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燈火闌珊處(十)

姜思思半幹的頭發,在纏綿後,更濕了。

鬓邊發絲貼在臉上,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

姜思思渾身黏糊糊的,害怕第二天起床會感冒,于是還是要掙紮着起來洗澡。

她捂着被子坐了起來,尋找了一圈,看到自己的衣服在床下。

邢意北那邊的床下。

此刻邢意北已經穿上了睡衣,沒等姜思思說話就把地上的衣服撿了起來。

然後扔進了髒衣簍裏。

“我還要洗澡的。”姜思思小聲說。

邢意北“嗯”了一聲。

“嗯”什麽?

姜思思莫名地看着他。

之間邢意北把淩亂的床鋪稍微整理了一下就朝着姜思思走來,手臂伸進被窩裏,正要把姜思思抱了起來。

“啊!”

姜思思緊緊抓着被子,“我沒穿衣服。”

邢意北看着她笑,“剛剛也沒見你這麽害羞。”

姜思思幾乎把頭埋進了被窩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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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意北突然一用力,把她抱了起來,被子滑落,赤裸的身體明晃晃地展露在他面前。

姜思思立刻抱緊了他,把臉藏了起來。

“都要去洗澡了,還多此一舉幹什麽。”

到了浴室,姜思思雙腳一落地,邢意北就說:“站得穩嗎?”

姜思思:“……”

“男人就是莫名自信。”姜思思轉身背對着邢意北,拿起花灑,“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背後的人沒有動。

姜思思回頭看他一眼,推了他一下,“你出去呀。”

邢意北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我現在有點不舒服。”

姜思思:“哪裏不舒服?”

邢意北從背後抱住姜思思,下巴擱在她肩膀上,輕輕蹭了一下。

“自尊心。”

姜思思:“……”

男人除了莫名自信以外,自尊心還特別強。

姜思思算是體驗到這個真理了,她雙手撐着浴室玻璃門,手掌在呼出的熱氣上劃出毫無規則的痕跡。

她整個人被邢意北從背後壓着,默默發誓一定要找機會把這道玻璃門給換掉。

太光滑,會真的站不穩。

昨晚鬧騰到了半夜,姜思思躺在邢意北的懷裏聽他說了許多話,什麽時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但是姜思思睜開眼時,還差五分鐘鬧鐘就要想了。

此刻,她腦子裏竟萌生了不想去上班的想法。

被窩裏的溫存,她舍不得離開。

身邊的人似乎比她醒得更早,感覺到了她的動靜,呢喃道:“醒了?”

“嗯。”姜思思發現一晚上過去,她還枕在邢意北手臂上,怕他手臂酸了,便挪開了頭,“你也醒了?”

按道理,他一晚上那麽累,不應該醒這麽早。

邢意北擡起手,拂開姜思思額頭上的細發。

“不再睡一會兒?”

姜思思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枕着自己的手背,低聲呢喃:“你不是也醒了嗎?”

“嗯。”邢意北又一把将她摟進懷裏,“再睡一會兒。”

姜思思推開他,“我要上班了,你倒是好,可以睡到中午。”

邢意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那我們以後早點。”

姜思思:“……”

簡單洗漱了一下,換好了衣服,姜思思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犯難。

XX一時爽,上班火葬場。

昨天夜裏,邢意北嘴下一點不留情,恨不得在她身上每個地方留下痕跡。

其他地方也就算了,脖子上的印記實在太顯眼,連遮瑕膏也不能起太大作用。

思來想去,姜思思靈光一閃,從衣櫃裏翻出一條絲巾系在脖子上。

精致。

姜思思昨晚忽略的班級聚餐消息是隔壁班的人發起的。

大三下學期,學生們陸陸續續開始實習了,一旦跨過這個暑假,留在學校的學生更少,所以隔壁班的班長建議本專業的人聚一次餐,一起交流一下實習信息或者考研方向。

但其實大多數人也只是為了吃喝玩樂。

聚餐的地點定在了學校附近,第二周周三下班後,姜思思獨自坐地鐵回了學校。

一個小時後姜思思才到約定的火鍋店,訂的包廂裏已經坐滿了人。

一共三個班級,坐了六桌人。

梁婉遠遠地就朝着姜思思揮手,給她留了自己身邊的位置。

“這裏!”

