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罪名
青心在屋裏正做衣裳, 丫鬟童兒在一旁幫她整理絲線,外頭下了雪冷的厲害,她們也懶得出去走動, 就在屋裏說話。
正說着, 外頭回廊上傳來了腳步聲,聽着還很急促, 青心不禁下意識的看向屋門,果然下一瞬, 房門被人推開了, 只見領頭的是冬菊,她身後還跟着兩個梅園裏頭的粗使婆子, 三人皆是臉色冷凝的模樣,她看到這架勢, 心頭就微顫,急忙放下了針線問:“冬菊姑娘, 你這是……”
冬菊淡淡的看着她,冷淡道:“青心姑娘, 夫人那邊有事,要請姑娘去一趟, 姑娘跟着奴婢走吧。”
青心心頭直抖, 她不是傻子,她看得出來冬菊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 但還是頂着笑臉問:“冬菊姑娘,敢問夫人是有何事……”
“不管什麽事兒,青心姑娘跟着奴婢走就行了,等到了夫人那裏,姑娘自然就知道了。”
青心笑容僵硬的退卻下去, 深吸口氣上前一步,點了點頭:“既然夫人發話,青心不敢不從。”
童兒見此急忙的那了披風,給青心披上,跟着她們過去了。
一路上,風寒雪落,青心感受着冰冷的雪花落在臉上,一片片的冷意,就好像能落盡她心頭去一樣,她心裏沒來由的很慌,很慌……但她還是堅強的勸自己,不要瞎想,或許不是壞事呢?
懷着滿心的疑惑,她跟着冬菊到了春園,一進屋子她就察覺到了濃郁的壓迫,整個屋子裏每個人的臉上,絲毫輕松笑容都無。
跟着冬菊進了內室後,這種感覺更加的強烈,站定後,她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坐在床邊的許仲壬身上,只見往日裏平和溫情的公子,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樣的陌生,懷疑。
更重要的是,一向身子康健的迎姨娘,此刻居然面色慘白,無比柔弱的躺在床上,那雙眼哭的極其紅腫,更是滿含恨意看着自己!
她眼角的餘光在看見江婉婉的時候,只覺得那個女人一身的冷意,能将人凍成冰塊!
桌上,還擺着晨起時候她親手給迎姨娘做的素食,還有一個大夫的藥箱……該不會,是這狐貍精的肚子,出什麽問題了吧!她的唇隐隐的顫抖了起來,雙手更是不由得緊張的握在一起!
奇怪,若真是那狐貍精的孩子生不出來了,江婉婉叫阿來自己做什麽?難不成以為會是自己下的手嗎?
江婉婉冷眼看着她的細微動作,出言嘲諷:“青心,你怎麽好像很緊張的樣子?是不是心裏有鬼啊?”
一語落地,許仲壬的眼神也落在青心的臉上,只覺得此刻的她,眼神裏滿是心虛躲避,一顆心也逐漸的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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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心強撐着搖搖頭:“夫人此話和解,我只是覺得大家都不說話,有點怪怪的……”
“呵呵……”江婉婉緩緩的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大家都不說話?呵呵呵……此時此刻,我們這些人沒哭出來都是好的了,哪裏還能像你一樣,有閑心談笑說話呢!”
青心看着她步步緊逼的眼神,直搖頭:“夫人這話什麽意思,可是奴婢又做錯了什麽?”
“你做沒做什麽,你自己心裏最清楚不是嗎?”江婉婉說完,轉過身子去,看着躺在床上的迎迎,哀傷道:“可憐迎迎,好福氣得來的孩子,竟然就這般,被你這個陰險惡毒的女人給殘害了!”
青心被這一聲厲喝吓得心肝都顫了,手都在抖,眼神慌亂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迎迎,她的孩子居然真的沒了?可是她根本還沒來得及想好一個天衣無縫的辦法啊,她都沒有來得及動手啊,她的孩子沒了怎麽就成了她的過錯了?
這一刻她來不及歡喜狐貍精的孩子沒了,滿心都在慌張,怎麽為自己辯解!
迎迎躺在床上,痛苦不堪的硬是撐了起來,看着青心哭道:“青心姐姐,我不明白我到底是哪裏得罪你了,竟然惹得你如此嫉恨與我,竟然來害我的孩子!你也是差點做母親的人啊,你怎能如此殘忍,來要我孩子的命啊!”
許仲壬這一刻心很亂,他心裏不願意相信,這一切是青心做的,可是理智告訴他,證據都擺在眼前了,又怎能不信呢?
青心急的有些手足無措,急忙擺着手解釋道:“姨娘你誤會我了,我真的沒有害你的孩子,你肚子裏的孩子也是公子的骨肉,我盼着他好都來不及,又怎麽會生殘害之心呢?一定是哪裏誤會了呀!”
“沒什麽好誤會的!”迎迎梨花帶雨,靠在許仲壬的懷裏,聲音都快嘶啞了:“都怪我,怪我太過信任你,覺得你真如往日表現的那般和善純良,将我這陣子的早飯交由你做,可不想竟給了你可乘之機,被你害了我的孩子!你好狠毒啊!他才不過三個月大,與你有何愁怨啊!”
