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韓雲雪把筆一扔, 起身離開了教室。

她前腳剛走,後腳有人跟了出去。張天愛和羅小雨把衛生間的門給鎖死了。

兩人雙手環胸倚着牆,等着韓雲雪出來。

韓雲雪提好褲子走出來, 一擡眸便看到像門神一樣矗立在門口的兩個人, 沒理她們,走到洗手臺前打開水龍頭,纖細白皙的手指在水下穿梭。

洗的時間有些長, 張天愛有些急了, “你什麽時候洗完?”

韓雲雪沒理,繼續洗。

“問你呢?什麽時候洗完。”張天愛什麽時候被人當成空氣過, 也就只有韓雲雪敢這樣對她,哼,一會兒肯定給她好看!

她上學時學過一段時間的跆拳道, 技術不精,是和韓雲雪這個身板的人過兩招, 還是很有勝算的。

這樣一說,氣勢又大了些。

韓雲雪直起身子, 透過鏡子看向張天愛, “你在和我說話?”

“廢話, 我不是在和你說話, 難道我是在和鬼說話呀。”張天愛瞪着眼道。

韓雲雪轉身面對她們, “鬼嗎?你別說, 好像這裏真有什麽。你們感覺到了嗎?”

衛生間在陰面暗處,平時都有三盞常明燈, 最近壞了兩盞,只有角落裏的一盞。

光線有些弱,照的四周不是太清晰, 朦胧中還真有那麽點陰戾的感覺。

羅小雨從小怕鬼,一聽她提鬼這個字,汗毛都豎起來了,抖着肩說:“哼,你別想瞎我們,青天白日的怎麽可能有鬼。”

韓雲雪輕笑,“是嗎?那你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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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小雨:“你、你才抖呢,我沒抖!”

說話的底氣不足,她偷瞄了四周一眼,總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漂浮在身後。

可是看了看,又沒有什麽發現。

身體不自覺地靠近張天愛。

張天愛鬓角的發絲突然飛起來,恍惚間眼前有什麽飄過,她雖然不信世界上有鬼,但聽到鬼這個字,心裏也會發毛。

“韓雲雪,你少騙人!”

她沉住呼吸,繼續說:“我們來這裏是有話要告訴你的!”

韓雲雪甩甩手上的水珠,“什麽話?”

張天愛:“你以後離周元紳遠點!”

“對,你跟周元紳站一起,一點都不般配!”羅小雨補充道。

韓雲雪第一次聽說,給同學補課還有般不般配一說,她挑眉問:“我要是不同意呢?”

張天愛昂首挺胸,嚴肅地說:“那就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了。”

“不客氣?”韓雲雪上前走兩步,“怎麽個不客氣法,難不成你們還想打人嗎?”

話落,張天愛神情一頓,眼神裏诠釋着“你猜對了姐就是這個意思”。

韓雲雪好心提醒,“公告欄裏的處分還熱乎呢,難道你們兩個也想上去坐坐?”

張天愛被唬地一愣,氣勢隐隐下降,那個地方還是不要去的好。

羅小雨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你幾句話就想讓我們改變主意,你怎麽這麽美。

她笑着說:“公告欄裏被處分的那兩位,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打得架,我們怎麽能一樣。這裏誰都沒有,只有咱們三個人。就是真揍了,也沒人能證明。”

她推了推張天愛,“別跟她逼逼,她就是靠這張嘴把老師和周元紳哄得團團轉的。”

提到周元紳,張天愛也像打了雞血似的。

“韓雲雪,你只要答應以後離周元紳遠遠的,一句話也不跟他說,今天我們就放過你,你要是不答應,今天就別想好好出這個門。”

她們進門時,特意弄了個“維修中”的牌子,也不怕有其他同學闖進來。

韓雲雪從來不屑與人動手,但也不會任人欺負,“想打我?沒那麽容易。”

“就你這樣的,我一手打一個!”張天愛瞧着她的瘦肩細腰,嗤笑道。

羅小雨退到一旁,“天愛,我給你守門,幹死她!”

贏了這次還怕韓雲雪以後不乖嗎!

一次揍不服氣,那就來兩次,兩次不行,三次。她就不信,韓雲雪嘴比拳頭硬!

