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計劃

50

所以第二天, 洛明易又不想去上班了。

理由讓遲瑩想揍人：“我老婆受傷了，我得留下來照顧她。”

雖然……确實有點疼，但是受傷什麽的他也太自大了。

洛明易吃過早飯就去收拾碗筷, 這時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遲寒走進來，一臉詫異地看着洛明易。

遲瑩之前把備用鑰匙給他了，免得她不在家的時候他進不了門, 他今天來得比較早, 以為遲瑩還沒有起床就直接用鑰匙開了門。

沒想到進門看到的卻是這麽一幕。

下了一夜的雨，雖然已經放晴了, 但是路面很潮濕，部分路段還積了水。

洛明易都吃上了，顯然不是剛到。

遲寒不是傻子, 自然明白發生過什麽。他瞪了洛明易一眼，也不說什麽, 悶悶地坐到沙發上玩兒手機去了。一邊玩兒，一邊回頭瞪他。

氣氛有些尴尬, 遲瑩咳了一聲, “那個……小寒你吃過了嗎？”

遲寒悶悶地點頭, “吃了。”

低頭繼續玩兒手機。

洛明易沒有看他, 從容地收拾了碗筷, 去廚房洗幹淨。然後他來到客廳, 拿出手機坐在了遲寒身邊。

遲瑩有些佩服洛明易這種不怕死的精神，他居然還敢往遲寒身邊湊？

真當遲寒不會打他嗎？

Advertisement

洛明易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開黑不？”

遲寒瞥了他一眼，“你行嗎？”

洛明易微微一笑，“帶飛！”

遲寒：“來！”

十分鐘後。

遲瑩呆呆地看着剛才還在生悶氣的遲寒大聲叫着：“哥你快追上他！閃現去殺他啊！漂亮！贏了贏了！”

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這就叫“哥”了？

男人之間的友誼, 真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不過這兩個人能和平相處，她還是松了口氣。要是遲寒跟洛明易鬥起來，她還真怕洛明易小命難保……

小時候遲寒弱得很，完全看不出長大後會這麽兇猛。她還記得小時候家裏養了一只小狗，遲寒那個時候抱不動小狗，甚至還要被小狗欺負。

時間過了那麽久，遲寒長大了，那只小狗卻早已經不在了。她記得小狗死的時候她特別傷心，那個時候的她再次體會到了“失去”的痛苦，從此之後就再不養寵物了。

玩兒了一會兒，遲寒被一個電話叫走了，走之前還不忘跟洛明易說：“哥，下次還帶我！”

洛明易笑着點頭，“下次一定。”

遲瑩很懷疑那個電話是洛明易安排的，但她沒有證據。

遲寒離開後，洛明易問：“昨天你怎麽知道會下雨？”

他看到遲瑩是從包裏拿出的雨傘，而不是車上帶的。

“小洛說的，”遲瑩皺眉，“最近小洛不太對勁兒，他的記憶越來越模糊了，不然可以早點提醒你忘記帶資料的事。”

如果是在之前，布偶洛可以記得所有事情的細節，沒有一點疏漏。

“小瑩也是這樣。”洛明易不無擔憂，“她的話越來越少，而且很多事都不太記得，自己的事兒，別人的事兒，總是要想很久才能想起。”

他們在未來的靈魂的記憶在慢慢衰退，誰也不知道這預示着什麽。

但總有一種隐隐的擔憂。

“一會兒我們去26樓看一看吧，”遲瑩說，“我怕拖得太久，他們可能會忘記很多事情。”

或許等過一段時間再問，布偶洛和影子少女的記憶慢慢衰退之後，就幫不上什麽忙了。所以現在必須多從他們那裏得到一些信息，這很重要。

遲瑩的住處離公司很近，不用開車，走過去也就十來分鐘。

兩個人拉着手，沿着公路慢慢地走過去。

清晨的陽光剛剛升起，空氣中帶着青草的清香氣，天還不太熱，街上也不甚喧鬧。

看到這兩個人牽着手走進大廈，看門的保安眼神回避了一下，扭過頭時卻已經隐藏不住笑意。

這個點兒還沒有上班，公司裏人不多。二人進了電梯，按下26樓的按鍵。

電梯在中間停了一次，一個女員工來得比較早，正要上電梯的時候擡眼看到電梯裏的兩個人，慌慌張張地說了一聲，“我……按錯了，不好意思。”

扭頭就跑了。

洛明易和遲瑩相視一笑，關上電梯門。

電梯在26樓停了下來，兩個人走出電梯門的時候整個樓層都很安靜，這個時間這裏沒有人。事實上，平時26樓來的人也不多，這裏除了宴會廳只有幾個存放東西的小房間，只有在舉辦各種商會的時候，這裏才會熱鬧起來。

