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回頭,就看見臉色不善的黎正夕,這個念頭又蔫了
的人不說話,一身黑衣的黎正夕也有些着急,莫名的安靜,使得他有些不安。要知道,若剛才被大皇子壓在身下的女人真是謝布衣,如今的她應該吓得哭癱了才是。為什麽,眼前的女人只是蜷着,沒有半點動靜。
雖然冒險,黎正夕還是從袖口掏出火折子,輕輕地吹了吹。
黑漆漆的屋裏,閃爍起一兩點火星。
“……謝布衣。”黎正夕不确定的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蜷成一團的女子。
誰知道,明明只是輕拍,剛才還卷成一團的女子,此時竟然舒展開了,整個人倒在了床上。
黎正夕微微皺眉,火星的辨認下,幾乎嘴角微微抽搐。
俨然自己剛才是高估了她,才發現原來她不是鎮定,竟然沒出息的已經吓昏過去了!
瞧見她依舊是窩窩囊囊的臉,還有臉上還挂着沒有幹的淚。
黎正夕收齊了火折子,似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小心地将人抱起,摟在懷裏。黑漆漆的夜裏,誰都沒發現,黎正夕臉上露出一絲為不可見的笑意。
等黎正夕離開,沒多久,赤烈就進來,點燃了蠟燭,屋裏又恢複了剛才的光亮。
這才走到夏侯濁錦身旁,無意間看見夏侯濁錦後脖頸的一道黑印。
看得出,力道不小。
誰知道剛把人扶正,又看見夏侯濁錦心口被人狠踹了一腳,松垮的衣襟上竟然還沾着鞋印?關鍵是這鞋印不像是男人踢得,倒像是女人踹的。
該不會是明月那丫頭吧?!
光想想赤烈就覺得一陣惡寒,要知道暗影可是要誓死效忠主子,怎麽能?應該不是的,否則暗影成什麽了?!
赤烈畢恭畢敬好不容易才把昏迷中的夏侯濁錦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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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夏侯濁錦顯然臉色難看。
脖頸雖然疼,心口被踹的也疼,但是都沒有腰上被掐的疼得鑽心。稍微一動,都扯動一片酸澀。
手不禁撫了撫自己的腰,肯定紫了!
“主子,你還好吧?”
果然,歘來夏侯濁錦一聲悶哼。
赤烈覺得頭皮有些出汗:“主子,馬車已經備好了,您看我們是否也今夜離開。”
“乾國的大皇子哪?”
“正在主子挑選的那位歌姬的溫柔鄉裏。”
“沒起疑心吧?”
“沒有,幾個易容的暗影只是告訴頂着他的名號,在醉紅樓裏贖來了兩名花魁。那個色、鬼看見美人,眼都直了,根本沒起疑心……”
“去,找幾個人把他狠揍一頓,再把那歌姬帶走。”
赤烈眼皮一跳。
“還站着幹什麽?”夏侯濁錦心疼的摸着自己被掐得火燎燎疼得腰,狠踹了下一旁的凳子,本王替他挨了這麽多下,他被揍一頓解解氣還不行?!
“是。”
沒一會兒,赤烈便回來了。
“王爺,您交代的已經辦好了。還有……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咱們先離開了吧。”
“恩……”
夏侯濁錦起身,無端看見了床上拉下的珠釵:“明月,可別讓本王失望。”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今天還有一更~~嘿嘿
☆、這對狗男女1
不知道是不是連日來,一直端着勁兒,恢複草保養的謝布衣,竟然真的在黎正夕懷裏睡着了。等一覺醒來,竟然已經是第二天。
謝布衣轉了轉眼珠,正打算翻身下床。
誰知道,才動了動手指頭。就聽見床邊,忽然有人緩聲道:“你醒了。”
入目,則是削薄輕抿的唇,依舊是那張袍服雪白,一塵不染。
謝布衣心一沉。
“是你啊?”語氣不高不低,卻恰到好處先露出幾分煩悶。
黎正夕臉色有些難看。
不難看得出謝布衣,似乎不想見他,甚至對他的存在有些抵觸。
這一切,都順其然歸于當初自己借她帶着公主脫逃,雖然他還沒問,但是這一年肯定發生了很多事,否則他也不會在醉紅樓再見到她……
“我找過你,但是卻怎麽都找不到你的消息。”黎正夕緩緩地解釋道。
“……”謝布衣聽着,卻只是低垂了下眼眸,幾乎一瞬間,黎正夕甚至覺得有些看不透她。恍惚中,眼前的人竟然和記憶裏的那個說什麽信什麽的草包,有這天差地別的感覺。莫名,心竟然一慌。
“我說的是真的。”
“真是個大笑話,這話說給鬼,鬼信嗎?!”謝布衣明顯氣息有些不穩,黑漆漆的眼睛坦蕩的對上了黎正夕的雙目。
雖然腦子裏拼命告訴自己,若是以前的自己現在就該選擇相信,然後抱住黎正夕嚎啕大哭,然後說說自己這一年來假的遭遇,博取同情。
可是,黎正夕當初的決定,害得自己像個白癡一樣被玩弄于鼓掌之間。
這一骨子怨氣,不可遏制的,幾乎流向全身。
“啪!”謝布衣不打算為難自己,忍着氣。
于是,果斷揚手,狠狠扇了黎正夕一巴掌。
這一巴掌力道十足,被震得自己的手掌都有些發麻。
黎正夕也懵了。
只覺得自己臉頰火辣辣的疼,沒一會兒就覺得口齒冒着點血腥。眼神幽深了下,透着寒氣。
謝布衣縮了縮脖子,本能覺得有點恐怖。
要知道,黎正夕就算再對她愧疚,也是有忍耐限度的。
謝布衣散了點火器,這才回過神來。
嗷……
腦子一排黑線。
為防止有變,當即決定,哭!
