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應該存在的客車
放學, 鄭子欣哭唧唧和孫晴回到家, 沒等訴說自己的可怕遭遇, 就看到全家人都在收拾行李。
唐姚的護膚化妝品滿當當地擺在沙發上。她正盤腿坐在地上，拎着朔料袋往裏放雪碧鱿魚幹, 一副要春游的樣子。
苗傲蹲坐在茶幾上, 爪子指揮：“薯片帶上路上吃！好妖再帶一個小魚幹吧！”跳到唐姚身邊身子蹭唐姚的胳膊, 尾巴輕微的搖晃着。
鄭子欣有些懵：“姐你們是在幫王珊姐收拾行李嗎？”
“不，是給我們自己收拾行李。正好你五一學校放假。”唐姚擡眼瞧向鄭子欣, 眼中透出些莫測的狠意。将自己和苗傲的計劃告知了鄭子欣。
苗傲沉默地蹲在那裏, 耳朵耷拉着尾巴一動不動。唐姚手放到苗傲的頭頂抓了抓他腦頂的柔毛。
苗傲別開腦袋, 胡子動了動：“貓大爺沒事, 不用安慰我。”
“姐姐可沒有在安慰你。”唐姚笑吟吟地揪住他的耳朵，靠近他耳朵低聲說：“只是在單純的撸貓而已。”
苗傲抖着耳朵跳開：“可惡！”耳朵好癢, 心跳又加速了……
唐姚繼續收拾東西, 随意的問：“這次考得怎麽樣？”
鄭子欣雙眼發紅一下蹭到唐姚身邊，邊哭邊告狀：“全都是那個冒充學霸鬼害得我！要是被我抓到他……”
“切。”苗傲一臉不屑地舔着爪子說：“你要是不想作弊他們怎麽能害你？”
鄭子欣淚眼瞪着苗傲：“我、我不是……”
“大王！我們給你送好東西來了！”樓下突然有幾個鬼小弟嚷嚷着。
在唐姚他們不解的眼神中, 鬼小弟們耳朵塞着耳塞，擡着一個困成粽子的少年鬼飛了上來，将人扔到鄭子欣腳下：“大王，這人就是騙你的人！請您息怒不要再哭了。”
地上的少年鬼嘴巴被塞着唔唔唔地瞪着衆鬼小弟：是你們讓我幹的, 竟然自己裝得像沒事兒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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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鬼小弟回避少年鬼視線, 一個個谄媚笑着離開了。
鄭子欣擦擦眼淚望向少年鬼，“沒錯就是你。”
少年鬼被吓得眼淚直流。
唐姚伸手揪住鄭子欣的後脖領，眼珠彎彎轉轉地瞧着她：“子欣, 苗傲這次說的不錯，這次的确是你錯了。”
鄭子欣垂着腦袋：“我知道錯了姐，下次再也不……”作弊了。
“一只來歷不明的鬼說話也信？”唐姚用力戳着鄭子欣額頭：“真要找學霸鬼也長點心，要不直接抓各科老師鬼幫你，懂了嗎？”，斜了眼少年：“你走吧。”
鄭子欣恍然大悟：“懂了！”
苗傲遭受打擊地看着唐姚：不懂，不想懂，你怎麽能是這樣的妖。
苗傲跳到少年跟前爪子一揮，少年身上的繩子随之全部斷開。苗傲搖着尾巴跳到沙發上，“好妖叫你走。”
但少年遲疑的站在原地，望着被唐姚扯得嗷嗷直叫的鄭子欣，“那個大王……”
唐姚眼珠一轉瞧着他：“怎麽？看不得有人教訓你家的鬼大王。”
“不是的，我們大夥都會覺得很解氣的！”少年搖搖頭脫口說出心裏話，在鄭子欣瞪眼中改口說：“不是……就是我們這些鬼就是有點不服氣，……其實我也不是故意騙大王的。”
唐姚松開鄭子欣：“哦？”
苗傲歪歪頭：“不是故意，是刻意的對吧？”
