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的妻子
溫甜打開門,抓住了他的手:“跟我去醫院,回來再收拾你。”
裴烨聽了她的話,眼圈泛紅,玻璃渣子進了他的手裏,他到沒覺得疼,就覺得委屈。
他想咬牙切齒的問問溫甜的解釋是什麽,但是想了半天都想不出自己的立場。
丈夫?
只是一段啼笑皆非的過家家婚姻罷了。
男朋友?
那就更不可能。
溫甜親口說的讨厭他,他總不能自己失憶把這句給忘了。
況且,他除了得忘記溫甜說讨厭他這句話之外,還得忘記那奇葩的約法三章。
裴烨記得其中有一條:不準幹預對方談戀愛。
這條是他親手寫的,孔廟祈福零點五的水筆,醜絕人寰的筆跡,寫的時候,信誓坦坦,心裏想:她最好別愛上我。
裴烨覺得這些事情都很操蛋。
并且,這些操蛋的事情,向來都喜歡成群結隊,接二連三的來。
就像今晚,一股腦的擠過來。
第一件事:李曼曼突如其來的告白。
事實上,這不是她第一次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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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她是在電話裏說的。
毛仔把裴烨的手機號給她了,小姑娘大概做了大半個月的功課,鼓足了勇氣跟她告白,被裴烨用‘你誰’兩個字弄得透心涼。
裴烨知道他是李曼曼,但是不知道的話,拒絕起來相對沒這麽慘烈。
所以裴烨知道也裝作不知道。
李曼曼不信邪,又報了自己的名字,因此被拒絕了第二次。
一個小時前。
他在操場打籃球,毛仔欲言又止。
毛仔做出這幅樣子,就是有事情瞞着裴烨。
果然,磨蹭了半天,終于還是老實交代了。
原來,李曼曼早先的時候跟他打過招呼,要他把裴烨帶到五號樓,她有事要跟裴烨說。
雖然說什麽事情,李曼曼沒有在電話裏面講清楚。
但是人都到了五號樓了,這地方幹什麽,那不都是心知肚明嗎。
因此,這件事情莫名其妙就變得重要起來。
毛仔身負重任,終于把裴烨給弄到了五號樓。
裴烨當時過去的時候滿頭霧水,他顯然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
至于李曼曼當衆告白的事情,他對此很是無語,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拒絕她倒不至于這麽不給面子。
裴烨只是不說話,就這麽幹巴巴的沉默,連稍後考慮這等緩解氣氛的話都沒有。
沉默到大家漸漸地都明白了——這根本就是沒戲。
枉費他們剛才在李曼曼告白的時候,還鬼吼鬼叫的起哄,這會兒落得這麽一個尴尬的下場。
李曼曼下不了臺,卻也沒有怎麽怪裴烨。
她嘗試着說了後面的一句話:“你現在不答應沒關系,我覺得我挺好,錯過我你說不定會後悔。”
裴烨擺擺手,顯然是沒心情再應付下去。
他當着衆人的面,不留餘地的拒絕:“不會。你別找我了,我已經有妻室了。”
這話說的,文绉绉的。
要不是裴烨的表情十分認真嚴肅,在場的幾乎都要以為他在開一個世紀玩笑。
李曼曼幹笑一聲:“什麽?”
