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江采薇無語, 就沖着他現在這張臉,她無論如何,也不想上他。
她面無表情地拿了一張鏡子,讓蕭繹對着它看了一眼, “陛下放心好了, 你現在長得安全得很, 不用擔心我會對你怎麽樣。”
蕭繹:“……”
他胸口悶得厲害,她這是什麽意思?
嫌棄他?
蕭繹二十四年來, 可是第一次被人嫌棄得這麽厲害, 他的臉色迅速冷了下來,“你想要朕做什麽就直說,用不着讓朕猜來猜去的。”
江采薇蹙了蹙眉,她發現蕭繹這人很會給人扣帽子, 怪不得前一久被抄家的官員那麽多。
她從來就沒讓他猜過這件事好吧?
她好好地坐在床上, 他冷不丁地問了句, 她是不是想爬他的龍床,自戀成他這樣的男人,江采薇還真是第一次見。
再說, 爬床這種事是正經人會做的嗎?
她都還沒生氣, 蕭繹倒是還先生氣上了, 仿佛比她還委屈。江采薇心裏一惱,默默将蕭繹治臉的時間往後移。
這人真是小氣眼得很,那就別怪她對他這個皇帝不客氣了。
江采薇拍拍手,司琴就捧了一碟碟糕點進來。
蕭繹見她指揮着宮人往床上放了一張小案,臉色又是一黑:“江采薇,不許在朕的床上吃東西。”
想到那些糕屑會掉在地上,他越想就越無法忍受。
江采薇從碟子上拿了一塊梅花糕, 得意地挑眉看了他一眼,“陛下您忘了方才答應嫔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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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繹抿着唇不語。
想不通自己方才為何這般草率就答應了江采薇,可又想想自己現在臉上都是疹子,蕭繹又沉默了。
而在他默聲的時候,江采薇就往他手裏塞了一本話本,“從第三十六頁念就好了。”
蕭繹:“……”
一連三個晚上,蕭繹都是這麽度過的。
他發現,江采薇這純屬就是在報複,報複他在滄琅別宮連着七天命她給他捏肩,于是讓他天天給她念書。若不是顧忌他的皇帝身份,江采薇絕對還會讓他喂食,甚至捏肩捶腿,把他當個小倌使。
她小心翼翼地把握着尺寸,既不失禮,又不會讓他惱怒。
完成她所要的一切要求,蕭繹清淡的眸子就看着她問:“昭儀娘娘,滿意否?什麽時候開始為朕祛疹?”
江采薇含着笑,“現在就可以。”
她和系統要了掩飾他人耳目藥方,讓季恩年照着方子弄了藥浴。蕭繹看到池裏一片綠泱泱的熱水,微微蹙了蹙眉,“這藥真管用嗎?”
“管用不管用,陛下看我這張臉,不就清楚了?”江采薇用手摸摸她的臉給他看,“陛下需要我下去伺候嗎?”
想到那日在浴桶裏,她對他的捉弄,蕭繹冷聲道:“不用!”
江采薇:“那我就不打攪陛下,帶季總管為陛下熬藥去了。”
蕭繹不解,提聲問:“朕還要喝藥?”
“嗯。陛下往後若不想留麻子,一要連泡半月藥浴,二是要堅持服用此。這內外兩用之下,臉才能好得更快些。”
蕭繹心中覺得古怪,但看她表情不似作僞,他也就信了。
江采薇見已消除他的疑慮,背過身捂着嘴偷偷笑了起來。
這藥味道難聞得很,對治疹子沒什麽用處,不過泡泡對身體沒有害處就是了。
走出浴池,江采薇特意煮了一碗特苦的湯藥。
縱使蕭繹心志強大,在喝這碗湯藥時,也難得皺起了眉頭,“這什麽藥,竟這般苦?”
江采薇道:“良藥苦口,只要陛下堅持服用,便可恢複俊顏。”
她說完,另一邊又迅速聯系系統,“快快,現在可以扣除我的黑蓮花值,治蕭繹的臉了。不過不要讓他好的那麽快,免得我露餡了!”
“……”系統,“叮——扣除宿主2點黑蓮花值,不讓皇帝臉上留麻子。”
江采薇心下滿意,算是功成身退地離開長生殿。
宮裏人見皇帝用了江昭儀的藥後,身體大好,這才開始放心服用那道藥方。
不過,那張古方終究不是治療天花的特效藥,只是類似抗生素的藥效,幫助病人度過極期,那些自身免疫力差的老弱病殘,并沒有熬過這場天花。
蕭繹之所以好的那麽快,本身也和他日日練武,體質強健有關。若是沒有江采薇,單靠太醫們全力救治的話,興許也能撿回一條命,只不過會好的有些慢,中間要吃好多苦頭,臉上還極有可能留下麻子。
說起來,江采薇算是他的小福星。
宮中內外,因為江采薇廣施藥材,救下許多人命,有了極多美譽。朝臣還上谏,請求皇帝給江采薇升位份,蕭繹允了,當日就封江采薇為德妃。
江太後當年想盡法子,都沒法讓蕭繹松口給江采薇升位份。這下她救下皇帝,終于擠上妃位,太後都激動地摟着她的肩,道:“好孩子,姑母就知道你是個有福氣的,這可算是苦盡甘來了。”
有了救命之恩,江采薇在皇帝心裏的地位可就不一樣了。
天花這惡疾,讓宮裏死了好多人,當時就連江太後也不得不出宮避疾。
原先斥罵江采薇是災星的人,現在都被打臉,重新喊江采薇是活菩薩,德妃這個名位,對江采薇來說也是擔當得起的。
而胡妃,原先在所有人中是罵的最兇的,後來染了天花病好後,臉上都是大塊大塊的麻子,不管私下尋太醫用了多少法子都去不掉,出門只能以白紗遮臉,連宮宴都甚少參加。
江采薇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胡氏在她病重時,連讓人趕緊備棺材的話都說出口了,江采薇便特意挑胡玟蘭在蔥林苑時,湊到她耳邊喊胡二麻子。
胡妃看到江采薇嬌嫩白皙的小臉,又想到自己臉上滿是麻子,氣得話也說不出來,憤恨地帶着她宮女走了。
宮女淳華見胡妃為治臉上的麻子四處求醫,便忍不住道:“娘娘,德妃娘娘和陛下都得過天花,可兩人臉上一個麻子也沒有,要不您去找德妃娘娘……”
胡玟蘭啪地一聲掌了她一嘴,“閉嘴!要本宮求那個賤人,做夢!本宮就不信,我這輩子都找不到人,治好我的臉!”