“我沒有……我沒有啊,我是真心實意給你做早飯,想讓你多吃幾口,給公子生個健康的孩子的……”青心知道,這一定是陷阱!一定她自己沒保住孩子,然後故意和江婉婉那個毒婦聯合,設法來陷害自己的!一定是這樣的!
所以,不能這樣坐以待斃,要想想辦法,不然今日她們兩個一定會讓自己永世不得翻身的!
她聰明的将解釋的希望放在了許仲壬的身上,只見她想要跑到許仲壬的面前去哭求,可是冬菊早有準備,當即便叫婆子将她攔住,按在了地上,她只能跪坐在地上哭喊:“公子,你相信青心,你相信我,我沒有還姨娘的孩子,真的沒有啊!這件事一定有誤會,公子你一定要查清真相,還青心一個清白啊!”
許仲壬面色猶豫的看着青心,道:“我不願相信你做了這種事,畢竟你曾經也失去過孩子,你是最了解這種痛苦的,可是……你給迎迎的湯裏,确實放了活血的草藥,否則好好的孩子,怎麽會就沒了……”
“我沒有放,公子我沒有!”青心看着桌上那湯,急的大口喘息着,極力辯解道:“公子,你想想看啊,我只是做了這些菜而已,可是這些菜從廚房送過來,經過了那麽多人的手啊……再說了,奴婢就算是有膽子,也不會蠢到在自己所做的菜色裏下藥,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這句話說完,許仲壬沉默了,迎迎适時的緊緊抓着他的手哭道:“你休要再狡辯了!你不過就是恨我跟你争寵了嗎?你不就是恨我表姐,逼着你拿了孩子,所以你也要來殘害我的孩子,好讓我和表姐空歡喜一場嗎?所以你就趁着這陣子給我做飯,往飯菜裏下藥,難怪我每次吃你做的飯菜,都有一股藥味,可憐我還以為那是你給我放的補血之物,沒想到那些竟是致我流産的毒藥啊!”
“我才沒有!”青心也哭了,哭的極其委屈:“我才沒有那樣想,我更沒有害你的孩子!”
江婉婉站在一旁,看着此刻痛哭流涕的青心,緩緩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對我的恨,是永遠不會磨滅的。可是我原來還想着,只要你以後肯安分守己,将來等迎迎生下這個孩子,我還是會給你一個機會,給你一些福分的。可是沒想到,你竟然恨我至此,你看着我如此看重迎迎肚子裏的孩子,你就故意來想辦法加害,你是處心積慮的,不想讓我好過,不想叫我開心啊!”
青心無力的搖着頭,感覺自己百口莫辯了,好像公子也幫不上自己了,她只能哭:“我沒有,我發誓我真的沒有給她的飯菜裏放任何東西!若此話有假,老天定叫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這番毒誓發了出來,許仲壬咬了咬牙,看着江婉婉說:“夫人,青心說的其實有幾分道理,飯菜經過那麽多人的手,誰往裏面放東西都有可能。更何況,平日裏青心她對你再恭敬不過,就連着對迎迎都頗有善意,說她害了迎迎的孩子……我在想,這其中是不是真的有誤會?”
青心一聽許仲壬這個話,只覺得此刻眼前出現了光明,哭的更委屈了:“公子,求公子明察,還青心一個清白啊!”
江婉婉在一旁看着許仲壬不舍的眼神,暗道果然是多年的感情啊,的确是不能只憑幾句話就能叫他深信不疑的,只是青心,你以為這件事簡簡單單的就能翻過去了嗎?
呵呵……這個圈套她很早很早就擺好了,好不容易才等你跳了進來,又怎會容你再跳出去呢?
江婉婉假裝沉思了片刻,倒是點了點頭:“夫君的話确實也有幾分道理,畢竟是有不少人都碰過這碗湯……”
她想着,轉頭看着冬菊,說:“你去,把近段日子給迎迎送飯菜,湯水的丫鬟,包括廚房的廚子都給我叫過來,一個一個的去審!還有,既然這東西能日日放到迎迎的飯菜裏,那就說明,要麽有人将這東西帶在身上,要不就是藏在什麽地方,你派上妥帖可靠的人,将迎迎貼身伺候的丫頭,婆子屋裏都好生的搜查一遍,對了,還有前院青心,和那兩個通房的屋裏,都給我仔細的搜查!”
冬菊聞言立即領人去辦了,青心見着江婉婉要派人去搜查,心裏慌的厲害,知道這是極為重要的時刻!況且,她不是傻子,已經幾乎可以确定,這一次肯定是江婉婉故意要借着賤人落胎的機會害她,将她攆出府去,所以她肯定會想方設法将贓物趁機從自己屋裏搜出來,好壓實了自己的罪名!
于是咬緊牙關思考了一番後,開口說:“公子,此事事關奴婢清白,奴婢想親自看着她們搜查,以免有人渾水摸魚,栽贓陷害!”
江婉婉聞言,眼皮輕輕一擡,嘲諷的冷笑浮上眼瞳:啧啧啧,青心啊青心,你果然還是那個機靈敏銳的你啊,這般小心謹慎,還真不枉我這輩子,高看你一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