宴會廳的門緊閉着，洛明易走過去輸入密碼，門随即向兩邊打開。

“當時的情形是什麽樣子的？”遲瑩把布偶洛放在桌子上，“你說，我們模仿一遍，一定要一模一樣。”

洛明易也把手機放在了桌子上，影子少女在手機裏顫動了一下，說道：“瑩……你站到前面那個地方去，不對……往右邊去一點，再右邊一點……好了，別動了，我就是站在那裏拍照的。”

她努力回憶着，“當時唐谫站在我的左前方……”

洛明易便走到遲瑩的左前方示意，影子少女想了想，又說：“再往前一點吧……實在想不起來了，大概就是那個位置了。”

她又沉默了很久，說：“我當時是從門的右邊進來的，在那裏拍照，之後就被叫出去了，沒有去過別的地方。”

布偶洛随即也回憶了自己當天的行動。

“我是主辦方，要接待重要來賓，所以去過的地方比較多。當時我在臺上說了幾句話，然後走下來……跟幾個人說了話來着……”

他努力想了好久，才說：“想不起來跟誰說過話了，然後就在前面那個位置……對，就是那裏，從那裏走過去……然後低頭發現衣服上沾了果醬，再然後走向吊燈下的桌子……”

用了很久，他們才把當天的行動路線完全模拟了一遍。

之後就是頂樓。

頂樓的事影子少女記得不太清楚，她當時比較急，頂樓又沒有電梯間，就從26樓直接走樓梯，來到了頂樓的入口入。

當時這裏沒有開燈，光線很暗，她走過去的時候頂樓的門是開着的，那裏有亮光，她就朝着亮光的地方走。

遇襲的地點是門邊，襲擊的人大概率躲在門後。

影子少女說完這些就不想再回憶了，陷入了沉默。

畢竟沒有幾個人願意回憶自己的死亡經過。

遲瑩和洛明易簡單地模仿了一下當時的情形。

遲瑩從樓梯往上走，洛明易躲在門後，在她即将走出門的時候，忽然從門後沖出，用手在她的頭頂輕輕敲了一下。

這就是布偶洛和影子少女能夠記起的所有的事了。

遲瑩和洛明易回到宴會廳，遲瑩擡頭看着吊燈，說道：“你悄悄讓人查一下這個燈，我懷疑已經被改裝過了，如果已經改裝了……你就讓人再改裝一下，讓它可以被遙控，但是最多晃幾下，保證掉不下來的那種就行。”

洛明易點頭，“行，我回頭讓人去辦。”

遲瑩叮囑，“找個跟你不想幹的人，悄悄地辦，千萬不要被任何人知道。”

趁着天還早，遲瑩關上門，和洛明易回到辦公室裏。

洛明易一改剛才的緊張，忽然笑問道：“要不你還是回家吧？得好好休息才行……”

遲瑩白了他一眼，“滾！”

洛明易笑容不改，“中午多吃點，好好補補，想吃什麽？”

提到“吃”，遲瑩就來精神了，“我想吃螺獅粉！”

洛明易怔了一下，“那是什麽東西？”

遲瑩像是看外星人一樣，“你不會……沒吃過螺獅粉吧？”

“呃……”洛明易撓頭，“還真沒吃過，很好吃嗎？”

遲瑩看他的眼神就有些同情了，“這麽好吃的東西居然沒吃過，太可惜了。不過你運氣好，我帶你去吃！”

“好。”洛明易答應得很爽快。

十一點多的時候，也不等下班，洛明易就帶着遲瑩溜了。

現在公司的員工們對能看到洛總來公司已經覺得很感動了，實在不敢要求這個沉迷美色的男人按點兒上下班。

反正公司都是他的，他愛什麽時候來，想什麽時候走也沒人管得着他。只不過他不在，王主管那個人就會出來管事兒，他管起來可比洛總嚴格多了。

所以大家還是盼着洛明易來上班的，當然，他不來也沒有敢說什麽。

遲瑩開車，洛明易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看着她把車直接開到了老城區。

老城區因為年代久遠，很多建築物都比較老舊，這裏街道擁擠，并不像新開發的城區那樣寬敞幹淨。街道兩旁的店鋪都比較小，而且老舊，雖然店主們也會裝修，但看上去就有一種歲月沉澱的感覺。

在一家臨街的小店前，遲瑩把車停了下來。

她一停車就有不少人朝她的車這邊看，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怪自己沒想太多就把洛明易給她的這輛車開出來了。車是百萬級的豪車，開起來很舒服，但老城區這邊的豪車很少，就顯得這輛車很紮眼。

