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妻強夫不弱
妻子如此善解人意, 蕭韬錦眉眼間滟笑綻放, “娘子,你這麽美,再佩戴上金钿銀釵,穿上繡襖錦裙, 一定很好看。”
花嬌粉臉帶笑,希望她能與蕭韬錦共富貴吧, 驀地,她腦海裏浮起姥姥和母親的面容。
淡淡的憂傷漫開。
姥姥和母親是最愛她的人, 自己卻連她們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更是沒有盡到一點兒孝。
到了鎮上後,他們夫妻直奔悅客樓, 王管事如數結賬後, 花嬌對秦掌櫃說有個事兒商量一下。
家裏養着豬和羊, 她這幾天想先宰羊,所以送貨只能送鹵羊肉和羊的頭蹄上下水。
秦掌櫃苦笑說花嬌這就不是商量, 不過是通知他而已, 也是, 這鹵制品是花嬌的獨一份買賣。
她有資格想怎樣就怎樣,至于悅客樓這邊, 只要成品沒有太重的腥膻味兒就行。
在過來的路上,花嬌尋思着兩只羊的成品足夠悅客樓應付食客,秦掌櫃賺錢為主不會太為難她,果然如此。
離開前, 花嬌特意向秦掌櫃打聽了姚亭長的住處,只因為姚亭長手裏有東陌鎮店鋪租賃買賣的資源。
秦掌櫃說得特別詳細,送走花嬌夫妻後,他很納悶,花嬌在這條街上明明有個閑置的鋪子,怎麽還要租買鋪子?
難道是要開兩家鹵肉店?
呵呵,她還是太年輕了,等她賠進去一筆銀子後就曉得經營店鋪的水有多深。
卻說花嬌和蕭韬錦正趕往姚亭長家,卻撞見了正在收繳冬季店鋪稅的姚亭長。
值得一提的是他們夫妻誰也不認識姚亭長,是姚亭長正要進某家鋪子,一轉頭看見了儒雅俊秀的蕭韬錦。
他确定就是蕭韬錦後,主動湊上來,“這位是蕭三郎吧,鄙人是東陌鎮的亭長姚杞,相請不如偶遇,姚某可否請你們夫妻喝杯茶?”
想啥來啥就是如此,蕭韬錦拱手作揖,“姚亭長,在下正是銀杏村的蕭家三郎,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亭長姚杞一聽趕忙追問,得知他們夫妻的來意後,他思忖片刻,頭前帶路。
拐進一條胡同左轉沒多久,他們來到了一家店鋪的後門,一個穿着綢袍的中年男子正指揮夥計往後門上貼出售通告。
姚亭長阻止,“古清,我給你帶來了買主,這個小哥可是咱們雲陵縣唯一的在冊廪生,銀杏村蕭三郎!”
蕭韬錦還背着簍子呢,再加上他們夫妻布衫布履風塵仆仆,姚亭長擔心古清說出不妥當的輕視話。
果然,古清秒收眼底的鄙棄,多了谄媚無奈,尤其是無奈之色多得可以掬下來一捧。
他将幾人讓進了裏面,吩咐夥計拿出一套新茶具上茶,一盞茶後,他簡而言之。
“蕭公子,實不相瞞,在下看上了省城的一處旺鋪,已經下了定金,所以急賣這間鋪子湊現銀,真的很無奈不能賒賬,我明說吧,只要你們夫妻能拿出來四十兩現銀,這間鋪子就是你們的。”
聞言,姚亭長插嘴,“蕭三郎,這個賣價真的不高,上個月經我手的一間鋪子,也是在這條街上,也是現銀,最終的成交價是五十二兩。”
講真,蕭韬錦不太懂經商做買賣,他側臉望向花嬌,“娘子,你說呢?”
花嬌微微一笑,“相公,我先看看!”
說完,她起身,在夥計的引領下前前後後轉了一圈折返回來,古清見狀,心道一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麽,這買賣八成是做不成。
抿了口茶水,花嬌一副在商言商的派頭,“古掌櫃,你看,如果我們接手了這間鋪子,很快就要繳納冬季店鋪稅,所以,前店的桌凳以及廚房的大鍋籠屜等用品,你能都送給我們嗎?”
古清本來也不稀罕花嬌所說的這些陳舊用度,他一下子來了興致。
“花氏,我這個蒸餃館在東陌鎮也算是小有名氣,你們接手過去只要經營得當肯定能賺錢,這麽說吧,只要你們今天能拿出來四十兩現銀,姚亭長寫好了過戶文書,我帶着夥計馬上離開,連個茶盅都不會帶走。”
就算是這樣,花嬌還是不放心,“姚亭長,麻煩你寫文書時附注說明一下,這鋪子裏的用度,古掌櫃都免費送給了我們。”
說着,她從袖袋裏拿出來四張面額十兩的銀票,“古掌櫃,我也是誠心買鋪子,向親戚朋友籌措多日才湊到這一筆銀子,希望你說話算數,不要漲價。”
姚亭長查驗了銀票後朝古清點點頭,“古清,銀票沒問題,你說話算數嗎?”
古清失笑的,“當然算數啦,你寫文書吧!”
