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秦寒感受着耳邊謝淩說話時呼出的鼻息，腦子一片空白。
這還是謝淩第一次主動碰他。不是因為副作用，也不是因為發情期，與本能無關的，自發的觸碰。
身體靠着Omega有些單薄的胸膛，極近的距離，他甚至能聞見謝淩身上那一點微弱的信息素。
秦寒眼神微動，差點就要被帶飛了思緒。直到葉霜華看過來——
大意了。
秦寒有些懊惱，連忙斂下躁動不安的眼神。
葉霜華也不知道有沒有發現秦寒的異樣，眼神落在謝淩身上打量了會兒：“你是謝家的孩子？”
她記得很久以前在一次宴會上見過謝淩，當時他跟着謝誠，因為這小孩的容貌太出跳，所以哪怕葉女士平時日理萬機，也莫名就記住了。
“我是謝誠的孩子，不是謝家的孩子。”
秦寒不由地看了謝淩一眼。發現謝淩雖然在笑，笑意卻沒有到達眼中。
葉霜華不置可否，也沒再提早戀的事，問秦寒：“你們幾號運動會？”
秦寒保持着尊敬禮貌的笑容：“下個月8號。”
葉霜華點頭：“正好那天我還在國內，你就來公司幫我和你大哥處理點事情吧。”
啥玩意兒？讓秦寒一個高中生處理企業的事？
謝淩望向秦寒，發現秦寒唇角的弧度似乎比剛才要下抿了幾毫米。
謝淩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觀察得那麽仔細，嘴巴快于腦子道：“您可能不太清楚，咱們學校運動會要求每個班每位同學都必須參與，就算是殘疾人都得滑着輪椅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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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霜華的表情似乎變得比剛才還要嚴肅了。
謝淩不以為忤，繼續叭叭道：“秦寒要是因為個人原因不參加運動會，那就是不重視集體榮譽，以後他在學校絕對會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雖然都是群小屁孩您可能不放在眼裏，但人言可畏嘛，我覺得這不利于他的名聲，更不合您們家完美森嚴的家訓。”
說完還很體貼地加了句：“您覺得呢？”
葉霜華：“……”
葉霜華看向秦寒：“你想參加運動會？”
秦寒點頭：“想。”
葉霜華心裏再次詫異了下，但是沒表現出來。她不動聲色地又看了眼謝淩，對秦寒道：“那随便你。”
“不過你要記得，該你完成的事，還是得由你來完成。”
——
葉霜華走後，謝淩長長地呼出口氣，點評道：“兄弟，你這奶奶，太吓人。”
秦寒已經習慣了，聞言笑笑：“我看你應付得挺好的。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對我奶奶這麽說話。”
“害。那還不都是為了你。”
一句話正好搔到秦寒的癢處，他往謝淩手裏塞了塊巧克力。
謝淩不再像以前那樣忸怩，剝開包裝紙丢進嘴裏，邊吃邊唏噓：“诶，你以前是不是經常被你奶奶那麽壓迫啊，我記得初一那會兒你就沒參加運動會。”
秦寒沉默。
葉霜華平時确實對他管教很嚴，尤其是小時候，放學後的時間、雙休日、寒暑假，幾點到幾點要幹嘛都被整成了一份嚴苛的時刻表。但跟學校有關的活動，她卻不怎麽管。
自己過去不參加運動會，純屬是沒興趣。
初一那會兒開運動會的時候他和謝淩還不太熟，後來他單方面熟得過分了，卻沒等到運動會就轉學了。
秦寒心裏想着一套，眼睑卻微微地垂了下來，睫毛顫動，看上去有幾分可憐：“是啊，我一直被壓迫，幾乎沒有可以喘氣的時間。”
