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錢不在乎,工作不在乎,整天一個人窩在家裏也不怕長毛。說是宅女,又不像宅女。說不是宅女吧,你确實每天宅在家裏哪裏也不去,矛盾得比我還矛盾。”

葉梅安靜地聽她唠叨,也不搭話。

小茶:“安安啊,我一直想問你,你不喜歡買名牌、不喜歡逛街、不喜歡時尚的東西,不喜歡看帥哥美女,那你到底喜歡什麽?或者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麽?”

葉梅:“我喜歡什麽?我也不太清楚。至于願望,就是過現在這種生活,已經實現了。”

小茶:“天啊,你這也叫願望?行,I服了YOU。我受打擊了,不跟你說了,拜拜。”“啊,對了,記得十點準時上網啊,記得幫我把昨天那個BOSS幹掉,聽到沒有?”

葉梅聲音懶懶地答:“知道了,十點游戲裏見。”

因着小茶的話,她憶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她的過去,快樂的事情很少,傷心難過的事,好像不少,只是時長久了,有些已經淡忘,有些還清晰地埋藏在記憶的深處。關于願望的記憶,她還是記得的。

人要活着,需要吃飯,吃飯就要花錢,想花錢就要想辦法賺錢,想賺錢,就得努力讓自己的技術不斷提升,得到上司的認可,在需要的時候有任務可接,有錢可賺。她曾經的願望很簡單,不讓身邊唯一的親人抛下自己,所以她努力學習,想讓唯一的親人看到自己的價值,用自己的價值來留住那份少得可憐的溫暖。

時間是個好東西,一天,一月,一年,十年……在人們不經意間悄悄流走,讓每個人在時間的流動中不經意地發生着改變。是的,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至少,她變了。她舍棄了從幼年到成年這十幾年間所堅持的那簡單而唯一的願望,許下另一個願望:在有生之年,再不回首往事,再不奢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只為自己懶散而随性地過完每一個明天。

然後,她用一個任務換來隐退的契機;再來,她不再奢望的那身邊唯一的親人将她推出去犧牲掉,斷了她對溫暖的最後的念想;緊接着,老天送給了她一個意想不到的禮物,知道她所有往事的那唯一的親人意外逝去,為她的過去劃上句點。那時,她沒有掉一滴眼淚,沒有傷心難過,沒有惋惜之情,只有無盡的漠然。因為她變了,她的願望變了。

那時,有人遞給她一份結婚契約書,告訴她如果同意就直接簽字,不同意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不許讨價還價。

☆、【015】知足

拿到那樣一份契約書,她一頁一頁地翻,一字一字地認真看,認真研究。只需提供自己的名字,不需要履行夫妻義務,不需要出現在人前扮和睦夫妻,要當個神秘的影子存在于男方的家族中即可。說白了,就是要她認清自己的身份,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求,老老實實地挂個妻子的虛名而已。很好,她喜歡這份契約。

只要簽了這份契約書,她每年可以拿到五十萬的贍養費,除此之外不能惦記男方家族的任何好處(即財産、人脈、少奶奶的光環、丈夫的關心疼愛等等事物),契約期限為八年,八年後正式解約。對于東方家族而言,每年所付出的五十萬的贍養費少得可憐。但她對這個數字相當滿意,因為她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她并不貪心。

再說,只需她的名字占據姓東方的男人的妻子的位置八年而已,又不用她做其它任何事,這是她賺了,為什麽不答應呢!至于附加項,第一,如果中間發生變故,男方主動提出解約,那麽會一次性支付她四百萬的違約金。附加項二,契約期內,她沒有提出提前解約請求的權利。這兩項條款,對她來說無關痛癢。所以她研究完畢,立刻毫不猶豫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于是,她被東方家族的私人律師帶着,從美國西雅圖飛到中國的Z城。在Z城的民政局某個獨立的辦公室內,見到了那個未來八年裏的老公,那個高大英俊而神色嚴肅冷凝的男人,東方卓。那時,他們在律師的示意下在需要的地方簽上各自的名字,只用了幾分鐘的時間,律師将一個紅本恭敬地放到東方卓面前,再将另一個紅本遞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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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東方卓牽起她的手,走到坐在輪椅上的一位威嚴的冷面老人面前,帶着她一起跪下,說:“爺爺,孫子東方卓,孫媳葉梅,給爺爺磕頭了。”

