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常森喜歡吃雞蛋, 不管是煮的、蒸的、炒的、煎的，只要是蛋都可。
奔過來時，說是生撲也不為過。
只是——
他來的不是時候。
韓雲雪一臉嬌羞的收回手, 借着拿書的動作掩飾那抹尴尬。
周元紳手指蜷縮張開張開蜷縮, 眉頭緊蹙，冷眼睨着常森，“沒吃早飯？”
常森一口把雞蛋吞下, 含糊不清說：“哦, 起晚了，什麽也沒吃。”
随後又不客氣的拿起豆漿, 插進吸管一口喝了半杯。手在袋子裏扒拉兩下，看到一杯八寶粥，順勢拿起, “诶，八寶粥, 我喜歡。”
剛要吃，被人一把搶過去。
周元紳不由分說地奪過來, 眼神都是陰戾的, “這不是給你的。”
常森撇撇嘴, “紳哥, 你好小氣, 喝個粥都不許。”
周元紳：“滾, 去喝別的。”
說着他拿出吸管，親自插好, 放在了韓雲雪面前，聲音柔和地說：“快吃，要涼了。”
被雷擊到的常森：“…………”
我要瞎。
他端着豆漿去了自己的座位, 好半晌沒反應過來，卧槽，紳哥也會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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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紳哥說話也可以這麽溫柔嗎！！！！
好吧，是他不配。
某人雙标太嚴重，引來周圍同學的側目。
韓雲雪用書擋着臉，沒想到她一個活了兩世的人還能被中二少年的一舉一動撩地心花怒放。
太可恥了。
沉澱好情緒後，把桌子上其他的早餐推給他，“我只要粥，其餘的你吃。”
周元紳拎起袋子，大爺似的放在了常森桌子上，“給你。”
常森剛要流幾滴眼淚以示感動，他又說：“放我那礙事。”
常森：……我日。
随後常森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某人雙标越來越嚴重了，同樣一句話，他說就不行。
韓雲雪說就可。
明明答應給他帶的水，看到韓雲雪時，直接給了她。
中午吃飯時，讓他點菜，點完後發現，都是韓雲雪愛吃的，他的一個沒有。
常森心靈遭受暴擊，只好找楊廷宇哭訴。
楊廷宇大笑一聲：“活該！”
轉頭拿着筷子替武欣茜夾菜去了。
常森：……卧槽。
韓雲雪正在吃飯時，鄰桌打鬥間不小心撞了一下，湯灑在了她的校服上。
周元紳看向那人的目光好像要吃了他，眸子森冷，一副随時要幹架的神情。
男生縮着脖子頻頻道歉。
韓雲雪搖頭：“沒關系。”
等男生走後，她指着其中的魚對周元紳說：“我想吃。”
語氣裏含着撒嬌。
周元紳收回視線，拿着筷子替她夾過一些，确認上面沒刺兒後才端給她，“吃吧。”
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眼神有多溫柔，說話的聲音有多輕。
常森一臉沒眼看的樣子，這還是他認識的紳哥嗎？
這還是他們崇拜的大佬嗎！
嘔！
狗糧吃的太多，他想吐。
別說常森，就是武欣茜也被周元紳這波操作雷到了。
在她的認知了，他就是那種高不可攀的星星，不染塵埃，突然有一天星星墜落了凡間。
還正好落在了她好朋友身邊。
簡直比童話還童話。
飯後去衛生間時，她堵着韓雲雪問：“诶，你和周元紳到底怎麽回事？”
韓雲雪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揚唇說：“沒事啊。”
“信你個邪。”武欣茜撞了她一下，“我等你們的好消息噢。”
韓雲雪把她撞回去，看着鏡中的自己，突然發現，有些事情想得太複雜，最終只會傷人傷己，倒不如順其自然，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結局。
