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皇姐信我
唐翎擡頭望了一眼唐樾,這小子腳程真是快,如此迅速便弄來了一把傘。只是她現在沒心思遮雨,心想着還是要和閻渡川道聲謝。
因而她把傘推開,依舊向閻渡川走了過去:“多謝。”
閻渡川緊擰眉頭:“你明知鳳簪有異,卻仍舊不管不顧,任由事态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景陽,我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你!”
他說得倒是沒錯,唐翎見到鳳簪上的紅色寶石是用紅蠟封合的時候,大概就想到了柳妃要做什麽,不過确實也懶得去應對。
她睫毛上沾着點點雨水,叫人将她的神情看得很是模糊:“我又何嘗看清過祭酒。”唐翎輕輕笑了笑:“祭酒不是說不幫我的麽,可剛才是在做什麽?”
閻渡川上前一步,隐隐含着怒氣:“你真當我剛才那幾句話能夠幫上你什麽?今日過後,無人會在意今日情形是吉是兇,坊間只會流傳着你景陽公主在及笄禮上鳳凰浴血、大雨驚雷。往後悠悠衆口,我且看你如何去堵。”
他這話說得多少有些像是氣話,可唐翎不大明白閻渡川有什麽好氣的。就算這事再嚴峻,倒黴得也不過是她自己,和閻渡川又沒有什麽關系。
她眼中盛滿疑惑:“我知,祭酒說得我都明白。只是……祭酒為何如此盛怒?”
她這話讓閻渡川猛地一頓,瞳孔瞬間顫動幾下,張了張口,似乎也沒找出什麽理由出來。思緒翻湧之間,連自己都無法解釋自己怎麽就這麽生氣。
情緒稍微穩定下之後才道:“景陽,你行事太過傲慢,一切随心所欲,什麽都似不在乎,總不将旁人放在眼中。日後是要吃虧的。”
唐翎略微遲疑地點了下頭:“我知道。”
她連承認都承認得這樣随心所欲,好像什麽事情在她這裏不過如同一根無傷大雅的鴻毛。閻渡川第一次感到有個孩子這麽令他頭疼,他除了苦笑,再無辦法。
“渡川。”一個沉穩的聲音在臺下響起,唐翎循聲望去,原來是閻丞相。
閻渡川立刻恢複如常,行了個禮,道了聲:“丞相大人。”閻家家教森嚴,在宮中不論血緣親疏,小輩對長輩皆是以官職相稱。
“公主也要休息,渡川,你該回府了。”閻丞相對着景陽行了個禮,看起來規規矩矩。景陽對着他點了下頭,看了一眼閻渡川,他卻仍舊是面色森然。
“阿樾,走吧。”她走回紅傘中,唐樾伴着她向前方走去,時不時有些擔憂地朝她的臉上望去。只是唐翎面色如常,除了發絲被雨水浸濕,垂下幾縷貼在面側,其餘都是滴水不漏,一絲情緒都沒有洩出。
系統(舉手手):我和那個閻渡川有一樣的疑問,你明明已經看出了柳妃要故意拿鳳簪這樣對付你,為什麽不早點反抗?
唐翎:反抗是要反抗的,但不是現在。我問你,這個柳妃想幹嘛?
系統;大概是壞你名聲,用輿論的力量讓大家覺得你是不詳之人。
唐翎在心裏偷笑:這不就對了,百姓越是覺得我不詳,以後越能夠接納梁迢。說不準還會在心裏想‘怪不得景陽公主及笄禮的時候天有異象,原來是個假公主’,要我說,她還幫了我一個大忙。
系統若有所思的推了推眼鏡@。@:奧,這樣啊。
唐翎試探性地道:說起梁迢……
系統瞬間領悟:修好了修好了,你等一下,雙生服務器即将上線!
唐翎:……什麽玩意兒?
然而系統這厮還沒有解釋,她就感到一陣撕裂的疼痛直達心底,一個不妨,停下腳步,捂着心口,大聲喘了幾口氣。
眼中滿是震驚:系統統?我讓你修得是定位系統,你是不是出了醫療/事故了?!
