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風從窗戶裏吹進來,倒不怎麽熱。蔣陽聽到這話也沒說什麽,不鹹不淡開口,“沒什麽,都是同學。”
“同學會做這種事?”王一丞調笑的咬住他的耳垂,明顯感覺懷裏的人輕輕顫抖。蔣陽裝不了雲淡風輕了,用手捂住耳朵,“你不要這樣。”又說天熱,從王一丞懷裏掙出來躺在床上。
兩人各懷心事的睡了,第二日一早蔣陽發現自己旁邊躺着王一丞,不知他昨夜是什麽時候爬上來的。他還在睡,下巴上有新長出的胡渣。蔣陽盯了一會,又移開眼睛。
苦夏的時候蔣陽胃口小,早飯愛熬各種粥喝。眼下即将要走,冰箱裏也沒有剩餘材料,一早去菜場買了兩把青菜,買了點瘦豬肉做青菜肉沫粥,再烙幾張菜餅,鍋裏翻炒的動靜把王一丞吵醒了。
他順着香味湊到廚房,“陽陽,早上好。”
“你去刷牙洗臉,馬上就能吃……”蔣陽猛地打住話頭,想起站在他面前的已經不是那個需要他不停提醒的人了。
王一丞神色自然的點點頭。菜餅用熱豬油炸過,聞起來非常香,王一丞一人就吃了兩碗粥三張餅,蔣陽發現他只有食量和原來一模一樣。
行李昨天就已經整理好了,蔣陽把他和王一丞的東西分開整理了,又自嘲的想他大約已經不需要這些衣物了,長袖睡衣上的小狗已經有些掉色了,大眼睛傻愣愣的看着蔣陽。他想了會,把這件衣服塞到了自己的行李箱裏。橙子沒法帶上高鐵,只得先辦理托運。
正是學生暑假的旅游旺季,高鐵站人山人海,王一丞拉着黑色行李箱緊跟着蔣陽,到了候車大廳找到了李想。
“蔣先生,王總。”李想溫和的打招呼。他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襯衫,領口得體的解開了一粒紐扣。蔣陽見着他覺得又別扭又尴尬,只有自己蒙在鼓裏像白癡一樣照顧着王一丞。
所以他只僵硬的點點頭,退到王一丞的身後不說話。李想剛剛得到些內部消息,還有目前王一玄的動向,着急的跟王一丞講話,因為人多,又是不能擺在明面上的話,只得湊在他身邊低聲說。蔣陽見着他倆親密的樣子,也不上前去聽,漫無目的踩腳下的易拉罐瓶子。
“陽陽,要不要喝水?”王一丞講到一半突然回頭問。
“不用。”蔣陽瞟一眼旁人,“別叫我陽陽。”王一丞忍着怒氣,“那我叫你什麽?”說着話也不講了,走過來捏住他的手掌,“陽陽又生氣了。”周圍人多,他忙想甩開手,沒想到王一丞直接把他扯進話題中心。“沒事,繼續說吧。”
李想看兩人牽着的手,幹巴巴的笑了笑。過了半個鐘頭可以進站,三人一起上了車,高鐵上的構造一邊可以并排坐三個人,一邊可以坐兩人,而湊巧的是蔣陽和李想的車票正好是兩人排的,而王一丞則隔開一條走道坐在另一邊。
蔣陽坐在靠窗,并不講話,李想卻主動搭話,“要不我跟他換個位置?”
“不用。”他們又不是熱戀中的小情侶,蔣陽僵硬着脖子看窗外。
王一丞一人坐在另一邊,每隔幾分鐘便擡頭看蔣陽,生怕他跑了一樣。李想看着好笑,“他很喜歡你。”
“沒有。”
“怎麽會沒有?我跟他在一起一年多,看的出來。”
蔣陽轉過臉死盯着他。
李想苦笑,“別這樣看我,那是畢業後的事。”蔣陽不知道這是示威還是示弱,只知道王一丞又瞞了他一件事。他覺得疲憊極了,合着眼睛靠在座椅上。
“花生瓜子飲料礦泉水……盒飯十五元一份了。”乘務員推着小車在過道來來回回。蔣陽迷迷糊糊間感覺什麽東西在碰自己的側臉,一覺醒來身旁的人已經換成了王一丞。
“我們到站了。”王一丞笑眯眯的。
“哦。”
蔣陽拿過自己的行李箱,拿了裝着橙子的籠子。這兩天房子還沒租到,他打算先去賓館住兩天,再去問問原來的單位,禮貌告了別正想走,王一丞叫住他,臉黑的可怕,“你去哪?”
他一頭霧水,“回家啊。”這時一邊的黑色轎車準确的停在王一丞的身邊,很快車窗搖了下來,一張神采飛揚的臉,“老大!你回來了!”王一丞見着昔日的部下,那人沖他眨眨眼,“交待的事都辦好了。”
那人看到蔣陽,頓時熱情的不得了,“這位就是蔣先生吧,太感謝你收留照顧我們老大,都上車,酒店都訂好了。”蔣陽稀裏糊塗的就被拽上車,王一丞回來的事很低調,只跟極其信任的幾個人說了。
蔣陽不認識人,其他人投射過來的好奇的目光刺的他難堪,他天生不擅長交際,別人與他交談也只簡單回答一兩個字,很快其他人識相的避開他說話,李想含笑聽着,偶爾插上兩句話。酒店的菜式平平,只有一道蒸蛋做的好,翠綠的小蔥撒在上面,蛋沒有蛋腥氣,蒸的又軟又嫩,含在舌頭上就滑進喉嚨,好吃極了,很快就被大家瓜分完了。
蔣陽還想再吃,發現沒有了就放下碗,王一丞一邊跟別人說話一邊叫來服務員再上一盤,“不用了。”
王一丞不理他,又跟他們交談,說着各自的近況和股價。蔣陽發現他真是有人格魅力,虎落平陽了居然還有人肯幫他做事,根本不需要自己再操心,索性悶着頭吃飯。
接風的一頓飯吃完,王一丞醉醺醺的摟着蔣陽的脖子,“陽陽……”
“你不是只喝了一杯啤酒嗎?”
“陽陽,我醉了……”
“沒有酒鬼會說自己醉了,他們一般會說我沒醉。”
王一丞耍賴似的靠在他身上,其他人看了都忍不住笑,之前開車的司機笑得捂着肚子,“蔣哥,你就把他帶回去吧,不然他要流落街頭了。”王一丞也點點頭。
蔣陽正猶豫着,王一丞低頭貼着他的臉側,不着痕跡的開口,“王一玄在找我。”
“我沒有地方可去。”
在事情還沒全部準備好的時候就回來,他在賭。賭蔣陽絕不會丢下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