羅小雨想象着韓雲雪被打的滿地找牙苦苦哀求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

雀斑臉上抖得像是抽起了羊癫瘋。

韓雲雪面不改色的凝視着她們,“不要太過自滿噢,要知道驕兵自敗。”

張天愛:“別廢話!”

韓雲雪對她勾了勾手指,“來啊。”

兩個人還沒交上手,突然後面有聲音傳來,窸窸窣窣,隐約還帶着哀嚎聲。

哀嚎聲過後,是風的聲音,聲音很大。

可奇怪的是,那麽大的風聲,這裏竟然沒有任何感覺,頭發貼在臉上動都沒動。

羅小雨東瞅瞅西瞅瞅,壓着聲說:“天愛,你聽到什麽了?”

張天愛左看看右看看,“好、好像有聲音,很多種聲音。”

羅小雨:“這裏怎麽會有聲音?不會真是……鬼吧?”

張天愛:“怎麽可能有鬼,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似乎為了證明這裏好像真的有問題,最後一盞燈在閃爍幾次後——

滅了。

羅小雨一聲尖叫,想也不想,打開門,抱着頭往外跑,前方有一灘水漬,她沒有看清,踩上去,“咚”地摔倒。

越掙紮着想起來,越起不來。

張天愛去拉她,一個不穩,壓在了她的身上。

怪異的聲音越來越響,讓人不寒而栗。

她們差點給吓尿了。

落荒而逃瘋一樣跑出去。

随後,兩個人在搶着進教室門的時候,被門檻絆倒,一狗吃屎的姿勢,直面正在上自習的其他同學。

所以人:“……這是去清洗馬桶了嗎?一股尿騷味。”

韓雲雪等她們離開,回頭看了眼後方,她可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一說,靜等着那人出來。

沒多久,有人探出頭,擡了擡鼻梁上的眼鏡問:“她們走了?”

韓雲雪一臉吃驚地說:“欣茜怎麽是你?”

武欣茜走過來,“剛才肚子疼。”

韓雲雪:“那個聲音是你弄得?”

武欣茜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晃了晃,得意地說:“随便找的聲音。”

韓雲雪:“真有你的。”

張天愛和羅小雨處在害怕惶恐中,沒注意到韓雲雪是和武欣茜一起走回來的。

更沒聯想到詭異的聲音和武欣茜有關系,自這日之後,她們再也沒去過這層樓的衛生間。

嚴格意義上說,她們對所有陰面的衛生間産生了強大的不适感,總覺得陰風陣陣。

随時有那啥飄着。

兩個人還把在廁所裏聽到的聲音繪聲繪色地講給大家,一時間關于二樓衛生間有鬼的傳聞四散開。

劉松特意把她們帶到辦公室訓斥了一頓,“胡說八道,世界上怎麽會有鬼!去,每人八百字檢讨書,少一個字都不行!”

張天愛和羅小雨屬于偷雞不成蝕把米,外帶八百字檢讨書。

……

經過幾天的複習,周元紳的成績終于有了那麽一丢丢提高,每科測驗都前進了八名。

連老師都誇他終于不再是白卷了。

少年板着臉:“韓同學的功勞。”

某韓同學看着他每科卷子上的相同分數,眉梢擰在一起,“周同學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麽把每科分數都考成一樣的嗎?”

55.5分。

這個分數考起來不難,難就難在每一科都考這個分數。

他是用尺子測量考得嗎?

周元紳睨了眼試卷,淡聲說:“湊巧。”

韓雲雪:……信你個邪!

為了答謝韓雲雪,常森提議請她吃飯,韓雲雪看着那鮮紅的55.5分,磨磨牙,“等到了及格線再說。”

常森眨巴幾下眼,不太給面地說:“那這輩子都不用吃了,我們紳哥是內斂型。”

韓雲雪:“嗯?”