老人沉默足足有五分鐘之久,沉聲說:“起來吧,東方卓出去,葉梅留下。”

自始至終,東方卓沒有和她說一個字,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獨自面對輪椅上威嚴的老人,心中有點緊張,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低着頭,安靜地站在老人面前不敢動一下。

老人的聲音有些冷,“擡起頭來,看着我。”

她乖乖擡頭,茫然地盯着老人的面目,心裏暗暗想,不愧是祖孫,相貌輪廓、氣勢神情竟是如此地神似。

老人肆無忌憚地打量她許久,喚了律師進來,在律師耳邊低聲說了什麽。然後律師遞給她一張銀行卡,并告訴她,她可以走了。除了法國巴黎、中國Z城,她可以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

于是,她徹底擺脫了将她視為棄子的美國西雅圖的葉氏家族,獨自一人帶着少得可憐的家當,坐着火車在中國的大小城市裏漫無目的地游蕩。一天,她在M城下了火車,在一家小店裏吃了一碗面,不知為何,她那天覺得那碗面很香,很香。那晚,在旅店睡一覺醒來,渾身懶洋洋的,再沒了四處游蕩的力氣。

她想,要是有個自己的家就好了,不需要很大,不需要華美,可以為她擋風遮雨,可以讓她整天懶散地在裏面晃來晃去,想躺就躺,想睡就睡,想幹嘛幹嘛……那樣的日子,該是多麽的惬意!于是她買下了現在的房子,陸陸續續地弄了點簡單的家具進來。

一個人,慢慢慢慢地裝扮自己的家,她覺得自己死寂的心複活了,也暖了,終于,她為自己親手建了一個港灣,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歸宿。在M城生活的這兩年多裏,是她這一生過得最為舒心、最為開心的時光。M城,她真的很喜歡。這個家,她更喜歡。她相信那句話:知足常樂。

所以她很滿意現在的生活,非常知足。她哼着歌洗碗、收拾廚房,然後摸摸這兒,碰碰那兒,很快到了約定好的十點。她點擊鼠标準時進入游戲,在昨晚沒能通過的副本處,點擊副本接引人接了任務,等着小茶現身。

小茶一現身就頂着“茶花女俠”的名字,咋咋呼呼地喊着今天一定要把裏邊的終極大BOSS幹掉的狠話。而葉梅的“安安女俠”配合地發個點頭的表情以示支持。兩個人組隊進了副本,“茶花女俠”可遠攻、可群攻,打怪打得不亦樂乎;“安安女俠”是地道的醫生,不停給“茶花女俠”加血、加防,外加抽空打幾只小怪。

小茶打游戲是為解悶兒,葉梅打游戲是為了陪小茶順便消磨時間,所以她們兩人都沒往裏砸人民幣進去,玩兒着普通號,穿着普通的裝備,組着只有兩個人的小隊,每天吭哧癟肚地打怪、打副本,外加緩慢升級中。呵呵……那場面,其實有點凄涼。尤其是兩人碰到不良玩兒家的時候,幾下或一下就能被人幹掉,小茶生氣也只能罵對方幾句,別無它法。要不怎麽辦?她們倆的號注冊沒多久,級數都不高,裝備又不咋地,怎麽和人家PK?所以只能忍了。

不一會兒,“茶花女俠”和“安安女俠”雙雙死透。電腦前的小茶耷拉着腦袋任命地點擊回城複活;葉梅相像着小茶失望的包子臉,微笑着同樣點擊回城複活。

小茶招呼着葉梅上了YY,她歡快無比的說:安安,安安,這下好了,本女俠找了一個高手帶我們升級,哈哈……本女俠要報仇,報仇。

安安女俠:高手?

茶花女俠:是啊!安安你說我怎麽那麽笨,明明認識一個高手,卻不知道找他幫忙,笨死了。

安安女俠:哦。

茶花女俠:安安,高手現在正在上班,中午十二點之後才能帶我們,我們先去“日常”吧!

