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大年初三那天是許寶如爺爺八十歲的壽辰。

許家在當地還是有些名望, 當天前來賀壽的人很多。

一大早,家裏小輩們全都被安排了任務,就連小楚楚他們幾個小孩子都被安排一會兒等客人來了, 要去給每個客人送糖果。

許寶如聽到大伯母在那兒安排任務的時候, 差點要笑死了,說:“大伯母, 你讓他們幾個去送糖果, 也不怕這幾個小家夥全往自己嘴裏送了。”

許母拍了下女兒,嗔笑道:“亂講。你以為人家小楚楚他們幾個,像你小時候那麽不乖?”說着, 就笑着摸摸小楚楚的腦袋,說:“你們別聽姨姨的, 她自己小時候不乖偷吃糖果, 還好意思來說你們。”

“姨姨羞羞羞。”小孩們全笑起來。

許寶如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說:“媽, 你怎麽這樣。不帶你這麽揭人家短的。”

許寶如說着,回頭去看沈渡。

沈渡雙手插兜,倚在樹邊, 瞧着她笑。

許寶如走過去, 笑道:“你笑什麽。”

沈渡瞧着她, 眼裏笑意藏不住, 說:“你小時候還偷吃糖?”

許寶如小聲道:“那不是小時候我媽媽不給我吃糖嗎, 我小舅舅結婚的時候,我去做花童, 我拎的籃子裏裝了好多糖,要發給客人的,我就趁着大人都忙, 就自己偷偷吃了好多。結果當天晚上就牙疼了,我媽現在還老笑我。”

沈渡沒忍住笑,擡手摸了下許寶如腦袋,笑她說:“傻子。”

許寶如問:“我大伯母有給你安排任務嗎?”

沈渡:“有。一會兒我跟你堂哥出門買煙花爆竹。”

許寶如問:“那你們幾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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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渡:“不知道,應該買好就回來吧。”

許寶如瞧着沈渡笑,說:“你不是客人嗎,怎麽也被安排了事做。”

沈渡:“我是客人?”

許寶如道:“是啊,你第一次登門,不是客人嗎?”

沈渡給氣笑了,他擡手捏了捏許寶如的臉,說:“你再說說我是誰?”

許寶如笑起來,她拉下沈渡的手,乖巧道:“好了我錯了,是我男朋友可以了吧。”

沈渡這才笑了下,擡手揉了把許寶如腦袋,叮囑她說:“一會兒多穿點,外面冷。”

“知道了。”

沈渡和堂哥出門買東西去了,許寶如上樓加了一件衣服,就下樓準備和堂姐去門口迎接客人。

不過客人一般都要十點以後才會過來,所以一點不着急,許寶如閑着無聊,還坐在院子裏磕瓜子。

堂姐問她,“寶如,你和沈渡快結婚了吧?”

許寶如笑,說:“沒有啊,沈渡沒有求婚啊。”

許媛笑道:“那他求婚,你就答應了嗎?”

許寶如笑,說:“那不知道,那我也要考慮一下嘛。”

許媛笑道:“我看出來了,沈渡完全被你吃得死死的。”

許寶如道:“哪有。明明是我被他吃死了好吧。”

許媛笑道:“所以你們倆是天造地設,這輩子注定要綁在一起了。”

許寶如笑,她想起沈渡,心裏有點甜甜蜜蜜的。

上午十點鐘的時候,前來賀壽的客人陸續多了起來,許寶如拎着籃子站在門邊接待客人,來的客人都給一包煙,一盒壽糖。

雖然來的客人許寶如認不全,但是她嘴甜,逢人便笑,所以招待客人這種事簡直太适合她了。

小舅舅帶着妻子兒女過來的時候,看到許寶如在門口接客人,還笑她,“喲,寶如,今天有偷糖吃嗎。”

許寶如笑,“您當我還三歲呢,我老早就不愛吃糖了好吧。”

