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壞?……

阿措覺得自己的主意特別好, 陛下基本什麽都不缺,唯一的缺憾就是膝下無子嗣。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元珣竟然拒絕了。

他青灰色的眼眸微眯着,緊緊地凝視着她, “生孩子不是兒戲, 動不動把生孩子挂在嘴邊,你可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阿措眨了下眼睛, “生孩子不就是生孩子麽。”

她們妖精只要遇到喜歡的對象, 就一起雙修,然後沒多久就能生小孩了。別的種族大都一次生一個孩子,像她們石榴精, 一胎生三四個都是常态, 生五六個也不稀奇。

或許自己現在是人類的身體, 一次性生不了那麽多, 但生一個總不難吧?

又不是什麽難事, 他這樣嚴厲幹什麽。

阿措這邊蹙着眉頭悶悶想着,元珣見狀,露出一副“朕就猜到如此”的表情。

小姑娘來個葵水都吓得以為要死了,真的生孩子了,還不得要了她的命。

見她小嘴還在嘟囔着什麽,元珣板起了臉, 一本正經道,“你還小。”

阿措怔了怔,還想說什麽, 卻見男人那張嚴肅的臉,頓時閉上嘴巴,不敢再說了。

元珣瞥見她怯怯的樣子,心道,真是嬌氣,他就沉了個臉,她就委屈上了?

“若是沒有其他事,你先回去吧。”他淡淡道。

阿措一愣,還站在原地。

“怎麽?”元珣問。

阿措兩只白嫩小手糾結的揪着袖子,支支吾吾的,“陛下,其實嫔妾還有件事情……”

“嗯?”

“嫔妾聽說爹爹犯了錯,陛下将他貶去了嶺南。”阿措細聲細氣的,小眼神時不時往元珣的身上瞥去。

“是有這回事。”元珣好整以暇的打量了她一番,“怎麽,你想替他求情?”

求情?阿措的小腦袋立刻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小手也擺着,“沒沒沒,我沒想給他求情。”

元珣挑眉道,“不求情,那你提這事作甚?”

阿措咬了咬唇,嗓音輕輕軟軟的,“爹爹做錯了事情,陛下罰他是應該的,但我的祖母是無辜的……我聽說嶺南是個特別苦的地方,瘴氣多,還荒蕪偏僻。祖母年紀大了,受不了這些颠簸辛苦的。我從小是祖父祖母帶大的,祖母是整個沈家最疼我的人,也是我最親的親人。一想到她要受這樣的苦,我心裏難受……”

她越說越難過,又想起當初眼睜睜看着四姑娘咽了氣,自己又無能為力的場景,眼圈不知不覺就紅了。

四姑娘已經沒了,她不能再讓祖母受苦。

元珣見她紅了眼,面上露出嫌棄不耐的表情,語氣卻軟了幾分,“好好地怎麽又要哭了?”

阿措抽了抽鼻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眸中倒出影子也都是他。

元珣,“……”

他避開她這可憐巴巴的小狗眼神,從袖中掏出一塊幹淨的帕子來,沒好氣道,“過來。”

阿措上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更近了。

他甚至能聞到她身上那軟軟甜甜的女兒香氣。

元珣擰着濃眉,擡起手替她擦了擦淚。

修長的手指無意的劃過她的臉頰,溫溫熱熱的。

深眸中閃過一抹奇異的感覺,他下意識的板着臉,語氣沉沉道,“照你的意思,是想讓朕将沈隽留在京中?”

阿措沒有立刻回答,眉目間透着滿滿的糾結。

元珣也不催她,只靜靜地盯着她。

過了好半晌,阿措才擡頭,有點猶豫的說,“其實,我不想讓爹爹他們留在京中,他做錯了事情理應受罰,陛下的懲罰一點沒錯。我只想把祖母留在我身邊,我侍奉她頤養天年……至于沈家其他人……我、我才不要管他們!”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有點沒底氣。

元珣顯然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薄薄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只管老太太,不管其他人?”