想通了這些，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頑皮的對着武欣茜甩幾下手，“要你亂說。”
武欣茜也對着她甩起來，“我才沒亂說，你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一定是愛慘了你。”
“才沒有。”
“有。”
“……”
下午第一節 課，班主任馬春紅拿着卷子走進來，公布期中考試成績。
所有人正襟危坐，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再聯想到明天的家長會，有的腿都軟了。
屁屁要開花。
——慘。
韓雲菲也有些緊張，不過她緊張的不是自己，而是韓雲雪。不知道她這次考得怎麽樣？
要是自己能超過她，就可以在爺爺炫耀了。
手不自覺攥緊，心裏默念：超過韓雲雪，超過韓雲雪，超過韓雲雪。
馬春紅公布成績之前先給他們來了個雞湯，“同學們，這次考試咱們學校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全市前十名裏有六名是六中的，前五十名裏有三十名是六中的。前一百名裏有七十名是六中的。最值得稱贊的是，第一第三都也出自六中……”
她激情講了十分鐘，班裏所有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竊竊私語：
“卧槽，全市第一和第三，是誰？到底誰這麽牛逼？”
“盲猜是月考第一那位。”
“操，你說韓雲雪？她能嗎？這可是全市排名！”
“嘤，有點不敢相信，去年統考的時候，咱六中只有兩個人進了前十，還是第九和第十，沒想到今年直奔第一，這是開挂了嗎！”
“我賭韓雲雪，十包辣條。”
“成交。”
“我覺得不是她，雖然她這段時間學習确實是進步了，但學渣逆襲也要有個底線，絕逼不能是她。”
“我贊同你的說法，我也不認為是她。”
“賭二十包，不可能是她。”
“……”
激昂讨論了幾分鐘，馬春紅開始念名次：“期中考試班級第一、年級第一、市級第一的是——”
大家屏住呼吸。
“是——韓雲雪。”聲音落，教室裏靜的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一個個仿若被雷劈，眨巴着眼不敢相信。
忽地，不知是誰先鼓起掌，接着響起歡呼聲：
“啊啊啊啊啊，韓雲雪你好牛逼！”
“我靠，真有她的！”
“媽呀，我是和市第一的人做同學，四舍五入我也有望成為第一！”
“激動死老子了！”
“卧槽，這個彩蛋太大了。”
“媽媽呀，寶寶又可了，我決定——向韓雲雪學習，逆襲第一！”
“噗，你可拉倒吧，就你這顏值連人家十分之一都抵不上。”
“……”
韓雲雪一臉淡定的看着，沒有半分驕傲的神情，好像考這樣是她預料之中的事。
韓雲菲差點心跳停止，本以後她最多考個年級前五，誰知道——
她扔了個炸/彈。
考了全市第一。
這麽多年，六中從沒出過全市第一，讓她瞎貓碰上死耗子，撈到了。
氣人！
太氣人！！
氣得想罵人！！！
羅小雨探頭逼逼道：“小雪，真是她自己考得，不會是抄的吧？”
旁邊有人輕嗤：“抄的？抄全市第一？你也真敢想，要不你去抄個試試！”
羅小雨被怼的一臉大紅。
韓雲菲和羅小雨的心境是一樣的，班裏誰都能考好，誰都可以是這個第一，就她韓雲雪不行！
她憑什麽！
念完了第一，接下來就是第二……
武欣茜這次考得也很好，屬于大跨越，班級二十五名，年級二百名。
念到周元紳時，馬春紅特意停了一下，“周元紳，二十六名。”
所有人吃驚的看着，二十六名？
英語成績白卷還考了二十六名？
我靠！
不能吧！
