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天意弄人
就見她微微一頓,很快,垂下頭,又做出一副哄孩子的姿态出來。
周子晉并不放棄。
“朕永遠也忘不了這段往事,那姑娘當時也曾向朕表述過她的一些治病救人的想法,真是和鳳姑娘今日的理論一模一樣。”
“朕還記得,那姑娘雖然醫術高明,心地善良,可她卻是個口不能言的啞巴,不過就算是這樣,上天依然抹不去她與生俱來的美麗。”
“朕只想說,她不僅人美,連心也極美,可惜天意弄人,為了救朕,她卻犧牲了自己的性命。如果她還活着,朕真的很想親口對她說句謝謝,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明德帝,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周子晉。”
鳳夕瑤終于擡起眼眸,心底閃過一瞬間的怪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眼前的周子晉雖然在感懷過去,可他的目光,卻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
這讓她不禁産生了片刻的心虛,這皇帝,該不會把她當成了五年前的于筝了吧?
她尴尬的笑了笑,柔聲道:“皇上将我天啓王朝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條,所以我相信,就算那姑娘當年為救皇上丢掉性命,她也心甘情願,在所不惜。”
“妳說得或許不錯,但朕的心底仍舊覺得可惜,因為朕事後才從旁人口中得知,那姑娘在死的時候,腹中居然懷了孩兒……”
果不其然,當周子晉道出這個事實的時候,鳳夕瑤的臉色徹底變了。
那是積壓在她胸口永遠無法抹去的痛。
每次想到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她都無法原諒當年害她陷入絕望和悲傷之中的慕容祯。
那天,她本來想要将自己懷孕的好消息告訴給孩子的爹,結果換來的就是慕容祯無情的諷刺和驅趕。
心死了,情斷了,悲絕之下,她才跑到戰場,且無意之中為救周子晉而命喪黃泉。
如果當年她丢掉的僅僅是自己這條命也就算了。
Advertisement
唯一讓她放不下的,就是腹中的胎兒,那個沒來得及叫她一聲娘的小生命。
“唉!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久,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見她臉色越來越難看,周子晉急忙轉過話鋒,并伸手逗了逗已經不再哭鬧的小皇子幾下。
“鳳姑娘,妳瞧,這小家夥不哭的時候多可愛。”
鳳夕瑤低頭看着懷裏的小皇子,前一世,她沒來得及成為人母,這是她一輩子的懊悔。
這一世,每當她看到誰家有小孩子的時候,都會勾起內心深處的母愛。
更何況這小皇子的确與她有幾絲緣分,看着小皇子瞪着無辜的大眼,張着沒長牙齒的小嘴沖她嘿嘿直樂,剛剛積壓在心底的那抹陰霾,也漸漸散了開去。
“小皇子不愧是皇家的後代,的确十分可愛。”
她是真的很喜歡懷中的這個小娃娃,父母都生得十分出衆,小皇子的模樣自然也非常讨喜。
周子晉見她眼底布滿疼惜之情,便趁機道:“妳哄得朕的皇兒止了哭聲,真是令朕十分欣慰,為表達朕的謝意,今晚朕決定招待妳留在宮中用晚膳,正好母後這幾日也念叨着妳,所以妳千萬不要拒絕,一定要留在宮裏好好陪陪朕的母後和皇兒。”
“呃……”
鳳夕瑤張口結舌。
事情怎麽突然發展到這個地步了?
皇上的母後和孩子,為啥要她來陪?
如果她沒記錯,當今天子周子晉的後宮中,應該有不下數十個貌若天仙的妃子吧?
那麽,周子晉留她在宮中用膳,到底是真的想謝她,還是另有原因?
不管周子晉留鳳夕瑤在宮中用膳的目的為何,當她回到慕容府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有那麽一瞬間,鳳夕瑤産生了心虛的感覺。
畢竟慕容祯不止一次的在她面前表現出他對進宮面聖的厭惡。
所以她只能在心中祈禱,這個時間慕容祯最好還留在外面沒有回府。
可是老天顯然沒聽到她的心聲,當她回到慕容府的時候,就感到整座宅院都陷入了一陣史無前例的低氣壓之中。
更讓她不敢相信的是,正廳門前跪了一溜兒仆人,從他們臉上的表情來看,這幫人似乎已經跪了有些時候了。
鳳夕瑤驚了一下,急忙上前詢問,“這是怎麽啦?你們一個個的怎麽都跪在這裏?”
被罰跪的仆人看到鳳夕瑤,一個個都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喘一聲。
她隐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擡腿向正廳走去,就見大廳中,慕容祯優雅的坐在椅子上,一邊漫不經心的翻着書,一邊喝着碗中的香茶。
候在一邊侍候的喜多見鳳夕瑤回來,急忙沖她眨了眨眼睛,好像在對她說,候爺心情不好,可要小心回話。
鳳夕瑤輕咳一聲,上前道:“候爺,外面那些仆人,他們究竟犯了什麽錯,這大晚上的,天氣又冷,地上又涼,別再把人跪出毛病……”
慢慢放下茶碗的慕容祯擡起俊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聽說妳在宮裏用過晚膳了?”
他的聲音十分輕柔,就像在談論天氣一樣雲淡風輕。
可鳳夕瑤卻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
“皇上的确下了旨,說小皇子最近情況不太好,所以招我入宮,去給小皇子瞧病……”
慕容祯又笑了一聲,只是眼底的笑意卻布滿駭人的諷刺。
“如此說來,小皇子若離了妳,怕是就要活不成了是吧?”
鳳夕瑤臉色微變,頓時明白他這是生氣了。
她耐着性子笑了笑,“不管怎麽說,候爺還是先叫外面的那個仆人起來回房休息吧,今兒晚上天氣實在很冷,再跪下去,肯定要生病的。”
慕容祯似乎并沒有把她的話聽進耳裏,慢條斯理的起身,走到她面前,扶着她的手坐到椅子上。
柔聲道:“今兒晚上的天的确是有些冷,剛剛我讓喜多吩咐廚房特意給妳煮了熱乎乎的參湯,先喝幾口暖暖身,否則真凍病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說着,輕手輕腳的将桌上的一只印花瓷碗端過來,掀開蓋子,裏面頓時冒出沁人的香氣。
可鳳夕瑤卻一點喝下去的意思都沒有,她仰着臉,小聲道:“你能不能先讓人起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