常森:“多一分都不想考。”

韓雲雪把筆拍卷子上,義正言辭道:“周元紳你要是抱着這種心裏那你還是別考了,直接同意老師換桌得了。”

她說這話時鼓起了腮幫子,一臉不高興,星眸裏的光澤也暗了少許,眼角下垂,一副“你好好想清楚再回答”的神情。

周元紳盯着她看了兩秒,輕轉一下筆,淡挑唇說:“賭注。”

韓雲雪:“……”

賭個屁呀賭。

誰他媽要跟你親。

……

韓雲雪準備月考的同時,物理競賽相關練習也沒耽擱,随着做題量的增加,金手指的能力越來越強。

除了理解力開拓了不少,記憶力也有了很大提高。

以前那些關于歷史年代容易記亂的東西,這會兒她随便看幾眼,就能熟記于心。

還有那些公式,一遍熟悉,兩遍記熟,三遍刻在了腦子裏。

武欣茜忍不住贊嘆,“小雪你好厲害,科科都能考第三。”

這對于她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

其實,韓雲雪對于自己的考試成績還是不滿意的,要是科科第一,還行。

再說這只是小考,大考才能見真章。

她笑着說:“你也可以的。來,我幫你。”

武欣茜摟上韓雲雪的脖子,“小雪你真好。”

正當大家在緊張準備考試的時候,韓雲菲游走在醫院和家裏還有學校,被揍的男生一直賴在醫院不出來,擺明要治她。

韓雲菲氣得想再揍他一頓,可怕驚動韓林,只好忍着。一連四天見天的跑一次,可沒什麽結果,後來死活不肯去了。

打死她都不去!

許麗莎沒法,讓老王送韓雲菲去了學校,自己私下找人打點這事。

她把這一切歸在韓雲雪身上,要是她當時攔着怎麽會有這樣的事!

要是她把這件事情給擔下來,學校一定不會說什麽,畢竟她可是要代表學校去參加物理競賽的人!

怪她!

都怪她!

許麗莎回家折返時,在超市裏買了些吃食,特意繞過韓雲雪喜好買的。

給她吃!

白瞎了!

韓雲菲作為接二連三榮登“公告欄”的人,已經從最初的“沒臉見人心态過渡到我就是這樣關你們屁事”的拽樣。

以前還知道不好意思,這會兒“不好意思”四個字怎麽寫都忘了。

她進校之前,特意買了些零食,下課的時候一一分給大家。

吃人嘴軟,但凡吃了的同學,見她時笑意盈盈,按照慣例,彩虹屁吹一波。

“菲菲,你這裙子好漂亮。”

“高定貨吧。”

“價格肯定不便宜。”

“跟你的氣質太相配了。”

“你穿上後就像小仙女。”

“好喜歡。”

“……”

幾個人圍着韓雲菲,對着她的裙子品頭論足。

韓雲菲一臉嬌羞地說:“這是我爸出差從國外帶回來的。”

“哇,你爸好愛你,出個差還知道給你帶禮物。”

“菲菲長得這麽美麗,別說是帶了,就是都搬回來,也不虧。”

“還是菲菲有福氣,遇到一個這樣好的爸爸。”

“羨慕~”

突然有人說了一句,“咦,你爸爸不就是韓雲雪的爸爸嗎?只給你帶了,沒給她帶?”

“韓雲雪能跟菲菲比嗎,沒有可比性好不好。”

“就是,別看她最近成績不錯,指不定是抄的誰的呢。”

“認同+1.”

“認同+2.”

泛着檸檬酸的幾個人,瘋狂diss韓雲雪。

此時的韓雲雪正在實驗室裏做實驗,到了最為關鍵的一步。這步要是成功了,物理實驗部分,她已經全部掌握。

少女額頭上鋪陳着晶瑩剔透的珠子,目光炯炯有神。

兩分鐘後,一聲輕響,實驗成功。

她眉眼彎成月牙狀,笑容甜美可人。出了實驗室,老師問:“怎麽樣?”

她頓了一下說:“成功了。”

物理老師把她抱在懷裏,“你是好樣的。”

韓雲雪實驗成功的消息像長了翅膀般傳到校園每個角落,原本diss她的那些同學,比以前更加不屑。

“這裏面肯定有老師的幫忙,她不可能單獨完成。”

“可不是,就她那樣的,能自己完成,誰信。”

“她要是自己做完的,我當衆表演吃屎。”

她們說的很大聲,武欣茜轉身問:“這可是你說的,假如這是小雪自己獨立完成的,你當衆表演吃屎。”

嘴吐魯的某人:“……你有病啊。”

讨論地熱火朝天時,物理老師和韓雲雪一起走進來,“同學們,韓雲雪這次實驗很成功,為她鼓掌。”

激烈的掌聲中湧現出不和諧的聲音,“老師,這是她自己的獨立完成的嗎?”

