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花勿獎和殊答不同, 這是真的有含金量, 被稱為國內三大電視劇獎之一。

現場,各路明星雲集,錯眼間所見,随處是一線大咖。

每一位得獎的, 要麽是在圈裏混了十幾年以上的老戲骨,要麽是很有靈氣的新人拿個最佳新人獎。

這個獎的苛刻程度衆所周知。

拿到最佳女演員獎的是成彩, 比州緋還大幾歲,今年三十五歲, 州緋已經拿了大滿貫, 但這卻是她第一次拿到影後,欣喜若狂, 上臺的時候眼眶微微紅着。

花勿的個別獎項是有年齡限制的, 男女演員拿到的最高年齡是三十五歲, 這是她的最後一次機會,還好她拿到了。

賀瓷微微一笑, 感觸有些深。

演員這一行說白了還是吃青春飯的, 到了三十五以後再想拿這個獎難度會更高。能拿到, 對成彩而言意義可想而知。

獎項頒完,賀瓷順着人群一起離場。

雖然是來陪跑的, 但也挺好玩的。紅毯照片還能福利一下粉絲。

與此同時,傅今弦剛剛拿到消息,賀瓷派人擋了他的動作,這回一個獎都沒拿。

被成彩那邊的金主得了便宜, 把她順理成章地捧了上去。

傅今弦皺了眉。

成彩得獎其實還差了點意思,但年齡到了,這是她有資格獲得這個獎的最後一年了,花勿那方有意思讓她得,她金主操作了下,基本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如果不是他突然出手的話。

可是後來賀瓷又出手了。

她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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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今弦沒說什麽,他做的還不夠隐蔽,而且忽略了她的驕傲。她不屑于這樣做。

但他只是想彌補一下殊答給她造成的遺憾。

他不覺得她配不上這個獎項。

但既然她不願,那也就罷了。

賀瓷準備出國的時間約莫有半個月。

電影幾天前剛殺青,她推了所有的活動和邀請,專門跑回賀宅住,陪陪老爺子和爸媽。

她自己住覺得無聊,就把賀彥賀遇一起叫了回來。

他們當然……不願意,家外的生活如此幸福,為何要回來被禁锢在鳥籠中,失去了所有的“快樂”?

但在老爺子的眼神下,他們壓根沒有拒絕的勇氣和可能性。就只能暗地裏瞪幾眼賀瓷了事,神情憤憤。

賀從敬和韓書宜平時不住在賀宅,因為女兒回來,他們也一起回來了。正好快過年了,在這裏住一段時間聚聚也好。

賀遇回來的時候,韓書宜正拿着手機上的一張圖給女兒看呢,“你看這個紅色的裙子,過年穿好不好?”

長輩們很熱衷于在過年的時候把賀瓷打扮成個喜娃娃。

賀瓷拒絕,“這條裙子的話這個星空藍更好看啦,我要這個顏色。”

韓書宜皺眉,不贊同極了。她提議,“那就都買回來。”

十幾萬的裙子,她付起款來都沒帶眨眼的。

賀遇往旁邊一坐,“媽媽,想吃你做的糖醋魚。”

韓書宜眼神都懶得給他,“自己去做。”

賀遇撇嘴,“媽,你中午還給賀軟軟做糖醋排骨呢。”

“叫妹妹!連名帶姓的你想上天啊?”

“……哦。妹妹。”賀遇嘴角一抽,見話題又被撇開,哼了一聲。

“媽也給你買件紅毛衣。”韓書宜付完款退出了裙子的頁面,看到了件紅毛衣,眼前一亮。

“不要,那也太娘了。”

“不能不要。”

“……你給我做糖醋魚我就穿。”

韓書宜糾結了下,極為嫌棄地瞥了他一眼,“行吧。”

賀瓷想象了下賀遇穿紅毛衣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

賀遇瞪她,“你再笑?”

