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又生一計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話頭撞上了彼此的話頭,自動噤聲,等着對方先開口,好一會兒都沒有人說話,兩人沒有覺得尴尬,反而同時笑了起來。

這一笑令氣氛一下輕松起來。

“你先說。”裴景帆輕聲說。

聞夏這才開口問:“你怎麽還沒有睡?”

“還不困,你呢?”

“我也是。”聞夏答。

“是不是認床?”裴景帆問。

“不認。”聞夏是個随遇而安的人,到哪兒都很好的适應,目前為此還沒有因為認床而睡不好過,反問:“你呢?認床嗎?”

“偶爾認。”

聞夏回想裴景帆房間的擺設,和山灣子生産隊對比一下,忍不住開口問:“那你當初剛剛下鄉的時候,是不是總是睡不着?”

裴景帆回想了一想,笑說:“還真是。”

“都是硬熬過來的?”

“嗯,待的時間久了,就能夠睡着了,你昨晚睡得好嗎?”

“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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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我家吃飽了嗎?”

“飽了。”裴景帆和裴老太太不停地給她夾菜,她想餓着都沒有機會,笑着說:“裴奶奶人真好。”

“嗯。”裴景帆嘴角帶笑說:“別人也是這樣說的。”

“看起來你和裴奶奶的關系很好,你是跟着奶奶長大的?”

“差不多吧,小時候我爸媽比較忙,大部分時間我都是和爺爺奶奶在一起的。”裴景帆的聲音很好聽,在黑暗中更有一種別樣的味道。

在火車呼嘯而過的風聲中,安定又悅耳。

聞夏不由得側躺身體。

“奶奶是個知識淵博的人,她給了我一個豐富有趣的童年。”裴景帆說:“你呢?你也是跟着爺爺奶奶生活的嗎?”

“差不多。”聞夏忍不住就把自己的故事說給裴景帆聽,去掉時代背景,她和原聞夏的童年差不多,都是和爺爺奶奶相處的比較多,她以前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這是第一次同裴景帆說。

裴景帆聽的很認真,溫柔的目光注視着聞夏,時而帶着柔情,時而帶着心疼,時而帶着憧憬。

或許是夜晚,或許是異鄉的原因。

聞夏裴景帆都坦誠地說了很多話,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說這麽多的話,彼此感覺距離近了不少。

就在這時候床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兩個人同時噤聲,一起朝下看,看見大隊長從床上坐起來,兩個人一起喚:“大隊長。”

大隊長擡眸看二人:“你們怎麽還沒有睡?”

“正打算睡呢。”聞夏回答之後問:“大隊長,你還暈嗎?”

“不暈了。”大隊長有些尴尬地說:“你們說我平時坐咱們縣城的公共汽車拖拉機都不暈,怎麽坐小汽車就暈起來了呢?是不是我不是享福的命啊?”

聞夏裴景帆笑了。

大隊長跟着笑了一陣,說:“你們趕緊睡吧,我去方便一下,一會兒回來接着,明天一睜開眼睛,肯定就到北州火車站了。”

聞夏裴景帆互看了一眼,同時躺下,接下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漆黑中,裴景帆平躺着,回想自己和聞夏說了那麽多話,從來沒有說過那麽話過,隐隐地覺得和她的關系親近了不少,心裏像開出一朵似的,歡喜極了。

一米之隔的床鋪上,聞夏背對着裴景帆躺着,她睜着眼睛,看着牆壁,右手輕輕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手表,聽到大隊長回來的聲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一夜火車呼呼地行駛着,中途停了幾次,車廂內喧鬧幾分鐘後又只剩下風聲,聞夏裴景帆和大隊長三人睡的十分沉穩。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三個人陸續醒來,去梳洗臺簡單地刷牙洗臉後,乘務員就開始在各個車廂大聲喊着“北州火車站到了,北州市火車到了!要下車的趕緊收拾一下,趕緊收拾一下,不要錯過了站啊,北州火車站馬上就到了,北州火車站馬上就到了啊!”

伴着乘務員的呼喊聲,乘客們紛紛整理起行李,聞夏三人也跟着整理起來,十五分鐘後,火車在北州市火車站緩緩停下來。

裴景帆大隊長一人扛個麻袋,聞夏拎着小布袋子,一起走出北州火車站,搭上北州市的公共汽車,一個小時後到了縣城。

這個時候還不到八點,大隊長這一次去首都收獲不少,拉着聞夏裴景帆進國營飯店吃早飯,還要把路上花裴景帆的錢給補上。

裴景帆知道大隊長向來公正,他沒有拒絕,只是按報銷價收取,不讓大隊長自己掏一分錢。

比如他買的是卧鋪車票,就讓生産隊出坐票錢就行了,他說是他想要做卧鋪,大隊長辯駁不過裴景帆,也就按照裴景帆的意思來,不過他買了幾個大肉包子給聞夏裴景帆吃,算是對聞夏裴景帆的感謝。

吃了早飯之後,三人一起到了拖拉機維修地,從麻袋裏掏出拖拉機的配件,和修機師傅一起修好了拖拉機,兩個麻袋都扔上了拖拉機。

大隊長開拖拉機。

聞夏裴景帆坐在後。

突突的拖拉機聲中,大隊長遠遠地看到了山灣子生産隊,高興地大聲說:“金窩銀窩都不如咱們的狗窩,看到山灣子,我真是渾身自在啊!”

