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周元紳偏頭看去, 迎上韓雲雪綻亮的眸子，在她彎起唇角時，淡聲道：“無聊。”
韓雲雪上半身伏在桌子上, 壓低聲音, 挑釁似的揚起眉，“不敢，怕了？”
周元紳長這麽大還不知道‘怕’字怎麽寫, 他把紙揉成團扔回去, “比。”
激将法成功，韓雲雪在心裏吼了一嗓子：歐耶。
接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你可要加油喽。”
周元紳眸光落在肩膀處的白皙玉手上，骨節纖細均勻，散發着瑩潤的光澤, 恍惚間還能聞到淡淡的洗手液香味。
他眸色微頓，眉尾不知不自覺擡高了一點。
韓雲雪順着他的眼神看到了自己的手, 悻悻收回，拉開兩人的距離, 解釋道：“幹淨的, 剛才洗了。”
肩膀落了空, 周元紳眉梢驟蹙, 盯着那處繼續看着。
韓雲雪突然想起他有潔癖不喜歡別人碰觸這事, 忙從口袋裏拿出幹淨的紙巾, “行吧，我給你擦擦。”
手剛要再次放上去, 周元紳沉聲說：“起開。”
舉着紙巾的手頓在半空中，尴尬的一批。韓雲雪撇嘴問候了他的祖宗。
周元紳向裏側移了移身體，肩膀處的灼熱感慢慢消失, 帶走的還有不知名的感覺。
模模糊糊，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韓雲雪瞧着他的小動作，也不敢再靠近，中二少年偏執起來可不好哄，他們的關系好不容易有了些許的進展，可不能一朝回到解放前。
還是乖乖保持距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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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時間過去兩分鐘了，她急忙低頭，奮筆疾書。
筆尖摩擦着本子發出沙沙的聲音。
做完一道題後，對着周元紳說道：“幹什麽呢，快做呀。”
周元紳把手機扔抽屜裏，拿起筆，有模有樣地做起來。
化學老師每隔五分鐘提醒一下時間，全班五十個同學，一個個低頭忙碌着，連個交頭接耳的都沒有。
韓雲菲做完第三道題時回頭瞄了眼韓雲雪，這次說什麽也要贏了她。
她收回目光時看到了她腳下的那只藍色袋子，上面的logo是她非常熟悉的，那是一家高端女裝品牌店，價格很貴。
她特別喜歡那件店的女裝，幾次都想買，不過都被攔了下來，沒想到韓雲雪竟然買了。
看袋子撐起的樣子，好像還不只買了一件。
韓雲菲上牙用力的咬向下唇，怒意夾雜着恨意蹭蹭沖上腦門。
她配穿那麽高檔的衣服嗎？
絕逼不配！
韓雲菲握着筆的手漸漸收緊力道，手背上的青筋暴露無疑，氣得胸都要炸了。
不行，她要想個辦法告訴爸爸。
打定了主意，韓雲菲收回視線，繼續做題。
化學老師走下講臺：“還有最後五分鐘。”
“啊——”
“這麽快。”
“我日，才做了兩道。”
“卧槽，這次要完。”
“……”
韓雲雪緊抿的唇，在落下最後一筆時揚起，她提前五分鐘做完，轉着筆又檢查了兩遍。
把筆放下，起身走到講臺前，把本子放在了講桌上。
化學老師提醒：“不再檢查一下？”
韓雲雪：“不了。”
做為第一個交題的人，自是引來嗟嘆聲，有的還在琢磨第一道題的解題方法，人家已經做完了。
這叫什麽？
這就是差距！
這就是牛逼！
有同學驚嘆：“靠，牛啊。”
“有點崇拜她了。”
“這麽快就做完了？！”