物理老師:“當然。”

某位要當衆表演吃屎的女生:“……”

韓雲菲瞧着韓雲雪再次被誇,心裏氣得不行,總覺得老天爺是不是瞎了。

看不出她才是最棒的那個嗎!

韓雲雪那也只運氣,她才是真才實學!

趁着沒人注意時,她來到韓雲雪書桌前,警告她,“你是不是很得意?”

韓雨雪正在做英語卷子,眼皮都沒擡一下。

韓雲菲拉長臉,“別以為老師誇獎你就是喜歡你,那都是假的!”

她就是要給韓雲雪添堵,最好讓她什麽也學不下去,哭死才好。

也不知道老師們是不是瞎,難道看不出她這些成績有很大水份嗎?都不動腦筋想想,高一時她還是倒數第二名,怎麽可能進步這麽快。

明擺着是抄的。

韓雲菲告訴自己,一定要找到韓雲雪的把柄,讓老師和同學們都看看,她到底是個什麽渣渣。

她的成績到底是怎麽來的。

韓雲菲站在那逼逼了兩分鐘,見韓雲雪一直沒理她,繼續嚣張地說:“你是不是心虛呀?是不是我說到你痛處了?不然幹嘛不說話!你要是真做了些什麽,最好主動找老師承認錯誤,這樣還能留點顏面。”

說的正起勁,後面有人撞了她一下,怒目回頭瞪過去,一看是周元紳,眸底立馬放光,輕聲細語道:“我那有新鮮的酸奶,你要不要喝?”

周元紳面無表情地掃她一眼,連個回答都懶得給她。

韓雲菲一點也不介意,再接再厲,“你要是不喜歡酸奶還有餅幹、巧克力、面包,你想吃什麽都可以。”

媽媽告訴她,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讓男人感受到你的溫柔,你的體貼,你的善解人意。

“你——”

“你怎麽那麽煩!”周元紳冷着臉說:“滾遠點!”

韓雲菲的熱臉再次貼在了冷屁股上,她垂眸看了眼韓雲雪,都怪她。

是她搶了她和周元紳做同桌的機會。

韓雲雪終于做完最後一道英語題,放下筆,扭動了一下脖子,這才看到一臉憤恨表情的韓雲菲。

“你怎麽在這?”

“找我有事?”

“有事說吧。”

她連着說了三句。

誰知說完後,韓雲菲的臉更黑了,感情她剛才說的那些她一個字也沒聽到。

什麽最氣人?

被人無視最氣人!

韓雲菲叉腰說:“韓雲雪你是不是故意的!”

韓雲雪沒說話,旁邊的周元紳看過來,一個字:“滾!”

韓雲菲跺腳離開。

韓雲雪沒心情理韓雲菲,後天就要考試了,複習重要。她把剛做完的英語卷子給周元紳遞過去。

“把上面的題都做一遍。”

周元紳:“你都填了。”

韓雲雪:“我讓你拿本子做一遍。”

所有女生對周元紳都是欽慕到骨子裏的那種,只有韓雲雪盯着他看時,永遠在問他,英語題做了嗎?

物理題做了嗎?

數學複習到哪了?

周元紳回視韓雲雪,眼神漸漸褪去了些許的冷漠,緊抿的嘴唇難得上揚了些。

韓雲雪敲了敲桌子,“诶,跟你說話呢。”

周元紳:“沒筆。”

韓雲雪從筆袋裏找出新的碳素筆,交給他時,手指無意中碰觸到他的指腹。

少年指腹微涼,挨上去的瞬間,竟然讓人感覺到有些冷。

韓雲雪手微微蜷縮,眨着眼問:“你很冷?”

現在這季節,按理說,人的體溫應該不會這麽涼才對,難不成他身體不舒服??

