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想要合體嗎

孟夷光面無表情,轉動着僵硬的脖子,看向裴臨川。

這些天,他在院門外像小偷那樣踩點,就是在想給她換塊院子匾額麽?

他的腦子,真的是世外神仙異于常人,如她這般的凡夫俗子,實在是無法理解。

還有,他神情中那隐藏不住的雀躍,他究竟在期待什麽?

阿愚挂好匾額,輕盈躍下梯子,憨憨一笑,“夫人,匾額共計一兩銀子,鋪子夥計在府裏等着收賬。”

孟夷光已經無力罵人,家醜不可外揚,她對鄭嬷嬷揮了揮手,“你拿銀子去會賬。”

“是。”鄭嬷嬷低下頭忍笑,領着阿愚前去付銀子了。

裴臨川仔細觑着她的臉色,皺眉問道:“你不高興嗎?你為什麽不高興?”

“我該高興嗎?我為什麽要高興?”孟夷光不知道是自己心底壓抑的怒意,還是天氣實在太熱,她只覺得身體像着了火般,渾身冒汗。

她瞥了裴臨川一眼,實在是不想再見到他,轉身往院子裏走去。

裴臨川靜靜矗立,似乎在認真思索她的問題,時而苦惱時而微笑,半晌後他擡腿追進屋,對她興沖沖的說道:

“十郎說你先前擔憂我又老又醜,我長得很好看,所以你該高興。你阿爹喜歡藏私房銀子,惹你阿娘生氣,我所有的銀子都交給了你,因此你沒有理由生氣。”

孟夷光咬牙,孟十郎那個嘴碎的小混蛋,下次見到他擰爛他的嘴。

裴臨川自發坐在圈椅裏,指着她面前的冰碗,舔了舔唇,說道:“我也要。”

“春鵑,去給他拿一碗上來。”孟夷光見他那饞樣,要是不給他,只怕他又會繼續念經。

春鵑忍着笑意出去了,給他端上來了一碗加了多多蜜的冰碗,他拿起來捧在手心,滿足長嘆,“你對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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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夷光有些無語,更兼好奇,按着皇帝對他的依仗,難道還有人對他不好嗎?

“除了我之外,還有誰對你好?”

裴臨川放下冰碗,認真的道:“先生對我也好,只是他不一樣,他救了我的命,教我讀書識字學本領。

你是我媳婦,趙牛兒說,不是每個媳婦都會對夫君好,他媳婦就不會,從來不讓他進她的院子,還不給他飯吃。”

趙牛兒的妻子是前朝禮部侍郎的嫡女,飽讀詩書才情過人,能看得上他這樣的泥腿子武夫才怪。

裴臨川繼續數着對他好的人,“阿娘對我也好,族裏說我兩歲就能識字過目不忘,此乃不詳,要将我燒死,她護着我逃出來,讨的吃食都拿來喂了我,自己活活被餓死了。”

孟夷光渾身一震,心酸難抑,他兩歲就開始颠沛流離,這麽小小的一個人,在四下動蕩的前朝末年,能活下來簡直是老天開眼。

裴臨川神情不變,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衫,眉目中都是暖意,“這個很合身,裏面的裏衣也穿着舒适,我很喜歡。

以前有個員外郎将我帶到府裏去,說是要給我新衣穿,脫了我的衣服,還要用手摸我,先生趕來殺了他。”

怪不得他從不穿別人的衣衫,他越是平靜,孟夷光越是難過,她眼眶發澀,慌忙別開了頭。

裴臨川愣了一下,半晌後方問道:“你在難過嗎?”

孟夷光拿起案幾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他這般的人,憐憫才是對他最大的侮辱,她掩飾道:“不,我沒有難過,一切都過去了。”

裴臨川神情愉悅起來,呼出了口氣說道:“你沒難過,真好。我怕你惹你難過,因為我跟你在一起很高興。

先生說,不要理會塵世中的俗事,要心無旁骛至純至真,才能看清卦象。

很多人說我不會說話,我都不去理會,如果你不開心了,我會去學,我很聰明的。”

他的先生只怕也是世外高人,從沒有教他世情,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如此厲害。

孟夷光微嘆,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這世間哪裏有兩全其美之事。

裴臨川嘴角翹起來,聲音輕快,“皇上教過我,說夫妻本是一體,你的銀子就是我的銀子,我的院子匾額也是你的院子匾額,我要與你合體。”

“噗。”孟夷光如遭雷擊,霎時被嗆住,嘴裏的茶噴得老遠,漲紅了臉咳得驚天動地。

茶水噴了裴臨川一頭一臉,他面色變了變,艱難擡起手抹去臉上的水漬,勉強道:“我不怪你,你擦了牙不髒,要是徐候爺,我一定會生氣。”

孟夷光咳得更厲害了,春娟忙上前拍着她的背,又去擰了布巾來,遞了一塊給裴臨川,又給她擦拭着手臉。

好半晌她才止住咳,算了,是皇上居心不良亂教。

她正色道:“我的銀子是我的銀子,你的銀子亦是我的銀子。因為我要供你們吃穿住行,你與阿愚阿壟吃得太多,你的俸祿遠遠不夠。”

遲疑片刻,她才繼續說道:“合體不能在府裏說,更不能拿出去說,聽見了嗎?”

裴臨川清澈明亮的眸子裏寫滿不解,疑惑的問道:“為什麽?”

孟夷光窒了窒,她瞪大眼睛,唬着他道:“反正不能說,說了沒飯吃!”

裴臨川眨了眨眼,輕笑道:“我知道合體是何意,就是圓房的意思,你難道不想與我圓房嗎?”

孟夷光猛地站起來,沖過去将他往外拖,怒道:“滾滾滾,誰想要與你圓房,再胡說我敲掉你的牙,打斷你的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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