“就笑,就笑!”賀瓷嚣張地沖他咧嘴,又轉頭去和韓書宜撒嬌,“媽媽,今晚吃肥牛飯好不好?”

“好,好好好。”韓書宜刮了刮她的鼻子。

賀遇吃驚地看着韓書宜的爽快答應,對比了下自己的“忍辱負重”,登時靠在沙發上生無可戀地嚷嚷:“偏心,太偏心!太沒人權了!”

被韓書宜扔了一枕頭。

韓書宜去了廚房,賀遇往賀瓷身前一湊,“怎麽別人家的藝人過年忙得要死,你過年還有個假期?”

“特地空出來的,不然年夜飯都吃不上。”櫻桃臺對她發出了春晚邀約,如果不是她特意騰出假期的話,那肯定是要去的,去了的話就不能在家裏跨年了。

賀遇品出了不對勁,“賀軟軟,你想幹嘛?”

賀瓷無辜地眨眼,“沒想幹嘛呀。”

“別扯,我看出來了!”

“看出什麽了你就看出來了。”

賀遇看着她的眼睛,“雙胞胎是有心靈感應的,你不知道嗎?”

賀瓷拍他,“待會說。”

賀·急性子·遇:“……”

可他也知道賀瓷說一不會變成二,再抓心撓肺也得等。

晚飯時間,工作的都回來了,不小心午睡過頭的老爺子也起來了,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

其樂融融。

可賀遇總覺得這“其樂融融”維持不了多久。

果然。

賀瓷一句“我想出國幾年”,打破了寧靜和歡快。

“什麽?”老爺子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爺爺,我想出國學習幾年。”賀瓷很少在家人面前這麽認真地說話,“我想拍好萊塢的電影,哪怕是個群演,我覺得都能學到不少。”

老爺子不聽這些,他活到這個歲數,一眼就能看出核心問題,“是因為傅今弦嗎?”

賀瓷沒有否認,“有他的影響,但不都是因為他。我是真的想學東西,我二十五了,但好像,一事無成。”她垂下眼眸。

賀遇把家族生意做的蒸蒸日上,賀桦在國外拿了幾個國際級別的導演獎,賀彥的各種投資也賺的盆缽滿盈。

只有她,這個最受寵愛的小妹妹,在自己喜歡的領域,一事無成,沒有得到自己想得到的認可。

老爺子神情嚴肅起來,滿是皺紋的臉上沒有半點笑意,将氣氛拉低至冰點。

韓書宜憂心忡忡的,拉着女兒的手,細細摩挲,“軟軟,在國內也可以發展得很好的,媽媽給你請最好的老師,何必去拍什麽好萊塢電影受苦呢?”

她的寶貝女兒,哪裏吃得了那苦頭?

想象了下當群演跑龍套會吃的苦,韓書宜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你這是,在割媽媽的心呀寶貝……”

賀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親媽珍珠一樣的淚珠,慌忙抽了紙巾在她臉上擦拭,“媽媽,你一直說的,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不是嗎?想學點真東西,就得吃點苦。”

韓書宜反駁:“我那是說給賀遇聽的,你瞎聽什麽?”

賀遇:“……”

韓書宜:“你一出生就是人上人了,還用得着吃什麽苦?”

賀遇:“……”

艹。

當時你可不是這麽跟我說的!

你說“生在富貴之家,責任更加重于泰山,想當人上人,就得吃苦。吃得越多越好。”

然後毫不客氣地停了他的卡。

韓書宜繼續抹着眼淚,“媽媽舍不得小軟軟去吃苦——”

大伯母也一起勸說:“讓你大哥回來給你導演一部,一定可以拿獎的。”

“不是為了拿獎而拿獎,是想進步些……”賀瓷眉眼無奈。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就是被這樣寵出來的。

最後是賀從敬拍了板,“想去就去吧。孩子想飛,我們不能折斷她的翅膀,阻礙她飛得更高更遠。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她就回來了。”

