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燈火闌珊處（三）
晨風習習，浮雲自開。
姜思思被鬧鐘吵醒，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才起來。
客廳裏，邢意北還在睡覺。
姜思思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走出去，經過客廳時，忍不住看了一眼，邢意北身上的被子竟然只蓋住了下半身。
姜思思蹲到他旁邊，正要幫他扯被子，沙發上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你掀我被子幹嘛？”
姜思思解釋道：“我不是掀你被子，是看你沒蓋住上半身，想幫你蓋住。”
見邢意北不說話，姜思思又扯了一下被子，他卻緊緊抓住被子不讓動，“別動我被子！”
語氣激動地，好像在搶他什麽寶貝似的。
姜思思：“……”
莫名其妙，好心幫他蓋被子，他還跟個大爺似的。
“怎麽了嘛？”姜思思蹙眉看着他，“早上這麽冷，我好心幫你蓋被子，你兇我幹什麽？”
邢意北依然抓着被子，看着姜思思不說話。
姜思思放開被子站了起來，“算了，随便你。”
她正要走，邢意北卻一把拉住她，“生氣了？”
“沒有。”姜思思負氣地別開頭，又忍不住說，“大清早起來被人兇一頓，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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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兇你。”邢意北拽着她的手往自己身邊拉，“我……”
姜思思：“那你是說夢話嗎？”
姜思思低頭看着邢意北，他眼裏莫名的情緒怪怪的，說不上來什麽感覺，總之不是很安全。
“算了。”邢意北松開手，往沙發上一躺，“你要掀就掀吧，掀了你別害怕。”
姜思思：“……”
邢意北看見姜思思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忍不住說：“要不我自己掀被子？”
姜思思：“……”
“你快點起來吧，快七點了。”姜思思頭快埋進脖子裏，“那個，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吃的，你快、快點起來。”
“等一下。”
邢意北拉住姜思思，見她一擡頭，臉紅得像蘋果，讓人想咬一口。
姜思思：“怎、怎麽了？”
冰箱裏有牛奶和面包。
——邢意北本來想說這個，可話到了嘴邊，不知道怎麽就變成“親一下就起來。”
見姜思思愣着不動，邢意北擡起頭，親了一口她熟透的臉，順勢将頭埋在她頸窩，低聲說：“冰箱裏有牛奶和面包，你先吃吧，我還要一段時間才好。”
姜思思：“……”
看着姜思思幾乎落荒而逃，邢意北煩躁地薅了薅頭發，又忍不住想笑。
胡亂地塞了兩口面包，喝了半杯牛奶，姜思思又迅速收拾好了廚房，出來時，邢意北正好從衛生間出來。
“吃完了？”
“嗯。”姜思思點點頭，“我先去上班了。”
邢意北低頭看到桌上烤好的面包和熱牛奶，問道：“要我送你去上班嗎？萬一路上遇到什麽變态。”
“不用了。”姜思思一邊換鞋一邊說，“我看外面安全得很。”
“你等一下。”邢意北彎腰從茶幾抽屜裏拿了一把鑰匙和門禁卡，放在姜思思手心，“晚上早點回來。”
姜思思把東西往包裏一塞，兩步跨了出去，“我走了。”
姜思思依然是日語部第一個到的。
過了一會兒顧芷才來，“早啊。”
“早……”姜思思有氣無力地跟顧芷打了個招呼，又趴下補覺了。
顧芷：“你怎麽了？昨晚沒睡好？”
姜思思“嗯”了一聲，突然擡頭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十五分鐘才到上班時間。
“顧芷，那個……你早上會不會……”
姜思思說到一半，看到小琳姐也來上班了，她走到自己座位之前，順手将包扔到了張城超的位置上。
姜思思瞄了一眼，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
顧芷還看着姜思思：“早上什麽？”
姜思思收回目光，搖搖頭，“沒什麽，你要喝咖啡嗎？我去泡。”
顧芷：“好啊，幫我多加點方糖。”
姜思思起身走到小琳旁邊，“小琳姐，你要咖啡嗎？”
“好啊，我要黑咖啡不加糖。”小琳哼着歌把桌子上的小東西整理了一下，一些用不着的都放到了張城超的桌上，“麻煩你了。”
姜思思走到顧芷旁邊，彎腰低聲說：“張城超不來上班了嗎？”