謝淩果然面露同情，頗為沉重地拍了拍秦寒的肩膀：“兄弟，苦了你了。”
秦寒掃過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繼續裝：“所以以後你如果要跟別人出去玩，能不能都叫上我，我也想見見世面。好多東西我都沒有吃過，也沒有玩過。”
越說聲音越低，謝淩感覺自己好像能讀到秦寒的心聲：寶寶委屈，寶寶想哭，但寶寶不說。
這是打哪兒來的高門大戶裏不食人間煙火的可憐少爺。
謝淩瞬間同情心泛濫：“放心，以後兄弟闖蕩江湖都帶着你。你看，這回不就幫你争取到了參加運動會的權力。诶，你想報什麽項目啊？先偷偷告訴我，我拿去逗逗瑞瑞。”
秦寒頓了頓：“其實我想參加運動會，并不是為了運動。”
謝淩：“？”
謝淩：“那你是為了跳舞？”
他們學校每次開幕式都有校舞蹈團的妹子蹦蹦跳跳炒熱氣氛。
他覺得秦寒如果真得有這個意向……憑那張臉，倒也不至于太獵奇，就是這個身高體格比較麻煩。
秦寒一看謝淩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想到了什麽奇奇怪怪的地方。
眼底劃過一絲溫柔的情愫，秦寒笑道：“我參加運動會，是想用這雙眼睛，多刻下你帥氣耀眼的瞬間。”
……
一剎那，謝淩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麽東西戳了下。
秦寒平時也沒少吹捧他，但好像還是頭一次這麽……用語這麽文藝。
謝淩莫名有點不好意思，摸摸鼻子道：“光記錄我有什麽意思，你難道不想和我一起帥氣耀眼嗎？”
“一起？”
謝淩又哥倆好地摟了摟秦寒的肩膀：“是啊，你很帥的，自信點。”
經過剛才的了解，還有過去許許多多的事，秦寒現在在謝淩心目中的形象已經從重逢後居心叵測的心機狗變成了表面帥氣牛逼內心其實十分敏感脆弱孤獨的小可憐了。
“好，那就一起吧。”秦寒不着痕跡地往謝淩懷裏靠了靠，笑道，“你報什麽項目，我就報什麽。”
——
運動會當天，《運動員進行曲》從早上六點半就開始循環播放，直到開幕式入場方陣結束都沒有停。
19班的刺猬頭在一段激情澎湃的節奏聲中往沙坑裏一蹦，身後突然響起山呼海嘯的尖叫。
他得意地一勾唇。
7米5，也就比他軒哥差一點，但絕對算是優秀成績了，也難怪這些圍觀的Omega……
“啊啊啊！！！淩哥來了啊！！”
“秦神！！！”
刺猬頭：“……”
他臉一黑，轉頭就看見謝淩披着件校服外套，和秦寒一塊兒過來了。
這次運動會高三也一起參加，但顧然臨時有事不在學校，謝淩本來還有點喪，覺得沒法讓顧然哥看到他帥氣牛逼的一面了，結果就看到那麽多人給他加油，頓時又來勁了。
“小淩淩加油啊啊啊！！”
“淩哥快沖！跳他個八米！”
“今天還挺熱的，你們累不累啊。”謝淩跟他的後援團打招呼。
後援團整齊劃一：“不累！！”
謝淩樂出聲，看着拿着個攝影機杵在一群Omega當中的章成瑞，好笑道：“怎麽了，不去跑道上飛馳耍酷，跑這兒來記錄你淩哥輝煌的瞬間？”
章成瑞嘿嘿道：“我比賽一會兒才開始呢，這是幫咱們紀律委員錄的。她前面跑200米的時候傷着腿了。”
“下一個，高二（1）班，謝淩！”裁判的聲音響起。
謝淩脫下外套，夏瑜自覺上前要幫他拿，一只手搶先伸出。
秦寒捧着謝淩的外套，對他笑：“加油。”
謝淩回笑：“我先飛一步。”
夏瑜看看秦寒，又看看謝淩，自從這兩人關系變好以後，他莫名覺得自己越來越沒用武之地了。
比如上上禮拜，謝淩嫌教室的凳子坐久了不舒服，他正想着第二天把自己的兔兔坐墊帶一個分給謝淩，就發現謝淩下午屁股底下已經坐了一個了。
問了說是秦家司機中午正好有事路過學校，就給送了一個上來。