這話一說完,韓書宜的眼刀就掃了過來。

賀從敬去握住她的手,摩挲她的指尖安撫着她。

韓書宜只好含着淚看着女兒,賀瓷心一顫,差點沒遭住。

随後,大伯父也同意了賀從敬說的話。

老爺子沒想到這兩個說話最有分量的人這麽快松口,他擡手制止,仍有顧慮,“你一個人在國外,我不放心。”

“爺爺,大哥在那裏,南宮譽也在,還有喻朝,雲數和貝貝,他們都會陪我去的。這些人,你還不放心?”

每一個,都挺可靠的。

最後,老爺子不得不點了下頭,嘆着悠長的氣,“去吧,去吧,早點回來。”

賀瓷哽着,“好。”

賀彥嘆了口氣。突然就覺得容恬對自己還算不錯的了,沒想離開過南城。

接下來的時間,賀瓷安心在家裏陪家人過了個年。

跨年的晚上,賀瓷看完了整個春晚。她想,她很貪心,不滿足于櫻桃臺的邀請,她想要央視的邀請。這或許就是她出國的意義。

一個從小驕傲到大的女孩,對于自己的事業,也燃起了雄心。

聽着春晚倒計時,她握緊了手心。

給她一點時間,讓她成長,讓她進步,讓她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短信提示音在倒計時的最後一秒驟然響起,她拿起手機,是傅今弦發來的:新的一年,要開心,要快樂。新年快樂。

她勾了下唇,回複:嗯,新年快樂。

他在打的案子鬧得沸沸揚揚,南城人盡皆知,她有所聽聞。

現在的他,應該忙得無暇□□。

他們都說,傅今弦心狠手辣,冷血無情,親手将繼母送進監獄還不止,還對親生父親下手,還對傅氏集團逼之又逼,簡直不是人,毫無人性。

可賀瓷只覺得那些人實在荒謬。殺了自己親生母親,天底下任誰也不可能無動于衷不去報仇雪恨。親生父親又如何?傅謙同何曾對傅今弦盡過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當然了,賀瓷也知道傅今弦會處理好的,以他的能力,只是時間問題。

賀瓷神色微怔,——他處理好的時候,她應該已經在好萊塢了吧。

過完年,賀瓷就出發了。

喻朝和雲數貝貝提前一天過去安排收拾了,她晚了一天獨自前往。

前往機場的車上,她在微信上跟容恬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知道她在前往機場的車上,容恬:!!!你真走?我以為你開玩笑的!

賀瓷:還有兩分鐘就到機場了~

容恬:……靠,你們這群魂淡!一個兩個的都跑了?!

賀瓷:一兩年就回來啦寶貝兒~

容恬那邊可能是氣到失語,過了兩分鐘,才再次回複:那,我結婚的時候你回來嗎?

賀瓷:???跟誰結婚?一轉眼單身狗就變少婦?你跟我在這變魔術呢?

容恬:變你個鬼!跟陳時澍結婚!你不覺得他是個合适的結婚對象嗎?一切順利的話,會結婚的。

賀瓷沉默。賀彥要是看到這番話,怕是得發瘋。

陳時澍,陳家。

她細細思量,的确是個合适的結婚對象。

是的,合适。

賀瓷嘆口氣。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這發小的婚姻不僅僅是“合适”。她很貪心,她希望是“相愛”。

不止是希望容恬,也是希望自己。

賀瓷打出了自己的心裏話:如果可以,再等等,說不定可以遇到和你,互為愛慕的人。

如果是賀彥她當然高興,如果是別人她也高興的。

容恬:那我放慢一下進度?如果還是結婚後才遇到真愛,大不了遇到了後再離婚嘛。

賀瓷:好,慢一點,再慢一點~

容恬開始不正經起來:如果你這回去的不是好萊塢,而是泰國,我也不介意的。

賀瓷挑眉:原來你對我肖想已久?