裴烨轉手往樓下走,背着她揮手道:“你挺好的,趕緊找個人跟你一起過吧。”
溫甜走的急,因此沒有聽到後面半段。
這是裴烨今晚上遇到的第一件不順心的事情。
第二件,就不是不順心的事能籠統概括的,這簡直是往他心上紮刀子了。
裴烨拒絕李曼曼之後,在學校裏找不到事兒做,突然想起自己有本漫畫書落在教室裏,此時可以拿出來一看。
也正是這個時候,溫甜正順路跟陳玧去拿東西。
十三班的教室門要從裏面打開。
晚上風一吹,門就自己關上了。
陳玧只開了前面一盞燈,使得整個教室都陷入了一股詭異的暧昧中。
昏昏沉沉,看不太真切。
因此,裴烨剛到班級門口,便看見溫甜墊着腳——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時,活像接吻。
裴烨的腦子當場就嗡的一聲,好似一口巨大的古鐘罩在他的腦袋上,外面的老和尚一敲鐘,把他的三魂七魄給震散了。
他先嘗試着開門,發現門打不開,後來也不知道怎麽想的,身體比腦子先一步行動,手一擡,玻璃窗就被他敲碎了。
裴烨的聲音似乎都不屬于自己,靠本能的問出了這句話:你和他在幹什麽。
直到李曼曼的尖叫聲劃破了夜空,溫甜冷着臉拽着他的手往樓下走,裴烨才感到自己的手傳來鑽心的痛覺。
他抿着唇,走醫院的路上還不死心:“你跟他在幹什麽!”
好像溫甜不說清楚,他就不去包紮似的。
這是在折磨誰?
折磨自己,還是折磨溫甜?
毛仔是後面的操場趕過來的,一過來便看見這麽驚悚的一幕。
他喊了句‘阿彌陀佛’,吓得兩眼一翻就要暈過去。
裴烨但凡受一點兒小傷小痛,江琴都能大呼小叫,興師動衆哭上一哭。這要是看到裴烨現在這模樣,還不得把整個二中給翻過來。
毛仔對裴烨的家庭背景心知肚明,江琴如果真的有心,她想把二中翻過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毛仔沒問前因後果,他一看周圍人臉色不是吓得慘白,就是十足震驚,于是開口:“溫甜,往市醫院走,先處理一下。他打什麽東西了。”
毛仔一邊說一邊上前要檢查裴烨的手。
後者被溫甜拽着,他一上來,溫甜便冷冽的刮了毛仔一眼。
毛仔竟然被這氣勢吓得後退小半步。
溫甜:“裴烨,我現在不想跟你吵架,你最好一句話都別說,否則我在這裏就打斷你的腿。”
裴烨滿肚子委屈,突然就爆發了。
他爆發也沒爆發到哪兒去,只覺得溫甜此人不講道理,霸道專橫,簡直是個……是個悍妻!
江琴是一個小時後接到消息的。
此時家長會已經開完了。
江琴全身發軟,在醫院裏看到裴烨右手的時候,險些暈倒過去。
醫生正在給裴烨處理手上的傷口。
他整只手從玻璃裏面穿過,那玻璃還挺厚,被他打了個稀爛,可見他的手也好不到哪兒去。
江琴又氣又急,教育了裴烨半天,問他為什麽想不開,做出這種事情。
江琴問他理由,裴烨始終不肯說。
病房裏,就只有江琴陪在他身邊。
溫甜帶裴烨到了醫院之後,她便沒有進來,而是站在走廊裏。
與裴烨一道來的,還是擔心裴烨傷勢的毛仔和李曼曼。
溫甜自己到不覺得什麽,毛仔卻感到了一股微妙的氣氛,溫甜和李曼曼待在一起,總叫他有些尴尬。
他是知道溫甜和裴烨錯綜複雜的關系的人,但是他也知道李曼曼單相思了裴烨好多年。
毛仔跟李曼曼認識的早,關系也好一些,可也不能當着人家正宮的面說什麽。
若如此一來,三人在走廊裏就沉默了。
李曼曼想起溫甜方才扶住裴烨的動作和神情,無一不是與裴烨相熟的。
她早先誤打誤撞的去過裴烨家,也知道溫甜暫時住在裴烨家。
李曼曼就算再怎麽想安慰自己沒什麽,但也招架不住少女心思的細膩——溫甜這樣好看,難免近水樓臺先得月。況且,看今天裴烨對溫甜的态度,其中就可見一斑。真要說沒什麽,那是不可能的。
李曼曼等了會兒,突然開口說道:“我記得,你叫溫甜對嗎?”