鄭子欣揉着自己耳朵：“怎麽可能不是故意的啊？”
“我死後總是一陣糊塗一陣清醒的……”少年有些難以啓齒的樣子。
少年是單身媽媽家庭，從小備受別人的議論。他指責媽媽讓他沒有爸爸，變得叛逆逃學打架玩游戲。媽媽可能心裏愧疚一直順着他。
少年卻越來越嚣張，真的覺得都是媽媽的錯。覺得天天在外面打工掙錢，回來只會問學業的媽媽一點都不愛自己。
但随着他的學業越來越糟糕，還和校外的混混混在一起，甚至真要繼續壞下去。媽媽終于爆發了将他鎖在家中。他想要從窗戶逃走結果摔死了。
媽媽徹底崩潰了……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而少年在死後才知道媽媽曾經過得多麽辛苦，上班加班被鄰居欺負嘲笑，而他也是曾經那些人中的一份子。而媽媽使用全部生命來愛他，現在他走了，她就崩潰了。
少年鬼受到刺激，有時候真的以為自己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如此自我欺騙着。
“我是個學渣什麽都學不會！死後托夢都學不會。大王您能不能幫我個忙我想要給媽媽托個夢……”少年忍不住咬着嘴唇哭了起來，“不是她的錯，是我的錯。”
唐姚、鄭子欣和苗傲斜眼瞅着少年，說：“的确是你的錯。”
少年愣了下，垂下了腦袋。
“雖然你挺壞的，但是你媽媽挺可憐的。”鄭子欣看向唐姚：“姐，我想幫幫他。我現在可是大王了，不能白要這個稱號。”
得到唐姚首肯鄭子欣離開。苗傲不爽地搖着尾巴：“小可憐現在真是不能再叫小可憐了呢。”
“是不應該叫小可憐了，應該叫大鬼王。”唐姚眯着眼瞧着鄭子欣離開方向，頗有一種女兒長大的迷之欣慰。
苗傲看得一陣惡寒：“好妖你這是什麽表情？”如果小可憐是女兒的話……不要！
“我是一臉欣慰的表情。倒是你……怎麽覺得你剛才的表情……”
唐姚上下掃視着苗傲，彎腰靠近苗傲，逼得苗傲挪動着小爪步步後退。
苗傲倒映着唐姚的貓眼漸漸睜大，圓溜溜的：“好妖你離那麽近做什麽？”撞到身後的沙發扶手上。
唐姚手指挑起苗傲下巴，看着苗傲耳朵耷拉着，身前兩只小爪緊張的提溜着。
唐姚忍不住噗地一笑，伸手抱起苗傲：“走吧，養精蓄銳，睡一覺。”
苗傲小爪子紅了：這個發展好像有點……太快了吧。
十分鐘後，被唐姚死死勒在懷裏的苗傲貓臉絕望，努力往外伸着爪子：貓大爺不是玩具！
另一頭，鄭子欣和少年站在媽媽的床邊。媽媽從夢中醒來，這些日子崩潰的眼中多了些釋懷，她哭笑着說：“寶寶不怨你，媽媽也有錯，不應該天天只知道工作。”
翌日，王珊帶着豆豆遠游，孫晴帶着小可愛回家過五一。
唐姚三人則拎着一大朔料袋小食品出現在客運站。根據古鎮的旅游介紹，這裏有直達的旅游班車。
唐姚仔細地在一輛輛客車間找着，“車頭寫着……怎麽沒有？”
苗傲趴在唐姚懷中，貓臉紅紅地用小爪子推推唐姚：“我可以自己走。”
唐姚順手抓着他的爪子捏捏：“寵物據說是不能乘車的，一會你可要在包裏藏好。”
“姐這邊也沒有呢。”鄭子欣從停車場另一邊蹦跶過來，“真是奇怪。不是說好一小時一班車的嗎？”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眼前的一輛車開走，露出後面很是老舊的一輛車，車前寫着香羅市——新香羅古鎮。