“大神要開挂了。”
有同學嗤鼻：“瞎震驚什麽，沒準韓雲雪都做錯了呢。”
“也是哦，她化學不行啊。”
“第一個交不代表就能選上。”
“月考她雖然總排名第一，可化學卻是第六。”
“她這次也不見的有戲。”
“咱班化學可有三個年級前五的呢。”
“別瞎逼逼，別忘了，韓雲雪不是十能選手。”
“我賭這次韓雲雪上不了，她交題時我瞄了一眼，解題步驟太簡單了，一看就不對。”
“我同上。”
“我也同上。”
“我早就覺得韓雲雪不行了。”
“我也是，莫名讨厭她。”
“……”
叭叭叭聲不時響起。
随後，又有同學走過來，講臺上的本子越摞越高。
韓雲菲是第二十個交的，反複檢查了好幾遍，她篤定地想，這次一定會超過韓雲雪。
羅小雨給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不過也暗中較了勁，這次化學競賽她也一定要參加。
張天愛就無所謂了，化學不是強項，重在參與吧。
周元紳是第三十個交的，大部分同學交的都是本子，只有他交的紙。
別問為什麽？
問就是樂意。
常森正撓着頭發想，一擡頭看到了周元紳的背影，睜大眼珠子，連着“卧槽”好幾聲。
他拿着筆戳了戳韓雲雪的背，“紳哥抄你的了？”
韓雲雪身體後傾靠在他桌子邊緣，搖頭，“沒啊，人家自己做的。”
“我靠！”常森探出身子，“自己做的？”
韓雲雪：“嗯吶。”
常森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紳哥開挂了？！”
韓雲雪聳聳肩，“我哪知道，你們不是哥們嗎”
常森和周元紳的關系是通過打架變好的，他本來也是誰都不服氣的那個，看誰都不順眼，鼻孔朝天開。
有一次，外校有人惹事，把他和楊廷宇堵在了巷子裏，趕巧了周元紳路過，然後——
英雄救美了。
那次後，他和楊廷宇改口叫紳哥。
哥叫的很親切，但是關于周元紳以前的學習情況他們是真不知情。
唯一知道的是，大佬高一不管是小考還是大考，基本都穩坐年級倒數第一。
和班裏所有人認為的一樣，他們覺得，穩坐年級倒數第一的人，高中之前估計學習也很渣。
不過這種認知，慢慢發生了變化。
常森用手托着自己下颚把嘴閉上，奶奶的，紳哥這是要飛了！
周元紳折回來，常森痞裏痞氣地說：“求哥帶飛。”
周元紳：“一分鐘。”
常森：“……呃？”
周元紳把腕表給他看了一眼。
常森無聲嗷了一嗓子，趕快做完最後一道題，交上去。
其實，他對各種競賽都不感興趣，但沒辦法，家裏老爸發話了，要是一個競賽都參加不了，回頭斷他糧草。
常森覺得老頭子太狠了。
周元紳坐下後，摸出手機繼續玩。
常森把書卷成圓柱狀，探出脖子，“紳哥我能采訪您一下呗？”
周元紳低着頭，“說。”
常森把書放到他嘴下，“你還缺腿部挂件嗎？”
周元紳慢悠悠擡起頭，“老二不缺了，還缺老三，你要當嗎？”
常森反應了幾秒，“卧槽，紳哥，你賣黃。”
韓雲雪聽着中二少年的幼稚對話，輕笑出聲，反問：“常森，你要當第四條腿嗎？”
“……”常森咬着唇說，“韓雲雪你壞了噢。”
周元紳不經意間挑了下眼尾，視線和韓雲雪的碰撞到一起。
少女臉上揚着促狹的笑，晶瑩剔透的眸子泛着皎潔的光澤，像是夜空中一盞璀璨的星，她頸部弧線很美，校服領口敞開的地方，若隐若現間，映出雪白的肌膚。
他手一顫。
常森嗷了一嗓子，“紳哥你輸了。”
周元紳垂眸看向手機，前一刻還勇敢闖關的小人，此時躺列在地上。
常森話題轉移的快，“哥呀，你今天有點不在狀态呀，以前可從來沒輸過，難不成……還真虛了？”
周元紳：“滾。”
韓雲雪擡着下巴扒了一眼，他這關玩了好久了吧，關鍵時刻輸了，還挺可惜的。
