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節
回到家後,李成周要去忙工作,走的時候臉上的笑是掩不住的。
月生回到家後倒是有些無聊,于是泡了杯咖啡,從書櫃裏拿了一本書來看。
他有時還會有些心悸,會突然想到艾滋,然後拿出手機,在百度上搜索“艾滋病”這幾個關鍵詞。然後看着一個個恐艾的人發的帖子,仔細閱讀百度百科給出的解釋,然後他有了死亡的恐懼,那像一個黑洞,一下子就能把他吞噬。
所以,無論在多麽悠閑的日子,他一個人坐在那裏,就仿佛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他現在,其實很怕一個人無所事事地待在家裏。
有些強迫地讓自己摒除雜念,開始仔細閱讀書裏的內容。這是一本雜文集,當時看見封面很好看,就索性買下來,抱着增加文學素養的心态讀讀這位作者的生活。不得不說,他不是一個這麽會享受生活的人,書翻了沒幾頁,,咖啡喝完了,他也不想看了。
于是走出了家門,不知不覺,又走到了空樓工作的酒吧在的這條巷子,往深處走,看見了酒吧。
酒吧的大門被陽光照射得有些耀眼,卻死死地關着。他就坐在門前的臺階上,點燃一只煙,一口接着一口抽着。
這裏是巷子深處,來的人很少幾乎沒有。所以給了他感時傷事的氛圍。
他們第一次作為酒吧的樂隊演出,他有些緊張,空樓就站在他旁邊,對他說,“別怕,有我在。”
那句話仿佛一股的溫泉,注入了他的心。他不緊張了。是的,有他在。幾乎盲目地崇拜着他,像個傻子。
空樓是樂隊的主唱,他的聲音有種魔力,讓你欲罷不能。他其實是一個蠻聲控的人,所以很喜歡空樓的聲音。
他們後來成了一對兒,他特別喜歡空樓叫他“寶貝兒”。那種滋味像一只蝴蝶停在心尖上,很癢卻很享受。
其實他蠻驚訝在經歷分手之後還能聯系上他的,他以為他會和他老死不相往來,或者是很生氣地罵他。但是,都沒有。他還能靜靜地坐下來談談,或者兩人以朋友的身份說晚安。
他以前讀過一篇文章,裏面有一段話他記得特別清楚:“我很驚訝,我還能坐在這裏陪他過完生日,靜靜地對他說:‘生日快樂。’我以為會老死不相往來,他卻可以依舊以朋友的身份待在我的qq上,恍然一瞬,發現以前說好要一輩子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他抽完煙,有些疲倦地站起來。腿由于坐的很久而酸麻,太陽升到頭頂,俨然已經到了正午。他想着去什麽地方解決一下午飯。
于是便走出了這條巷子,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顯得有些不真實,讓他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他穩了穩有些不自然地情緒,随意找了一家小店坐了下來。店子雖小,氛圍卻很好,他随意點了幾樣小菜,解決了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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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地昏昏沉沉,幾乎什麽事也沒做。他卻很疲倦,他有點想去找一份工作。
一個人一旦閑了下來,發現自己過着像豬一樣的生活,失去了生命的價值,其實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他想了想,其實□□裏還有很多錢。他不是一個很會花錢的人,以前的積蓄幾乎都沒怎麽動用。
索性開一家店吧,他腦袋裏突然冒出這麽一個念頭。他想開一家甜品店或者奶茶店。他一直很羨慕那種能夠有一家自己的小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認識很多朋友的生活。
他去逛了逛超市,又買了許多菜和零食,才回到家裏。
空樓自從那天見過月生以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似乎那個人不存在一樣,如過眼雲煙,一下子就飄散了。
他有時會突然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見他回來了。是的,他回來了,但他不是從前那個他了,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這幾天,他有些郁悶。成天在外面喝個爛醉回家。家裏空蕩蕩大的,一個人也沒有。
他在想,他買下那個酒吧是為了什麽。為了紀念已死的青春嗎?
其實當初的分手,終究還是因為他的懦弱。
他扶着牆,忍着喝醉酒後的眩暈站起來,然後終究是神志不清地倒下了。
月生接到一通電話就到了醫院,這人真是夠可以,買醉都買到了醫院。
推開病房的門,一股子消毒水難聞的味道撲面而來。那個人就安靜地躺在床上,嘆了一口氣走了過去。
找了張凳子坐下,安靜地看他輸液。沒想到,這麽久,自己一直固執地不肯換手機號,而他一直固執地把自己的號碼存在最重要的位置。
你說到底是為了什麽呢?兩個人何必這麽互相折磨?
空樓的臉上有些蒼白,他看着輸液的液滴一顆一顆落下,然後順着細長的管子流入他的血管裏。
不一會兒,一個女人走了進來。他和她互相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月生站起身,只對着她說了一句,“好好照顧他。”
然後望了空樓一眼,向門外走去。女子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不留下嗎?”
月生停住了,卻沒有回頭,“我已經不配了,他需要你。”然後,走出了病房。
然後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冒了出來,他揩幹眼眶裏還沒有流下的淚水,走出了醫院。
醫院外,各種燒烤攤子擺滿大街,一股子燒烤的油煙味竄入鼻孔,劃拳聲,吵鬧聲,各種聲音混在一起。雖然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進入新的一天,但是真正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他就這麽磨蹭地在大街上走着,磨蹭地回到了家。沖了個澡,有些不想動,趴在軟綿綿的大床上,想就這樣進入夢裏。
這時,惱人的敲門聲卻響起,一聲接着一聲,像魔音一樣進入耳朵。他強撐着疲倦的身子坐起,頭發由于才洗了澡還是濕漉漉地,雖然才趴了一會兒,卻有些頭疼。
月生緩了一會兒頭疼,然後去開門。李成周站在外面,他回來一會兒,就跑去敲月生的家門。本想去找個借口去月生家竄竄門,結果月生不在家。
他心裏頓時危機感大起,在想月生不會是找別的男人約會去了吧。便一直觀察着,等到月生回家,過了許久才來敲門,即使現在,已經午夜了。
月生撐着有些頭疼的腦袋看着李成周,“幹嘛?”
李成周的臉色很不好,像吃錯藥一樣。看見小孩兒這個樣,他更生氣了,洗了澡不擦幹頭發就睡覺,純粹找罪受嗎?
他一句話也不說,徑直拉着月生進了門。月生才反應過來,“喂!你大晚上發什麽神經,跑我家來幹嘛?”
李成周看見了放在桌子下面的電吹風,拿了起來,說道:“坐下。”
然後也沒管月生願不願意,就把他按在沙發上,給電吹風接上電源。然後在他身後站着,用熱風吹着他還有些濕的頭發,同時用手一下一下巴拉着他的頭發。
月生有些奇怪,這個男人,不會大晚上跑自己家來,就是為了給自己吹頭發吧。他可沒忘記這個男人對他抱有的想法。
李成周吹完了頭發,就算有再多的話,也不想再說了,兩人還沒有真正确立關系,說不定連朋友都算不上,對他了說了句,“去睡吧,晚安!”
然後忍着想在他小臉上親一口的想法,走出月生家,還沒有忘了輕輕關上門。
月生心裏五味陳雜地,他真的不知道對這個男人說什麽好,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把自己的想法找個時間告訴他,免得誤會更深一步。
他站起身,關了燈,然後回到大床上,翻來覆去好久,才壓下心裏的煩悶,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