安安女俠:行,不過我得挂機,有事要出去。

茶花女俠:好,你去吧。

葉梅接了日常任務,設置好挂機打怪後離開沙發,将身上的睡裙換下來,穿上白色寬松的短袖衫、淺色的七分褲,裝好錢包,換了白色低跟涼鞋出門,去附近的超市采購。

回來的路上,葉梅總覺得背後有人緊盯着自己不放,她曾幾次回頭查看,卻什麽也沒發現。到了家門外,她将買的青菜和日用品放到地上,掏鑰匙的時候被人緊盯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她狐疑地轉身,立刻愣的當場,連鑰匙掉了地都不知道。

☆、【016】他的到來

葉梅愣愣地盯着本來不該出現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家門外。而且他那高大的身體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倚靠在牆上,眼神平靜地直視着她。這個畫面,讓葉梅腦中只有空白一片。

身穿深藍色高級手工西裝的東方卓看她一臉茫然無措的模樣,有些不悅地皺着眉頭命令道:“開門。”說話的時候,他的額頭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葉梅眨了眨眼,眼前的影像沒有消失,所以繼續盯着眼前突兀出現的高大英俊而神色嚴肅冷凝的男人發呆。

東方卓明顯失去了耐性,吸了口氣,邁步上前,動作緩慢地彎腰拾起地上的鑰匙串,再慢慢直起身子,拿着鑰匙的大手從葉梅的身側探過來,插進鎖孔,一擰,把門推開,然後像進自己家一樣邁步走了進去。同時提醒還在傻站着的葉梅,“拿上東西,進來。”

葉梅:“啊?”連眨幾下眼睛,“哦。”然後整個人像被催眠了一樣,彎腰揀起放在門口的裝青菜和日用品的兩個大袋子跟進去。不過,她也只是提着東西手足無措地站在敞開的門內,眼瞅着東方卓占據她最愛的造型特殊的沙發而已。從門外改成門內,不管怎麽說,她也算是進屋了,還算聽話。

若換作其它時間、地點,看到這樣的葉梅,東方卓也許會笑。但今天的情況,他沒有心情,也沒有精力笑,緊繃着臉依舊用命令的語氣說:“關門。”

葉梅:“啊?”茫然了幾秒,終于消化了他的命令,哦了一聲,手裏的東西放到地上,回頭關門。關門時鑰匙鏈随着門的移動發出聲響,她這才想起鑰匙,開門拔了鑰匙再重新關回去。

東方卓的人斜倚在沙發背上,沉聲說:“拿醫藥箱過來,快點。”

葉梅疑惑的視線在他的側臉上游移,但腳下卻不自覺地挪到充當儲藏室的房間,拿了醫藥箱過來放到他的手邊,退後幾步站定,安靜地觀察着他。

這時候東方卓已經脫了西服的上衣,扯掉了脖子上的領帶,正在單手解白色襯衣的紐扣兒。紐扣解完,他單手将襯衣脫下,露出光裸的上半身。他強健的臂膀肌肉,強健的胸肌就這麽毫無遮掩地暴露在葉梅眼前。

緊盯着他的動作的葉梅反應慢半拍地意識到了什麽,俏臉瞬間爆紅,忙轉身移開視線。但在移開視線的過程中,她意外地捕捉到他扔出的襯衣上明顯暈染的那一片嫣紅。她心裏一驚,手按在心髒的位置,急急地奔進卧室反手關門,撲到柔軟的雙人床上,閉上眼睛告訴自己要冷靜。

過了許久,等她完全靜下心來,心裏暗罵自己是笨蛋、是傻子。這是她的家,她的地盤,她幹嘛要像個傻子一樣放這個危險的男人進來?又像傻子一樣他一個命令,她一個動作地伺候?她又不是他的丫鬟,她的手下,她幹嘛吓成那樣?幹嘛那麽聽話?真是有夠丢臉,有夠笨的。越想越氣自己沒出息,忍不住纂住拳頭往無辜的枕頭上又捶又打,發洩一番。

磨蹭了四十多分鐘,她貼在卧室門上聽客廳裏的動靜,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她想東方卓應該是走了,所以很放心地開門出來,卻看到該走的人不僅沒走,還整個霸占了專屬于她的沙發,閉着眼睛、光着上身仰躺在上邊一動不動。葉梅惱了,這,這以後要她怎麽毫無芥蒂地在上邊随性地或坐或躺地休息!想到這個,她臉帶怒氣地走近沙發,想要把這個不知道避諱的男人趕出去。

可她話到嗓子眼兒,嘴唇微啓還來不及發聲的時刻,他突然睜開眼睛,目光如炬地迎上她惱怒的視線,“有事?”