阿措“嗯”了一聲,垂下小腦袋,有點懊惱似的,“陛下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壞?”

元珣,“怎麽說。”

“唔,旁人不都說要孝順父母,友善兄弟姊妹……怎麽說其他的沈家人也算是我的親人,我卻不管他們死活……”阿措的小拳頭悄悄捏緊,語氣中洩出一絲忐忑,還有幾分沮喪。

她覺得當人實在太累了,那麽多條條框框的規矩不說,還有那麽多無形的道德束縛,又要顧這個,又要顧那個的……煩都煩死了!

她們妖精就沒那麽多事,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誰對她壞,她就壞回去,憑什麽要講那麽多情面啊關系什麽的。

當然,這些她只能在心裏默默的想,不好跟旁人說——

畢竟人類的觀念,跟她們妖精不太一樣,她要這樣說了,肯定會被罵離經叛道,不孝不悌,不友不恭的。

只是……眼前的陛下也是人類,他會不會也像其他人一樣,覺得她不念骨肉親情,冷心冷肺呢?

阿措忐忑的擡起眼,卻對上一雙帶着笑意的深邃眼眸。

“不壞。”他說。

“啊?”

“你這樣,就很好。”元珣道。

見小姑娘還一副呆呆的不敢相信的樣子,他遲疑片刻,還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阿措白皙的小臉蛋染上一層緋紅,也不知道是因為這親昵的動作,還是因為他的肯定。

她睜着圓圓的眼睛望向他,“那陛下你答應讓祖母留在京中了?”

元珣收回手,輕聲道,“沈隽去嶺南,家屬可去可不去的。老太太是否留在京中,全憑她的意思。”

阿措“啊”了一下,有點郁悶的小聲嘟囔道,“早知道他會貶谪到別處,我就不入宮了,還可以陪着祖母一起留在京中。”

元珣眸子一眯,“嗯?”

接收到他銳利的眸光,阿措一怔,忙露出讨好的笑。

元珣哼了一聲,又道,“且等一等吧,或許再過幾日,你祖母就進宮了,到時候你們祖孫倆可以好好說說話,你也可以問問她的意思。”

“祖母要來宮裏了?!”

“嗯。”元珣還是頭一次在她臉上見到如此高興的表情。

看來她與這沈老太太的情分的确深厚。

“太好了,太好了!”她一臉激動,眨着一雙星星眼看向元珣,“陛下,你真好!”

元珣迎上她那崇拜與感動的眼神,驀得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自豪感。

當初他以少勝多攻下一座城池,都沒有這種自豪的感覺……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嗯”了一聲,他低低道,“朕還要批折子,你先下去吧。”

阿措知道他很忙,也不再打擾,歡歡喜喜的福了福身子,就先退下了。

看着那抹嬌小靈動的身影離開,元珣眸中的溫和也漸漸斂起,又恢複平日裏那副神聖不可親近的樣子。

常喜在一旁瞧得真真的,心底暗想,日後對這位沈嫔得更恭敬些了!

見元珣開始批折子了,常喜熟練地上前磨墨。

“派兩個人盯着沈府的一舉一動,每日彙報一次。”元珣沉聲道。

越是困難危急的時候,越是容易鑒別出人心,沈府到底幾個是人,幾個是鬼,用不了多久就會統統現形。

聽到這突然的吩咐,常喜磨墨的動作稍稍一頓,心中雖有不解,嘴上卻是忙應道,“是,奴才這就下去安排。”

待常喜退下,元珣微微側眸,看着自己的右手。

剛才就是這只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嗯,他算是理解為什麽阿姐喜歡抱着貓摸啊摸,的确是件令人心情愉悅的事。

另一邊,阿措歡歡喜喜的回到了錦繡軒。

安秀姑姑見她這般高興,笑着打趣道,“難道是天上掉元寶了?小主笑的嘴都合不攏了。”

阿措喝了一大口甜絲絲的酪漿,笑道,“陛下說了,過幾天我祖母就要進宮了!”

