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的臉上是士兵守衛城堡的凝重表情,蔣陽緩過神來,把門打開。
屋裏的光線湧進室外,照亮了王一玄站着的那一小塊走廊。看見他的臉的一瞬間王一丞猛的發出一聲受傷野獸般的低吼,把蔣陽摟的喘不過氣。
“先……進來吧。”
王一玄锃亮的皮鞋踩進玄關,只一眼便将這間小屋打量了一遍。面積較小,打掃的很幹淨,茶幾上擺着一盤切成兔子形狀的蘋果。
家裏只有兩雙拖鞋,王一玄毫不在意的直接穿鞋走到了客廳,盡管語氣平和,卻擺脫不了揮之不去的傲慢,“我來接我弟弟回去。”
王一丞幼稚的瞪着他,恨不得朝他吐口水,又不停的甩着腦袋。王一玄全當沒看到,修長的手指拿起一邊一塊三角形積木擺弄了幾下,“他還傻的厲害?”
蔣陽反感的皺眉,他自己叫王一丞傻子可以,卻不愛聽他用這種語氣說王一丞,所以并不回話。王一玄碰了個軟釘子,幹脆直奔主題,“人我得帶走。”
“那你要問他肯不肯跟你走了。”
王一丞迷迷糊糊弄明白他們在說自己的事,八爪魚一般抱着蔣陽,用力錘了兩下自己的頭,“一丞不走!一丞讨厭你!”毫無預兆的他擡起一腳就把沙發上的王一玄踹倒了,“滾出去!”
“狒狒!大猩猩!臭猴子!”王一丞罵一聲狠踢一下,王一玄狼狽的閃躲了兩下,臉色難看,“王一丞,你……”蔣陽冷眼看着他,“你什麽?”
王一玄深吸口氣,“他是我的家人,我會照顧好他的。”
“他現在這個樣子,你也看到了,你怎麽照顧他?”王一丞的敵意非常明顯,要不是為了保護陽陽,他早就沖上去揍他了。
“可是一直在你這裏,太麻煩你了。”王一玄将那塊積木放了回去。他仔細觀察着王一丞,見他傻的不像做僞,實在和正常的王一丞相差太多,便漫不經心的說了兩句場面話。
王一丞梗着脖子,“陽陽、不理他,讨厭。不喜歡。”他話說的十分響亮,一時間王一玄語氣也變得不耐煩起來,“我以後再來看他。”
他急忙忙的走了,完全沒有對已經丢失了一年的弟弟的突然出現有任何欣喜。門被關上,王一丞還對着那個方向咬牙切齒。“你為什麽這麽讨厭他?”
王一丞扭過頭,抱着腦袋蹲在地上,“喂、喂一丞吃藥、一丞不要。”他感覺心髒跳的極快,喘不上氣,蜷縮成一個蝦米的形狀躺在地上,“陽、陽……陽陽,痛,陽陽。”
蔣陽迅速的去卧室拿藥,開始撥打急救電話,大約過去十五秒後王一丞緩慢的從地板上爬起來,大口呼吸了幾次,“咳咳……咳!痛……”蔣陽魂都吓沒了,憂心忡忡的将王一丞拉起來,他的病情似乎越來越重了。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都沒再見着王一玄,蔣陽知道不能再拖下去,決定帶王一丞去Z市治病。
積蓄太少,他只得先将手頭上的房子轉出去,工作也只能辭了。那天蔣陽在陽臺上抽了半包煙,他很少抽煙,發呆時煙頭不小心燙到手指。王一丞耷拉着拖鞋跑過來,皺着鼻子将頭埋在蔣陽脖頸處,“臭。”
“臭陽陽。”
“一丞,我什麽都沒有了,只有你了。”蔣陽笑得比哭還難看。
他只是想能有個人陪他在冬夜裏吃碗熱豆腐湯,陪他在初夏時盤腿坐在涼席上啃西瓜,不必每日一個人坐在飯桌邊上,對着一桌子毫無食欲的飯菜。
“陽陽。”傻子也知道面前的人在難過,小小聲說話。
他倒不是怪誰,但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把自己全部家當賭進去自然也會遲疑,也會難受。他沒有什麽朋友可以借錢,父母都是一提到錢恨不得與他老死不相往來,他甚至想過找王一玄,可不知為什麽,最後還是沒去。
“沒事,回屋裏去吧,外頭冷。”蔣陽按掉最後一根香煙,牽着王一丞回卧室。
王一丞摸了一下他冰涼的臉,沒有開口說話。
蔣陽帶着王一丞去補了證件,訂了去Z市的車票,臨出發前晚上收拾東西。王一丞知道要出遠門,又害怕又開心,像個知道明天要春游又擔心下雨的小朋友。
晚上買了三條鲫魚和四塊豆腐,做了鲫魚豆腐湯,乳白色的湯上撒着翠綠切碎的小蔥,白嫩嫩的豆腐吸了湯汁,半沉在碗底。蔣陽捧着湯上桌,氤氲的氣飄在半空中,他吸了吸鼻子,最近換季他有些感冒,聲音有些啞,“一丞,吃飯了。”
把小白菜和辣炒花蛤端上桌,蔣陽已經調整的差不多了,沒心沒肺的夾菜吃飯。反倒是王一丞仔仔細細的瞧着這房子,有一口沒一口的扒着碗裏的飯。
“多看看吧,過兩天就不是我們的了。”
王一丞委屈的看他一眼,又變得悶悶不樂的。“陽陽,家。”
兩人都心情低落的吃完飯,蔣陽幫他洗澡,王一丞又鬧他,像往常一樣問他怎麽不脫衣服。蔣陽愣了一下,居然真的開始解衣扣。
“我們都沒一起用過浴缸。”蔣陽把衣服脫了,浴缸只能勉強塞進一個坐着的王一丞,蔣陽只好半跪在他的兩腿側,兩手撐着浴缸的邊緣。
王一丞不由自主的摸上他的腰,另一只手捏着小鴨子。
“傻子。”蔣陽閉着眼睛湊上去吻他。王一丞笨拙的回應,不知不覺的就松開了小鴨子,兩手都摟住蔣陽的腰。王一丞終于明白接吻可以用舌頭,把蔣陽親的暈頭轉向的,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