葉梅一窒,很沒出息地輕語,“沒,沒事。”等自己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她郁悶得半死,暗罵自己是笨蛋、是傻子。自己到底是怎麽了?以前也見過他,自己不是一直應對的很從容嗎?今天這到底是怎麽了?真是,真是要瘋了。

東方卓微眯着眼睛觀察着她,心裏也在琢磨,這女人以前不是一直表現得很鎮定嗎?今天這是怎麽了?發呆、心不在焉、畏懼、驚訝、委屈,懊惱……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裏竟有這麽多的情緒表現。果然,女人是男人無法理解的複雜生物!他想到擺在沙發前的古式木桌,再想到擺在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上的游戲畫面,目光一轉,盯着電腦屏幕,“你玩兒這個?”

葉梅正自己和自己賭氣,所以語氣有點沖,“不行嗎?”

東方卓眼中瞬時閃過某種令人戰栗的光,“拿紙筆過來。”

葉梅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變化,但力持鎮定,說出自己的想法,“東方先生,你我之間的協議,我牢記在心,我選擇離東方先生遠遠的,沒有給先生添過任何麻煩,也沒有去糾纏先生。可今天東方先生主動登門,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東方卓語意不明地反問她,“你說呢?”

葉梅心裏下了一個結論,東方卓就是一個無賴。有錢有勢的男人,大多都很霸道,很無賴。東方卓有霸道的實力,有無賴的資本。這樣的人,你越是忤逆他,他越會難為你。想要讓自己的日子過的安生,倒不如忍讓他幾分,他覺得無趣了,自然就懶得和你過不去。想到這裏,葉梅收起所有不快的情緒,一臉平靜地翻出紙和筆,放到桌角。然後走到門口,把随手放在那裏的青菜和日用品拎起來,青菜放到廚房,日用品拿到卧室分門別類地放到該放的地方去。

筆記本旁邊的手機響起來,她忙趕過去抓起來接聽。

小茶:“安安,你還沒到家嗎?我在游戲裏喊你半天也沒反應。”

葉梅:“到家了,剛才正在整理買回來的東西,等我兩分鐘,我馬上進游戲和你會合。”

小茶:“我不是催你上游戲,是通知你今天的游戲打不成了,我馬上要趕去車站坐車,我鄉下的奶奶病了,我得過去看奶奶。”

☆、【017】他說,我餓了

葉梅聽小茶說要去看生病的奶奶,忙說:“知道了,你快去準備,有空再聊。”

看葉梅收線,東方卓躺在沙發上跟個大爺似地命令道:“你出去一趟,按我列的單子把藥買齊,快去快回。”

抓着手機正在擔心小茶的葉梅聽到東方卓的話,不滿地轉過頭看他。

東方卓沒有一點身為不速之客的自覺,沉着臉問:“有什麽問題嗎?”

葉梅的嘴唇動了動,趕人的話到了嘴邊硬生生咽了回去,因為他簡單包紮傷口的醫用紗布已經被鮮紅的血液浸濕,并且那紅還有不斷擴大的趨勢。其實稍稍一想她也就明白了,她的醫藥箱裏只有感冒藥、消炎藥之類的日常生活中經常用到的藥物,還有備用的創口貼和包紮小傷口用的紗布而已。至于止血藥、繃帶、消毒藥水之類的東西根本沒有。

東方卓就利用這些有限的資源,把僅有的兩小卷兒紗布拆了,折疊成數層敷到左手臂和側腹處這兩處的傷口上,四周用創口貼固定住。這樣自然沒法兒止血,血液一點一點透過包紮的紗布滲出來了。

葉梅雖然對他的出現很不滿,但想到他畢竟有傷在身,而且還是她名義上的老公,所以最終嘆了口氣,手機随手放到桌子上,拿了他列的單子,拿上錢和鑰匙出門去。

半個小時後葉梅回來,拎着一大袋子的藥和繃帶進門,一擡頭就看到東方卓坐在她的筆記本前,單手在鍵盤上流暢地操作着什麽。葉梅換了鞋,走過來把藥放在桌子上,“你在我電腦上做什麽?”