好在氣撒了些,也算抑制住心裏的不平衡,于是哭着就趕緊往回找話,顫抖着嘴唇,說話也坑坑巴巴: “那……那你告訴我,嗚嗚嗚……當初為什麽把我留在西域?!”
正在醞釀火氣的黎正夕,瞬間就被問得啞口無言。
跟氣球一樣,瞬間又蔫了。
低垂着眼眸,微微顫抖。
看得出,小夥子也挺不是滋味。
謝布衣見這招有效,于是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決定趁你需要你命。
趁其不備,狠捏了下自己大腿,惜美人當初訓練自己哭可沒少下黑手,就屬這招最有效:“……這一年,我都受了什麽罪,你有知道什麽?這一年來,我每天都滿心希望你來救我……嗚嗚嗚……總想着,說不定是一時脫不開身,可你哪?人吶!!我被那群侍衛抓住的押進天牢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麽?開口又不知道該問什麽?”謝布衣半真半假,竟然越說越是傷心,這一哭就一發不可收拾。
本來打算按照惜美人教的,講究點美感。誰知道,
一哭開,謝布衣也控制不住,鼻涕眼淚不分家的往外流。
她總算是明白了,人家說的,未到傷心處是幾個意思了。
混蛋,無話可說了吧?
愧疚了吧?
心疼了吧?
放心,小子,你不好受的日子還在後面。
一邊的黎正夕,看着哭得一臉鼻涕和眼淚的謝布衣。剛才冷冰的神色,不自覺得中的軟化了。嘴唇動了動,還是沒張開。
直直站在一邊,頂着一張被扇得紅腫的臉。沒有疼得感覺,只覺得愧疚的臊得慌。
對不起……
長這麽大,黎正夕沒覺得愧對過誰。
獨獨這個草包,他覺得難受,見着她難過,心裏好像翻滾這一股不可名狀的苦味,可是,心裏又覺得……踏實。
好像,這一年來心中虛無的一塊,補上了。
他沒有細究過這種虛無究竟是不是因為愧疚,總之……這一次,他會好好對她,當是補償也好,為求心裏安慰也好,他發誓,再不會辜負她,絕對不再讓她哭得如此難受。
事情似乎比謝布衣算的來得還要順利。
簡直是神展開。
這幾天,黎正夕盯着罪人的名號,站在她面前明顯矮了半截。
謝布衣也見坡下驢,見好就收。
只是告訴黎正夕說自己當初正逢西域新皇大赦天下,所以就跟着一批死囚被放出來。本想靠自己會中土可是卻苦于沒有銀子,本打算和那些死囚一起賺些銀子會中土。誰知道,卻被人販子給拐了賣給了醉紅樓當歌姬。
醉紅樓的老板為了贏這次花魁大賽,所以一直沒讓自己露面,知道前些天她才算是徹底回了中土。
後來,就遇見他……
一個草包這點遭遇,已經算是奇遇了。
黎正夕沒再細問也知道她受了很多苦,省得聽得自己心酸,對失而複得的謝布衣簡直是寵得沒了邊。礙于,皇帝的面子,所以謝布衣的身份還不能公開。只是告訴別人,她是黎正夕在外學武功的同門師妹。
可是在家丁眼裏卻不全是。
裏面肯定有事兒!
誰能對師妹好成這樣?!
恨不得要星星不給月亮,有好幾次,小丫鬟都看見黎大人鑽雞窩鳥窩就為了給找回那位“師妹”不見的蛐蛐。
小丫鬟實在是看不慣自己心目中清冷如月的黎大人這麽沾煙火氣!
以前對府中多處的那位夫人有好感,現在倆人半斤八兩……真期待,王對王啊!