馬春紅：“你這次雖然進步了，但有需要批評的地方，一個學生交白卷是對自己和對老師的不尊重，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這樣。”
周元紳站起來，态度還算可以，點頭：“是。”
後面是常森和楊廷宇，他們分別考了第二十七、二十八。對這個名次他們還算滿意。
至少明天家長會還是能交代過去的。
韓雲菲一直在默默等着，眼珠子都要望穿了，怎麽還沒輪到她。
怎麽還沒輪到她！
“韓雲菲，三十名，總分500分。”
随着聲音的落下，韓雲菲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她知道自己最近有些不努力，可是……
也不可能是三十名！
她這輩子還沒考過這麽差呢！
全班五十多個人，她考三十名，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她在班裏占中下游。
500分？！
不可能！！
不可能！！！
韓雲菲搖搖頭，這成績不是她的。
肯定不是她的。
周圍有同學投來探尋的眼神，她怒罵道：“看什麽看！”
其實人家根本沒看她，是她自己想多了。
下課後，她找到馬春紅，“老師，成績是不是搞錯了？”
馬春紅把各科卷子給她，“我正好要找你呢，既然你來了，咱們就聊聊吧，這是你的考試分數。”
韓雲雪一眼就看到了數學卷子上那個标紅的分數——
60分。
天！
韓雲雪被同學們圍着，一人一句說個沒完，周元紳看了眼時間，聲冷道：“要上課了。”
言下之意：都滾！
大佬發話，沒人敢反駁，嗖地一下離開。
沒了他們的叨擾，韓雲雪長籲一口氣，剛才的氛圍她還是不太習慣。
周元紳從書包裏拿出一支筆，遞給她，“獎勵你的。”
韓雲雪接過，眨眼問：“獎勵？今天才公布的成績，你怎麽知道我會考好？”
周元紳目光灼灼道：“我知道你肯定行。”
這句話比任何贊美都更讓人心動。
因為了解，所以知道。
因為篤定，所以知道。
因為是你，所以知道。
韓雲雪垂眸看着筆，心底湧出一股暖意，漂泊了兩世的靈魂好像在這一刻得到慰/藉。
與其說她救贖他，倒不如說，是他們在相互救贖。蒼涼世間，還有一個人在默默守着你、護着你、陪着你。
她從書包裏也拿出一樣東西，遞給他。
周元紳接過，“這是什麽？”
韓雲雪努努嘴，“打開看看。”
周元紳打開後，嘴角微揚了一下，他拿出來，淡聲說：“看來，我們還是很心有靈犀的。”
手中拿的也是一支筆，好巧，牌子還是一樣的。
韓雲雪被他的話臊到，抿抿唇說：“不喜歡？”
周元紳把攥在手中，慢慢湊近，貼着她耳朵道：“覺不覺得……”
“嗯？”
“我們像在交換信物。”
“……”
常森突然竄出來，“小雪雪，你怎麽臉紅了？”
韓雲雪：“要你管！”
拉上武欣茜去了衛生間。
楊廷宇回過頭，“紳哥，你在笑什麽？”
周元紳把筆放進衣服口袋裏，翹着腿說：“秘密。”
常森哀嚎：“紳哥有秘密了，紳哥不要我了。”
“滾！”周元紳給了他一腳。
常森捂着屁股坐到楊廷宇腿上，楊廷宇一巴掌把他拍開，“老子腿是你能坐的！”
常森咬牙切齒：“你們簡直有異性沒人性。”
下午第四節 課，馬春紅交代了下明天開家長會的事，上午八點準時到校。
考得好的無所謂，考得不好的開始搗亂。
“老師，我媽沒空。”
“那叫你爸來。”
“老師我單親，沒爸。”
馬春紅拿出手機花名冊翻找了下記錄，“我這上面可記着你爸你媽的手機號呢，要不我親自給他們打？”
假裝單親的某同學：“老師，我明天一定讓他們來，您不用親自打電話了。”
馬春紅：“不管是誰，家長都要到。”
所有人：“是。”
韓雲雪知道周元紳的家庭情況，擔憂問：“你爸明天能來？”
“司機可以代勞。”周元紳說，“那你呢？”
韓雲雪：“我阿姨會來。”
憋了這麽久，許麗莎怎麽可能放過這次機會，她一定會來。
晚上，韓雲雪臨睡前接到了許麗莎的電話，告訴她，明天她會準時到。
韓雲雪旁敲側擊問了幾句，看來韓雲菲沒告訴她，期中考試的成績。
