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可改變的事實
可他沒忘了,鳳夕瑤對待自己的态度究竟有多冷漠。
她爹鳳五就住在京城北郊,離自己的府邸并不遙遠。
但這五年來,鳳夕瑤居然一次都沒來找過自己,這足以說明,她肯定還記恨着當年的那些往事。
所以他不敢冒冒然的去找鳳夕瑤追問事實的真相,他很害怕,挑破這層迷霧之後,得來的是她無情的責難。
外面的雨勢依舊不斷,雷聲滾滾,風雲變幻。
這樣的鬼天氣,不但令慕容祯憶起不愉快的往事,就是正在洗衣房洗衣裳的鳳夕瑤,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嫣兒見她一臉的心不在焉,忍不住關心道:“夕瑤,自從昨天小候爺莫名其妙來咱這洗衣房之後,妳的神色就始終不太好,小候爺到底和妳說什麽了?他有沒有為難于妳?”
鳳夕瑤擡眼看着嫣兒,淡淡一笑,“我不過就是候爺府中的一個奴才,沒身家沒背景,小候爺有什麽可為難于我的?”
當她說到“奴才”這兩個字的時候,還特意加重了聲音,仿佛在強調着這個事實的存在。
嫣兒雖然膽小怕事,心思卻十分通透。
本以為昨天小候爺突然大駕光臨是來問她的罪,沒想到小候爺連瞅都沒多瞅她一眼,就這麽把其它丫頭都打發了出去,唯獨留下鳳夕瑤。
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不知道,但隐約間,她覺得小候爺和鳳夕瑤之間的關系肯定不一般。
她還想再說什麽,鳳夕瑤已經起身,柔聲道:“我去柴房再煮些熱水過來。”
說着,迳自向柴房的方向走去。
表面雖然裝得無比鎮定,其實內心深處卻久久不能平息。
她怎麽也沒想到,五年過去了,慕容祯不但沒娶妻生子,反而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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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之前他為了一只荷包而不顧性命的跳進荷花池的那一幕,鳳夕瑤的心也沒來由的跟着顫動。
事實上很多事情她也無法解釋。
五年前,四皇子不滿朝庭暴政,帶兵奪位,自處安陽時,大将軍李嘯被人襲擊命弦一線。
慕容祯帶着貼身婢女于筝從京城趕赴安陽,成了前線中不可或缺的軍醫。
猶記得那天和今日一樣,天色陰霾、大雨磅礴。
于筝無意中聽到慕容祯兩個貼身小仆的私下诽議,去找慕容祯問個清楚,結果得來的答案是……
她只是慕容祯花銀子從妓院買回來的奴才。
奴才!
多麽悲哀而又可笑的一個身份。
此時鳳夕瑤的眼底,透着悲絕和無奈。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從慕容祯的軍帳中跑出來的時候,心底有多麽的難過和悲傷。
在那個被她視為終身依靠的男人嘴裏,她換來的,僅僅是他對她的嘲弄和尖諷。
或許死亡真的可以讓人徹底解脫。
所以當她披上四皇子的戰袍,不顧一切的引敵追擊的時候,她無畏無懼,寧願用自己的生命換取片刻的平靜。
她死了!
所有的人都以為她是為四皇子而死,只有她自己心裏明白,是慕容祯的無情,剝奪了她活下去的欲望。
做為無父無母、且在青樓中賣唱為生的啞巴,她找不到繼續活下去還有什麽人生意義。
本以為死亡可以解決一切,沒想到再次睜眼時,她的靈魂,竟寄生到另一個姑娘的身體之中。
沒錯,鳳夕瑤就是于筝!
即使這件事發生得十分離奇,對于筝來說,這卻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醒來之後,她發現自己變成了鳳夕瑤,有了一個疼愛自己的爹爹,以及一個并不富裕,卻充滿歡樂的家庭。
上一世的記憶,如今有很多不愉快都已經被抹去了。
曾經口不能言的她,是因為在上一世被繼父強暴,受驚過度,才變成啞巴。
可是這一世,在鳳五的細心呵護及疼愛下,她慢慢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并逐漸嘗試開口講話。
慕容祯或許是人人敬畏的絕世神醫,可真正醫好她啞疾的,卻是她這一世的爹爹鳳五。
既然上天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她自然會好好珍惜這一世的緣份。
至于慕容祯,不管自己曾怎樣愛他戀他,那都是上一世的故事,與她鳳夕瑤毫無關系了。
只是……
有些事情,真的是說忘就能忘得掉的麽?
如果真的忘得掉,當她親眼看到他為了撿那只自己親手繡給他的荷包時,為什麽會心痛?
真的忘得掉,當她看到他被病魔折騰的時候,又為什麽會緊張?
滾燙的溫度突然燙得鳳夕瑤低叫一聲,她急忙後退,猛然回神,原來自己想入非非,竟然在倒開水的時候,不小心燙到自己。
還沒等她查探手上的灼傷,就被身後突然出現的一股力道攬入了懷中。
她驚魂未定的擡起頭,與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的慕容祯四目相對。
他霸道的抓起她燙傷的手指,放到唇邊,用溫熱的舌尖輕輕吸吮着。
鳳夕瑤被他的出現吓得不輕,如果她沒記錯,這裏是柴房吧?
身為慕容家的小候爺,一向怕髒、怕累、怕麻煩的慕容祯,平日裏最大的嗜好就是躺在他的床上裝大爺,或是把自己悶在藥房裏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毒蟲藥草。
最讓她臉紅的是,他居然不顧彼此身份的揪着她受傷的手,用舌尖輕輕舔拭着。
雖然灼傷的部位被這樣小心翼翼的對待着,讓她感到十分舒服,可兩人之間的距離卻近得讓她心裏直打鼓。
她努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卻被慕容祯霸道的揪住,握在他的大手之中。
“妳的手被燙傷了,需要上藥。”
他的聲音雖然很平穩,可語氣中卻帶着難掩的命令之意。
鳳夕瑤搖頭,“不用了,這只是小傷……”
慕容祯卻眼也不眨的看着她,那犀利的目光,仿佛要将極力掩飾自己的鳳夕瑤看穿。
她相當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也不知道為何一夕之間,慕容祯竟對她有如此轉變。
他的眼神似乎在告訴她,他已經看透了什麽。
她自然不想去猜測其中的答案,唯一能做的,只有逃離他,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