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沈瑩塵的影響
襁褓裏的寶寶已經脫了紅皮, 露出白嫩的如豆腐一般的小臉, 瑩塵抱在懷裏越看越喜歡。李琴上次得了瑩塵的老參,把身子補好了, 很是感激她,更因為她婆婆在外邊說,導致瑩塵差點被饒千戶欺侮, 她又歉疚非常。
這次來送了重禮,彼時相好的人家松些禮錢, 最多拿些豬蹄來就算不錯了。但李琴家是商戶, 她送了鮮果兩藍、項圈手镯一對、豬羊肉各二十斤, 其餘如糯米、粳米也各送十斤,算得上是娘家人的手筆了。
她本身就是個爽朗的女孩子,看到瑩塵懷裏的兒子,不禁贊嘆道:“小小的人兒,倒是生的一幅好相貌。以後也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姑娘呢, 要我說, 你就等着成群結隊的姑娘們過來伺候你吧。”
“你呀, 這張嘴還是不饒人。”瑩塵心裏是很感謝李琴送的重禮的, 她娘家人現下還靠着她度日,即便跟她兒子打的項圈,那也不過是左手進右手出。
這孩子打了個小哈欠,瑩塵笑着讓沈夫人抱了下去休息,她則負責招待女客。
男客那邊因為傅澄沒有回來,所以也沒有大肆操辦, 也就那麽擺了幾桌。這張氏和秦侍玉婆媳進來後,更是巧舌如簧,大喜的日子瑩塵也不會冷臉,和她們寒暄幾句就讓沈夫人接待。
秦侍玉突然對沈家人很感興趣,她漫不經心道:“衡哥兒還真是蘿蔔不大長在輩上了,就比我們這哥兒大幾歲,以後哥兒還得喊衡哥兒舅舅不是。”
沈夫人笑道:“這怎麽說,就是我這外孫比衡哥兒年紀大,那還得叫舅舅。”說完又指着張氏道:“你那兒子比東陽可小二十多歲,比他侄子瀾哥兒還小六七歲,這瀾哥兒還不是得叫你們文陽叔叔。”
她這一說,秦侍玉笑的僵硬,張氏倒是很高興。張氏和秦侍玉不同,因為受過苦遭過罪,更知道現在已經是極好的情況了,她對這個孩子的出生一點都不害臊。
再說了林東陽吧,對這個小了二十多歲的弟弟壓根沒放在心上,有那個功夫,他還不如把自己的孩子培養好呢。
饒老太太和仇太太二人吃了一頓,就趕着回去了,李琴也伺候婆婆回去。秦侍玉和張氏二人厚着臉皮吃了第二頓,因為沈家的菜分量十足,又豐盛,她們婆媳不僅吃,還偷偷在袖口藏了肉。
送走了客人,瑩塵恢複了當家主母的做派,她白天把自己安排的滿滿的,照看孩子,為傅澄和孩子裁衣服,她都沒跟寶寶取名字,就是為了等丈夫回來取的。偶爾閑下來,她就會想丈夫,也不知道他怎麽還不回來?
傅澄此時正和秦浦一起吃飯,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幅受驚的樣子,“大哥,我真是沒想到堂堂王府,竟然這麽沒羞沒臊的。”
秦浦是左等右等等不到,在最後一刻才等來弟弟,又聽說了他的遭遇,忙安慰一番,“這也不怪你,莊親王的這個女兒,人家都叫老女郡主,定過兩次親,一次男方死了,第二次男方摔下馬落了殘疾。她下邊的妹妹們都嫁出去了,可因為她的緣故都嫁的不是很好,莊王府也着急,這不就想這個主意。”
說完後,又道:“我看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你在京裏要不先住到我那裏去,我在浔陽街附近有一處宅子,很是清靜。”
“大哥,不必了。我這次若是留京,就準備賃房子,若是沒選上,我就回玉昌去。住到你的房子裏,萬一帶來什麽麻煩就不好了。”傅澄這話說的極為誠懇,人家即便是你的親哥哥,你也不能夠把什麽都當成理所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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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浦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欣慰,又同他道:“我收到玉昌那邊大夫的來信,說是弟妹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六斤六兩,名字還要等你回去後再取。你也算是雙喜臨門了。”
饒是平時冷靜自持的傅澄,現在也高興的不知所已。
他笑着還跟秦浦作揖:“若是沒哥哥,哪裏有他,還請哥哥賜個名字。”
秦浦沒想到傅澄竟然這麽看重他,他想了想,“不急,等弟妹來京了,我再去看你們。”