啧啧兩聲，伸手拍了他肩一下，“沒事，別哭。”
話落，換來某人高深莫測的眼神，有道火辣的視線一直盯着她的頭。
韓雲雪怏怏收手，縮了縮脖子。
周元紳抿唇又掃了眼肩膀，心裏罵了句：我日。
韓雲菲時刻注意着後面的動向，見韓雲雪又是拍又是摸，恨不得把她的手給剁下來。
攪碎了！
周元紳是她的，她憑什麽摸！
羅小雨在一旁嘀咕道：“菲菲，韓雲雪太不要臉了，你瞧瞧她笑得那個谄媚樣，好像狐貍精，保不齊周元紳會熬不住呀。”
韓雲菲舌尖頂了下牙槽，對着羅小雨耳語一番。
羅小雨眼睛一點點大睜，頻頻點頭，“好，好。”
下課鈴聲響了，馬春紅和化學老師一起離開教室。
武欣茜叫韓雲雪一起上衛生間，兩個人親昵的離開。
常森站起身，走上前，“紳哥，去廁所了。”
楊廷宇回過頭，怒怼道：“你他媽是女生嗎？去廁所還讓人陪着。”
常森一把攬上他的脖子，“操，走，紳哥不去，你陪我去。”
兩個人扭打着出了教室。
羅小雨對着韓雲菲聳了下肩，悄咪咪說：“周元紳一直在那，沒法下手呀。”
韓雲菲：“那我再想別的辦法，反正不能讓韓雲雪好過！”
她壞點子是真多。
算計起人來，什麽損招都能想到。
羅小雨緊趕着出謀劃策，馊主意出了一個又一個。
下午最後一節課，馬春紅公布了化學競賽名單，一共五個同學，前三名沒什麽懸念，都是班裏化學成績很好的。
第四個和第五個，有點跌破大家眼鏡。
韓雲菲雙手合十，心中默念：有我，有我，有我，有我。
馬春紅：“第四個——韓雲雪。”
“……”韓雲菲一副被雷劈的樣子。
為什麽不是她？！
“操，還真是韓雲雪。”
“不是吧，她不是班級第六嗎？”
“沒有韓雲菲嗎？她高一的時候化學很好的。”
“別急，還有第五呢，沒準第五是韓雲菲。”
“賭輸了的那位，記得給老子買全家桶。”
“……”
沒了第四，韓雲菲開始祈禱第五，嘴唇不停的動着，第五、第五、第五。
常森此時已經不抱什麽希望，恭喜完了韓雲雪，便拿起水杯，擰開蓋子，打算喝口水安慰下自己受傷的心靈。
水剛含嘴裏，馬春紅發話了，“這位第五名，是大家都沒想到的。”
所有人左看右看，對這個第五名充滿了好奇。
想不到的人？
會是誰？？
“老師誰呀？”
馬春紅一臉高聲莫測的樣子，“是——周元紳。”
“噗——”常森一口水斜噴向側前方。
接着便是一陣咳嗽，“老、老師，您說誰？”
別說常森，其他人也一臉懵逼狀，眨巴着眼聽下文。
馬春紅：“周元紳。”
“咚。”太過驚訝，有同學椅子沒坐穩，摔了下來。
常森用手背抹了下嘴唇，說：“卧槽，紳哥，真有你的！”
其他呆愣住的人回過神，這是什麽情況？
雪崩了嗎？
他、他怎麽會？？
假的，絕對是假的。
我這是在做夢吧。
有男生不忍心掐自己，掐了同桌一把。
同桌嗷了一嗓子，“操，疼。”
男生：“是真的，我沒做夢。”
相比男生的震驚，女生就雀躍多了，“周元紳你真棒！”
“嗚嗚，這是什麽神仙操作。”
“吼吼，我更喜歡他了。”
“這是拿了學渣逆襲劇本嗎？”
“醉了，醉了。”
“這個段位，我可。”
“……”
周元紳淡定地睨向韓雲雪，叩擊兩下桌面，“怎麽樣？”
韓雲雪伸出拇指，誇獎道：“I服了YOU.”
常森聽差了，以為某人在告白，興奮道：“韓雲雪你在向紳哥說I LOVE YOU 嗎？”
韓雲雪大窘，拿起一本書直接拍他腦袋上，“眼神不好，耳朵也有毛病了。”
常森被打的嗷嗷叫。
周元紳飛快旋轉着筆，圓珠筆在他指間蕩出一抹弧線。
馬春紅給他們留了兩張數學卷子，離開教室。
常森用書包護住頭，求生欲爆表的看了周元紳一眼，接着又在死亡邊緣探出小jiojio.