聞言安秀姑姑一驚,問道,“小主,你是給沈家求情了麽?老太太怎麽就要入宮了?”

阿措跟安秀姑姑簡單解釋了一番,又感嘆道,“陛下可真好。我以前看他那不茍言笑的樣子,還以為他很兇很壞的,沒想到他這麽通情達理好說話……”

屋子裏的宮人們聽到這話,面面相觑:通情達理?好說話?陛下對別人可不這樣。

“姑姑,陛下對我這樣好,我能為他做些什麽嗎?”阿措認認真真問。

安秀姑姑輕聲道,“後妃的職責主要有兩點,一是好好服侍陛下,二是為皇家開枝散葉。”

說到這裏,阿措撇了撇嘴,有點郁悶的跟安秀姑姑打小報告,“我剛跟陛下說了我想給他生個孩子,可陛下不同意……”

安秀姑姑,“…………”

她有點好奇陛下當時是個怎樣的表情。

阿措這還在小聲嘟囔着“多好的主意啊,他怎麽就拒絕了呢?都說女人心海底針,要我說男人的心思更難猜”,安秀姑姑回過神來,問道,“陛下他怎麽回小主的?”

“他說我還小。”

“……”安秀姑姑将阿措上下掃了一遍,最後視線落到了那月白色的抹胸上。

她心裏揣測着,陛下說的小,是指小主的年齡,還是指小主的……身材?亦或是兩者都有?

思索片刻,安秀姑姑決定等會兒跑一趟尚藥局,要點豐/胸的法子來,好好給小主塑造一下形象。

她雖然一輩子都在宮中,卻也知道男人們大都喜愛那些體态婀娜,豐腴多姿的女子。自家小主雖然長得漂亮,但眼下瞧着是還是稚嫩了些,難怪陛下遲遲沒有寵幸。

見小主還在琢磨着怎麽回報陛下,慕藍笑吟吟的插了句,“小主不如親手縫制個荷包吧?話本子裏不都這樣寫的麽,男贈玉佩,女贈繡帕啊荷包的。”

阿措一聽覺得挺不錯的,立刻躍躍欲試起來。

慕藍掀起簾子,引着阿措往裏屋去,“那奴婢給小主拿針線和繡棚。小主是要繡個并蒂蓮開,還是繡個鴛鴦戲水?”

“好呀。”阿措脆生生應道。

眼見着她們倆離開,安秀姑姑擡步就要出門,剛跨出門檻,就見慕青別別扭扭的在柱子後面等着。

“安秀姑姑,奴婢想跟你打聽個事。”

對慕青慕藍這兩個跟着小主一起進來的丫頭,安秀姑姑态度還算和藹,她走到慕青身邊,“什麽事?”

慕青有些不好意思的問起了清源伯荀禮的事來。

安秀姑姑雖有詫異,倒也沒瞞她。

“這清源伯是前朝荀親王的小兒子,前朝皇室子弟基本被屠戮幹淨了,因着這荀禮少年時與陛下有過些許交情,陛下這才饒了他一命,還封了個清源伯給他。雖是伯爵,卻是個虛名,手上是沒有半點實權的……唉,我多年前還曾在宮宴上見過他一面,是個鐘靈俊秀的好兒郎,可惜吶……”

至于可惜什麽,她沒說。敲打了慕青兩句,就撐着傘往尚藥局去了。

倒是慕青怔怔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輕輕呢喃着,可惜,是可惜了。

若這會子還在前朝,這般出色的人物哪裏只能當個徒有虛名的清源伯?必定是能成就一番大作為的。

***

時值七月,天氣越發悶熱。

這日,錦華長公主帶着她的狩獵成果入宮。

行至宮門,恰好遇到了下值的司空曙。

一見到長公主的馬車,司空曙連忙從馬上下來,站在路旁行禮,“臣拜見長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長公主掀起淡黃色織金車簾,垂眸看向他微笑,“是子言啊,不必多禮。”

“是。”司空曙收了禮,一擡頭看見長公主的笑容,他微微一怔,旋即有些生硬的挪開了視線,“殿下…殿下這是要進宮探望陛下?”