周元紳接過筆,縮手離開,冷淡地說:“沒有。”

韓雲雪看得出他不想談,便把卷子向前推了推,“把我勾的這幾道大題做了就行。”

周元紳:“嗯。”

似乎因為一個問題,他又縮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韓雲雪眼角餘光掃向他,隐約覺得他有太多的秘密,那些秘密是她前世沒有探尋到的。

看來,要想救贖成功,還要好久。

不過不怕,她既然回來了,便會堅持下去,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

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塊糖,放在了周元紳面前。

上次給他,他沒吃,這次……她還想試試。

周元紳盯着面前的糖塊愣了幾秒,在韓雲雪以為他又要像上次一樣無視時,他把糖拿起,放在了褲子口袋裏。

隔着衣服,大腿外側感受到了糖塊的溫度。

有些暖。

他嘴角微乎其微動了一下。

常森探出頭,“小雪雪,我也要。”

韓雲雪又扒拉出一塊,扔給了他。

常森拍拍她的肩,“回頭哥哥也給你帶。”

說話間突然感覺到一道迫人的視線射過來,帶着刀削般的寒冷。

常森一抖,手乖乖移開,在老虎須上拔了一下,“紳哥,你這臉色不對呀?難道是因為小雪雪給我糖,你吃——”

後面那個醋還沒說出來。

周元紳沉聲道:“西街最近有些髒,你放學後去打掃幹淨。”

常森一臉惶恐,“求紳哥開恩,弟弟錯了。”

楊廷宇拿出手機,給常森發了條微信,[活該!]

常森給他回了一串錘子砸頭的表情包。

周元紳這人說一不二,不管常森怎麽求饒,最終還是去了一趟。

楊廷宇陪着,兩個人在西街數了半天螞蟻玩。

韓雲雪算計着日子,27日這天,特意從家裏多帶了些糖出來。

今天是周元紳媽媽的忌日,他心情肯定不好,最好晚上在一起吃個飯。

她計劃的很好,可惜周元紳沒來學校上課。課間休息時,她給周元紳發了微信,一直沒回。

又給他打了電話,也一直沒人接。

常森說道:“紳哥,每年的今天都是自己一個人過,從來不許別人打擾。”

韓雲雪:“那他做什麽?”

常森一屁股坐在書桌上,聳肩,“不知道。今天是他媽媽的忌日,應該是不想人被打擾吧。”

而另一處不想被人打擾的某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神情憂郁。

身前是男人的謾罵聲:“都怪你,要不是你,你媽——!”

周元紳空洞的看向前方,空洞的眸子裏在聽到那個“媽”字後,好像變了一個人,他瘋了一般跑出去。

次日,韓雲雪起了個大早,飯都沒吃,趕去了學校,臨上公交車前,她照例買了些治療外傷的藥。

店員對她有些熟悉,問:“小姑娘你這個月都買三次了,你沒什麽事吧?”

韓雲雪笑着搖頭,“沒事啊,我這是給同學買的。”

到了學校,跑着進了教室,她記得前世有一天周元紳很早到了學校,那天的日期似乎和今天重合。

至于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

因為大少爺在那天罵了她,也可以說,他們在那天吵架了,第一次吵架也是最後一次。

進教室的剎那果然見到了趴在書桌上的身影,周身透着一抹孤寂。

她提着的心,恍惚間落下,輕手輕腳走過去。

她盯着他仔細看了看,眼神定格在他手背上,紅腫一片還泛着學漬,看上去很讓人心疼。

韓雲雪輕嘆一聲,從書包裏拿出剛才買的那些,擺放整齊,一一打開,執起周元紳的手,小心翼翼地給他清理起來。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這次做的更上手,把周圍黏連的肉皮挑開,用消毒水沖洗,再把血痂清理掉,露出裏面幹淨的血肉。

少年一動未動,任她折騰。

十分鐘後,她給他包紮好,紗布前端繞在掌心裏綁成了蝴蝶結的樣式。

看上去很別致。

韓雲雪從書包裏拿出早餐,推了推周元紳的胳膊,“吃點?”

周元紳頭背對着她,一直沒動,剛剛包紮好的手已經移到了頭下面。

窗外有陽光射進來,映的他臉越發白皙,長睫下垂斂去了眸底的色澤。

他這一覺似乎睡得很沉,上課鈴聲響起,才悠悠睜開眼,擡頭時看到了手上的白色紗布,神情正愣住。

韓雲雪把豆漿推到他跟前,“還熱乎,喝一些。”

周元紳眸底腥紅的凝視着她,久久後,拿過那杯豆漿,他機械喝着。

從昨天到現在,他已經有一天沒吃東西了。

可能是餓的太久,豆漿汁入胃後,隐隐傳來痛感。

韓雲雪:“你沒事吧?”