“紳哥，你在偷着樂嗎？”
“……”
“對吧，你就是在笑。”
“……”
常森又挨了韓雲雪一下，哭喊着：“紳哥救我。”
周元紳啪把筆放桌子上，“活該。”
常森捂着胸口，“……紮心。”
楊廷宇在前面笑的更歡。”
韓雲雪放下課本，給了常森一個警告的眼神，拿過數學卷子做起來。
四十分鐘做完兩張數學卷子，把裏面一些有難度的題摘抄出來，又反複做了十來分鐘，放下筆，伸了個懶腰，轉頭間對視上周元紳的眼神，：“看我幹嘛？”
周元紳：“你不能看？”
韓雲雪伸出手，笑容可掬地說：“諾，拿來。”
周元紳：“什麽？”
韓雲雪：“盯着我看的門票錢呀。”
周元紳上下打量一眼，“沒錢。”
韓雲雪叉腰，“你欣賞完了跟我說沒錢。”
常森插嘴：“紳哥，你可以以身抵債。”
“啪。”韓雲雪又給了他一下。
周元紳起身，雙手抄在口袋裏，“飯錢抵。”
話落，鈴聲響起。
常森拿桌子碰了下韓雲雪的椅子，“走吧，吃飯去，紳哥請客。”
路上，武欣茜拉着韓雲雪說悄悄話，“小雪，我怎麽覺得周元紳想請你吃飯，又不好意思跟你開口，才用話激你的。”
韓雲雪捏捏她的臉，彎起眉眼，快眨幾下眼，“不好意思，你理解錯了，他就是想怼我。”
武欣茜一臉狐疑的打量了少年的背影一眼，難道她理解錯了。
周元紳這人金貴，喝水都挑三揀四，韓雲雪趁去衛生間的空隙，把準備好的上好毛尖交給了店老板，叮囑他，以後屋裏那位大少爺再來吃飯，就泡這樣的茶水。
老板連連點頭，說好。
飯吃到一半，楊廷宇發現了不對勁，“紳哥，你今天怎麽沒挑茶葉碎末？”
“咦，是呀。”常森扒着看了一眼，“老板換茶葉了吧？”
周元紳輕抿着茶水，眸底的神情比以往輕柔不少，淡聲說：“嗯。”
韓雲雪把茶葉交給飯店老板這事，他們不知道，武欣茜是知道的。
她悄咪咪對着韓雲雪擠了下眼。
韓雲雪眯眼提醒她，不要說。
兩人心照不宣的輕笑一下。
西紅柿雞蛋照樣被周元紳吃了大半，他最近似乎挺迷這道菜的。
武欣茜喜歡吃雞肉，楊廷宇特意給她夾了些，她紅着臉吃下。
常森在一旁起哄：“胖子，我也要。”
楊廷宇給了他個雞屁股。
韓雲雪叼着筷子咯咯笑起來，燈光打在她臉上，映出氤氲的美。
周元紳覺得今晚的茶水異常的香，忍不住多喝了兩口。
常森伸出手，“紳哥，我好像吃了辣椒，快，喝你一口水。”
茶壺裏的太燙了。
周元紳一臉嫌棄，“不行。”
常森：“……太殘忍了。”
韓雲雪邊吃飯邊和武欣茜聊天，也沒注意到眼前的菜，等放嘴裏後悲劇了。
她應該是吃了辣椒。
她不能吃辣，一點都不能吃，可也不能這樣吐出來，只好強迫自己咽下去。
咽下去的瞬間嗓子好像着了火，舌尖也又麻又疼，啞着聲說：“辣辣辣辣辣，水，水。”
周元紳把自己晾好的還未喝的另一杯茶水遞給了韓雲雪。
她接過，一口氣喝完。
“……”作為上一秒剛被拒絕喝茶水的常森，心髒被暴擊。
靠，差別對待！
雙标！
韓雲雪自始至終都沒意識到，她喝的茶水是周元紳給的。
武欣茜瞠目結舌，半晌沒說話。
這件插曲在大家的默不作聲中度過。
後來回到教室，韓雲雪突然覺得有個地方不對，她剛才喝的誰的水？
嗯？
怎麽沒有印象了。
本想問下武欣茜，誰知道還沒開口，便接到了一通電話，韓林打來的，說晚自習後親自接她們回家，還說爺爺已經同意了。
韓雲雪挂斷電話，把手機塞書包裏。
韓雲菲走過來，神情非常得意。
韓雲雪開始不知道她這得意的表情從何而來，等見到韓林時終于知道了。
九點，下課鈴聲響起，她們走出學校大門。
韓林在賓利車裏等着，一直沒有下車。
韓雲雪出來的時候特意拿上了那只袋子。
韓雲菲跟在她身側，眼底是壓抑不住的笑容，細看下還有些瘆人。她已經迫不及待看某人挨罵的畫面了。