不過大家也就是覺得新奇看上幾眼就走了。

從車上下來，遲瑩拉着洛明易，快速走進店裏。她不想讓更多的人看到他，畢竟在網上有照片流出，被人認出來就會有些麻煩。

好在洛明易只是在網上流傳了幾張照片，大部分人還是認不出他的。如果是換了遲寒，她才不敢帶他滿大街溜達。

剛到店門口的時候洛明易就察覺到不對勁兒了，整個人都在拒絕。

“你是要帶我進廁所吃飯嗎？這什麽味兒？”他後退一步，“這裏賣的是大便嗎？”

遲瑩一邊笑着，一邊把他拽進店裏，點了兩份螺獅粉。

她拉他在一張桌子前坐了下來，順便點了兩瓶可樂。

洛明易生無可戀地看着旁邊幾桌的客人大口大口地吃着碗裏的粉絲，整個店裏飄散着酸臭的氣味，讓他忍不住要懷疑人生。

為什麽這些人吃這種臭哄哄的東西還這麽香啊？

這不科學！

究竟是哪個鬼才發明了這種食物，害得他要遭這種罪。

遲瑩一臉的笑意，看着面前滿臉絕望的洛明易。

店老板動作非常快，畢竟所有的食材都是準備好的，鍋裏的水也是燒開了的，煮一下就能吃了。

沒多久他就端上兩大碗螺獅粉，還樂呵呵地對洛明易說道：“小夥子看樣子是第一次吃吧？習慣了以後你天天想吃！”

洛明易的內心在拼命搖頭，“不可能習慣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習慣！”

但又不能說出來，尤其是在媳婦兒面前。

遲瑩拿起筷子，夾了粉絲吃了一口，誇贊道：“這家是整個B市最正宗的了……阿洛你快吃啊，要不要我喂你？”

洛明易連忙搖頭，“不用……我自己吃。”

他皺着眉頭，用筷子夾起一點放入口中。

入口并不臭，反而還挺……鮮美，跟他以前吃的東西都不一樣。

他試探着又吃了一口，然後又吃了一口。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碗裏的粉已經被他吃光了。

他拿起勺子喝了口湯，湯居然也挺好喝。

遲瑩笑看着他把一整碗螺獅粉吃得幹幹淨淨，連湯都喝光了。

……

遲瑩發現，布偶洛自從那次跟她去了26樓，之後就很少說話了。她去看他的時候，發現他幾乎也不怎麽動。

和以前不一樣，他變得昏昏沉沉的，醒着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洛明易表示，影子少女也是如此，她在他的手機屏幕上已經很少動了。

晚上睡覺之前，布偶洛忽然說話了。

“明天有件事……”他說，“我記得有人偷了新手機的數據。”

遲瑩連忙問：“是誰？”

布偶洛卻沉默了很久，只說了一句：“想不起來了。”

然後他又恢複了沉寂。

遲瑩連忙打電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洛明易。

“只是不知道那個人是誰，”遲瑩說，“對公司應該是有影響的吧？”

洛明易皺眉道：“新手機還沒有發布，如果數據洩漏，很可能造成手機無法發布，造成的損失是不可估量的，必須阻止這個人拿到數據。”

他想了一想，又說：“你不用擔心，既然知道了，只要做好防備就行。能接觸到這些核心數據的人不多，我會加派人手，暗中監視。”

遲瑩道：“我明天也去公司，一定得找到這個人。”

次日一早，她就來到公司，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飯盒，飯盒裏裝着熱氣騰騰的粥。

“喝一口吧！”遲瑩打開飯盒，“我剛煮的！”

洛明易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粥，粥煮得很爛，他笑了一下，“媳婦兒也太好了，早起做粥給我喝！”

遲瑩也跟着笑了，“一不小心煮多了，我跟小寒兩個人怎麽都喝不完，想着沒人喝就浪費了。”

“這樣啊……”洛明易微有些失落，“我還以為是……”

遲瑩笑着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傻子，我弟昨天沒回來住，他回去訓練了。”

洛明易眼睛一亮，“他不回來住，那我豈不是可以……”

“想得美！”遲瑩瞪了他一眼。

公司的員工們都不敢過來打擾，有個急着要洛明易簽字的員工在門口徘徊了半天也不知道該不該敲門進去，就跑去找了蘇珊。

蘇珊無奈地拿着文件來敲門。

“進來！”洛明易臉上的表情瞬間全部收起，又恢複了冷冰冰的樣子。

遲瑩到一邊坐下，假裝看文件。

“有個文件要洛總簽一下。”蘇珊把文件拿過來，“時間快到了，所以……”

