
付喪神們沿着自家主公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個四十多歲的銀發男人正被一群武裝偵探社的社員圍在中間噓寒問暖。
刀子精們的臉色頓時就黑了,那個老男人的年紀都可以做他們家主公的爺爺了!【bushi】還想對他們家主公圖謀不軌?!【并沒有】
不可饒恕!
一瞬間,刀子精們都覺得自己腰間的四十米長刀已經饑/渴難耐了。
藤川時并不知道自己的這句話成功讓某位偵探社的社長成了衆矢之的。
他在看守所裏把面具摘下來丢給太宰作為合作的信物後,對面的黑發青年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深情款款地執起他的雙手。
“雖然我知道現在說這種話可能有些不太合時宜……你願意跟我一起殉情嗎?阿時。”
藤川時連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他,直接反擒住他的雙手,将人給丢了出去。
而這個時候,原本呆滞在一旁的獄警們才總算是回過神來,迅速掏出腰後的手qiang,黑洞洞的qiang口齊齊對準藤川時的腦袋。
“不準!動……”
為首的獄警原本想嚴辭呵斥對面的嫌疑犯,但是當他的視線對上那張臉的時候,說話的語氣卻不自覺地一下子放軟了許多。
藤川時看着已經成功溜出去的太宰治,默默收回視線,瞥了一眼對面的這群獄警。
被他這麽一瞥,獄警們的內心已經開始産生嚴重的動搖,手裏的qiang都有些拿不穩了。
他們甚至懷疑只要對面的這個人開口說他是無罪的,或者他想出去,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為他打開手铐,放他出去。
好在他什麽都沒說,只是默默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單人間牢房,仿佛剛才突然“暴走”砸碎玻璃,“攻擊”探望人的人不是他一樣。
但是不得不說,藤川時的這一舉動讓在場的所有獄警都松了一口氣。
他們也總算明白為什麽刑事科的人将這名嫌疑人轉交給他們的時候會再三叮囑過千萬不要拿下他的面具,看過他的長相,誰還會覺得他是罪犯……
藤川時的面具被他自己給扔了,但是已經體會過一次血淚教訓的獄警們一致認為不能由着他這麽“裸/奔”下去。
于是,沒有了狐貍面具的藤川時,腦袋上突然多了一個米奇的毛絨頭套。
直到蘇醒過來的福澤谕吉來到警署證實了藤川時的清白,他從他的單人牢房裏被放出來的時候,腦門上還頂着那個滑稽呆萌的米奇毛絨頭套。
那大概是藤川時第一次見到這位老夥計的笑容,這位經常與他在一起撸貓的老夥計常年不茍言笑,就連撸貓的時候都是始終板着一張臉。
然而他見到從牢房裏出來的藤川時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久沒笑了,這位老夥計一笑就足足笑了一分鐘。
藤川時已經摸出手機準備給120打電話了,他怕這位上了年紀的老夥計一不小心笑岔氣又把自己給弄進了醫院。
而就在藤川時把米奇頭套拿下來的時候,這位老夥計又重新恢複了原來那副不茍言笑的嚴肅模樣,板着一張臉,似乎下一秒就要帶着他去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
數秒後,福澤谕吉默默從自己的袖子裏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貓臉面具,遞給身旁的黑發青年,“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