東方卓的右手不停地敲擊着鍵盤,頭也不擡地說:“幫你報仇,順便升級。”

葉梅盯着屏幕,當看清身穿一身爛裝備的四十三級的“安安女俠”正和渾身金光燦燦的玩兒家“無敵凱”PK時,忍不住瞠目結舌起來。據她以往經歷的慘痛經驗來說,她的號“安安女俠”肯定、絕對會毫無懸念地被“無敵凱”秒殺。可現在她看到了什麽,她的“安安女俠”竟然左飄右移地靈巧非凡地躲開“無敵凱”的攻擊不說,還找到機會就丢令對方眩暈的技能出去,借機砍上幾下,讓“無敵凱”幾百、幾百地掉血。對,就是幾百、幾百地掉血,誰讓“安安女俠”的級數太低呢!對“無敵凱”這樣擁有高級數、擁有高級裝備的玩兒家而言,這絕對是一種侮辱、是一種藐視。

沒過多久,“安安女俠”終于中招死透,卻馬上吞了一個複活珠原地複活,再次與“無敵凱”纏鬥起來,然後繼續重複剛才的PK過程。

目睹這種場景,葉梅很是無語,視線一轉,看到仍然半裸的東方卓,不自在地提醒他,“藥買回來了。”

東方卓頭也不擡地說:“我餓了。”口氣不像是對陌生人說的,卻像對家人一樣,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不是命令,不是請求,只是陳述一個肚子餓了的事實。

葉梅呆住,這個語氣,“我餓了”這三個字,她在哪裏聽過?到底在哪裏聽過?為什麽覺得如此的熟悉,又如此地陌生?到底在哪裏聽過呢?為什麽想不起來?

東方卓再次讓“安安女俠”複活,仍然沒有擡頭看葉梅,“我餓了,做飯吧!”

葉梅呆呆地應了一聲,“哦,好。”然後呆呆地一步一步挪進了廚房,呆呆地從袋子裏拿出青菜,一棵一棵地摘着。當她回神時,眼角有一滴淚滑落。她想起來了,在她十一歲那年,媽媽每天回來,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說“我餓了”。

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笑得很開心地跑去做飯,然後抱着媽媽的手撒嬌,問媽媽“我乖不乖?”、“我是不是很厲害?”、“媽媽最喜歡我對不對?”,諸如此類的問題,很多很多,多得沒過一年,媽媽便厭煩了回答我的問題,厭煩了哄我,厭煩了見我。然後從每天回家變成每三天回來一次;再然後從每三天回來一次變成每五天回來一次;後來十天半個月回來一次;再後來,半年、一年才回來一次;直到最後,徹底地舍棄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葉梅搖了搖頭,擦掉眼角的淚,臉上多了淡淡的笑容。心裏卻在想:東方卓,那麽冷的一個人也會用那樣自然的口氣對我說“我餓了”,真奇怪呢!算了,想那麽多做什麽呢?說來他也是我的老板,我的“衣食父母”,只是一頓飯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想通了,迅速圍上圍裙,摘菜的動作也快了起來。平時就她一個人吃飯,所以只做一個菜就足夠了,但現在多了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她翻翻買回來的青菜,決定炒三個熱菜,再弄兩盤涼拌面當午飯。

等她在廚房忙活完出來擺桌子的時候,東方卓已經重新處理了傷口,正靠在沙發背上閉目養神。

葉梅不自在地靠近他,站在沙發與木桌之間,将筆記本關機,斷電,抱回卧室放好。回來清理了桌面,陸續擺上碗筷、炒菜和兩盤拌面。想起他扔在地上的帶血的衣服,找來一個裝衣服的袋子塞進去放到門口的鞋架上,這才洗了手,端起自己的一盤拌面,坐在沙發尾端,拉開和他的距離,提醒道:“飯好了。”說罷自顧自地吃自己的。

東方卓睜開眼睛,坐正身體,面色平靜地抓起筷子說:“泡杯咖啡給我。”

葉梅看也不看他,“沒有咖啡。”頓了頓,“只有白開水。”

東方卓眉峰微蹙,“倒一杯給我。”