“是啊,我昨兒個從西山打獵回來,獵了不少好東西,今天特地叫人收拾了,好送進宮裏給阿珣他們也嘗嘗鮮。”長公主輕聲道,又凝眸看向一直避開自己目光的司空曙——

他身着紫色官袍,腰系玉帶,大概是陽光太過強烈,曬得他那張俊朗白淨的面孔通紅一片,額頭上還有層薄薄的汗水。

長公主從袖中拿出塊絲帕,“喏,拿去擦擦,瞧你這一腦門的汗。”

司空曙一怔。

只見那纖細如玉的手中,一方潔白的絲帕正随風搖曳着。

他眸中飛快閃過一抹慌亂,沒去接,而是低低道,“臣、臣個粗人,袖子擦擦汗就好……”

“诶,我說子言你何時變得這樣古板了?”長公主一副大姐姐的口吻道,“快拿着,我伸得手酸。”

話都說這份上,司空曙只好上前一步,舉起雙手接過,“多謝殿下。”

長公主應了聲,又朝前喊了一聲,“守墨,去,分一條鹿腿給司空大人拿上。”

前排的太監當即領命,麻溜的跑去後頭拿鹿腿。

司空曙站在原地有點無措,“殿下,你這是……”

“跟我還客氣什麽。”長公主笑看他了一眼,豔麗的眉目間透着幾分得色,“這頭鹿可是我親自獵到的,膘肥體壯的,不論是炙烤還是做成鹿肉脯,都是極好的。反正阿珣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麽多,難得撞見你,分一條腿算什麽。”

司空曙受寵若驚,臉似乎更紅了些,忙拱了拱手,“臣……臣多謝殿下。”

“你啊你。”長公主語氣透着幾分無奈,倒也沒再說什麽。

等太監将鹿腿打包好遞給司空曙時,司空曙又再謝了一遍。

“現在天氣熱,肉禁不起久放,你回去就做了吧。行了,我先走了。”長公主交代了一句,便放下車簾。

馬車轱辘轱辘的繼續往前行駛。

小厮将那鹿腿放進囊袋中裝好,回首見自家大人還站在原地癡癡地望着那馬車,不由得提醒道,“大人,東西放好了,咱們走吧?”

司空曙這才堪堪回過神來,視線又落在手上那條月白色絲帕上。

上好的絲料,夏日裏握在手心還透着絲絲涼意,帕角下還繡着一朵紫色牡丹花。

“公主就是公主,連一塊擦汗的帕子都這般精美。”小厮咂舌,又問道,“大人,這上面繡的花是什麽啊,怪好看的。”

“魏紫。”她最喜愛的花。

司空曙将那帕子整齊疊好,仔細收進了袖口。

小厮見狀,心裏暗自嘀咕,大人真是奇怪,殿下給他帕子是要叫他擦汗的,他倒好,非但沒擦汗,還跟什麽寶貝似的好好收了起來。

“走吧。”司空曙淡聲說道,利落的翻身上馬。

金赤色的陽光斜斜的照着,宮門之下,他高大的身影被拉的很長很長。

***

紫宸宮內,長公主笑着說起昨日狩獵的趣事。

等說累了,她喝了口茶潤潤嗓子,又道,“話說回來,我入宮的時候遇到了子言,便拿了條鹿腿給他。唉,你說他這個人吶,是不是成了紫袍大官,人就變得古板規矩起來?就宮門口碰到的那麽一會兒工夫,他足足跟我說了四五句多謝!從前都沒這麽客氣的。”

元珣盤腿坐在榻上,一只手撐着腦袋,嗓音慵懶,“他……呵,別扭死了。”

“你還好意思說他別扭,我看你才別扭,這些日子你都忙什麽呢,又不去後宮了?”長公主擰起眉頭道。

元珣,“……最近忙着政務。”

長公主丢給他一個“你騙鬼咧”的眼神,“那你現在不是閑着?”