姜思思坐過去,拿起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班裏女生坐滿了一桌,姜思思一來,班裏一個女生便問她:“思思,你在外面租的房子多少錢一個月啊?”

女生們喜歡串寝室,所以姜思思搬出去住的事情不是個秘密。

但經別人這麽一問,姜思思才想到房租這個問題。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是不會搬回宿舍了。一直住在邢意北那裏,房租也該分攤一下。

這麽想着,姜思思随意說了個數字:“兩千。”

“有點貴呀。”女生嘆氣道,“我實習工資一個月還不到四千,看的房子又沒有低于一千五的,太難了真是。”

女生又問:“那你是一個人住嗎?”

姜思思咳了一下,“不是。”

“哦,跟人合租啊,那還蠻劃算的。”女生自顧自念叨了起來,“我也找個人合租算了。”

梁婉促狹地笑着,用筷子挑着碗裏的菜,“你那哪兒叫合租啊,叫同居。”

姜思思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小點聲。”

“咦?你們寝室還有一個人呢?”對面另一個女生問姜思思,“林小圓怎麽沒來聚餐啊?”

姜思思木然搖頭,“我不在寝室,不清楚。”

“她病了。”梁婉告訴了那個女生後,又側身問姜思思,“小圓感冒很久了,你不知道嗎?”

姜思思:“也沒告訴我啊。”

梁婉:“果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水啊!”

菜端上來了,大家餓了許久,都忙不疊先填一填肚子。

日語系男生不多,隔壁桌一張桌子就夠三個班所有男生坐了,他們在上菜之前就開始喝酒,現在有了下酒菜喝得更歡,劃拳的聲音突兀又鬧騰。

姜思思看到王韓潇坐在最裏面的位置,沒有參與酒精大戰,安靜地喝着茶水。

張偉鑫正紅着一張臉跟王韓潇說着什麽。

梁婉:“陪我去上個廁所。”

“嗯?”姜思思回頭,“哦,好。”

兩人起身,往衛生間走去,經過隔壁桌時,被張偉鑫叫住。

他跟人劃拳喝了兩瓶酒,有點上頭,眼神也不太清明。

“梁婉,我跟你說個事情。”他走出來,說道,“這周五的專業選修課,我要上臺去講課件,演唱會可能去不了了。”

梁婉煩躁地“啧”了一聲,“怎麽會這樣啊?”

張偉鑫也欲哭無淚,喪着一張臉,說道:“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剛剛班長跟我說上周五他幫我點名的時候,老師問有沒有人主動報名,他下意識就舉手了。”

梁婉:“下意識?”

張偉鑫點頭。

沒辦法,班長優秀慣了。

梁婉不再管其他的,抱着雙臂,問道:“那怎麽辦啊?”

“我也不知道啊。”張偉鑫說,“可惜了門票。”

梁婉嘆了口氣,突然想到什麽,說道:“門票也不便宜,你要是去不了就把它轉賣了吧。”

話音一落,後面立刻有男生起哄說:“賣給我呗!我去啊!”

梁婉看過去,說話的男生就坐在王韓潇旁邊,跟梁婉不熟,明顯是插科打诨的。

“那不行!”張偉鑫說,“我還是到時候再想想辦法吧。”

梁婉:“行。”

廁所裏,姜思思站在洗手臺處等着梁婉。

她撥弄着手指甲,突然想起剛剛聽到的對話,于是問:“你那個演唱會是這周五嗎?”

梁婉:“是啊,你要去嗎?”

“邢意北買票了。”姜思思說,“我都不知道他買了兩張票。”

“哼!”廁所裏傳來梁婉不滿的聲音,“就知道秀!”

姜思思:“你不是也有人陪嘛。”

梁婉:“去不去得了還是個問題呢。”

隔壁男廁,張偉鑫上完廁所出來,冷不丁看到王韓潇站在門口,差點兒沒吓死。

“班長你咋站這兒呢?吓我一跳。”

王韓潇扶了他一把,張偉鑫又說:“旁邊不是還有坑嗎?難不成你專門在這兒等我?”

王韓潇點頭:“嗯。”

張偉鑫誇張地退了一步,“班長,你……看不出來啊!我有喜歡的人了!”