上了車，韓林臉色有些難看，一直沒說話，只是時不時的掃韓雲雪一眼。
韓雲雪迎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臉上沒有任何波動。
韓雲菲在一旁撒嬌道：“爸爸，我想你了。”
韓林輕柔地說：“你媽媽讓吳媽準備了你愛吃的東西，回家多吃些。”
韓雲菲點頭。
韓雲雪聽到這算是明白了，沒她什麽份。
難過嗎？
一點也不。
為不在意自己的人難過，才是真的傻。
四十分鐘後，車子駛進韓宅，老王把車停好。
韓麗憋了一路的壞脾氣進屋後爆發了。
“韓雲雪你怎麽回事！”
“膽子肥了是吧！”
許麗莎正在廚房裏忙活着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聽到韓林的吼叫聲急忙跑出來。
問也不問清楚，拱火道：“哎呀，老韓，你這是怎麽了？小雪還小，你跟她好好說嘛。”
“小，小什麽小！”韓林說，“我看她膽子大的很！不但膽子大，花錢還沒節制！”
來的路上，他讓助理查了，那間高檔女裝店，一件裙子就要六位數。
一個高中生，這麽注重打扮想幹什麽！
許麗莎安撫，“小孩子都這樣！”
韓林來回踱步：“菲菲就不這樣！”
韓雲雪睨向韓雲菲，從她冷笑中知道，這次又是她搞的鬼。
韓雲菲一把拽過韓雲雪手裏的袋子，獻寶似地說：“爸爸，你看，這就是姐用你給的卡買的。雖然咱家不差錢，可也不能這樣花呀。”
韓林和許麗莎同時看過來。
前者用力奪過。
後者驚地出了一身汗。
“……！”許麗莎瞪大眼珠子，喚了聲：“菲菲。”
她眼疾手快地去搶，“老韓，別看了，走，先吃飯去。”
韓雲雪挑眉：“阿姨，你給爸，讓爸看看。”
看完了誰吐血，誰挨罵還不一定呢。
韓雲菲：“媽，你松手，讓爸爸看看。”
好不容易逮到讓韓雲雪挨罵的機會，她怎麽可能這麽輕易放棄。
許麗莎給韓雲菲使了個眼色，奈何她沒看到。
韓雲菲：“媽，松手！”
她把袋子從許麗莎手裏奪過來，交給了韓林。
韓林接過，從裏面拿出衣服，臉色從差變成非常差，裏面的衣服被剪成了布條狀，已經不能穿了。
韓雲菲大叫一聲：“姐，你把衣服剪了，你怎麽可以這樣！”
韓雲雪不慌不忙地說：“我怎麽了？”
韓雲菲：“你知道這衣服多少錢嗎？”
韓雲雪：“多少。”
韓雲菲：“最便宜的也要六位數，看你這衣服的款式，少說也要七位數。你怎麽能剪七位數的衣服！”
她繼續添油加醋：“爸爸，姐她、她太不應該了，您掙錢這麽辛苦，她卻這樣揮霍，真以為咱家有礦嗎！”
許麗莎抖着手，喚道：“菲菲！”
韓雲菲沒空理她，接着叭叭：“爸爸，這事一定不能這樣輕易過去，不然爺爺知道了，會被氣死的。”
為了讓韓雲雪吃癟，她連老爺子都搬出來了。
韓林一聽确實是這個道理，沉着臉說：“小雪，你錯了嗎！”
韓雲雪回：“我沒錯。”
韓林：“你沒錯，那這衣服怎麽回事！”
韓雲菲：“姐，錯了就要承認錯誤，你這可是人贓俱獲。”
韓雲雪：“誰跟你們說衣服是我的。”
韓雲菲：“姐，你以為不承認就可以了嗎？這可是有票/據的。”
韓雲雪聳肩：“那你去查呀，看這衣服誰買的。”
韓林指着她道：“你真不承認？”
韓雲雪目光灼灼地說：“不是我買的，我為什麽要承認！”
韓林：“那你說，這是誰買的？”
韓雲雪挑起唇角，先是看看一臉幸災樂禍的韓雲雪，又看看瑟瑟發抖的許麗莎，笑着說：“阿姨啊，阿姨給我的。”
韓雲菲：“……不可能！”
韓林問：“小雪說的是真的？”
許麗莎顧左言他，沒正面回答，“老韓，今晚我做了你最愛吃的清蒸蝦，咱們別提這不開心的事，先吃飯。”
韓林堅持：“真的是你買的？”
許麗莎見包不住了，點頭：“啊。”
“也是你剪的？”
“啊。”