想來自己也知道考得太差，沒臉見人。
其實韓雲菲真的沒敢說，她怕許麗莎今晚會不讓她好過，反正明天總會知道，躲一晚是一晚。
許麗莎挂了電話，臉上露出得意的笑，明天她一定要當着所有人的面，給臭丫頭好看。
翌日，韓雲雪吃過早飯後急匆匆出了家門，至于為什麽這麽急，是因為有人發信息說在公交車站牌那等她。
今天天氣不太好，早上濕氣有些重，不想讓他多等，背着書包小跑過去。
走近才看到少年眼眉上有淡淡的水汽，不只眉毛，長睫上也挂着些，看的出，等了很久。
韓雲雪站定在他面前，“什麽時候到的？”
周元紳：“剛到。”
韓雲雪：……騙人。
車上人比較多，沒有坐的地方，周元紳全程護在她身後，不讓她有任何磕碰的機會。
車子走走停停，即便緊急剎車下她都好好的，反觀他，情況就有些不太美麗了。
大少爺很少坐公交車，外加人又格外的多，擠來擠去，他額上鋪了一層汗珠。
韓雲雪見狀，心宛若被陽光親吻過，暖暖的。
周元紳很少笑，以前是沒有什麽值得笑的事情，後來便漸漸忘了怎麽笑。
可現在他又重新有了笑，只想讓她看的笑。
傲嬌的人笑起來也和別人不同，眉眼微彎，好看至極。
陽光斜射進來，垂落到他們身上，兩人對視間，眼裏流淌着濃濃的笑意。
比外面的驕陽還暖。
7點20分，他們到了學校。
常森從後面跟上來，“紳哥，我去你家找你，你家傭人說，你早走了，你去幹嘛了？”
周元紳動了動挎包的帶子，“沒幹什麽？”
“沒幹什麽，是幹什麽了？”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常森再次被怼，悄悄後退兩步，移到韓雲雪身側，輕聲問：“他怎麽了？”
韓雲雪聳肩，“不知道。”
常森摸着下巴說：“紳哥肯定有事，而且吧，絕逼是好事，不然他為什麽起那麽早？”
韓雲雪：“幾點起的？”
“周家的傭人說，他最近四點半都會起床。”常森說，“姐姐，四點半呀！知道什麽麽概念嗎！這要是擱以前，紳哥還沒睡呢。你說，是不是有古怪？”
韓雲雪清澈透明的眸子裏泛出光，心跟着一顫，還真是四點半。
常森見韓雲雪也不知道什麽情況，放棄了追問她，直接問正主。
“紳哥，你告訴我呗，你去幹什麽了？”
“說吧，說吧。”
周元紳被問煩了，說了一個字：“滾！”
常森：……友誼的小船要翻。
八點之前，陸續有家長到了學校，學生被安排在教室裏，等候家長的到來。
高二三班的家長還算守時，八點還沒到，便來的差不多了。
周元紳正和常森有一句沒一句聊着，忽然擡眸間看到了門口的人影，神情跟着一凜。
……他怎麽來了？
來人是一身高定西裝的周連，這是周連第一次參加兒子的家長會，特意打扮了一下。
周元紳見他走過來，自動站起，雙手抄兜，說：“爸。”
韓雲雪聽到後也跟着站起來，拘謹地說：“叔叔好。”
周連眼神在她伸手兜轉幾下，随後點點頭：“你是？”
韓雲雪：“我是周元紳同桌。”
“哦，原來你就是小紳同桌啊。”周連眼神裏是流淌出不明的神情，看韓雲雪的目光也不純粹。
韓雲雪忍不住後退兩步，身體自動升起保護屏障，直覺告訴她，這個周連有問題。
後來，她才知道，周連之所以那麽看她，是真的有問題，很大的問題。
周元紳似乎不太想讓周連和韓雲雪說話，打斷道：“坐這。”
周連彎腰坐下。
韓雲雪退到後面，貼着後黑板。
許麗莎是踩着點來的，盛裝出席，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參加什麽盛宴呢。
不過，這身露肩裝的裙子打扮還是挺吸睛的，所有爸爸們紛紛看過來。
她先對着老師耳語一番，最後坐在韓雲雪的位置。
韓雲菲今天出奇的乖，平時上課都不穿校服的她，今天竟然主動穿了校服。
更有意思的是，媽媽到了韓雲雪的位置坐着，她也沒生氣，還一直含着笑。
羅小雨想：韓雲菲有病吧！
老師把成績條讓同學們貼在了桌子一角，一低頭就能看到。