容恬:呸不要臉。

賀瓷嘻嘻一笑。

她都快嫌棄死賀彥了,怎麽追了這麽久還追不到呢?

可凝神一想。

她似乎沒資格說別人。

這該不會是賀家的基因問題叭?

她皺眉。

賀瓷對好萊塢不太熟,就把在北美出差的南宮譽給叫了過來。

反正南宮譽在哪裏出差都是出差,那就過來好萊塢這裏陪她叭。

說起來兩人快一年沒見了,昨天南宮譽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證今天會來接機。

她下飛機的時候,掃了一眼,沒看到她的接機牌。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他,沒接。

賀瓷皺皺眉,出了機場。

陽光正好,她随手拍了張照片,發了微博,附字:出國學習,一年後見,勿念。——致所有愛我的人。

這也是她第一條關于離開的正式聲明。

賀瓷閉了閉眼。瓷娃娃們,給我一年,我想給你們呈現一個更好的我。

随後,不管網上怎麽天翻地覆,她删了微博,繼續call南宮譽那個魂淡。

這人,從小到大就沒靠譜過。

還是她的朝朝靠譜,可惜朝朝說太陽太大懶得出來接她qaq

這是什麽人間疾苦qaq

國內害怕有粉絲圍堵,有黑粉襲擊,但在好萊塢,這裏随便扔個板磚都能砸到國際級別明星,她不算什麽了,朝朝也就不愛她了,生活好苦qaq

在賀瓷到達好萊塢一個小時後,在咖啡館慢悠悠喝完了半杯咖啡後,南宮譽終于姍姍來遲。

腦門上有些汗水——也有可能是他進門前自己潑上去的水,一雙含情脈脈的丹鳳眼,皮膚白皙細膩,男生女相,現在還好,小時候要是留個長頭發會很多人以為他是女孩子——嗯,她“親愛的”發小,南宮譽。

賀瓷背對着門口,聽到他一邊給她發語音一邊走過來的動靜,伸腿就是一腳。

南宮譽臨倒前嗷了一聲,翻了個跟頭,堪堪站住。

老外驚呆,不可思議地看着這一幕。

原來,中國人會功夫是真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中國功夫?

南宮譽拍了拍手上的灰,“姑奶奶,您這見面禮誰承受得起啊喂。”

“一個小時啊南宮譽!”賀瓷不管,翻了個大白眼,張口就算賬,瓷白細長的手指控訴地點着他胸膛。

南宮譽連連後退,嘿嘿嘿地賠笑:“我錯了我錯了!”

可對方叭叭叭控訴,小嘴跟個連環炮似的,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他,直到十分鐘後,對方肺活量不夠,他才得以喘了口氣,坐在她對面。

擦着額頭的汗,嘟嘟囔囔着,這小姑奶奶功力不減當年吶。

賀瓷冷哼,掀了下唇:“解釋。”

南宮譽對于自己定錯鬧鐘的事實閉口不談,瞎話張口就來,“公司突然出了點急事嘛,處理完我馬上飛奔過來的!”

賀瓷懶懶地起身往外走,南宮譽巴巴地起身跟着她走,卻有句話順着空氣輕飄飄地飄到了南宮譽耳中:“你、當、我、傻?”

三分譏笑三分諷刺三分蔑視,還有一分漫不經心。

南宮譽:“……”

從小到大就沒有一次糊弄過去的。

賀瓷沒直接去喻朝安排好的住處,指使着南宮譽帶自己在這城市溜一圈。

摘掉墨鏡,陽光恰好灑進眼睛裏。她眯了眯漂亮得跟琉璃一樣的眼眸,微微有一絲笑意在眼角漾着。

好萊塢,你好。

而因為她的離開,全網再次炸開。

寰星頂樓,傅今弦緊緊握着手機,屏幕上赫然是賀瓷發的那條微博。

作者有話要說:  換地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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