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燈火闌珊處(五)

姜思思躺在床上,背對着邢意北。

身後的呼吸聲時急時緩,姜思思知道他也沒睡着。

窗外的燈光透過縫隙照進來,剛好灑在書櫃上。

姜思思的目光在書櫃上徘徊,心裏的話在喉間逡巡,許久,終是按捺不住,說了出來。

“我問你一件事啊。”

背後的邢意北“嗯”了一聲,同時翻了個身,衣服與床鋪摩擦出“沙沙”的聲音。

“我今天在你書櫃裏看到一個素描本。”

說話的間隙,姜思思感覺到身後的人不動了。

姜思思頓了下,接着說:“裏面畫了一幅人像,是我嗎?”

身後的人再次“嗯”了一聲,又往中間挪了一點。

姜思思轉身,猝不及防落與邢意北四目相對。

房間裏只有一層朦胧的亮光,兩個人誰也看不清誰的表情。

“那你畫這個幹嘛呀?”姜思思問。

“你說呢。”

邢意北的聲音通過枕頭,更清晰地傳進姜思思耳裏,竟帶起一陣酥麻的感覺。

姜思思眨了眨眼,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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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窩裏,邢意北伸出手,碰到姜思思的小腹,随後一路摸索着,撫上她的背,“睡吧。”

姜思思渾身一顫,卻沒有推開邢意北,而是抓緊了身下的床單。

“你跟我說呀。”姜思思知道自己在明知故問,但仗着天黑,對方看不見,“你畫這個幹什麽?”

邢意北睜開眼,迎着窗戶,零零散散的燈光映在他瞳孔裏,像隐藏在雲層後的星星。

“因為想着你,不然還能是什麽原因?”

“哦……”姜思思尾音拉得很長,到後面幾乎沒了聲音,“你怎麽這樣啊……”

邢意北驟然收緊手臂,将姜思思抱至胸前。

兩人緊緊貼着,姜思思不敢擡頭,否則就會親到那人的下颌。

“是啊,我就這樣。”

夜色像染色劑,能讓一個人清亮的嗓音變得誘惑低沉。

“所以呢?”

“沒、沒什麽。”姜思思縮了縮脖子,“睡吧。”

邢意北沒動。

姜思思艱難地擡起手,推了一下他的胸膛,“睡覺吧。”

邢意北趁機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我只是個普通男人,這種時候,我滿腦子女人,你讓我怎麽睡?”

話音一落,邢意北翻身親了下來。

姜思思從會見過這樣的邢意北。

他将她的雙手摁在枕頭邊,十指緩緩插入她的指間。

他的吻一點也不溫柔,甚至有的粗魯,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被窩裏的溫度瞬間飙升,燒得人臉色發燙。

姜思思試圖動一下,身上的人攻勢卻越發兇猛,吓得姜思思腳尖都不敢動彈了。

緊緊相依的男性身體正在發生變化,姜思思知道,再這樣下去就不好收場了,于是她抓住邢意北的吻落在她下颌的瞬間,說道:“我明天要上班……”

聲音從嗓子裏一冒出來,姜思思自己都吓了一跳。

這嬌滴滴的,帶着一絲哭腔的聲音,倒像是一陣欲拒還迎的邀請似的。

……

邢意北停了下來,卻沒說話,撐在枕頭上方注視着姜思思。

姜思思不敢出聲。

半晌,邢意北垂頭,吓得姜思思立刻緊緊閉上雙眼,睫毛止不住地顫。

黑暗中,姜思思聽到邢意北輕笑了聲,随後一個缱绻的吻落在她額頭上。

“睡吧。”

邢意北躺了下來,從背後抱住姜思思。

姜思思曲着手臂,手腕戳了一下邢意北的手背。

“我還有一個問題。”

邢意北在姜思思後背蹭了蹭,把臉埋在她發間。

“你說。”

姜思思:“那幅畫,你什麽時候畫的?”

邢意北:“不記得了。”

姜思思“嗯”了聲,閉上了眼。

不就,身後又傳來邢意北模糊的聲音。

“大一那時候吧。”

邢意北一句話,輕飄飄地落下,卻重重砸在姜思思心裏。

她本已經松弛下來的肢體又重新緊張了起來。

可後面的人呼吸已經逐漸趨于穩定,似乎是要真的睡着了。

“大一……我還在複讀的時候嗎?”

“嗯。”

“那時候你……怎麽會畫我呢?”

身後的人沒有回答,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饒是心裏如浪潮般翻湧,姜思思也沒有再出聲,只是慢慢地握住了自己小腹間,那只修長的手。

溫柔的觸感瞬間從手背傳到身上。

邢意北閉着眼,低聲說:“明天早上,我想喝粥。”

姜思思絲毫不知自己的手已經越握越緊,甚至有些顫抖。

她張了張嘴,輕聲說:“好。”

邢意北大一那年,姜思思在複讀。

兩人分隔兩地,除了寒暑假,也就那一次邢意北坐火車回來見過一次。

姜思思印象很深,那天她看到自己的月考成績,居然比去年還差,回家便傷傷心心地哭了一場。

期間邢意北打了個電話過來,姜思思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麽,反正人在那個時候,說的話多半是語無倫次的。

然而第二天晚自習下課,姜思思剛到學校門口,便看見邢意北站在保安室外,背着一個書包,朝她招手。

千裏之外的人,居然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了。

那天晚上,邢意北陪着她走回家,在路上給她買了一杯熱奶茶。

對那個寒冷的冬夜,姜思思的回憶卻是溫暖的。

還有那一年物理小測試,物理老師站在講臺上說有的人真是不認真聽講,一道課本上的題,題目一個字都沒有變,竟然也有人做錯。

試卷發下來,姜思思才知道,原來物理老師說的是她。

姜思思埋在自己臂彎裏,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幾分鐘後,一雙手從課桌下伸了過來,遞了一張衛生紙。

那天晚上,姜思思在自己房間裏挑燈夜讀,可任憑她摳破了腦袋也理解不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公式是怎麽算出來的。

實在沒辦法,只問一題,就一題。

這麽想着,姜思思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第二天早上,姜思思幾乎是踩着鈴聲進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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