傅澄笑了幾聲,顯然心情極好,他又想起秦浦前世英年早逝,好像就這兩年。前世他來不及報答哥哥,這一世,他定然會護住他。
“大哥,你身邊的人都是可信之人嗎?”傅澄不知道他是真的病死還是他殺或者因為什麽原因。
他覺得病死不大可能,因為秦浦是秦國公世子,喝了酒還能開四石弓,身體看起來一點毛病也沒有,而且他也頗注意保養,就是二人喝酒也只是淺嘗辄止。所以他猜,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導致他被滅口,但秦浦身邊能人異士無數,又怎會讓人下得了手,除非是有人反水。
秦浦見他突然問這個,還以為是要借人辦事,遂大方道:“不能說全部,但貼身伺候的都是可信之人,你若要辦什麽事,我給你薦幾個人就是。”
看大哥誤會了,傅澄忙低頭小聲道:“我是提醒哥哥要小心,哥哥別以為現在就風平浪靜了,還有我昨兒觀聖上年輕,性子怕有些不容人坐大,哥哥須謹慎。”
他還是真的掏心掏肺的說這番話,秦浦聽了一震,他驚訝于這個弟弟的敏銳力。其實要他說秦國公已經是國公了,誰做皇後,他們還不都是勳貴,只要家族子弟上進,秦家自會好,又何必把自己放在架子上烤。
而且為了個後位失了弟弟,這個弟弟在他心中可比秦湘好多了。
在他看來秦湘是僞君子中的佼佼者,小時候就沉着的跟大人似的,小姑娘打扮的跟老太太似的。喜歡穿靛青、豆青色,偶爾一點點柔和的衣裳那都是逢年過節,一點小姑娘的人氣都沒有。
明明讨厭檀香味,還到處宣揚自己喜歡佛法,打小就喜歡以收伏人為樂。好在她這次進宮,那些人都被他攔下,要不然弟弟怕是早就遭了毒手了。
秦湘很小的時候就很會做生意,而且交好秦家或者親眷家的各處長輩,甚至還曾經救過寧王一次,雖然他也不知道她當時和寧王怎麽遇上的,但确實是如此。
而且她好像也不太喜歡秦潮,一直對小弟淡淡的,也就家裏人沒有發現罷了,現在她又成了皇後,秦國公上下唯她馬首是瞻,以至于——
他又看了傅澄一眼,“多謝你的提醒,我是知道的。”
傅澄見他明了,才松了一口氣:“大哥,來我們再喝一杯吧。”
他拿了朝廷的賞銀,又是武狀元,因等候官職,便索性棄了郊縣的民宅,租了一間客棧,這裏的掌櫃極會做人,知道他是武狀元,竟分文不取。
他也安心坐下來等候,心裏止不住的對瑩塵的思念。
倒是莊王府搶武狀元一事,也不知道怎麽傳了出去,大多都是說王府的,當然不敢大聲說,背後嘀咕幾句還是敢的。
“這莊王府是想嫁老女郡主想瘋了吧,人家傅狀元有妻有子都不放過。”
“誰說不是呢,這不是想把咱們狀元爺克死吧。人家好不容易從玉昌過來的,又冒了一次頭,被莊王府惦記上,可不是掉命的買賣嗎?”
雖說榜下捉婿,有不少進士抛棄糟糠,同京城有權有勢的小姐成親,但大多數則不會把之前的事情抖落,畢竟抛棄糟糠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但你莊王府這豈不是仗勢欺人嗎?
禦史們最是捕風捉影,平時無事還要鬧出點波瀾,更何況有這樣大的稀奇事,這些人自然坐不住。
皇上看了看禦史們的折子,搖搖頭,這傅澄他還打算重用的。出身低微、武藝高強,這樣的人給點好處就能感激,他想如今便拿這個做筏子吧。
下了朝他就把莊王叫來申斥了一番,滿朝文武都覺得今上是明君,不包庇宗室。
倒是錦衣衛上了一封密折,奉元帝看了皺了皺眉,“這傅澄的妻子是沈貴妃的親侄女,二人相熟于流放路上,沈氏救了他,還把他接回來養着。”
丁鵬乃奉元帝很信任的一位錦衣衛,他專替奉元帝去查官員底細的,此人心細如塵。
他語氣平淡無波:“正是如此,這沈氏對他極好,待得破西戎時,他又屢屢立了奇功,故而成了百夫長。二人也因此成親,現在沈氏産下一子,她們夫妻在玉昌軍戶所中很有些名氣,說傅澄是少年英雄,沈氏也寬厚大方。”
奉元帝在案桌上叩了叩指節,“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他想即便傅澄再好他也不敢用了,沈貴妃的侄女豈不是恨他入骨,傅澄偏又是個癡心的,聽說自己舍不得吃喝,把錢全省下來給妻子,以後他未必會忠心于他。
既然這樣,還不如就随便兵部安排就是了。
傅澄不知道,正是因為沈瑩塵的影響,讓他間接脫離了奉元帝劊子手之名,而榜眼以後替奉元帝辦事,卻是人人憎恨。
暫且不說傅澄之官職,這饒君羨卻遠遠得了王德鑫将軍的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