周元紳搖頭,“我再睡會兒。”

反正他睡覺老師都不管,睡一天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韓雲雪:“要是不舒服告訴我。”

周元紳再次轉向了玻璃窗那側,腦後的發絲若隐若現間帶着水珠,看樣子他做了個不好的夢。

韓雲雪怕吵到他,翻書的動作都刻意放輕了很多,驕陽游走,太陽光由斜射變成了直射,照得人有些不舒服。

她拿起物理課本找尋着合适的角度,擋在了少年臉頰的上方,暗影中緊蹙的雙眉漸漸舒展開,他睡得更加沉了。

韓雲雪這一擋,直接擋了一節課,胳膊又酸又麻。

支撐不住時周元紳醒來,她先他一步把手撤回去,旋轉着扭起來,

周元紳慢慢掀開眼皮,氤氲的眸子裏泛着迷蒙的氣息,常森拿筆戳了他一下。

周元紳手指抓了兩把頭發,身體靠上他的桌子,“幹嘛?”

常森悄聲說:“紳哥,你同桌給你當了一節課的人工傘。”

周元紳剛醒來,沒明白什麽意思。

常森叭叭叭:“她拿着物理課本給你擋了一節課的太陽光。”

周元紳眼神落到某人正在旋轉的胳膊上,“胳膊不舒服?”

韓雲雪揚起的胳膊頓在高處,她搖頭,“沒事,就是想活動活動。”

她并不想讓他知道,她做了什麽。

許是有些虛,旋轉的力度有些大,一個後發力,手背打在了探頭過來說話的常森臉上。

好巧不巧,鼻子中招。

“阿森,你流鼻血了。”楊廷宇指着他說。

常森嗷地叫了一嗓子,“韓雲雪你也太狠了。”

韓雲雪從書包裏拿出紙巾,塞他手裏,“抱歉,你還是去衛生間清洗一下吧。”

關于中二少年無緣無故流鼻血這事,高二三班衆說紛纭,一致認為,就是心火太旺盛的原因。

常森用紙巾堵着鼻孔,冷哼一聲,旺個屁呀旺。

他是被揍的好不好!

眨眼到了9月29日,下午安排好考場,韓雲雪根據上學期期末成績安排在第十個考場。

周元紳安排在了第十三個考場。

高二的第一次月考,老師很重視,叮咛了他們好久。課後,韓雲雪和武欣茜去學校便利店買了好多筆,分出一半給了周元紳。

只說:“盡力而為。”

周元紳看着少女盈盈目光,眉毛微展,“嗯。”

這晚,韓雲雪早早上了床,躺在床上回憶了一下所學的知識,慢慢睡去。

相比于她的淡定從容,韓雲菲就顯得焦頭爛額了,這段時間小錯不斷,學習都落了好多。

看着沒做完的卷子,她一個頭兩個大,差點把自己的頭發薅禿。這天夜裏,她忙活到兩點才睡的。

許麗莎知道她們今天月考,一早起床開始忙活,做了一桌子韓雲菲愛吃的菜。

至于韓雲雪的,不好意思,沒準備。

當然,有韓林在,她也不敢太明目張膽,囑咐吳媽給韓雲雪煎了個雞蛋。

沒管寓意是什麽。

反正能吃飽了就行。

韓雲雪神清氣爽地從樓上下來,看着盤子裏的煎蛋,什麽也沒說大口吃起來。

韓雲菲下來的時候,許麗莎親自端着一碗清腦湯,“乖,把這喝了,補腦的,保證你考試的時候精神百倍。”

“不要。”韓雲菲皺眉,指着韓雲雪說,“她怎麽不喝?”

“砰。”桌子下有人踢了她一腳。

這要是擱平時,韓雲菲才不會說這樣的胡話,她媽怎麽可能把好東西給韓雲雪。

但是昨晚睡得晚,此時腦子有些秀逗,什麽也反應不過來,噘嘴道:“她喝我就喝。”

許麗莎沒折,讓吳媽給韓雲雪盛了一碗,并在韓林坐下後,側面歌頌了一下,自己偉大的心意。

韓林被哄的樂開了花,要不是有兩個孩子在,非要把她壓在桌子上親幾下。

韓雲雪沒興趣看他們調情,喝了口湯,“爸,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韓林:“等等菲菲你們一起去。”