轉而,他望着蕭韬錦,“蕭公子,有道是娶妻娶賢,你妻子可不止是賢惠,經商做買賣很有一套,想我那個與你妻子年紀相當的三女兒,一天只知道搽脂抹粉逛成衣鋪子。”
蕭韬錦眉眼含笑凝了妻子一眼,“古掌櫃,我妻子在我一無所有時委身于我,他日,我若富貴,定然是糟糠之妻不下堂。”
湊巧,古清和他的妻子就是從相濡以沫熬到了錦衣玉食,自然感慨頗多。
反正就是他和蕭韬錦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若想家宅安寧,有一個賢惠的糟糠妻足矣,蕭韬錦特別認同。
姚亭長寫好了房契過戶文書,買賣雙方看過後都無異議,他們幾人蓋了印章。
古清拿出來一大串鑰匙,特意說明哪把鑰匙是哪個屋子的,等花嬌點頭,他才收起來銀票,起身告辭。
還不忘說等到蕭韬錦去省城參加秋闱時,一定要去他的鋪子裏坐坐,然後帶着夥計大步離開,真的就是個爽快人。
亭長姚杞道了恭喜後,小心翼翼試探,“蕭三郎,你們這間鋪子最遲可以到月底繳納冬季的那三兩店鋪稅,那個,你可以給鄙人寫一個字嗎?”
蕭韬錦給詹大寫了四字匾額,姚亭長知道後心裏癢癢的,今日終于逮到了機會,他觍着臉一問。
畢竟蕭韬錦的娘子與詹大有生意往來,所以姚亭長尋思着就算是蕭韬錦婉拒了他,也很正常。
花嬌了然姚亭長的意思,他寬限到月底收冬季店鋪稅,只希望蕭韬錦給他寫一個字。
“相公,姚亭長為人熱情,幫了我們夫妻個大忙,你就答應吧!”
蕭韬錦沒有一般讀書人那股子酸臭清高,“姚亭長,天下之物成雙成對才寓意吉祥,在下給你還是寫兩個字吧!”
聞言,姚亭長喜出望外,慌忙起身出去買回來上好的紅紙,裁剪了一個鬥方。
磨墨後,蕭韬錦提筆寫了“吉祥”二字,姚亭長在等待墨跡幹透的時間裏,大吹特吹了一頓彩虹屁。
而且強調他會将蕭韬錦的墨寶裝裱收藏,作為姚家的傳家寶,每年新春正月懸挂于廳堂上,供親戚好友大飽眼福。
有個寫字特別好看的秀才相公,花嬌很有成就感,因為接下來忙碌得很,她痛快地交了冬季的店鋪稅。
姚亭長走後,花嬌興沖沖地向蕭韬錦介紹鋪子,“相公,東屋這兩間給二嫂和二哥住着,我們住挨着的這兩間,最西邊的這間正屋給你做書房吧!”
蕭韬錦搖搖頭,“娘子,這間先留着備用,我把書房安在這兩間的裏屋就可以,我們這就去雇車搬家可以嗎?”
瞧着少年相公這無辜期待的眼神,花嬌除了心軟還是心軟,“相公,我答應過你的,當然可以,不過我們得先把那支人參賣掉!”
花嬌在路上還對蕭韬錦說人參幹品保存不當的話,會導致藥效消減而大大貶值,還是盡早脫手為好。
他們轉悠了幾家藥材鋪子,花嬌最終将那支人參賣了一個她很滿意的高價。
想着家裏的零碎用度比較多,花嬌雇了兩輛騾車,和車夫談好了價錢。
等他們夫妻回了銀杏村花家後甚是欣慰,因為蕭二郎一家四口幹活兒的效率非常驚人。
不但宰了兩只羊拾掇出來,而且連日常用度等等都拾掇好了,只有蕭韬錦的書房沒有動。
宋氏婆媳的沉沉淫威由此可見一斑。
院門外堆簇着不少看熱鬧的人,竊竊私語,真是活久見奇聞哪,宋翠蓮竟然将一些活物送給女兒做嫁妝。
倒不是說不值錢,只是當母親的對女兒也太不上心了,先前一扔就是十幾年。
是女兒在梅家受了十幾年的罪才守住了花家家産,現在宋翠蓮一回來就拿回去不說,連一場簡單的喜宴也不給女兒補。
擔心宋氏婆媳從鎮上回來後從中作梗,花嬌讓蕭來金請來裏正的兒子顧秋生。
正當大家都忙着往騾車上搬東西時,宋氏婆媳回來了,兩人都換了一身簇新的行頭,就是那種暴發戶的既視感。
見狀,圍觀者更加冷嘲熱諷,宋翠蓮實在是愧對扔了十幾年的女兒花嬌。
宋翠蓮油光可鑒的發髻上插了一支當下時興的珠花步搖,一走三搖走到花嬌身旁,大聲質問。
“花嬌,你倒是說說我給了你這麽多嫁妝,咋就對不起你了?”
還有好多事兒要做,真的是忙碌得很,花嬌沒時間和宋翠蓮鬥嘴炮。
面對咄咄逼人的宋翠蓮,她後退幾步,驀地按住胸口咳嗽起來,仿佛是勞累過度導致咳嗽。
如是,宋翠蓮越發成了衆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