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戚匪說要好好追求謝臨是認真的。
戚少爺有錢又肯花心思，從第二天開始就變着花樣給謝臨準備各種驚喜。
早晚讓酒店送去謝臨房間的超大果盤，以客房服務為名義送去的新鮮玫瑰，在劇組拍戲時讓助理丁一送到謝影帝休息室的咖啡和姜茶，還有精挑細選給謝臨選的各種禮物。
雖然幾年前他送給謝臨那塊八位數的手表換回了謝臨手腕上戴着的同款，但對于戚導來說，這仍然是給未來男朋友送禮物的翻車現場。
不再需要找費勁找理由才能說服謝臨收下，更不再受限于送的禮物太多可能會讓謝臨誤會。
于是，限量版的袖扣、繡着謝臨名字縮寫的圍巾、某奢侈品牌新出的高定、跟戚匪房間裏一模一樣的馬克杯、簡單卻昂貴的男款飾品……各種禮物跟不要錢似的，像流水一般的往謝臨那裏送。
他知道謝臨什麽都不缺，也知道謝臨什麽都能自己買，但就是想送，就是要送。
不僅如此，給謝臨挑的每一樣東西，戚匪都一樣買了兩件，雖然暫時不能穿戴，但想像着謝臨戴上他買的飾品，穿着他送的衣服出現在片場時，就會忍不住覺得十分舒爽。
謝臨也沒料到戚匪會這麽來勁，看着像品牌贊助似的一口氣送到自己房間來的禮物，忍不住靠在沙發上失笑，“怎麽回事這是？準備在劇組開家買手店？”
“當然不是，這些都是送你的。”
戚匪挽起自己左手袖口，露出戴着的腕表，看着謝臨道，“這個……你還記得嗎？”
謝臨看着戚匪手上那塊幾年前他換給他的手表，嘴角往上挑了挑，當然記得。
謝臨一直都知道戚匪家境很好，雖然當初戚匪剛進娛樂圈的時候表現低調，但戚父戚母皆是經常在財經新聞上出現的人物，并不難聯想，更何況戚少爺吃穿用度均是不凡，連娛樂圈幾個那些專門拿家裏有錢當人設的知名藝人都望塵莫及。
但即便是這樣，戚匪當初拿着那個牌子的手表說要送給他的時候，謝臨還是有些驚訝的。
不是因為謝臨已經有了同款，而是随随便便一出手就送別人超八位數的禮物……小朋友倒是挺大方。
當時謝臨已經意識到自己對這個比他小七歲的狼崽子動了心。
雖然覺得這禮物過于貴重了些，但看着戚匪有些緊張等着他收下的樣子，謝臨當時莫名心裏癢了一下，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于是出道十幾年，從未受收過別人禮物的謝影帝沒忍住雙标了一回。
慶幸自己那天戴的剛好是戚匪送的同款，謝臨毫不猶豫摘下了自己手腕上那塊也買來沒多久的男表，語氣自然，用自己喜歡新的這種爛到家的理由，說要跟戚匪換一下。
戚匪倒像是一點都不嫌棄用“舊的”。
謝臨注意到，從那天以後，戚匪曾經戴着他那塊手表戴了很久。
這也是當時謝臨隐隐覺得戚匪或許也喜歡他的原因，要不然這樣一個從錦衣玉食的小少爺，單一塊八位數的手表，沒必要這麽稀罕吧？
電影殺青以後，即便戚匪飾演的是配角，依然憑借一張好皮相一炮而紅，可後來參加的活動漸漸多了，流量也越來越大，謝臨卻再沒見戚匪戴過那塊手表。
現在重新回想起來……
謝臨側頭望向戚匪：“我記得這塊表你後來沒再戴過，是不是怕粉絲扒穿搭，會牽扯到我？”
沒想到謝臨的反應這麽快，戚匪頓了頓，嗯了一聲：“……當時剛入行，雖然戴同款手表很常見，但還是……還是怕影響你。”
謝臨看着戚匪沒說話。
戚匪不想反複提當初的事讓謝臨感動，好像自己做了多大犧牲和付出似的，故意放低了語氣，自嘲道：“那時候跟個傻逼似的問了一圈人，還到處百度看視頻……好不容易挑中了一塊手表，結果還翻車了。”
清了清嗓子，戚匪望向放了滿滿一桌子的禮物轉移話題道：“其實這些東西我早就想送了。”
“這個袖口是我在巴黎買的，那條圍巾是在巴黎時裝周的時候定的，還有那個馬克杯……這個品牌的設計總監說要給我定制一樣東西，我就選了這個，全世界只有兩個。”
“還有的是我挑好了款式讓丁一去買回來的。”戚匪望着謝臨，頓了頓輕聲道：“知道你什麽都不缺，有的東西你可能不需要，但是……我看到了就想買回來送給你。”
“這麽大的手筆……”謝臨失笑，“得花不少錢吧？”
“追人嘛，”戚匪看出謝臨沒有要拒絕的意思，忍不住笑了一下：“總要有點牌面兒。”
謝臨沒再多說什麽，幹脆利落收下了戚匪送來的所有禮物，而且在第二天拍戲的時候直接換上了戚匪送的襯衫，戴上了戚匪在巴黎買的那顆袖扣。
本來他還想戴戚匪當年送的那塊表，但猶豫了下還是算了。
