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公開
這些傳言都是哪裏來的?
聞夏一時之間有些懵,她有意識地避開徐漢平這個知青,和知青保持距離,怎麽又扯上裴景帆了……她詫異地看向幾個社員,幾個社員像是感覺到了她的存在,紛紛回頭。
看到她後,先是一愣,接着沖聞夏尴尬一笑,一個說自己家裏炖着骨頭,一個說孩子叫喊,一個說要收衣服等等,就這麽像鳥獸一般散開。
只剩下聞夏一個人了。
聞夏愣了愣,擡步朝家裏走。
還沒有進院子,就看到聞老太太坐在門口,一手拿着鞋底一手拿着針,卻沒有進行納鞋底的動作,而是在出神。
“奶奶。”聞夏喊一聲。
聞老太太回神兒:“小夏回來了。”
聞夏上前問:“奶奶,你在幹什麽呢?”
“啊,我在納鞋底。”聞老太太擡了擡手裏的鞋底。
“給我納的嗎?”聞夏問。
鄉下人要下地幹活,地裏面會有各種農作物的殘根,比如麥茬、棉花茬,一不小心就會紮穿鞋底,傷到腳,唯一紮不穿的就是各家各戶納的千層底。
“是啊。”
“我幹活少,你給你和明明納就行了。”
“納的都有。”聞老太太說:“這雙就給你的。”
聞夏看一眼鞋底,很滿意,笑着說:“好,謝謝奶奶,對了,奶奶,你剛才在想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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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什麽。”聞老太太臉上擠出一點笑意,問:“小夏,你忙好了?”
“嗯,才忙完。金順來過了沒有?”
“來了,還送來豬肉豬下水和面粉。”過年期間黑市生意一般,聞夏金順也想休息休息,過年幾天就沒有做豬下水,年過去了,自然又要開業了。
“你給他錢了嗎?”
“給了。”
“好,我去清理一下。”
“嗯。”
聞夏轉身朝廚房門口走。
聞老太太擔憂地看着聞夏。
就在這個時候裴景帆過來了,和聞老太太打了聲招呼,看見聞夏正把一木盆的豬下水向外拉,他趕緊走上前:“聞夏,你別動,我來吧。”
“不用,我可以的。”聞夏說。
“很重,還是我來。”裴景帆說。
“還好,我力氣不小。”
盡管聞夏這麽說着,裴景帆還是上前,長臂一伸,直接把大木盆給端了起來,徑直地端到了水井邊,很自然地打水,倒進大木盆裏,幫着聞夏洗豬下水。
一旁的聞老太太看到這一幕,眉頭皺的更深了,她想說些什麽,可是裴景帆一直在場,她不好說,等到晚上想說的時候,聞夏已經累的睡着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她起來和聞夏做小吃,她看着聞夏,去年因為徐漢平徐知青的事兒,她和聞夏的關系一路下滑,最後到了見面不說話的地步,再來一個知青……那她和聞夏……
不行。
不能再像去年那樣直截了當地說了,會再次傷害聞夏,她得換個方式,柔和一點,于是聞老太太在心裏打草稿,打着打着金順來了,打着打着聞夏去睡覺了,打着打着要上工了。
她嘆息了一聲。
在田地裏邊拔草邊思考聞夏和裴景帆的關系,在她心中聞夏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她也得現實一點,那就是聞夏的身份配不上首都的裴景帆。
而且裴景帆又不是一般的知青,還是相當有背景,說不定哪天就返城了,到時候聞夏怎麽辦?
聞老太太愁死了。
這時候又聽到有人在說聞夏扒着裴景帆不放,與此同時,聞夏因為工分的事兒找大隊長。
“小洋,你看見大隊長了嗎?”聞夏來到田間,詢問記分員。
“沒看見。”記分員說。
“那他去哪兒了?”聞夏不解地問:“我剛才還看到他呢。”
“啊,我想起來了!裴知青把大隊長找走了。”
“裴景帆?”
“對!”
“他們去哪兒了?去多久了?”聞夏問。
記分員收拾着鋼筆說:“我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好像去十來分鐘吧。”
“好,我去找找看。”聞夏轉身朝生産隊辦公室走,剛走到大路上,就看到遠處一顆槐樹下,大隊長和裴景帆的身影,也不知道兩個人在說什麽,一副很嚴肅的樣子。
她沒有打擾他們,就站在原地等着。
兩個人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存在,同時轉頭看過來,接着一怔,而後也不知道又說了什麽,裴景帆騎着自行車朝縣城去了,大隊長拿着鐵鍬朝這邊走。
“大隊長。”聞夏喚一聲。
“聞夏,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了?”大隊長問。
“嗯,看和你和裴知青說話,就沒有上前,你和裴知青在說什麽呢?這麽神秘,裴知青這是去哪兒?”聞夏笑着問。
大隊長頓了一下,說:“也沒什麽,就是生活上的一些事情,他去縣城寄信吧。”
“原來是這樣。”聞夏不再關注于裴景帆,而是說自己的目的,說:“大隊長,今天割草的工分怎麽算的?”