葉梅慢條斯理地吞進嘴裏的食物,慢悠悠地去廚房端了兩杯水回來擺到桌子上,“一杯熱的,一杯晾涼的,請便。”交待完畢,坐下繼續吃飯。

東方卓拿起涼白開的杯子一口喝淨,這才繼續進食。

吃過飯,葉梅正安靜地收拾廚房,手機鈴音響起。葉梅聞聲出來,卻看見東方卓正抓着她的手機在講話。他說:“我很好,告訴埃爾可以行動了。”“不需要,時機成熟了我自然回去。”“有事我會打給你,不許你再打過來。”“對,就這樣。”

☆、【018】他說,我shui哪裏

葉梅覺得手機是很私人的東西,即使她的手機裏僅存了小茶一個人的號碼,但看到東方卓問也不問就自作主張地拿去用自己的手機,她的心裏很不舒服。還有他的話,什麽叫“時機成熟了我自然回去”?難道他想賴在她家不走嗎?但随即她又想,這不太可能,按東方卓的身份,不是住高級別墅,就是住酒店的總統套房,怎麽可能會住她平民的兩室一廳?

挂斷電話的東方卓從沙發上站起來,目光掃過系着淺藍色碎花圍裙的葉梅,直直走到位于陰面的房間門口,握住門把一擰,推開門,看到裏邊擺放的雜物,眉頭皺起,轉頭看葉梅,“我睡哪裏?”

葉梅吃了一驚,但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我怎麽知道東方先生要睡哪裏?我這裏沒有多餘的房間。”說出事實,她轉身走進廚房繼續剛剛被打斷的清理工作。

東方卓自然聽出了她的逐客之意,把雜物間的門掩上,毫不客氣地走到位于陽面的房間,葉梅所住的卧室,推門進去。房間裏,入眼的,是滿室的藍。淺藍色的薄紗窗簾、天藍色的衣櫃;雙人床上鋪着天藍色的床單、擺着疊放整齊的天藍色罩面的薄被、天藍色枕套的枕頭……若不是牆面貼了色澤柔和的米黃色的壁紙、地板選用了白色淺紋的材料,走進這個房間的時候,肯定能令人産生一種掉進大海的錯覺。

他剛才一直在客廳,雖然窗戶大開,但因為是夏天的關系,免不了覺得熱。但走進這間以藍色為主調的房間,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關系,明明屋裏沒有開空調,卻覺得很涼爽,心底的那份燥熱、煩悶已經退了五六分。就此,他心裏有了決定。于是退出來,到衛生間用涼水洗了把臉,發現洗手臺旁的小型梳妝鏡臺上放着一個還沒有拿掉标簽的白色毛巾。他猶豫僅兩秒鐘的時間,拿過毛巾扯掉它的标簽,在水龍頭下沖了沖,擰幹後擦去臉上的水珠,然後再在涼水下擰了一擰,錯開傷口擦了擦布滿細汗的上身,最後才投好毛巾,挂在毛巾架上。

等葉梅在廚房磨蹭夠了出來,正好看到他邁步走進自己卧室的門,于是想也不想就邊跑過來邊急急地叫:“你幹什麽?那是我的房間。”

聽到她的叫喚,東方卓站在門裏轉過身來。葉梅因為跑得太急,腳下差點剎車不及撞他身上。葉梅的身體在離他僅幾厘米的地方停住,因為身高差距的關系,她的眼睛正對上他光裸着的胸口偏下的位置。她意識到了什麽,紅着臉急急倒退好幾步後讷讷地說:“你,你幹嘛進我房間?這樣,不,不太好。”

東方卓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語氣聽不出喜怒地說:“這裏只有這個房間可以供人休息、睡覺不是嗎?目前我急需休息,不進這裏,我要去哪裏?”

葉梅穩了穩心神,“我相信只要東方先生願意,‘東方明珠’有無數個設施齊全的房間供你使用;不喜歡住酒店,我相信東方家在M城肯定有不少別墅、套房供你選擇。而我這裏,面積小,什麽都缺,又沒有可以照顧你的醫生什麽的。再說,再說……”她頓了頓,絞盡腦汁地想着還有什麽理由可以勸他走。

看她還在努力地思考着措詞,東方卓轉身,唇角微揚,大步走到床邊。

眼看他就要碰到床了,葉梅一急,脫口急道:“我已經半個月沒換過床單了,不是,不是,是一個月沒換了。”這是她的床啊,他怎麽可以在她的床上睡覺?怎麽可以?