這下連顧芷也發現不對勁了。
別人的辦公桌，一般沒有随便占用的道理，而且已經這個點了，按理說張城超也該來了。
顧芷抑制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轉頭問：“小琳姐，張城超今天不來上班了嗎？”
小琳姐随意地“嗯”了一聲，“不來了。”
“不來了？”
姜思思和顧芷異口同聲問道。
“是啊。”
小琳姐看着姜思思，眼裏別有深意，“主任說他專業能力不過關，提前結束了他的實習期。”
“哦……這樣啊……”
姜思思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顧芷悄悄湊到姜思思旁邊，“唉，這是主任把他開除了的意思？”
姜思思壓低聲音說：“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哎呀……”顧芷懊惱地摸了摸鼻子，“我之前還說主任都不表個态，給你個說法，看來是我誤會了，主任做事挺雷厲風行的啊。”
“你們倆湊在一起講什麽悄悄話呢？”
主任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顧芷吓得一哆嗦，連忙坐直了，“沒、沒什麽。”
“我有這麽吓人嗎？還是你們在說我壞話被我抓到了？”
主任笑着說的一番話，讓顧芷漲紅了臉。
“好了，我有事跟你們兩個說。”主任放下包，走到姜思思和顧芷面前，“咱們部門走了一個人，所以接下來的工作可能要你們倆多分擔一些了，不過實習嘛，多做點事才能多學到東西。”
“好的沒問題。”顧芷心虛地連連點頭，“多勞多學多勞多學。”
中午，日語部一行四人坐在食堂吃飯，還和往常一樣，只是沒有人主動提張城超的事情。
主任中午胃口不好，吃了兩口就放了筷子，看着對面的顧芷和姜思思。
“小顧啊，你男朋友是不是播音部那個秦……秦什麽來着？我上次看到你們一起下班了。”
顧芷：“是啊。”
“哎呀，現在小年輕談戀愛談得真早。”主任撐着下巴問，“住一起嗎？”
“是啊。”顧芷說，“我們一起在附近租了房子。”
“這樣也方便。”主任又看向姜思思，“思思，你今年多大了？”
姜思思：“二十二了，怎麽了？”
主任敲了兩下桌子，“二十二呀，你比同屆孩子要大一歲？”
“嗯。”姜思思點頭，“我複讀過一年。”
“這樣啊。”主任笑吟吟地說，“我有個侄兒，比你大三歲，剛從美國回來，在金融行業上班……”
“哎呀，又來了。”一旁的小琳忍不住打斷主任，“你這個愛好什麽時候能改改？”
主任揮手敲了一下小琳的肩膀，“你別說話了，我年紀大了就喜歡做媒，而且我又沒惡意，我這不是看我們思思優秀嘛，想給她介紹一個青年才俊，有個人陪着也好啊。”
說完，她看向姜思思，“思思，你說是吧？”
姜思思連飯也不吃了，正要開口解釋，顧芷在一旁偷偷笑了起來。
主任聽力好，連忙問：“小顧，你笑什麽呀？”
顧芷掩着嘴，咽了一口菜，“沒、沒什麽。”
主任瞪了她一眼，又對姜思思說：“思思，我可沒跟你開玩笑哦，我那侄子很優秀的，高中就是班裏第一名，上了大學也是年年獎學金，之前也沒談過女朋友，而且長得很帥哦，跟你很配的！”
姜思思：“主任，我……”
“這裏有人嗎？”
一道聲音從頭頂落下，姜思思和主任擡頭，看見邢意北端着餐盤，站在她們餐桌旁邊。
“沒有人呀，小北你坐啊。”主任朝他招手，“今天下午有節目？”
邢意北坐在姜思思旁邊，“嗯”了一聲，“你們在聊什麽？”
顧芷搶在姜思思前說話，促狹地看着邢意北，“在給思思介紹對象呢。”
邢意北掀了掀眼簾，筷子挑着餐盤裏的菜，冷不丁說道：“主任，其實我高中也是班裏第一名。”
主任：“嗯？”
邢意北：“大學也年年獎學金。”
主任：“……嗯？”
邢意北側頭看了姜思思一眼，“我之前也沒談過女朋友。”
主任不說話，不解地看着邢意北。
姜思思桌下的腳，悄悄踹了邢意北一下。
邢意北低着頭，悶悶地說：“而且我長得也挺帥的……吧？”
顧芷再一次沒忍住，笑出了聲。
姜思思終于憋不下去，伸手掐了一下邢意北的手背。
“你在說什麽呢？”
“沒什麽。”邢意北端起盤子起身，對姜思思說，“晚上早點回家。”
主任：“……”
邢意北走後，主任看了許久他的背影，才問道：“你們……什麽關系？”
“哎你這都還看不出來啊！”小琳笑得合不攏嘴，“你剛剛挖牆腳，被人家聽到了！”
主任尴尬地看着姜思思，“你上次不還說沒男朋友嗎？”
“不好意思，是我沒及時跟您說清楚。”
姜思思一字一句地說着。
“他剛剛吃醋了，說話莫名其妙的。”
“我代替我男朋友給您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