“這個啊——”
“大隊長!大隊長!出事兒了!”這個時候記分員着急的聲音傳過來,打斷了大隊長和聞夏的對話。
大隊長聞夏轉頭看過去。
“出什麽事兒了?”大隊長面色凝重地問。
記分員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聞夏一眼。
聞夏心生疑惑問:“和我有關?”
記分員點頭。
聞夏問:“什麽事兒?”
“聞奶奶和人吵架呢。”
“和誰?”聞夏心下一緊,趕緊問。
“和張玉勤張知青!”
“為什麽?”聞老太太雖然是鄉下人,但是在聞夏心中,聞老太太絕對不是那種潑婦型的,或者說聞老太太是那種息事寧人型的,有什麽事情寧願忍,都不願意與人争吵,怎麽會和張玉勤吵起架來。
“好像也是因為你,我也不太清楚。”
“因為我?我去看看。”
聞夏趕緊地朝田裏跑去。
大隊長記分員随後。
還沒有到目的地,就聽到田地裏吵吵嚷嚷的聲音。
聞夏還是極快地辨認出來聞老太太和張玉勤的聲音,擡眸一看,看到不遠處聞老太太和張玉勤站在對立面,身邊都圍了一圈人,好像防止他們大打出手。
聞老太太并沒有打算出手的樣子,聲音也只比平時高了一點,說:“張知青,你也是女同志,也是姑娘家,怎麽睜着眼睛說瞎話,用那麽難聽的話說別的姑娘家?”
“我哪裏說的瞎話了?”張玉勤反問。
“你就沒有一句真的。”聞老太太氣的聲音都有些抖。
“呵,老奶奶,你別把人當傻子了,看見聞夏和裴知青走得近的,可不止我一個人啊,一起吃飯,一起上工,還一起撐過一把傘,一般人可不這樣喔。”
“你——”
張玉勤搶白:“還有啊,誰不知道裴知青長得好家世好,多少姑娘想扒着他不放,聞夏可不就天天扒着他了!扒着了以後,就可以到城裏面當少奶奶了。”
“張知青!”不等聞夏開口,大隊長首先呵斥了張玉勤。
張玉勤轉頭一看是大隊長聞夏和記分員,她一點也不怕,其實像她這樣下鄉的知青,一般都不敢惹當地人,但是聞夏比較特殊。
聞夏沒有什麽親戚,家底子薄,沒有男勞力還窮,張玉勤剛好家裏兄弟比較多,只要她做不過分,其他社員和知青都不會管這個閑事的。
所以她從以前就開始諷刺嘲笑聞夏。
可是大隊長此刻滿臉寫着不高興。
“大隊長。”張玉勤喚一聲大隊長。
“你怎麽沒有事實根據胡說八道?”大隊長大聲問。
聞夏大步走到聞老太太跟前。
聞老太太看向聞夏。
聞夏拉着聞老太太的手,小聲說:“奶奶,我沒有,你放心,這事兒我別管,我來。”
聞老太太聞言,心疼的不得了。
不等聞夏開口,張玉勤先說話了:“怎麽沒有事實根據?我說的都是事實。”
“你的事實向當事人求證了嗎?”大隊長問。
“不用求證就能看出來。”
“你這是看事情太主觀了!”大隊長是小學畢業,雖然學習不太好,但是是認字的,而且還會為人處事,經過這些年大隊長身份的歷練和學習,他能夠說出很多有覺悟的話語來:“你這個需要寫檢讨的!”
“我憑什麽寫檢讨?”張玉勤不解地問。
“你說的都是胡編亂造的,不是事實!”
“那事實是什麽?”
“事實是裴知青看上我們山灣子生産隊的聞會計,并且已經向生産隊彙報,希望生産隊給予幫助!”大隊長說:“人家是正正經經的走程序,怎麽到你嘴裏就這麽難聽了?你還是知青呢!就這麽污蔑社員和其他知青嗎?”
大隊長一臉嫌棄。
張玉勤想好了怎麽反駁大隊長,并且趁機潑聞夏一盆髒水,沒想到大隊長說出來的是這樣的話,張開的嘴巴僵住了。
聞老太太聞言一驚。
聞夏也呆了下。
其他社員沒想到事情是這樣的,不是聞夏扒着裴景帆不放,是裴景帆看上了聞夏,眼高于頂的裴景帆,放着那些個女知青女同志都沒有看上,看上聞夏了?
一旁看熱鬧的徐漢平聽到這話臉色極其難看。
“你還有什麽話說?”大隊長面色嚴肅地問。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