許麗莎看着韓雲雪考得分數，臉上閃過不可置信的神情，臭丫頭怎麽考得這麽好！
不是說高一還是倒數第二嗎！
她又看了一眼，化學竟然是滿分，物理也只丢了兩分。
考得這麽好……
不會是作弊來吧？！
她心裏連哼幾聲，決定改變策略，來個抑抑抑。
她都考這樣了，菲菲肯定不會差到哪裏去，即便不是第一，也有可能是第二。
一出拉踩的戲碼，在腦海中形成。
有了想法便有了行動，她等班主任講完話後，率先說：“馬老師，我們小雪讓您費心了，這孩子吧，腦袋不聰明，愛鑽牛角尖，做事也不夠圓滑，說話不太中聽，寫作業時又愛磨蹭，私下裏又和同學玩的不好……，多虧您用心栽培，她才能去的現在的成績，辛苦您了。”
最後一句話聽着還像人說的話，至于前面那些嗎，尬的要死，根本沒法接。
再說，哪有一個母親那樣說自己孩子的。
孩子的臉不要嗎！
人家是關起門來自己教育，她倒好，當着這麽多孩子家長的面，生生數落了五十條，多虧班主任攔着，不然得說到天亮。
家長們紛紛投去不解的目光，這是說了個屁呀。
馬春紅尴尬地看了韓雲雪一眼，只見她正埋首做題，好像根本沒聽到她媽說的話。
她輕咳一聲：“韓雲雪進步挺快的，您別那樣說。”
“不好，不好，還要很多地方需要改進。”她許麗莎道，“她”就是做事太沒上進心了，讓我跟她爸爸着急。”
別的家長插了下嘴，“馬老師，咱班這次年級第一是誰呀？”
馬春紅自豪地伸出手，“年級第一，就是剛才那位媽媽嘴裏什麽都不行的——韓雲雪同學。”
許麗莎：“…………！！”
誰？
家長們：“天好厲害！”
“讓人喜歡的孩子。”
“哇，好棒！”
接着馬春紅又投了一個重磅，“忘了說了，這次市裏第一名也是韓雲雪。”
話落，又是驚呼聲。
“天，這小姑娘以後絕對是個能人。”
“不得了了。”
“……”
許麗莎被砸的一臉懵逼，年級第一？
市第一？
不可能。
怎麽可能。
決定是假的。
她問：“馬老師，您的分數看對了嗎？真的是我家臭……我家韓雲雪考了第一？”
她不信。
一千一萬個不信。
馬春紅：“是，就是市第一就是韓雲雪，您口中那個什麽都不行的孩子。”
許麗莎身子一軟，差點跌下去，怎麽可能！！！
打臉來的太突然，她呼吸有些不順暢了。
馬春紅按照學校要求，沒當衆公布學生考試結果，只說，大家可以看桌子上貼的成績單。
許麗莎看了看，還真是……
第一。
那菲菲呢？
菲菲是不是考得也很好。
雖然不能是第一，當個第二也行啊。
她探出身子說：“菲菲，菲菲。”
韓雲菲一直沒回頭。
馬春紅打斷：“您有什麽事嗎？”
許麗莎急于在所有人面前表現，指了指前面，“老師，韓雲菲考得怎麽樣？”
菲菲從小就比臭丫頭學習好，高一幾次考試都是班裏前幾名，這次臭丫頭能市裏第一，她家菲菲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她要用菲菲的成績打壓臭丫頭，要讓老師知道，她家菲菲才是最棒的。
那個臭丫頭只是僥幸，下次就不一定這麽幸運了。
打定了主意又說：“馬老師，我家菲菲在家裏很用功的，整天除了學習就是學習，周末也不出去玩，一直溫習功課。而且吧，這孩子又聽話又懂事，乖得很……”
誇了五分鐘才停下來。
韓雲菲臉埋進書本裏，這會兒只想鑽進地縫裏。
馬春紅嘴角抽了抽，一副尴尬不已的樣子。
許麗莎：“馬老師，韓雲菲這次考得很好吧？”
為了謙虛點，她才用了‘吧’其實她想說的是，我家菲菲肯定好的很好。
馬春紅輕咳一聲：“要不咱倆私下裏談。”
許麗莎就指望韓雲菲的分數翻身呢，怎麽願意私下談。顯擺的事情，私下裏做能有多震撼。
她要的就是閃瞎所有人眼睛的效果。
私下？
不不不，還是當着大家的面說才行。
許麗莎：“不用，您直接告訴我就行。”
快說，我等着大家的贊揚呢。
馬春紅：“您确定？”
許麗莎：“老師，我知道菲菲學習還可以，放心她不會驕傲的。”