洛明易接過文件，看了一會兒，在文件上簽了字。

簽完之後他忽然說道：“今天還有什麽事兒嗎？”

蘇珊道：“沒有特別急的事兒了。”

洛明易點頭道：“既然這樣……今天全體休假一天，明天再來上班！”

蘇珊驚訝地道：“這……行嗎？”

公司除了逢年過節，還從來沒有全體放假的時候，員工們一般都是輪休，就算是周末也會有人在工作。

洛明易擺擺手，“去通知吧！”

蘇珊只好應了一聲，走出了辦公室。

沒多時，外面響起了一陣歡呼聲。

還有人高叫：“夫人萬歲！”

看來大家都把功勞歸到了遲瑩身上，認為老大是為了跟她獨處，不想被打擾，幹脆就給放了假。

反正大家都知道，洛總談了戀愛後就不太正常，他做出什麽樣的事情大家都能理解。

洛明易重新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員工們望着那扇緊閉的鐵門忍不住小聲議論。

“洛總不會想……”

“嘻嘻，別亂說，咱們一會兒去逛街吧？”

“快走吧，難得有一天假期，留在這裏要是礙了洛總的眼，說不定明天就失業了。”

不過還是有很多人想破頭也想不明白，他們家那個很難接近的洛總怎麽就這麽容易被搞定了呢？

那個叫遲瑩的助理才來一個月啊！一個月他就被她搞定了，而且看起來被吃得死死的，媳婦兒說什麽就是什麽的那種。

論美貌，遲瑩雖說能算是個美女吧，但比她美的女人多了去了，怎麽也輪不到她吧？

她肯定是靠心機！

但大家跟她的接觸中，也沒感覺到她有太多的心機，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呢？

外面漸漸安靜了下來，遲瑩把辦公室的門打開了條縫，看到走廊上空無一人。

她打開門，很有把握地說：“如果是我，肯定會在這個時候下手。”

平時裏公司人多眼雜，很容易被發現。存放數據的機密室在三樓，那裏有很多辦公室，所以門口一直都會有人經過。如果想進那個房間再出來而不被人發現，可能性是微忽其微的。

當時選這裏作為機密室也正是這個原因，利用這裏人多眼雜，誰也沒有辦法在所有人都沒能發情況下進出。

現在全體放假，三樓沒有人，正是下手的絕佳時機！

洛明易打開電腦，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正是三樓走廊上的監控。

此時三樓的走廊上也是空無一人，安安靜靜的，視頻裏一點聲響都沒有。

兩個人盯着視頻看，許久也沒有看到有人出現。

“他不打算動手嗎？”洛明易很不解，“難道已經看穿咱們的計劃了？”

遲瑩忽然站起身，“不對！”

“什麽？”洛明易問她。

“就算是放假，這個時候也應該有保安來确認所有的門有沒有上鎖的吧？”她看着視頻，“怎麽會現在還沒有上樓？”

洛明易瞬間明白了，“他替換了視頻！”

可以進入機密室的人當然都是技術人才，替換監控視頻對這種人來說不算是難事。

他們一刻不敢耽擱，立刻走向電梯間，坐電梯來到了三樓。

走到機密室門口的時候，遲瑩看到，門是虛掩着的。

她松了口氣，看來那人還沒有走。若是再晚一點，只怕這個人已經得手，溜之大吉了，那時候她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洛明易做了個手勢讓遲瑩去打電話叫人，他守在門口沒有進去，遲瑩走到一邊，小聲打電話叫了保安上來。

進去會有危險，萬一那人狗急跳牆，說不定會有一番争鬥。公司既然雇了保安，這就是保安的工作，他們沒必要冒險。

幾個保安接到電話後立刻就上樓來，他們一起沖進機密室，只聽到裏面一個人叫道：“幹什麽？”

保安們不由分說，很快把一個中年男人從裏面拽了出來。

“李方？”看到那人的臉的時候，洛明易皺眉，“居然是你！”

李方連忙喊冤，“不是我！”

說完這話他連忙捂住了嘴。

遲瑩被他這句“不是我”給氣笑了。

“說吧，誰指使的？”洛明易也不跟他繞彎，直接了當地問。

“啊？”李方慌亂地擡頭，“沒人有指使，我……我就是來看看電腦關機了沒有，怕有人忘了關機弄壞數據……”

洛明易冷冷地道：“如果你不交待，那咱們法庭見吧，所有人責任你一個人扛，我保證……你會傾家蕩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