王韓潇淡淡一句“說正事”,張偉鑫立馬嚴肅了起來。

“什麽事啊?”

王韓潇:“周五演唱會你去不了,票賣給我吧。”

張偉鑫:“你也喜歡周傑倫啊?”

王韓潇微愣片刻,點頭。

張偉鑫:“那也不行,票多難搶啊,我全靠我單身這麽多年的手速才搞到的。”

王韓潇:“你不是去不了了嗎?”

張偉鑫:“不到最後一刻,萬一有辦法呢?”

王韓潇沉吟片刻,轉身走了出去。

張偉鑫追了上去:“等等我啊!”

周五,姜思思下班的時候邢意北已經在一樓大廳等着了。

姜思思笑着朝他跑過去,在他面前兩步停住打量他:“你就穿這個去?不換一身衣服嗎?”

邢意北剛剛結束工作,還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裝,這樣去演唱會不太合适吧。

倒不是因為他穿着不符合環境,恰恰是因為他穿正裝太好看了。

姜思思擔心他可能會成為觀衆席最亮眼的崽。

邢意北倒是不在意這些,“一會兒可能堵車,沒時間換了。”

姜思思六點才下班,演唱會七點就開始,而這裏到體育館還有一段距離,時間确實比較趕,所以姜思思也不顧其他的了,和邢意北走出了辦公大樓。

體育館門口的廣場上,人山人海,叫賣不斷。

姜思思興奮地拉着邢意北流連于各個小攤販之間,熒光棒、手幅、貼紙琳琅滿目。

姜思思看中了一個粉色閃光貓耳朵發箍,戴在自己頭上,又拿了一個粉色的狗耳朵發箍,遞給邢意北。

邢意北看她一眼,別開了臉。

“不可能。”

……

“你想都不要想。”

沒聽到姜思思的回應,邢意北回頭,見她噘着嘴看着自己。

邢意北抿了抿唇,說:“撒個嬌。”

姜思思:“嗯?”

邢意北:“我不說第二遍。”

姜思思可算反應了過來,立刻腳墊,在他下颌親了一口。

邢意北嘆了口氣,彎腰低下了頭。

開始排隊了,姜思思拉着邢意北走到隊伍尾巴,低頭擺弄着手幅。

手機突然響起來,是梁婉發來的消息。

[梁婉]:排隊了?你們到體育館了嗎?

[姜思思]:到了,你在哪兒?

[梁婉]:我排着隊啊。

姜思思擡頭找了許久,終于在隊伍最前端看到了梁婉。

[姜思思]:你一個人?張偉鑫呢?

[梁婉]:沒來。

[姜思思]:我們在後面,你要不要來找我們?

[梁婉]:我才不要來當電燈泡。

[姜思思];行吧,你座位在哪裏?

[梁婉]:C區,你們呢?

[姜思思]:A區,好遠啊。

隊伍緩慢地前行着,保安在前面維持着秩序。

“好慢啊。”姜思思說,“婉婉今天也來了,可惜跟我們隔好遠。”

邢意北“嗯”了一聲。

姜思思又低頭擺弄着手幅,一個男生跑過來插在姜思思面前,姜思思被擠得退了一步,不滿得瞪了他一眼,卻也沒說什麽。

那個男生插了隊之後,跟前面的人議論了起來:“那邊有個人高價買票。”

“黃牛?”

“買票!不是賣票!”

“有病吧,票這麽搶手,誰願意賣啊。”

“那可不一定,幾百塊的看臺票他都出這個數。”

男生豎起三根手指。

“這麽壕?買個看臺票虧了吧?”

“誰知道呢,他說有票就行,什麽座位都賣。”

“到底是誰啊?”

“就那邊,看到沒,三號門。”

姜思思全程聽着他們讨論,順着男生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不就是王韓潇???

姜思思試圖跟他打招呼,但隔得太遠,對方根本看不見。于是又給他發了消息,可是他在隊伍裏一個個地詢問,完全無暇看手機。

隊伍推進,姜思思和邢意北進了體育館,再看不見王韓潇。

姜思思找到自己的座位,往C區看去,嘆了口氣。

邢意北:“怎麽了?”