東方卓對站在門口又急又惱的葉梅投去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然後當着葉梅的面,大咧咧地躺倒在床上,單手拉過枕頭塞到頭下,閉上眼睛假寐。

葉梅咬着嘴唇站在那裏,心裏又氣又急,惱怒地大聲說:“我要換衣服。”她心底委屈不已,平常她在家就喜歡穿着柔軟的睡裙呆着,可因為他的出現,她已經硬生生地忍了兩個多小時沒換睡裙了,身上感覺很不舒服。這人,真讨厭。

東方卓舒服地躺在床上,當沒聽見。

葉梅往前走了兩步,口氣有點差,“我要睡午覺,我要換衣服,請你出去。”

東方卓閉着眼睛還是沒反應。

葉梅又往前挪了兩步,語氣緩和了不少,“東方先生,你這樣欺負一個弱女子,你覺得有意思嗎?”

東方卓眼皮一擡,目光冷冷的,“想讓我注意你,想成為我的女人,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今天我給你機會,怎麽?欲拒還迎嗎?”

這一回,葉梅真的很生氣,很生氣,“東方卓,這三年裏我聽你們的要求,不去巴黎,不去Z城,安安份份地過自己的日子,從沒有試圖接近有關你們東方家的人、事、物。我一直安守本分,沒有做任何違背契約書內容的事情,你憑什麽這樣說我?還有今天的事,是你自己跑來霸占我家的,又不是我請你來的,你憑什麽擺出一副我欠你的可恨模樣欺負我?”

東方卓再次閉上眼睛,“你确定你沒有接近任何有關東方家的人、事、物?”

葉梅怔住,語氣不太确定地問:“你是說我不可以去‘東方明珠’吃飯嗎?你是說我不該去參加你公司的年慶酒會嗎?可邀請函是你的助理送我的,并不是我主動要的。”

東方卓沒有說話。

葉梅激動和憤怒的情緒慢慢回落,嘆了口氣,一臉平靜地說:“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以後我絕不會去‘東方明珠’,也不會去參加任何一次你們公司的慶典活動,這樣,東方先生是不是就可以原諒我的過失,離開我家呢?”

這一瞬,閉目養神的東方卓心裏千回百轉,開始認真考慮爺爺提出的建議。

看他依然沉默,葉梅以為他已經默認,重拾往日的淡然,說:“東方先生放心,以後的五年裏,所有挂着‘東方’二字的地方,我葉梅絕不會再踏入一步。”

------題外話------

謝謝【ghj8976】親的鮮花

☆、【019】過節源于誤會

東方卓調整了一下姿勢,身體往床中間挪了挪,仍然閉着眼睛沒有給予任何反應。

看他這樣,以為找對了他突然出現在自己家裏的症結的葉梅,一直提着的心終于完全放松下來,語氣淡淡地說:“今天就這樣,你先休息一陣兒,睡起來就請回吧!”說完這些,她抱起筆記本,出去時還不忘把門虛掩上。說白了,把門虛掩上是為防止占據她房間的男人會翻她的東西,即使她的東西對他而言一點都不值錢,但她心底的某些小秘密,她不想被人惡意揭開。

留在床上的東方卓,聽到出去的腳步聲,眼睛睜開一條縫兒,掃了一眼虛掩的門,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自以為是的笨女人”,避開傷口,側身躺好,很快便已入睡。

與此同時,葉梅抱着筆記本來到沙發上,遠離他剛才坐過的位置坐下,強忍着困意開機打游戲。她承認,從東方卓出現在她家門外開始,她就緊張的不知所措,無論說話還是做事都失了平常心。除去他冷酷的一面,畢竟他是無論相貌,還是身家都非常優秀的男人,是個很容易讓女人動心、失心的危險男人。這樣的男人,可以遠遠的看,卻不可以近距離地過多接觸,那樣真的很危險。

她其實很怕東方卓,他們在西雅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很怕他,沒有理由,就是怕他。第二次見面,就是在Z城的民政局,他牽她的手,她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卻還要努力地表現得鎮定。第三次見面,就是和小茶去“東方明珠”的那一次偶然的擦肩而過。第四次在年慶酒會上,因為埃爾的關系,見了面,但因為有外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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