元珣道,“阿姐你來了,我就算再忙,也不敢怠慢的。”

“慣會哄我。”長公主忍不住笑了下,又乜了他一眼,“不過哄我有什麽用,你該去哄你後宮那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們,去哄那個你另眼相待的小姑娘。”

說起小姑娘,長公主笑眉笑眼的調侃了元珣兩句,見他一向不喜形于色的臉上露出一絲窘迫的神色,長公主心中又是高興又是欣慰——

總算在阿珣的身上看到幾分常人所有的情緒了!

自從幼年親眼目睹母親中毒慘死的景象後,阿珣就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等到自己被前朝廢帝強行納入後宮,阿珣變得愈發陰郁,眉目間都透着冷硬的戾氣,像是将他自己封閉在一個堅硬冰冷的殼子裏。

直到五年前,那個金菊盛開的秋日,他手持一把冷刀,領着千軍萬馬一齊殺進了皇城。

那把寒光閃閃的長刀,砍向了那些曾經欺辱過他們的人……

阿珣一身銀色盔甲,頭盔上、铠甲上、臉上、手上,全是殷紅黏膩的血。

他一只手提着廢帝的腦袋,一只手握着沾血的刀,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陰郁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

他目光灼灼,笑的放肆癫狂,“阿姐,他們都死了,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我們了。”

長公主至今也忘不了那個場景,點點滴滴像是刻進腦子裏。

當時,她是什麽反應來着?

哦對,她坐到地上大哭了起來,哭到歇斯底裏,哭到快要斷氣。

被嫡母羞辱磋磨時,她沒這樣哭過;被廢帝強/暴時,她沒這樣哭過;喝下堕/胎藥血流滿裙時,她也沒這樣哭過。

可當阿珣如神兵天降出現時,她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苦楚,如釋重負的痛哭了一場。

哭自己,也是哭阿珣,更是哭過往的一切苦痛悲哀……

“阿姐,想什麽呢?”

“啊。”長公主一怔,堪堪回過神來,就對上元珣關切詢問的眼神。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長公主連忙擠出笑來,“沒,沒什麽,姐姐是在高興。”

“高興?”元珣眯起眼眸。

她剛才那副神情,可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長公主輕聲道,“是啊,想到阿珣你總算找到了一個喜歡的小姑娘,阿姐就高興的不得了,做夢都能笑醒。”

元珣一怔,垂着頭低聲道,“我才沒喜歡誰。”

長公主抿唇笑着,心想,還說人家子言別扭,你不也一樣?

她也不拆穿,清了清嗓子,說起正事來,“這天氣越來越熱了,今年你去不去行宮避暑?說起來那行宮兩年前就翻修好了,你一次都沒去過。”

元珣轉動拇指上的玉扳指,沉默不語。

“皇帝勤勉是好事,但你也得放松放松一下啊,哪有三百六十天日日都繃着的。”

長公主勸道,“要我說,你就該帶着你後宮的妃嫔,去外面走走,換換心情……”沒準興致一高,還能為愛鼓掌,生出個侄子侄女呢。

當然,這後半句長公主沒說出來,只是心裏默默期待着。

元珣還是沉默不語。

長公主放軟了語氣,“聽說那邊景色修整的極好,千山一碧,蒼翠欲滴……錦繡軒那個小姑娘正是活潑愛玩的年紀,定是想去外頭看看的。”

她一邊說着一邊斜觑着元珣的神色,見他眉目似有松動,長公主心裏一陣樂呵,瞧瞧,還說不喜歡?口是心非的家夥。

她站起身來,拍了拍元珣的肩膀,眸中帶笑,“阿姐去錦繡軒替你問問。”

還沒等元珣開口,長公主就哼着小調兒,腳步輕快的離開了。

元珣,“……”

能出去玩,那小嬌氣包應當是歡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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