許麗莎本來想不承認的，但那裏都有消費記錄，她又是老顧客，萬一韓林真的去查，回頭會查出更多的貓膩來。
所以，只能先承認，阻止他去查。
韓林：“那菲菲為什麽說是小雪的，嗯？”
韓雲菲因為這神轉折驚的一動也不敢動，完全忘了反應，這是他媽怎麽回事？
衣服不是韓雲雪的嗎？
難道她搞錯了！
她不信邪的把衣服拉出來，看了下顏色和款式，還真不是她這個年齡段穿的。
她扭頭睨向許麗莎，“媽，怎麽回事？”
許麗莎給韓雲雪送去，本是讓她添堵，膈應她一頓，這下好了，不但沒膈應了她，到膈應了自己。
最倒黴的是，還被韓林發現了。
這臉無形中被打的啪啪響。
許麗莎扯扯韓林的衣角，“老韓。”
韓林用力甩開，把袋子扔她身上，“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放下話，擡腳上了樓。
許麗莎在兩個孩子面前被訓斥了一頓，面上無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樓上傳來重重關門聲。
“小雪，你去看看你爸爸。”她把韓雲雪支走。
等韓雲雪上去後，許麗莎用力拍打韓雲菲幾下，“你怎麽搞得？做事沒腦子嗎？”
韓雲菲捂着胳膊說：“我哪知道……”
許麗莎：“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就是沒腦子！”
韓雲菲：“媽，你又沒提前跟我說，我這不是想讓爸爸批評她嗎，哪知道是你買的！”
韓雲菲策劃了半天，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最後是這個結果，心裏也嘔着血。
這他媽叫什麽事！
許麗莎白了她一眼，蹭蹭跑上樓。
沒多久，韓雲雪從房間退出，替他們把門關上，抿着的唇角漸漸揚起。
卧室裏傳來韓林摔東西的聲音。
還有許麗莎聲嘶力竭地哭聲。
韓雲雪只有一個感覺——
爽！
賊拉爽！
簡直太爽了。
韓雲菲走上來，指着她的鼻子道：“韓雲雪你是不是故意讓我看到那只袋子的？是不是故意引我上鈎的？”
韓雲雪逼近她，微微低下頭，戲谑地說：“哼，你才想明白嗎？”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讓韓雲菲發現，故意将計就計，這世誰也別想害她！
韓雲菲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越氣韓雲雪越高興，笑嘻嘻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就是爺’群裏，常森在向周元紳讨紅包。
[紳哥，今天這麽大的喜事，你不想表示一下嗎？]
[紳哥，我等着你用錢把我砸暈。]
[紳哥，不要裝死啊。]
[紳哥，我愛你。]
[……]
一連發了好多條，都是他的彩虹屁。
大佬在他的炮轟下姍姍來遲，二話不說，在群裏下起了紅包雨。
一個紅包接一個。
常森點開後看了一眼，哀嚎：[紳哥，你這一分一分的不嫌發着手酸嗎？來個大的，砸暈我吧！]
楊廷宇也跟着起哄：[哥，來一個。]
武欣茜複制楊廷宇的話：[哥，來一個。]
韓雲雪複制武欣茜的話：[哥，來一個。]
周元紳盯着手機屏幕，眼底漸漸生出笑意，眉尾翹的越來越高，嘴角也跟着揚起。
一口白牙甚是好看。
常森複制韓雲雪的話：[哥，來一個。]
周元紳點開紅包，一下子發了四個。
韓雲雪點開的是第三個。
數額有點讓她詫異，“1”，這也太摳了。
常森吼叫：[紳哥，你這是打發叫花子嗎？才4元。]
接着楊廷宇打開了最上面那個，也是數字“1”.