劇組人多眼雜，戚匪已經戴上了，他要是再戴個同款，那暗示意味就太明顯了。
謝影帝平時穿着的都是各大品牌提前送來的各種高定，是以劇組并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今天的襯衫和袖扣有什麽不同。
但戚匪拿着分鏡頭腳本跟老易認現場打光和布景的時候，擡頭看見謝臨剛到片場準備去休息室化妝。
謝臨望休息室裏走的時候似是随意掀起眼皮往這邊看了一眼。
兩人雙目對視，戚匪的嘴角一點點挑了起來。
“別的都準備好了，白天那兩場室內的戲肯定沒問題，但我看天氣預報突然顯示說今天晚上可能會下雨，最後一場外景——”老易話還沒說完，注意到戚匪臉上突然帶了笑容，順着視線望過去，忍不住啧了一聲：“謝影帝都沒來跟你打招呼，也不知道你在開心個什麽。”
戚匪揚了揚眉，“你看見他今天穿的襯衣沒？”
這話題也太跳躍了，老易莫名其妙：“這麽冷的天，謝影帝外面還披着件大衣，我上哪兒看見他裏面穿的襯衣去？”
“我送的。”戚匪語氣中帶了點矜持克制的炫耀，語氣平靜道：“還有袖扣，也是我送的。”
“我靠？”老易一邊震驚于戚匪隔這麽遠的距離也能看的這麽清楚，一邊忍不住想八卦戚匪跟謝臨的進展：“我聽丁一說你讓他買了一大堆東西，原來都是送給謝影帝的？”
“快說快說，”老易實在是好奇，“你跟謝影帝進展到哪一步了？”
“穿你送的襯衣，這簡直太暧昧了好嗎！”老易上下看戚匪，“你就是現在跟我說你把人追到手了我都信，真的。”
老易雖然不知道戚匪究竟給謝臨送了些什麽禮物，但對他專門吩咐酒店定時給謝臨房間送果盤和玫瑰的事還是知道一點的。
作為一個女朋友從來談不過一個月就頻繁被甩的直男，在對戚匪哄人的手段窺得一二後，忍不住酸溜溜道：“我要是有你對謝影帝一半周到，也不至于被我上個女朋友甩的那麽慘，這特麽……誰扛得住？”
戚匪揚了揚眉，沒接話。
這就算周到了？
這才哪兒跟哪兒？
要不是礙于兩人現在還沒在一起，而且劇組這邊條件有限，他身為導演每天也忙得跟條狗似的抽不開身，他想為謝臨做的，能為謝臨做的還有很多很多。
不過戚匪也不着急。
才剛過了幾天啊，兩人剖白心意那天謝臨最後說的那句話戚匪到現在都還記得。
“反正來日方長，趁着拍戲這段時間，我們把談戀愛以前該有的節奏都體驗一遍。”
謝臨說來日方長。
是啊，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他有的是機會想辦法對謝臨好。
當然，雖然是這麽想的，但戚匪也沒想到這個機會來得這麽快。
老易白天跟戚匪聊過天氣預報的事，擔心晚上如果下雨會影響到最後那場外景的拍攝，但他又研究了一下天氣預報，覺得根據這邊這個季節的規律，白天晴空萬裏，晚上不至于真的下雨，多半又是天氣預報不準。
然而好的不靈壞的靈。
白天一整天的戲都拍得很順利，晚上準備拍外景的時候各單位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夜雨卻淅淅瀝瀝地降了下來。
戚匪對現場光線和角度的要求極高，下雨天拍攝外景，不可控因素太多，拍出來的效果可能跟之前的分鏡腳本相差甚遠。但劇組該準備都已經準備好了，明天又要轉去別的拍攝場地，如果臨時為了這場雨決定今天不拍了改期，牽一發而動全身，很多地方又需要重新協調。
讓老易給相關部門打了個電話，确認了一下這場雨應該下不了多久，戚匪拍板，決定讓劇組所有人候場，等雨停了再說。
謝臨私底下雖然懶怠，但拍戲的時候向來認真，對戚匪這個決定沒有任何意見。
導演和演員都沒異議，其他人自然也都不敢多說什麽。
但初冬季節下雨本來就冷，再一刮風，濕冷的寒風呼呼往人領子裏灌，片場的公共休息區是臨時搭的，電暖器和臨時空調并不頂什麽用，氣溫很低。
謝臨拉了把椅子坐在休息區聽戚匪和編劇調整劇本細節，順便也聽戚匪講戲。
小狼崽子工作的時候跟平時不太一樣，整個人都透着一股專注和認真的勁頭，有種抓人眼球的帥氣，謝臨一邊翻着劇本一邊聽他跟編劇講戲，倒也沒覺得太難熬。
但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時不時有人掀開公共休息區的簾子，濕冷的風順着簾子吹進來，謝臨還是拉了拉身上披着的羽絨服。
戚匪注意到謝臨的動作，把電暖氣朝着謝臨那邊挪了挪，然後小聲讓丁一去保姆車上取一條毯子過來。