鄭子欣眼睛一亮：“姐在那裏！”率先跑過去，一腳踏上車門內。
“等下子欣！”唐姚站在原地沒動，用一種古怪的眼神将車從頭看到尾。而站在敞開車門裏的鄭子欣，一半身處公交車的陰影中，一半身處外面的陽光中，好似被時間分割成了兩半。
鄭子欣招呼唐姚：“快來呀姐！裏面都坐上一些人了。”
苗傲爪子拔拔臉：“不是說新弄了項目，車怎麽這麽破。”
唐姚視線在鄭子欣身上陰陽交界處看了一眼，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算了，總歸先到了地方再說。”
苗傲歪歪腦袋：“怎麽了？”
“遇到了興許就是我們的機緣，順天意而為好了。沒準……”唐姚眼珠微微轉動似乎在抉擇，最後将苗傲揣進她斜跨的背包裏，走上客車。
苗傲聽得一頭霧水：“好妖你在說什麽呢？”
車上，鄭子欣已經占了一個座位，召喚唐姚過去一起坐。自己扒拉朔料袋中的食物。
唐姚眼珠從車上一個個乘客的臉上掠過，最後沖着鄭子欣一笑，坐了過去，一語雙關的說：“子欣倒是着急。”
“憋死貓大爺了。”苗傲腦袋從背包中鑽出，探頭探腦瞧車上的人，有些好奇：“已經有七個人了？司機售票員也不出聲，這些人是怎麽找到這輛車的？”
車上的人大多三四十歲。他們似乎久別重逢，互相熱絡的說着話。聽言語中的意思聽來是其中一個人召集，一起去古鎮旅游聚一聚。
“姐你們也吃東西吧。”鄭子欣拽出薯片啃着。
苗傲瞪着裏面的鱿魚幹：“把鱿魚幹塞到包裏來。”
“吃完睡一覺，醒來我們就能到地方了。”唐姚在苗傲期待的眼神中拿出鱿魚幹，撕開吃。
苗傲着急的從包裏伸出爪子：“聞着味道有些腐敗，讓貓大爺嘗嘗看。”
鄭子欣被惡心地說：“想吃就直說，做什麽說得這麽惡心！”
唐姚視線掃過車前面死氣沉沉的司機和售票員，伸手手指夾了鱿魚幹遞給包裏藏着的苗傲。
苗傲吃着奇怪的說：“味道正常……那聞到的味道是哪裏來的？”
客車開走之後，停滿客車的場地上幾個司機聚集在空地上，抽煙唠嗑：“古鎮的事兒你們聽說了嗎？聽說旅游景點都封了班車也停了。怎麽就着火了呢？”
“說起來很多年前那裏似乎也莫名其妙起了一場火，過後從裏面運出了很多……現在的古鎮是後來修複擴建的，以前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鎮子。”
同一時間的醫院，趙睿不顧醫生護士的勸阻，出院了。他拖着自己的大書包坐在馬路牙子上，撿別人抽剩的煙頭吸着。忽然電話聲響起。
趙睿有氣無力地接起電話：“喂？我是趙先生。”眼神一下興奮起來，“好好好，真香羅古鎮是嗎？我這就過去。”
他合上電話囔囔自語：“無故失火，有游客失蹤？連旅游班車都停了？聽起來挺嚴重，不過錢應該不少。”
鄭子欣家，被墊在茶桌底下的斧頭晃動了幾下，飄了起來，“想把老頭扔這兒？我偏要跟着你們！”
大客車走了三四個小時才到古鎮。車窗外的小鎮沐浴在午後的陽光中，建築風格古樸，有着歲月沖刷的痕跡，完全不像是後來修建的。
鄭子欣率先跳下車去，“哇坐了好幾個小時腿都不會走路了。”
唐姚抱着苗傲跟在後面，下車前她最後看了司機和售票員一眼。
對方神情呆滞雙眼發直，臉上還有兩坨不自然的紅色，活像是兩個紙紮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