溫甜正在想事情,被李曼曼一叫,擡起頭。
她沒緊張,倒是毛仔全身都繃緊了。
他生怕在這個節骨眼上,兩位美女在走廊大打出手。
李曼曼今晚上告白不太順利,也憋着一股怨氣,她此刻再也忍不住,或者說,她再不想忍,繼續說:“你和裴烨是什麽關系?”
毛仔心裏念叨:來了來了!
溫甜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和你沒有關系。”
李曼曼道:“我喜歡裴烨,所以我要問清楚,如果你是裴烨的女朋友,那我就放手,我對當小三沒興趣。但是你如果跟他沒有關系,那也請你離裴烨遠一些,不要擋着別人的路。”
她一番話說得落落大方,卻叫毛仔心裏大呼‘我的老天爺!’
溫甜說道:“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她說完,李曼曼松了一口氣。
沒等她這口氣松完,毛仔就感到大事不妙。
果然,溫甜下一秒便說:“我是他的妻子。”
李曼曼顯然沒反應過來,後知後覺道:“什麽?”
毛仔硬着頭皮:“曼曼……”
李曼曼:“什麽妻子?溫甜,你這個人說話讓人摸不着頭腦?”
毛仔:“是真的,曼曼。”
李曼曼看着他。
毛仔扶額:“溫甜不是裴烨女朋友,是他……他未婚妻。”
他說完,李曼曼愣了一下。
“未婚妻就是……就是住在他們家,高中畢業就訂婚,那個……”毛仔話都說到這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給它說完:“裴烨晚上的時候不是說了嗎,他有妻室了,這件事也不是騙人的,也是真的。他說的就是溫甜。”
李曼曼的臉色由白轉紅,好似受了天大的折辱,一句話都沒說,轉過身就跑了。
毛仔擔心李曼曼受了打擊,高中女生的心靈總是格外經不起刺激,萬一想不開做了什麽傻事怎麽辦!
毛仔連忙打一聲招呼:“溫甜,我去看看她,你在這裏等着裴烨。”
溫甜沒理他。
江琴走出來,擦了擦眼淚,坐在溫甜邊上:“小甜,你告訴我,是不是因為你們吵架,寶寶才做出這種事情的。”
溫甜低下頭。
江琴說道:“他不肯告訴我。”
溫甜:“對不起。”
江琴抱着她:“傻孩子,你們有什麽事情可以攤開來說,實在不想在一起,我不會勉強你們,何必要鬧得這麽難堪。”
江琴話裏話外,都理解錯了一個意思。
她以為裴烨和溫甜終于在互看不爽中爆發了,升級到了肢體暴力行為。
再加上後來聽毛仔東拉西扯片刻,一說什麽和陳玧在一起,二說什麽裴烨撞見了,總是,說的颠三倒四。
江琴自己通過這點兒消息胡亂猜測片刻,得出了一個差不多的前因後果。
她只道是溫甜不喜歡裴烨,在學校裏面興許有了其他的心上人,在一起玩耍的時候被裴烨撞見了,
江琴自己的兒子自己很了解,裴烨打小就是一個占有欲很強的人,只要你把東西給了他,就是他的了。不管他要不要,別人都不能觊觎。
她猜自己的兒子因為吃醋做了這些事情,又想溫甜确實不想和裴烨待在一起,千萬般的為難下,江琴還是很人道主義的開口——她到底還是覺得自己把人家小姑娘弄過來為自己兒子渡個什麽莫須有的劫難,總歸是虧待她了。
江琴道:“小甜,你如果實在不喜歡裴烨,我就讓他住校去。”
裴烨一個大少爺,如何受得了住校。
江琴又說:“或者你之前提到過,你想出去住,我給你找好地方,叫王媽來照顧你。”
她提了兩條,沒有等到溫甜的回答。
江琴當她默認了,起身要進病房時,突然被溫甜拉住了衣角。
溫甜想了會兒,讷讷道:“我沒有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