班裏家長也好奇起來，當媽的這樣說，肯定孩子考得不錯，即便不是第一，也是第二。
同一個班級，瞧瞧人家兩個女兒，一個第一，一個第二，再看自己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當大家都在腦補時，馬春紅說：“韓雲菲這次的排名是——”
許麗莎：“多少？”
馬春紅：“第三十名。”
“三……”許麗莎本以為是三名，剛想說還可以，冷不丁反應該過來，不是三名，她問，“多少？”
馬春紅：“三十。”
許麗莎：“…………！！！”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這是老天爺在故意和她作對，腦子嗡的一下什麽也聽不見。
眼前是其他家長們的臉，眼神輕蔑，含着譏笑。
菲菲怎麽可能考這麽少？
不、不可能。
她家菲菲每年單單輔導班的費用就要近十萬，絕對不會考的這麽差！
絕對不會！
她又問：“老師您沒看錯吧？”
馬春紅：“卷子已經給了韓雲菲同學，她沒讓您看嗎？放心，沒有看錯。”
許麗莎：“……”
本來想在其他家長面前顯擺下自己的女兒有多棒，豈料成了笑話。
她臉尴尬的一陣紅一陣白。
周圍傳來私語聲：“還以為考得多好，原來才三十名。”
“這個家長真是拎不清，使勁磕碜考第一的大女兒，用力誇獎這個小女兒，行吧，打臉了吧。”
“一看大女兒就不是親生的，這是後媽眼，看誰都不如自己的孩子。”
“我就讨厭這樣的後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你就別給人家當媽！”
“瞧瞧穿的那個騷樣，沒準是小三上位呢。”
“考第一的那個小姑娘太乖了，這會兒還在學習。”
“就是，我太喜歡她了，要是我有個這樣的女兒，做夢也得笑醒。”
“對了，聽說物理競賽、化學競賽，她都是第一。”
“不是吧，這麽牛！”
“……”
家長們讨論地很熱切，看韓雲雪的眼神裏都透着歡喜，反觀對韓雲菲就不一樣了。
不只是因為考得不好，而是她的人品。剛才進教室時，有家長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還和對方吼起來了。
這樣沒家教的孩子，恐怕也只有親媽眼才會覺得好。
許麗莎聽着大家的話，心裏嘔了一口血，太沒面子了，這輩子第一次這麽沒面子。
最主要的是，連反駁都沒法反駁。
沒臉待了。
真是沒臉待了。
她站起來，“馬老師，我想起來，我有事要辦，得先走。”
說着不給馬春紅挽留的機會，用手掩面低頭從後門走出去。
韓雲雪擡眸睨向窗外，看着落荒而逃的身影，無人注意時，揚了下唇角。
在這麽多人面前被打臉，想想都沒面子。
不錯，爽！
就在所有人看馬春紅時，有人把視線落在了韓雲雪身上，目光有些冷。
她轉頭看過來，和周連的視線碰撞到一起，心底莫名升出一絲慌張。
周元紳擡頭間看了周連一眼，接着，身體微動，擋在了韓雲雪面前。
不知為什麽，他就是不想讓他看她。
面對兒子的舉動，周連微蹙眉，想起他無意中看到的那個本子，心倏地沉下來。
漠然收回視線，繼續盯着前方。
家長會開了兩個半小時，同學們在後面站了兩個半小時，結束後一個個蔫頭巴腦的。
常森在後面哀嚎，“我要死啦，要死啦。”
周元紳勾過椅子坐下，從書包裏拿出一塊糖放在掌心中，湊到韓雲雪眼前，“給。”
韓雲雪眯眼笑起，伸手去拿。
周元紳攤開的手倏地攥住，大手包裹着小手，暖意交融，誰也沒有要移開的意思。
兩人眼神漸漸對視上，韓雲雪抿緊唇，從脖頸處開始泛紅，連眸子裏都跟着溢出了光。
有羞澀。
有甜蜜。
随後，她慢慢低下頭，趁人不注意，緩緩揚起唇角，心中只有一個感覺。
——幸福。
周元紳盯着她，久久沒有移開視線，少年深邃的眸子裏屹立着一個人的影子。
從不曾褪色。
也從不曾消失。
“紳哥，你知道……”楊廷宇轉身時，看到了兩人手交握的這一幕，神色一頓，忘了後面要說的話。