“不知道怎麽說……”姜思思坐了下來,捏着熒光棒,“我室友跟我同學,好像有什麽過往。”

邢意北不大感興趣,“嗯”了一聲就沒再說其他的了。

十分鐘後,在全場觀衆的歡呼聲中,演唱會正式開始。

氣氛從一開始就很嗨,姜思思和邢意北連說話都要湊近了才聽得到。

音樂聲震天響,整個場館的人揮舞着熒光棒,營造了一片粉色的海洋。

第四首歌開始,是姜思思最喜歡的歌,要不是她座位後面還有人,她肯定要激動地站起來跟着唱。

然而現在只能蠢蠢欲動地跟着節奏搖頭晃腦。

邢意北看着她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時,一個人從過道走進來,直奔姜思思而來。

“诶?你進來啦?”姜思思看見王韓潇額頭有汗,便招手讓他蹲下來別當着後面的人,“你座位在這邊?”

王韓潇喘着氣,掃視四周,沒看到想看的人,才說道:“你知道梁婉的座位在哪兒嗎?”

姜思思指着一個方向,“我只知道她在C區。”

話音一落,王韓潇立刻起身往C區走去。

“哎!那邊有欄杆!從這裏過不去的!”

姜思思朝他背影喊,可惜他完全聽不到。

“居然還真的買到票了,真是人傻錢多。”

“你在嘀咕什麽?”邢意北問,“他幹嘛呢?”

姜思思無奈地聳肩,“安靜聽歌,別問了。”

C區看臺,梁婉身邊的座位空着,在這一票難求的演唱會格外顯眼。

梁婉在最後一排,沒有別的顧忌,站着揮舞着熒光棒,大聲跟着唱,不一會兒汗就打濕了背。

但眼裏始終有一絲落寞。

她是一個愛熱鬧,喜歡呼朋喚友的人。

而這熱鬧的演唱會把她心裏的落寞放大了百倍。

所以她只能聲嘶力竭地唱歌。

一首歌結束,梁婉累得攤在座位上喘氣,無意中往一旁看去,一個人正在朝她走來。

梁婉立刻站了起來,雙眼漸漸亮了起來。

“你來啦!”

張偉鑫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拿出礦泉水狂喝了小半瓶。

“還好沒遲太久,幾首歌了?”

梁婉:“才四首!你什麽時候出發的?下課了嗎?”

張偉鑫:“等到下課哪兒還趕得上?!我逃了!”

“逃了?!”梁婉驚詫道,“你不是要講PPT嗎?”

“管他的,大不了明年重修。”張偉鑫看向梁婉,羞澀地摸了摸後腦勺,“但是錯過這次,萬一沒機會跟你一起看演唱會了怎麽辦。”

梁婉緊緊抿着嘴,可眼睛還是盛滿了笑意。

她把手裏唯一的熒光棒遞給張偉鑫,“喏,給你。”

過道的盡頭,王韓潇喘着粗氣,看到坐在梁婉身旁揮着熒光棒的張偉鑫,閉眼深呼吸一口,轉身走了出去。

安可結束後,場館內的觀衆有秩序的退場。

姜思思和邢意北走出來時,外面竟然下起了傾盆大雨。

“怎麽又下雨了呀!好大呀!”

姜思思抱着雙臂,舍不得扔熒光棒。

邢意北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姜思思身上,說道:“別着急,肯定會有賣傘的。”

這時,梁婉和張偉鑫也從這個門出來了。

“思思!”梁婉朝姜思思走來,張偉鑫跟在後面,“有多餘的傘嗎?”

姜思思攤手:“你可太看得起我了。”

她看了張偉鑫一眼,對梁婉說:“你們一會兒怎麽走?現在地鐵也停運了。”

“我們打車回學校。”張偉鑫正說着,突然看向另一個方向,“那邊有賣傘的!”

邢意北也看了過去,那邊有幾個老婆婆拿着傘在賣,已經圍滿了人。

“你們兩個在這裏等着。”邢意北說,“我和他去買傘。”

姜思思和梁婉異口同聲道:“好。”

當張偉鑫和邢意北走遠了,姜思思才收回目光,躊躇片刻,說道:“剛剛王韓潇來找你了。”

梁婉雙手插進衣服包裏,垂着眼簾,“哦”了一聲。

姜思思問:“找到你了嗎?”

“不知道。”梁婉說,“沒看到他。”

“你們……”姜思思猶豫着要不要說出口,梁婉笑着看她,“是不是很好奇我跟他之間的關系?”