韓雲雪看着韓雲菲磨磨蹭蹭的樣子,心道:等她,省省吧。

她笑着說:“我和其他同學約好了一起坐公交車,想來菲菲應該坐不慣,讓老王送她吧。”

韓林倒是也沒反對,說道:“那好好考。”

韓雲雪:“知道了。”

上午八點十分考試正式開始。

第一場考得語文。

韓雲雪看到卷子的那刻,眉宇間露出笑意,題型都做過,一點也不難。

她在卷子上奮筆疾書,認真地做完一道又一道。

監考老師巡視路過,看着她做的題,步子頓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

輪到文言文部分時,韓雲雪一點也沒卡殼做的那叫一個順,最後作文題寫完後,離交卷時間還有好久。

她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和她預估的一樣。埋頭又把卷子檢查了四遍。

檢查完後,站起身,拿着卷子走向講臺,“老師,我交卷。”

監考老師提醒道:“檢查了嗎?”

韓雲雪:“檢查完了。”

監考老師:“不用再檢查了?”

韓雲雪點頭:“嗯。”

韓雲雪是整個高二考場裏第一個走出來的學生,也可以說是整個學校裏第一個走出教室的人。

陽光沐浴在她身上,她似乎比驕陽還耀人。

語文老師有點不可置信,雖說韓雲雪這一個月的學習确實是進步了很多。

但這種考試的場合,還是留出些時間,多檢查幾次的好。

她問道:“檢查了一遍嗎?”

題量有些大,根本以往經驗,能空出時間檢查一遍已經是不錯的了。

韓雲雪搖頭。

語文老師神色一凜,剛要批評她,她回:“檢查了四遍。”

語文老師一臉懵逼狀,“多少?”

韓雲雪:“四遍。”

語文老師嘴巴張的能塞下一只雞蛋,這個可能嗎??

接下來,除了語文老師,各科老師均露出一樣的表情。

每場考試韓雲雪都是第一個交卷的,她出來時昂首挺胸,看上去很有自信。

老師群裏監考老師留言:“馬老師,你們班那個韓雲雪也太厲害了,又是第一個交卷的。”

“而且啊,我看了眼她做的題,反正我沒找出錯誤來。”

“不是,她這一個月進步也太大了。”

“……”

老師群裏聊天記錄199+。

同樣吃驚的還有六中的莘莘學子們,韓雲雪似乎一夕之間成了大家口口相傳的厲害角色。

“靠,她從考場出來的時候,我還有半面沒做呢。”

“聽說,她每場考試都能檢查四遍及以上,她這手速我也是跪了。”

“卧槽,這是個神人嗎?”

“她可能是開外挂了。”

“不知道大佬的腿能給抱不?”

“啊啊啊,好像做她同桌。”

“她同桌你是別想了,那個位置只有一個人能坐。”

大家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

有人八卦,“聽說這次周元紳也考試了,還是沒交白卷的那種。”

“什麽?!天降奇聞!”

“草,看來這次排名有意思了。”

“……”

兩天的考試就在吃瓜中結束,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學校裏有個非常牛逼的女生。

名字叫韓雲雪。

10月2號,考試成績公布。

韓雲雪班級第一,年級第一。

周元紳班級第二十,年級第二百。

六中月考創造了兩大奇跡。

高二三班倒數第二和倒數第一的那位,一躍成為最閃耀的兩位。

各科獎狀拿到手軟。

所有人:“…………!!!!”

牛逼!

而上學期期末考試班級第二,年級第十的韓雲菲,這次考試排名是——

班級二十一,年級二百零一。

周元紳正卡她,換句話說,她比周元紳還菜。

韓雲菲:不可能!肯定誤判!

她在班裏折騰了一番,找老師重新閱卷,結果沒變,她就是考得那麽差。

韓雲菲不死心,對着老師哭訴道:“韓雲雪考試肯定作弊了。”

馬春紅把監控視頻錄像甩給她,來了個直接打臉,“學校的監控設施可不是擺設。”

換句話說,韓雲雪沒作弊。

晚自習上,周元紳叩擊了兩下桌面,“賭注沒忘吧?”

韓雲雪眨眨眼,“什麽賭注?”

周元紳:“親——”

作者有話要說:  表白小主們,愛你們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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