韓雲雪驀地抽出手，為了掩飾尴尬，拿起桌角的水杯，猛灌一口水，喝的太急，差點嗆到。
“咳咳……咳咳……”
周元紳瞪了楊廷宇一眼，伸手去拍韓雲雪的背，“沒事吧？”
韓雲雪漲紅着臉擺擺手，“還、還好。”
楊廷宇默默轉回去，沒多久又轉回來，“紳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你們在玩暧昧呢。”
“咳咳咳……”好不容易停止的咳聲再次響起，韓雲雪恨不得鑽課桌抽屜裏去。
周元紳：“滾。”
楊廷宇抓了下臉，怏怏轉回，其實他還有事情要問，就是怕問了紳哥會踹他，想了想，只好把話咽回去。
韓雲雪咳了兩分鐘，終于停下來，連眼底都是紅色的，看着好讓人心疼。
周元紳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淚花，輕聲道：“對不起。”
韓雲雪：“……嗯？”
周元紳眼神專注又深情，“是我情不自禁了。”
情不自禁的想把你圈禁在我身邊。
韓雲雪：“……”
沒想到大佬撩起人來簡直不是人，這四個字從他嘴裏吐出來，真是——
要命。
韓雲雪不知如何回應，身子移動，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周元紳似乎一點也不介意，收回手，湊近些，“害羞了？”
韓雲雪咬咬唇，“我、我才沒有。”
周元紳胳膊搭在桌子上，若有似無碰觸她一下，“那你動什麽。”
“……”韓雲雪又動了一些，“別靠這麽近，太熱了。”
周元紳手指隔着布料在她胳膊上輕敲一下，“哪裏熱了，今天才十八度。”
韓雲雪推推他，“我最近火氣旺。”
周元紳悄聲說：“那得需要降火，要不我……”
韓雲雪站起，打斷他，“欣茜，去接水。”
她走的快，沒注意到某人臉上的淺笑，其實他想說的是，要不我去給你買瓶冰水。
……降降火。
韓雲雪和韓雲菲在打水間遇上，韓雲菲冷嘲熱諷道：“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覺得自己很牛逼？”
韓雲雪不想理她，連個眼神也沒給。
韓雲菲走到她身旁，“你不說話什麽意思！考了年級第一，瞧不起人了！你就是這麽當姐的！”
韓雲雪把水杯蓋擰好，直視她，“韓雲菲你是不是有病！”
韓雲菲瞪眼說：“你才有病！”
武欣茜看不過去，湊過來，“韓雲菲找抽說一聲，我這人脾氣可沒小雪好，拳頭不長眼，不想挨揍就給我滾遠點！”
武欣茜自從和楊廷宇混在一起後，改變了以前膽小怕事的性格。
就像楊廷宇說的，這個世界上能傷害自己的，只有自己在乎的人，那些不在乎的人，憑什麽可以！
韓雲菲想欺負人，那也得看看她同不同意！
韓雲菲很少和武欣茜打交道，也不知道她脾氣如何，這會兒被她吼的一愣。
武欣茜拉上韓雲雪的胳膊，用力撞了韓雲菲的肩一下，随後離開。
韓雲雪：“行啊。”
武欣茜回頭瞄了一眼，壓低聲音問：“我剛才表現怎麽樣？”
韓雲雪捏捏她的臉，豎起拇指，“太棒了，牛逼！”
武欣茜嘿嘿一笑，“太爽了！”
晚上，韓雲菲回了老宅，前腳剛到後腳許麗莎便來了，當着韓老爺子的面表現地還算可以，把韓雲雪誇了一番。
不過，她也沒太誇，撿着不算重要的那些，什麽懂事了，團結了，有集體榮譽感了，這些淺層次的表揚了一下。
至于化學競賽第一等獎，期中考試市級第一都沒說。說那幹嘛，添堵嗎！
說完了事情，她提出要把韓雲菲帶回去。
韓雲菲死活不同意。
韓老爺子一錘定音，“去吧。”
韓雲菲哭戚戚上了車，不用想也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麽。
韓雲雪站在窗前抱胸看着：加油吧，姐妹，我看好你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