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嚣張

孟夷光透過縫隙看出去,那是一個瘦得皮包骨,倒三角眼,眼白過多眼珠子一轉,像是一顆豆子滾在白紙上,看上去滑稽可笑的矮瘦中年男子。

他學着風雅文人的氣派,手裏的折扇一收,從人群中上前一步,微擡着下巴,端着一幅铮铮鐵骨的模樣。

“喲呵,這是哪裏來的醜八怪。”孟季年上前一步,貼近仔細盯着他打量,突然誇張往後一退,捂住眼睛大喊:“我的眼睛,哎喲我的眼睛被醜瞎了。”

那人神情一變,太陽穴跳了跳,卻忍着沒有做聲。

孟季年仰頭大笑,嚣張至極的斜睨着他,“長得這麽醜,徐狗子,也就徐侯爺不嫌棄你,選了你做他的幕僚。

不過我要是你,有點自知之明的話,就不會大白天出來吓人。”

他踢了李牛兒一腳,呶呶嘴道:“你的主子來給你撐腰了,你還不趕緊嚎叫,在主子面前總得争個臉,讨得主子歡心,說不定招你做上門女婿。”

被人當場叫出小名,徐狗子終是再也忍不下去,他氣得嘴邊的鼠須亂跳,指着孟季年破口大罵。

“孟三,你不過是仗着你有個好老子,你算是什麽東西,不學無術仗勢欺人,橫行京城魚肉鄉裏,你當你老子是天王老子不成!”

一個小厮模樣的人也跟着幫腔,指着孟季年罵道:“孟家嚣張不是一天兩天了,大夥都睜大眼睛瞧瞧啊,這孟相不是說學富五車麽,教出來的兒子,還不如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呢。”

孟季年被他不過碰着了些衣衫,立即瞪大眼蹬蹬後退,腳步不穩摔到在地。

他那些潑皮朋友們忙上前,圍着他大呼小叫起來:“三郎,你有沒有摔着?”

“不好啦,三郎,這個上古瓷杯被摔碎了!”

孟季年的慘叫響徹雲霄,疾聲大呼道:“啊,我的上古瓷杯,我的價值連城的上古瓷杯!”

潑皮們極有默契的讓開,只見孟季年捂着胸口,痛心疾首悲呼。

“區區一徐家下人,都能看不起讀書人,我乃是前朝排名三十二名的進士,怎麽都算有功名在身,卻被人當街毆打,還損壞了我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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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狗子神色一愣,他怎麽忘了,孟季年這個潑皮,可是有功名在身。

他正要說話,小厮卻搶先一臉不屑的開了口,“功名,你不過是前朝考的功名,拿着前朝的劍來斬今朝的官,莫非你是前朝餘孽想要造反麽?”

壞了!

徐狗子氣得閉上了眼,這個蠢貨!

新朝的科舉,要來年春天才舉行,全大梁上下的官,誰不是前朝的官?

他這個蠢到家的狗東西,是要将全大梁的官員全部得罪殆盡麽?

孟季年的眼珠子一翻,心裏暗自偷笑,真是蠢得透不過氣,哎喲,這是送上門來讓自己欺負,那就休怪自己不客氣了。

他拍着大腿,長歌當哭,拉長着聲音一唱三嘆,“蘇相啊,孟相啊,杜樞密使啊......,”将朝堂上的官員們哭着叫喚了一遍,哀哀切切的哭。

“可憐你們為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如今被一個刁奴,當街指着鼻子罵你們是前朝餘孽啊,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是要置你們全部于死罪啊。”

“一個下人,哪裏來這麽大膽,我就是作為丞相兒子,亦不敢去多想啊。

阿爹啊,你這個丞相當得太不值當,我們孟家沒有九族還好,大不了孟家上下老小陪着你赴死,可憐了蘇相他們,那可是枝繁葉茂的大族啊。”

圍觀人群中,擠滿了各家下人,這時有人擠出人群,消息不斷遞了出去。

徐狗子絕望至極,他悄然對人群中使了一個眼色,有人暗自點點頭,趁亂摸到了李牛兒身邊。

他手才一動,阿愚如鬼魅般閃出來,捉住了他的手,輕輕一轉,他一聲慘叫,手指張開一顆藥丸滾到了地上。

阿愚只輕輕一推,那人跌在了徐狗子腳邊,吓得他神色巨變。

阿壟雙手輕輕一揮,原本擠在一起的人群如風吹麥浪,分向兩旁。

裴臨川一襲寬衣大袍,如谪仙下凡般踏步而來,在李牛兒面前站住,突然伸出腳,用力踢去,将他踢得弓起身子,半天都透不過氣來。

他面容平靜,聲音清越,“他想毒死你,但你亦該死,我要打死你。”

人群中一片寂靜,不知所措看着這個天人一般的男子。

他踢完李牛兒,又走到徐狗子面前,只瞄了他一眼,便別開了頭,對阿愚說道:“他太醜,我不想親自動手打他,你來。”

話音剛落,衆人還沒有看清楚阿愚動作,只聽到“啪”一聲,徐狗子捂着臉倒在地上,滿嘴的鮮血,痛得哎喲直叫喚,又噗一下吐出合着血的牙齒。

裴臨川正要往鋪子裏走,沉吟一下停住腳步,回頭說道:“我是國師,這是我媳婦的鋪子,我就打你。”

衆人轟然,原來他就是名動天下的國師,他居然這麽年輕好看!

深居簡出的國師,竟然也這般嚣張。

他的言外之意,是在說,我就是欺負你,你能怎麽樣麽?

這場熱鬧,真是看得太值了,國師親自上前對陣徐侯爺家,這徐家可是有皇後與太子,哎喲,不行,趕緊遞消息回府。

孟季年還坐在地上,張大嘴像個傻子,這時裴臨川的餘光看到了他,蹙眉片刻,走上前彎腰說道:“岳父,你莫哭,我替你打他們。”

這下不僅僅是孟季年,他那群狐朋狗友都楞住了。

孟三簡直走了狗屎運,女婿這般出衆也就算了,還如他一般目空一切,哎喲太令人興奮,他這是後繼有人啊。

徐三娘本來在對面茶樓上,看着鋪子門口的熱鬧,見到裴臨川一出現,立刻喜上眉梢,起身沖下樓。

她不顧一切擠進人群,微喘着氣,眼裏滿含眷念,嬌嬌喊道:“阿川哥哥。”

裴臨川沒有如先前般,置她于無物,轉頭看了過去。

徐三娘又驚訝又激動,看了看了,他終于正眼看了自己。

她捂着胸口,只覺得那裏砰砰砰跳得如同擂鼓,眼淚怔怔爬滿了臉頰。

裴臨川疑惑的問道:“你一直跟着我,是想給我做妾麽?”

徐三娘頓了一下,心裏又酸又苦,有什麽法子,他已經娶妻,就算為了他,做妾也甘願。

雖然當着這麽多人面,女人家要矜持,可他是裴臨川啊。

她深情地凝望着他,輕輕點了點頭。

裴臨川眉目舒展,像是終于弄清楚了一件事,聲音輕快,“哦,我不要你,你太醜了。”

徐三娘只覺得心碎欲裂,眼前一黑軟軟暈了過去。

裴臨川嫌棄的斜了她一眼,又擡起下巴,端着一幅睥睨天下的姿态。

他冷然道:“哦,我忘了說,我不會納妾,我已經娶妻,她就是孟家九娘,她很好,誰敢欺負她,我就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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