聞夏裴景帆聽到都笑了起來。

大隊長整個人都精神了,開着拖拉直接開到了生産隊委員會,正好這個時候山灣子生産隊剛剛下工,聽到拖拉機聲了,社員和知青們都知道是聞夏裴景帆和大隊長回來了,一個個沖進生産隊院子。

“大隊長,我要芳草牙膏給買了沒有?”一個知青問。

“買了!”大隊長大聲回答。

“聞會計!你給我買首都的小鏡子了嗎?”一個社員問。

“買了!”聞夏笑着回答:“都買了!”

聞言社員知青們紛紛都擠到了拖拉機旁邊,把聞夏三人圍個嚴實,還好聞夏大隊長二人習慣了管理社員知青,兩個人有條不紊地掏出自己所計的清單,按個念名字念物品名稱,金錢方面多退少補。

即便如此生産隊的院子還是哜哜嘈嘈一片,拿到自己想的物品的社員知青們,又好奇別人買了什麽東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叽叽喳喳地聊起來。

“你買的什麽?”

“尼龍絲襪!”

“多少錢一雙?”

“一塊錢一雙,不要票的,我以為要一塊多呢,給了聞夏一塊五角錢,聞夏退了我五角呢,感覺賺了。”

“哎呀,真好看!摸着可真軟乎呀,早知道我也買一雙了,也是聞夏給你帶的嗎?”

“是啊,你買的什麽?”

“雪花膏,你聞聞,特別香。”

“哇真的好看啊!”

“你看她買的絲巾也好好看!北州市就沒有顏色這麽好看的!”

“都是聞夏幫忙帶的,聞夏眼光真好。”

“那可不是嘛!買的東西還比我們想的便宜,退了我一角錢呢。”

“退了我兩分。”

“我也退了。”

“……”

這些聲音傳到院外,又吸引了一些社員和知青,看見大家手中的煙酒、絲巾、機械表等等。

聽到價格也不貴,他們都羨慕不已,暗暗後悔沒有讓聞夏幫忙帶東西。

看到一些物品質量确實好,又忍不住誇獎聞夏能幹起來,一旁的張玉勤則是不停地翻白眼,徐漢平則是直直地望着聞夏,聞夏條理清晰地與社員知青交流,裴景帆在旁邊打下手,兩個人配合默契,男俊女美,看上去那麽般配。

這種般配令他心中像火燒一般的難受。

聞夏真的和裴景帆處對象了嗎?

聞夏就是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怎麽能夠配得上裴景帆,這不是自找苦吃嗎?她就應該回頭看看他,和他相親相愛的,他心裏有怨又有點怒。

覺得聞夏眼光有非常大的問題。

他認為自己不比裴景帆差,裴景帆只不過是家世好了一點,這個社會還是得靠實力,以後他肯定會比裴景帆發展的好,聞夏卻看不到。

真是眼拙!

他生氣的不得了。

“漢平。”張玉勤突然喚了一聲。

徐漢平看向張玉勤。

自從裴景帆向生産隊表明看上聞夏後,徐漢平一直心情不好,好久沒有理張玉勤了,張玉勤心裏怪不好受的,今天她又一次主動和徐漢平說話,徐漢平臉色還是不太好,問:“什麽事兒?”

“你讓大隊長他們捎帶東西了嗎?”

“沒有。”

“那我們借一步說話。”張玉勤說。

徐漢平說:“有什麽話在這兒說吧。”

張玉勤四處看了看,見大家都去圍着聞夏裴景帆了,也沒有什麽關注她和徐漢平,于是小聲問:“漢平,你想回城嗎?”

回城?

這大概是大部分知青都想的事情吧?

可是政策不許他們回去,他們只能在鄉下幹活。

徐漢平詫異看向張玉勤。

張玉勤又問:“回去進廠子,當工人。”這個時候當工人什麽的,吃商品糧,那都是高人一等的。

徐漢平不解地問:“可以回去?還可以當工人?”

張玉勤點頭:“可以。”

“怎麽回去?”這是最關鍵的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晚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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