還有今天早上謝淩跑完200米，自己本來想給他送水的，結果同樣參賽的秦寒動作卻比他還快。
照理說秦神和他們小淩淩關系都變好了，應該沒必要再做這些讨好小淩淩了吧。
夏瑜正覺得奇怪，四周突然響起一陣尖叫。
不遠處，謝淩沿着直線區飛速助跑，他身形如風，到達起跳點時，右腳用力往下一點，身體便淩空飛起——
秦寒微微仰頭，眼前短暫的景象在他眼中被無限放大。陽光落在謝淩身上，那一刻，他覺得少年仿佛真得會飛，矯健耀眼的身姿與太陽融為一體，仿佛随時都會振翅遠去。
一樣。和他當初第一次見到謝淩跳躍灌籃時的姿态一樣。
心跳像失了控一般開始加速。
直到謝淩落地。
“8米6！”
“卧槽！！新紀錄！！”
“啊啊啊啊啊！！淩哥牛逼！！淩哥快上我！！”
沙塵四起，落在謝淩身上，也迷了秦寒的眼睛和心。
他抱緊懷裏的外套，正要上前，眼神驟然變得淩厲起來。
不遠處，還有一個Alpha也在盯着謝淩看。
如果沒記錯的話，是之前那個被他教訓了兩次的，叫周浩軒的人。
雖然來圍觀的人裏面也有不少Alpha，基本都盯着謝淩看，但個中眼神還是有差別的。
秦寒從周浩軒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某種令他極度躁動的東西。
“下一個，高二（1）班，秦寒！”
“啊啊啊啊啊啊秦神加油！！”
“秦神！秦神！秦神！”
秦寒沖圍觀群衆禮貌一笑，随後把他和謝淩的外套疊在一起放到旁邊的小凳子上。
他的跳遠不像謝淩那樣鋒芒畢露，也不故意凹造型，從助跑到起跳再到落地，一氣呵成，動作标準得可以直接打印上教科書。
“8米8！！”裁判員激動一吼。
“卧槽！！比淩哥還遠！！太牛逼了吧！！”
“嗚嗚嗚嗚嗚媽媽問我為什麽懷了二胎！！”
衆人情緒高漲，謝淩也很激動。自從他和秦寒說開以後就覺得他這兄弟哪哪都好，這會兒被人群帶着，也開始瞎瘠薄起哄吹口哨：“秦神牛逼！！給你生猴子！！”
一幫圍觀群衆早知道兩位大佬關系緩和了，一聽到謝淩喊出這種口號，頓時炸得更加厲害。
山呼海嘯聲中，秦寒滿腦子回蕩着的卻都是謝淩剛才那句話。走出沙坑之後差點一腳摔了回去。
這小家夥真是……
秦寒從腦門到心都燒得厲害，只想快點找到謝淩，結果擡眼一看，卻發現謝淩正站在周浩軒身邊，笑吟吟地不知道在說什麽。
“對不起了啊兒子。”謝淩閑不住地挑釁，“聽說在今天之前你一直都是這項運動的記錄保持者，結果我死黨就……害，別太難過，人生就是這麽起起落落落落落……”
旁邊的刺猬頭一聽就炸：“你TMD……”
周浩軒用眼神制止他，目光落在謝淩那張明媚耀眼的臉上。片刻，他擡起手。
謝淩頓時警覺：“怎麽？想動手啊。今天不行，你不要班級榮譽我還要呢。”
“你臉上有沙子。”周浩軒依舊盯着謝淩。
謝淩愣了下，擡手抹掉，覺得有些奇怪：“兒子，你是不是在家被你正牌爸爸教育過了，我覺得你最近很不一樣啊。”
過去兩個學期，周浩軒都是有事沒事就會來找他們這幫人麻煩，可是這學期自打那場籃球賽以後，周浩軒就一直很消停，平時即便在走廊上狹路相逢，也最多就是多看他兩眼，從不挑釁。
周浩軒笑了笑：“怎麽？你喜歡我找你麻煩？”
謝淩正要說你這人怎麽這麽自戀，周浩軒突然又把手擡了起來。
“沙子沒弄幹淨。”
眼看他的指尖就要碰上自己的臉，謝淩還沒來得及退，就被人從後面拉了把。
一轉頭，發現秦寒正拉着他的胳膊。
“沒事兒，我不打架，不用你幫忙。”說完見秦寒沒什麽反應，謝淩問，“怎麽啦？”
秦寒唇角微揚：“我來找你履行約定。”
謝淩有點迷茫：“什麽約定？”
秦寒微微前傾，把另只手搭到謝淩平坦結實的小腹上，在他耳邊用氣音輕笑：“給我生猴子的約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