姜思思點頭。

“其實也沒什麽。”梁婉呼了口氣,将往事娓娓道來,“我跟他是高中同學。”

姜思思:“嗯。”

梁婉:“高一的時候我就喜歡他了,我是個藏不住心思的人,沒多久就跟他告白了。”

姜思思:“他接受了嗎?”

梁婉笑了起來,“就他那死樣子,你覺得可能嗎?”

姜思思笑笑沒說話。

“然後我就開始了漫長的倒追人生,從高一到高三,真是孫子兵法三十六計都用上了,哎喲喂,現在想起來,我學習要是有這個勁頭,可就不會跟你當同學了。”

“你怎麽說話的呢。”姜思思掐了她一下,“然後呢?”

梁婉笑着躲開,“然後啊……”

她的笑容淡了下來。

“後來有一天,我去他家樓下找他,他出來跟我說……”

姜思思:“說什麽?”

“你能不能不要死皮賴臉纏着我?一個女孩子學不會自愛嗎?”

姜思思:“……”

梁婉雖然用輕松的語氣說了出來,可姜思思心裏卻悶得慌。

她無法想象,如果邢意北對她這麽說,她會難受成什麽樣子。

“那後來呢?”

“後來,他告訴我,是他誤會我了。”梁婉說,“他誤會我跟一個男生的關系,所以才說了那樣的話。”

姜思思再一次沉默。

這樣的事情,她相信王韓潇做的出來。

“所以,他那時候是吃醋了?”

“對啊。”梁婉說,“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我知道他的意思,就是喜歡上我了,吃醋了,才說了那樣的話呗。可是那又怎樣?從他說了那樣的話,我每天都躲在被窩裏哭,我爸媽吓得差點帶我去看心理醫生。”

寥寥幾句話,梁婉便說完了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這一點,姜思思無法感同身受。

她想象不到,情窦初開的少女一顆熱忱的心被人用一句話狠狠踩踏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所以,不管他怎麽道歉,我都邁不過去心裏那道坎。”梁婉說着說着,眼眶紅了起來,“當初喜歡上他是我無法控制的事情,可是我有權利選擇不原諒他。他總是那麽冷,那麽遠,什麽事情都憋在心裏,我沒有信心能夠捂熱這顆石頭。三年過去了,我一看到他,還是會想起那天他對我說那句話的樣子,他那麽冷漠,我那麽絕望,我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第二遍了。”

梁婉說完,朝賣傘的方向看去。

張偉鑫和邢意北拿着現金奮力地往人群裏擠,形象全無。

“張偉鑫沒有他長得好看,也沒有他優秀,可那又怎樣,至少張偉鑫像一個正常男人,我不用随時擔心他會離開。”

梁婉又笑了起來,“就算離開又怎麽樣,談個戀愛分分合合太正常了。”

姜思思無聲嘆息。

張偉鑫和邢意北已經買到了傘,朝着她們走來。

“不是所有破鏡都能重圓的。”梁婉揉了揉眼睛,看向姜思思,“思思,你跟邢意北有緣分,可別再分開了。”

姜思思點頭,“嗯。”

張偉鑫走了過來,撐開傘,朝梁婉伸出手。

梁婉走到他身邊,躲在傘下,回頭對姜思思揮手:“我們回學校啦,你們也快點回家哦!”

“嗯。”姜思思也朝她揮手,“路上注意安全。”

張偉鑫帶着梁婉走了。

姜思思回頭,看見邢意北衣服都被擠皺了,于是伸手給他整理。

“走吧。”邢意北牽着姜思思的手,“回家吧。”

姜思思:“等一下。”

邢意北:“怎麽?”

姜思思伸手抱住邢意北,頭靠在他的胸前。

“我想再抱你一會兒。”

邢意北拍了拍她的背,“回家慢慢抱。”

雖然這麽說着,他卻也沒有動,任由姜思思靜靜地靠在他懷裏。

不是所有的破鏡都能重圓,也不是所有相愛的人能重新回到對方身邊。

而姜思思已經等到了值得等待的人,生命中所有無端的惦念與情緒,都有了承載的對象。

與他聽雲月竊語,與他枕着星辰共勉。

可別再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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