小舅舅笑起來,說:“有些日子沒見,你這丫頭更伶牙俐齒了。”

許寶如笑,說:“哪有。”

她拿一包煙給小舅舅,又拿兩盒糖給小舅舅家的兩個小孩兒,說:“舅舅舅媽,你們到裏面去坐吧,外面冷。”

“行。”說着,又想起來,道:“哦,對了,你大舅今天有事,不過來了。”

許寶如點點頭,說:“好。”

許寶如不太看得上她大舅的為人,所以平時其實也很少往來。

舅舅舅媽進去以後,堂姐小聲問她,“你大舅是不是傅淮勉的父親?”

許寶如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我表哥?”

許媛道:“我當然知道。你認識宋遙嗎?”

宋遙是這兩年正當紅的明星,許寶如當然認識,她問:“怎麽了?”

許媛道:“我前段時間看一個八卦號爆料,說宋遙是你表哥傅淮勉的女人,難怪這兩年資源不斷,有傅淮勉這個大金主,想要什麽資源沒有。”許媛搗了搗許寶如胳膊,“你有聽說過嗎?”

許寶如可不敢問他表哥這些事,她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我表哥和我們家其實不怎麽來往的。”

其實不是不怎麽來往,是幾乎從來就沒有來往過。

許寶如第一次見傅淮勉,是她六歲那年。

那年過年,家裏多了一個陌生的哥哥。

許寶如很好奇,問媽媽那是誰。媽媽告訴她說,是大舅舅的兒子。

許寶如當時年紀太小,很不解。心想,大舅舅怎麽突然又多出一個兒子了?

她去問表哥,表哥當時很生氣,對着她吼,“誰說他是我爸的兒子!他媽是個小姐!他就是個□□生的,你懂不懂!狗雜種也配做我們家的人?!”

許寶如當時太小了,都被吓哭了。

媽媽趕緊把她抱走,表哥也被教訓了一頓。

許寶如在媽媽懷裏哭了很久,她小聲問媽媽,“什麽是小姐?”

許母當時給女兒擦眼淚,說:“小孩子不要問那麽多。”

許寶如當時什麽也不懂,她抽泣着流着鼻涕乖乖地“哦”了一聲。她去看那個陌生的哥哥,他一個人坐在窗邊,沒有人搭理他,看起來好可憐。

那一年的許寶如六歲,傅淮勉十四歲。

後來在家宴上,許寶如又見過傅淮勉幾次。

每次見他,他都是一個人默默地待在角落。家裏沒有人一個人理他,他明明是他們家的人,可是好像沒有一個人歡迎他。就連大舅舅也從不正眼看他。

許寶如那時候很小,她問媽媽,“媽媽,為什麽沒有人理那個哥哥?他看起來好可憐。”

媽媽摸摸她的頭,說:“那你去和哥哥玩。”

許寶如當時還有點害怕,問媽媽,“哥哥會不會很兇。”

媽媽說:“不會的,你去和哥哥玩吧。”

許寶如就跑去了。

哥哥沒有兇她,但也沒有理她。

許寶如見哥哥沒有兇她,膽子就大一點,她在旁邊轉來轉去,又把自己兜裏的糖果抓一把塞到哥哥手裏,她怯生生地望着哥哥,說:“哥哥,吃糖。”

哥哥當時終于擡頭看了她一眼。

許寶如又跑去客廳把一整盒糖果全抱過來,“哥哥,你喜歡吃什麽味道的,你挑。”

她話剛說完,梁尋表哥就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一把打掉了她手裏的糖,他憤怒地沖着傅淮勉,“你他媽能不能別這麽不要臉一直賴在我們家,你能不能滾啊?”