武欣茜打開的第二個，是數字“3”.
常森算了一下，還沒到十元，紳哥太摳了。
幾個人只顧着起哄，誰也沒有細想，這四個紅包連起來是什麽數字。
當然，不只他們沒有細想，就連周元紳也沒意識這幾個數字的潛在意思。
他撓了一把頭發，退出群聊，把手機扔床上，去浴室洗澡了。
韓雲雪沒跟他們聊太久，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說了句：[拜拜]，便退出來。
今晚有刷化學習題的任務，她不能再耽擱了。臺燈下，映出一張巴掌大的臉，主人很用功，筆一直未曾停下。
周元紳從浴室出來，收到了常森的私信，[紳哥，你剛發那幾個紅包是啥意思？我可看出來了，那是1314.]
周元紳微愣，好久才回過神，回：[沒注意，随便發的。]
常森：[信你個邪！]
周元紳：[滾！]
十二點，韓雲雪刷完了化學習題，對門的聲音還沒斷，許麗莎這回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斷斷續續哭了兩個小時。
韓雲菲一直在門外勸着，勁頭上來時，也跟着哭了幾聲。
韓雲雪嘴角噙着笑進了衛生間，沖了半個小時的澡，出來後，對面總算是安靜了。
她擦頭發躺床上，摸到手機看了一眼，重新進到“我就是爺”群裏，把後面的四個紅包一一點開。
無意識低語：“1.”
“3.”
“1.”
“4.”
念完了總覺得這四個數字有些奇怪，又連在一起念了一次。
我日。
1314.
韓雲雪被周元紳的騷操作驚到，大佬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應該不知道。
對，肯定不知道。
這幾個數字在他眼裏，估計跟0一樣。
相通了這點，韓雲雪覺得沒什麽了，拉過被子，熄滅燈，沉沉睡去。
次日，吃早飯時，沒見到許麗莎和韓林，聽吳媽說，他們被老爺子叫到老宅去了。
韓雲菲冷着臉說：“韓雲雪你把嘴給我閉緊了，要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我跟你沒完！”
韓雲雪冷哼一聲：“你還是想想怎麽和爺爺交代吧！”
韓雲菲被她怼的一臉慘白，想起爺爺那張冷凝的臉連吃飯的心情都沒了。
韓雲雪沒讓老王送，自己坐的公交。
到了校門口，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少年難得今天穿的校服，校服領口有兩顆扣子，學校規定所有學生必須把扣子系緊，但這些規定在周元紳身上一點作用也沒。
穿着來上學已經很給面子了，就別指望他還能遵守別的。
他沒系扣子，領口大開，露出裏面的心形紋身，顏色似乎比前段時間淡了些。
那也就是說，周元紳最近沒有折騰自己。
韓雲雪看着嘴角微微上揚，這也算是救贖成功的一步吧。她快走幾步，“吃早飯了嗎？”
周元紳雙手抄兜回：“沒。”
韓雲雪把背包拿下來，拉開拉鏈取出裏面的豆漿和雞蛋，“給你。”
周元紳揚了下唇角，“你給我買的？”
韓雲雪點頭：“是啊。”
周元紳唇角又揚了一分。
韓雲雪又從包裏翻找出一份，放他手裏，“這是常森的，你一會兒給他，我要先去趟化學老師的辦公室。”
周元紳唇角緩緩滑落，看着手上的東西問：“他也有？”
韓雲雪：“嗯呢，他讓我幫着買的。”
周元紳的好心情頓時蕩然無存，臉上再無一絲笑意，把豆漿和雞蛋重新放她手裏，“不吃。”
韓雲雪一臉懵逼地看着他離開，“有病啊。”
她說的聲音很大，走在前方的少年倏地停住步子回過頭。
韓雲雪抿緊嘴唇，想起上次有人這麽說周元紳，直接被扔了一米遠，太可怕了。
随後，耳邊傳來腳步聲。
周元紳站定在她面前，沉默片刻，拿走她手中的豆漿，轉身繼續走。
韓雲雪：“诶，周元紳，你的蛋。”
周圍傳來抽氣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