謝臨接過毯子，莞爾，忽然就覺得沒那麽冷了。
雨還在下，衆人坐在一起等戲也沒別的事做，場務送咖啡來的時候，不知道是誰說帶頭說起了附近一家網紅店的奶茶。
“每天喝黑咖啡，我這個臉色都快跟咖啡一個顏色了。”
“你們還記不記得上次喝過的那家奶茶？熱椰奶加芋泥，還有燕麥，哇，想想都覺得幸福。”
“超好喝啊！就是太難排隊了，而且還那麽貴。”
幾個年紀小的工作人員湊在一塊兒小聲聊天的聲音傳到謝臨這邊，他回憶了一下望向沈恬道：“就是我上次讓你去買的那家奶茶？”
沈恬點了點頭，壓低聲音做了個誇張的表情：“網紅店，等了一個多小時才排到呢。”
謝臨失笑。
那家的奶茶味道确實不錯，但就是離劇組拍攝地遠，而且生意好，任何時候去都要排隊，謝臨也只讓沈恬去買了兩次。
但這麽冷的天，突然想起來熱奶茶的味道，對比一下忽然就覺得手裏的咖啡不好喝了。
謝臨啧了一聲，把咖啡放在一旁，繼續看劇本。
雖然有點想喝，但謝影帝自己很懶，不願意跑那麽遠還排隊，至于吩咐沈恬去買……開玩笑，初冬的晚上還下着雨，就算謝臨再怎麽不講道理，也不會這麽折騰自己身邊的助理。
更何況又不是非喝不可。
戚匪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謝臨身上，聽見他跟沈恬聊天的時候，心裏忽然動了動。
随便找了個理由跟老易一起出了公共休息區，謝臨看了眼時間：“這雨還要下多久？”
“剛問了氣象局那邊的人，說是還要将近兩個小時。”被這場雨折騰的有點心浮氣躁，老易皺着眉頭道：“等外景拍完估計又要到淩晨轉鐘了。”
“估計還要兩個小時……”戚匪算了算時間，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太好了。”
老易差點以為自己沒聽清，難以置信道：“晚上也沒喝酒啊，你怎麽就多了？”
戚匪勾了勾嘴角沒說話，拿手機搜導航，“一會兒別人問起來了，就說我去拍攝區确認布景去了。”
說罷，戚匪拍了拍老易的肩膀，拿着車鑰匙上車去了。
謝臨半靠在椅子上在翻劇本的時候，看見只有老易一個人進來，往他身後掃了一眼：“戚匪呢？”
“他去拍攝區确認布景去了。”雖然不知道自家老板幹什麽去了，但老易是個講究人，在謝臨面前打掩護一絲不茍：“一會兒雨停了就開拍了，他怕耽誤時間，所以提前過去看看。”
謝臨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也沒往深處想。
一直到将近兩個小時，戚匪還沒回來。
謝臨看了眼時間，索性找沈恬拿了把傘準備自己去拍攝區看看。
然而就在他剛剛掀起公共休息區的簾子，撐開傘往外面走的時候，突然聽見在外面的幾個工作人員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然後就看見戚匪。
小狼崽子像是淋了雨，頭發還濕着，手裏拿着一杯他兩個小時以前說想喝的奶茶。
戚匪身後還跟着奶茶店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正忙着給劇組其他人分發熱奶茶。
戚匪也看見了謝臨。
他舉了舉手中的奶茶，沖着謝臨做了個無聲的口型，眼睛中帶着笑意，閃着光。
謝臨看得出來，他說的是：熱的。
謝臨站在原地，知道了戚匪為什麽會突然消失将近兩個小時。
這麽冷的天還下着雨，開二十多分鐘的路，排隊一個小時。
為了給他買一杯奶茶，于是請全劇組的人喝奶茶。
這些的的确确都是戚匪能做得出來的事。
但謝臨望着站在不遠處的戚匪，突然想到了之前戚匪送到他房間裏那些琳琅滿目的禮物。
其中有很多都是戚匪在過去那四年中買下的。
那時候戚匪并不知道他的心意。
但他似乎還是每去到一個地方，就會買下一樣禮物。
想象着戚匪在世界各地收集各種他可能會喜歡的東西，然後親手包裝好攢着等未來有一天能送給他的樣子，謝臨輕笑了一聲。
他忽然覺得，那些曾經錯過了四年的，被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心意。
在這一刻，像一陣溫熱的暖風，穿越了時間和空間，悉數吹進他心裏。
作者有話要說：來晚了來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