許寶如當時糖果被打翻在地上,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在客廳裏的大人們聽見動靜全都跑了過來,家裏頓時又亂作一鍋粥。

後來許寶如又見過傅淮勉兩次,在那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後來她才知道,大舅舅把傅淮勉表哥送出國了。

從那以後,許寶如就沒有再見過表哥。

是高一那年,她和周怡去看電影,看完從電影院出來,聽見有人叫她,她回過頭都沒認出來。

傅淮勉當時在外面談事,和幾個西裝革履的社會精英從餐廳出來,正好遇到她了,就喊了她一聲。

許寶如當時很疑惑,還問了句,“你是?”

“傅淮勉。”

許寶如很驚訝,脫口叫了一句,“表哥。”

傅淮勉微點了下頭,問她,“看電影?”

許寶如忙點頭,問:“表哥,你還記得我?”

傅淮勉嗯了聲,說:“和小時候沒怎麽變。”

傅淮勉當時有事,和她說了兩句,就走了。

這些年,傅淮勉和家裏也沒什麽來往。許寶如算得上是傅淮勉唯一搭理的一個人。但傅淮勉平時工作繁忙,也沒時間和一個小丫頭聯絡。

所以許寶如一年也難見到傅淮勉一次,更別說是打聽他的感情八卦了。

許媛很奇怪,“傅淮勉不是你表哥嗎,你們平時都不來往啊?”

許寶如嗯了聲,說:“所以你要打聽八卦找我真找錯人了,你還不如看八卦營銷號。”

許媛道:“不過我看的那個娛樂博主真的有點準,他很肯定地說,宋遙就是你表哥的女人,娛樂圈沒人敢得罪的。”她說着,拉住許寶如手,笑眯眯道:“你下回見到你表哥,打聽下呗。”

許寶如笑,說:“那你要失望了,我一年都難見到我表哥一次。”

許媛嘆氣,“算了算了,還以為這是我離娛樂八卦最近的一次,結果你居然一問三不知。”

許寶如笑,說:“我再去拿點煙和糖,快發沒了。”

“行,去吧。”

許寶如進去屋裏拿煙和糖的時候,院子裏已經很熱鬧了,客人們到了很多,一些在陪着爺爺奶奶講話,一些坐在院子裏嗑瓜子聊天,一些在客廳裏打麻将。

許寶如看着爺爺奶穿着新制的唐裝,兩個老人家臉上都帶着燦爛又慈祥的笑,她看着就覺得很高興。

把籃子挎到胳膊上,然後拿出手機給爺爺奶奶拍了張照片。

她拍完照又看了看,然後才高高興興拎着籃子到外面去。

她走到門口,看到堂姐在和一個阿姨講話。

她不認識人,過去就禮貌地笑着點了下頭,“您好。”

“這就是寶如啊?”女人大概五十歲左右,保養得很不錯,看着也很溫柔。

許寶如笑,說:“是啊,阿姨您認識我?”

女人笑道:“認識。你二伯母之前給我看過你的照片,結果前幾天你二伯母又說你已經有男朋友了,我還覺得很遺憾呢。”

“媽,您說什麽呢。”女人身後還跟着一個二十幾歲的男人,很尴尬地拉了下他母親,然後才擡起頭,很不好意思地和許寶如說:“許小姐對不起,我媽一天閑着沒事,亂給我相親。”

許寶如看着眼前這個男人,莫名覺得有點眼熟,她咦了一聲,“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徐行心裏叫苦不疊,能沒見過嗎。你男人是我頂頭上司啊。

他前幾天回家,他媽突然說給他相了門親事,還給他看照片。他一看照片,吓得心髒病都差點出來。

他媽也真是厲害,給他相親,相到他頂頭上司老婆頭上了。他活膩了,才敢去相親啊。

他幹笑笑,說:“是見過,您不是沈總的女朋友嗎,有時候來公司可能晃眼見過,我在市場部。”

許寶如很驚訝,這也太好笑了吧。

沈渡和堂哥回來的時候,許寶如就笑得不行,跑去和沈渡說:“和你說一個很神奇的事。”

“嗯?”沈渡一握住許寶如的手就感覺很涼,他不由得皺眉,拉着許寶如往客廳走,“手怎麽這麽涼?不是讓你多穿點?”