系統故作高深:你懂什麽,之前就同你說過了。你是同大女主的命運綁在一起的,她好你就好,她不好你就不好。之前我的定位系統壞了,沒辦法綁定,現在好不容易修好了,自然要把你們綁好啊,嘿嘿嘿~
你那個“嘿嘿嘿~”是個什麽意思?
不過她現在心口如此疼,想來那位真公主目前是不大好了。
唐翎撐着一口氣:她人呢?
系統悠哉悠哉道:浣衣局呢。
唐翎剛想對着唐樾說去浣衣局,就見唐樾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臂,眼中沉痛又擔憂:“旁人所言皇姐不必往心中去,今日之事本就不是你的過錯。”
唐翎:哈?
她發覺自己的手仍舊捂在胸口處,看起來如同心痛不能自抑一般。想來唐樾是誤會了什麽。
唐翎清咳了一聲,放下手:“你無須替我擔心,我好得很。”
“我無須替你擔心?”唐樾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回到宮中,皇姐是不是也要同秋歲、槲影說這句話?誰都不用替你擔心,什麽事情,你只管自己咬碎了牙往肚裏咽。皇姐心裏是這麽想得是不是?”
唐翎心說這誤會大了,顯得自己好像很矯情一般。
她搖了搖頭:“不是。”
唐樾握着傘柄的手慢慢攥緊,骨骼從血肉中凸顯,如此清晰分明。他深呼吸一口氣,像是說出了一句什麽了不得的話一般:“既然如此,便請皇姐允許……我替你擔心一回。”
他伸手去取唐翎頭上的鳳簪,唐翎下意識一躲。瞧見他的神情瞬間有些受傷,眼中卻仍舊神色堅定:“皇姐信我。”
信你信你,自然是信你的,只是你要做什麽事先說一聲行不行?
她僵直身體,沒再躲避,任由唐樾把頭上鳳簪取下來,又聽得他道:“我定會查清鳳簪流血一事。”
原來是為着這事情,唐翎不忍心打擊他說自己大概心裏早就有了底,梗着脖子微微點了下頭:“嗯,有勞你。”
唐樾眉目變得柔和了些,一路對着唐翎輕言安慰、好聲相勸。
“衆口紛紛,既然有說皇姐不好的,便也有說好的。傳得久了,沒個實憑實據,也就成了市井之言,當不得真。”
唐翎:“你說得對。”nsdd
唐樾:“早知通知宮中之人把轎辇擡過來,皇姐走了這麽長一段路,累不累?”
唐翎:“不累,”她瞧了一眼傘外的世界:“這樣大的雨倒也是難得。”
唐樾笑了起來:“皇姐若是喜歡,下次雨天,阿樾還願意陪皇姐出來走走。”
他說這話的語氣仿佛在推着一個坐輪椅的老人,唐翎差點就把“難得你有這樣的孝心”這句話說了出來。
見她沒有答話,唐樾追問道:“皇姐不願意?”
唐翎邊走邊漫不經心道:“沒有,願意的。”
唐樾聽出來她話中有些敷衍,可心底裏還是很高興。他一手撐着傘,一手不動聲色的輕輕牽住唐翎的衣袖,見唐翎沒有察覺自己衣袖被人拽住,更加大膽起來,手拽得更是認真。
“皇姐回去之後,先讓秋歲備個熱水浴,我再去小廚房那邊吩咐炖個湯,只管先暖暖身子,旁得什麽也別想。”
他這麽一說,唐翎才覺得身上确實有些冷。回去洗個熱水澡,喝點羹湯,想想都是一件美事。
她臉上露出一點暖意出來:“嗯,甚好。”
唐樾這孩子發得都是些糖衣炮彈,她被這些溫香軟玉環伺着,腦海中思路一被打斷,就把梁迢的事情有些忘了。等她回宮洗了澡、喝了湯,方才想起來。
糟糕,浣衣局還沒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