淳華隐住淚花,瑟縮不敢言,慢慢退到轎辇後面。
江采薇升了德妃,也算是升職了。系統為了獎勵她救下皇帝,特意給她漲了十個黑蓮花值,江采薇這下更高興了,她給啓平殿宮人每人發了兩月俸祿。近日整個皇宮,屬她的殿裏人最歡樂。
夜裏,她喝了幾壺酒,連衣裙都未脫,直接橫躺在床上就睡了。
司琴去煮醒酒湯去了,殿裏就司珏伺候,蕭繹到時,司珏正在給江采薇脫羅襪。
蕭繹見她醉成這樣,屋內都是一陣濃重的酒氣,沉聲問:“怎麽不看着你們德妃娘娘,竟讓她一下子飲了那麽多酒?”
司珏立刻跪下請罪,“奴婢有錯,請陛下責罰。”
“你是德妃的丫頭,要罰也得你主子來罰。”言下之意,就是蕭繹不打算追究了,畢竟江采薇平日有多寵她身邊的兩個丫頭,許多人都是知道的。
“行了,你退下吧!”
司珏開口提醒:“陛下,娘娘的醒酒湯還未煮好。”
“那等煮好了,你們進來擱下就行!”說到後面,蕭繹神情已經有些不耐了。
司珏察言觀色,恭敬退下。
司琴提前煮好醒酒湯過來,司珏就攔住她說:“陛下在裏面呢,我們還是不要打攪為好。”雖然剛才皇帝說了,她們煮好醒酒湯就可以進去,但司珏卻不願她們進去時,皇帝正在和娘娘親熱。
經過許多事,司琴也機靈許多,她笑道:“有了陛下,我們娘娘确實不需要什麽醒酒湯了。”
她拿着醒酒湯,同司珏離開殿門外。
蕭繹此時坐在江采薇的床上,正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少女喝了酒,衣口上還沾了酒水,濕漉漉地貼在她的鎖骨上,飽滿的胸脯随着江采薇的呼吸一起一伏,袍上的金蝶像是會飛般,微微震動雙翅。
最惹人矚目的,其實是她的丹唇,不點而紅。他往桌上看了一眼,見上面放了好多種酒,就知道江采薇這是酒喝混了,所以到現在都沒醒過來。
看來他升了她的位份,她倒是很高興。
他移開目光,忽然注意到江采薇的床頭小櫃是稍稍打開的。蕭繹一時好奇,将它們全部給推開,就見裏面放了好多袋糕點幹果,想到這人曾在他的龍床上吃糕點,他就終于知道這人的壞習慣是從哪兒養來的了。
這人平常在她的床帳裏,夜裏還不知怎麽躲着偷吃呢!
蕭繹不禁失笑,長指從小櫃裏拿了一塊龍須酥,放入口中。
那龍須酥潔白綿甜,對于他來說有些膩,卻不知身旁的女子為何喜歡,竟還偷偷藏在床頭櫃裏。
他從櫃裏重新取了其它糕果,各自嘗了些,江采薇鼻子尖地很,聞到糕點的味道越來越濃,就吸了吸鼻子,雙眼卻仍未睜開。
蕭繹注意到她的動靜,一時就起了戲弄之心,拿起他自認為還算好吃的白玉糕喂過去,江采薇卻将臉撇到一邊沒吃。
“不喜歡這個?”
“那這個呢?”蕭繹拿了一塊龍須酥在她鼻尖晃了晃,一下就把江采薇給晃顫了。
她閉着眼睛,雙手在空中胡亂抓。
蕭繹忍不住笑出來,“想吃它就求朕!”
江采薇醉得迷迷糊糊,哪裏會聽得懂他在說什麽。
她嗯嗯叫着,手仍然在空中亂晃,甚至還抓到了他的手。
蕭繹便順着她,将龍須酥喂入她口中。
江采薇卻吃不夠似的,舔了一下他的手指,将上面粘的龍須酥蜜絲舔幹淨。
蕭繹身子一激靈,立馬用手捂住她的嘴巴,江采薇卻不解地,又舔了一下他的掌心。
不知為何,蕭繹覺得手掌心都是酥酥的,心也酥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