許寶如道:“我有多穿,不過一直在外面嘛,就有點冷。”

沈渡拉着許寶如去樓上加衣服。

許寶如不想穿了,說:“我穿得很多了,就是在待久了才有點冷的。”她說着,就兩手捧住沈渡的臉,“你看,我一進屋手就暖和了不是。”

沈渡把她手拉下來,說:“那把手套戴上。”

“好吧。”許寶如坐在床邊,由着沈渡給她戴上手套,她笑着說:“我二伯母之前不是給我介紹個男的,讓我去相親嗎。”

沈渡蹲在許寶如跟前,給她戴手套,聞言擡眼看她,“你還敢提。”

許寶如笑,說:“幹嘛,又不是我的錯。”

她笑着道:“不過我是要跟你說個好神奇的事,你知道我二伯母原本想給我介紹的那個相親對象是誰嗎?”

沈渡給許寶如戴好了手套,起身坐到床邊,一手掌住許寶如後頸,低頭就吻住她,低聲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許寶如笑,還想說話,沈渡已經吻了進來,不讓她再說了。

許寶如被吻得身體發軟,沒一會兒就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一吻結束,許寶如被吻得腦子都有點缺氧了,嘴唇都紅了,濕潤潤的,很誘惑人。

沈渡看着許寶如的眼神很深,許寶如下意識往沈渡身下看了一眼,她知道沈渡不會不分場合碰她,故意坐到他腿上,還故意蹭了蹭,沈渡悶哼了聲,按住許寶如的腰,眼神深得要吃人,“許寶如,你不想下床了?”

許寶如摟着沈渡脖子,笑得很得意,“你現在敢碰我嗎?馬上要吃飯了哦。”

她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敲門聲,是堂姐的聲音,“寶如你在裏面嗎?馬上要吃飯了,你快下來幫忙。”

“诶,馬上就來。”許寶如應着,然後笑着就從沈渡身上起來了,說:“看吧,我說要吃飯了吧。”

沈渡坐在床邊,看着許寶如,笑了,“行。你要玩是吧,回家我們再慢慢玩。”

許寶如一聽沈渡這樣說,就知道回去她就完了。她嘟囔道:“那我不回去了。”

“你不回去回哪去。”沈渡坐在床邊看着許寶如,他平靜了會兒,把欲.望壓下去。

許寶如笑,說:“我就待在我自己家啊,我不回你那裏去了。”

沈渡都懶得理這小傻子了,他起身去浴室洗了個手。

許寶如在外面把外套穿上了,和沈渡說:“我剛才還沒和你說完呢,你猜我二伯母之前要給我介紹的相親對象是誰?”

沈渡随口問了句,“誰。”

許寶如笑道:“好神奇,居然是你公司裏的員工。”

沈渡從紙巾盒裏抽了張紙巾擦手,他聞言微挑了下眉,“哦?哪個不開眼的?”

樓下正陪坐在母親旁邊的徐行突然打了個噴嚏,他後背突然升起一股寒意,心想,完了完了,他今天就不該來。

許寶如和沈渡從樓上下來,她跑去幫堂姐忙。

徐行看到自家老板,心想着還是要去打個招呼的,就上前去了,笑着道:“沈總,新年快樂啊。”

沈渡雙手抄兜,站在客廳門外,他看了看徐行,問了句,“是你要和許寶如相親?”

徐行一聽這話,吓得腿都軟了,“不不不,我不敢,沈總您放心,給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和許小姐相親。”

開玩笑嗎,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和您搶女人啊。

沈渡總算和顏悅色了一點,他嗯了聲,說:“我随便問問,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徐行冷汗都出來了,心想,答不好飯碗都不保了,我能不緊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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