在小丫鬟好事的期盼中,新夫人回來了。
這一身的珠光寶氣,哪裏是小家子的女子能比得上的。
謝布衣坐在太師椅上,啃着手上的梨,看着遠處遙遙走來的女子,大朵牡丹煙紗衣裙,黑發挽成的美人髻,柳葉眉,杏核眼,漂亮中透着一股子與生俱來的清傲,氣質倒是和黎正夕有點像。
“這是哪家的野丫頭?”軒轅婉兒微微蹙眉。
其實,雖然至今還未恢複軒轅婉兒公主的身份,但是大部分家丁也是很有眼色的,畢竟經常去宮中的人這世上手指頭也能數過來有幾個。因此基本上見着軒轅婉兒都是給客氣,就算沒顏色的,也知道礙于頂着黎夫人的名號,所以極為恭順。
可是,眼前這個一身布衣的女子,嘎嘣脆啃着梨,軒轅婉兒有點接受不了了。
軒轅婉兒這幾日子雖然在宮中陪父皇,但還是有所耳聞黎府的風吹騷動。如果沒錯,這個就是黎正夕的那個所謂的師妹?
什麽個東西!
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來人,把這個沒教養的丫鬟給我綁了!”
“……”話音落下,謝布衣順手又咬了口梨,抹了抹嘴就站起身。看了眼正為周圍作勢要将她拿下:“你們碰我試試?!”
對了,這位也是個小祖宗。
衆人恍然大悟。
這些日子黎夫人不再的日子,黎大人對這個姑娘有多好,他們又不是沒看見?
要知道,家花哪有野花香!
俨然這位姑娘來歷不簡單,也深得大人的心。
也不能得罪,就是黎府的女主人了。
下人們猶豫。
可是攔不住軒轅婉兒的火氣,是步步高升。
她可是金枝玉葉,雖然礙着西域國主的名諱屈尊,但是也是暫時的。哪有敢忤逆她意思的人,何況,這個人還是黎正夕不清不楚的師妹。
“還愣着幹什麽?你們要被發辦嗎?!”
話音落下,幾個回過神的家丁,瞬間認清形勢,上去二話不說就摁住了謝布衣。
要是往常,謝布衣分分鐘就被綁成了粽子,可是,現在就難了……
上蹿下跳,左閃右閃。
看着是沒有功夫,只是躲閃,可是家丁卻怎麽都夠不着。
幾輪下來,那幾個家丁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可是,謝布衣還沒事。
啃完手上的梨胡,一個抛物線就落道了軒轅婉兒華麗麗的裙擺上。濕噠噠的就印上了個印子。
……
周圍一陣的寂靜。
良久,傳來了軒轅婉兒一聲哀戚戚的尖叫聲。
“刁民!!刁民!啊!!!”滿院子只剩下軒轅婉兒哆哆嗦嗦的聲音。
此時謝布衣已經伸了個懶腰離開了。
都刁民了,還等什麽。
拉仇恨吧。
等黎正夕早朝回來,剛進門就看見已經哭得眼睛發紅楚楚可憐的軒轅婉兒,俨然等他回來已經不是一時半刻了。
莫名覺得腦仁一疼。
眼睛下意識看了看一旁,卻沒有發現謝布衣的身影在,這才覺得舒了口氣。
“正夕,我覺得我們得好好談談。”軒轅婉兒握着拳頭,聲音都在發抖。
黎正夕長嘆了口氣:“何事?”
“你的師妹猶如山野村婦,粗鄙無知,毫無教養!我一日都不能和她同在一個屋檐下,你給她點銀子,把人送走吧。”
黎正夕冰色的眼眸微微一暗。
“她不能走……”
軒轅婉兒一臉震驚,竟說不出話來,臉色煞白。
“這是你和我欠她的……”
作者有話要說: 雞犬不寧啊
☆、這對狗男女2
黎正夕的态度倒是讓謝布衣有些意外。
她連黎正夕見過公主之後,可能對他說得話都想好了,可是結果,黎正夕也僅僅是回了自己房間?
謝布衣實在想不出黎正夕究竟要出什麽招數,不由托着腮看着桌上的宮燈,皺緊了眉。
“究竟是什麽陰謀?”謝布衣不禁自言自語。
眼睛卻看着火苗晃動。
這種怎麽猜都猜不透的心情,讓人很不舒服副。
這時。
屋外忽然傳來一聲淺淺的敲門聲:“你睡了嗎?”
是黎正夕的聲音。
謝布衣微微一怔。
随機便不自覺得冷笑了下,果然該來得還是來了。
這麽晚才來,氣不過?還是想替她出頭?恐怕已經連警告自己本分點的話都想好了吧。
可我偏不如你的意。
索性,謝布衣沒有回話,閉上了眼,趴在桌上閉目裝睡。
良久。
就在謝布衣覺得還在屋外的黎正夕已經離開了,誰知道這時候卻傳來了房門被緩緩推開的聲音。
啧!
謝布衣微微動了下頭,遮去了臉上不自然的厭煩。
黎正夕看着趴在桌上似乎睡着了的謝布衣,趴在桌上,頭緊緊地埋胳膊間,略顯得蜷着身子,身子随着呼吸一股一股的。莫名,黎正夕竟想起了小時候曾經養過的一只小白狗,唯一不同的是,那只狗睡着時總會四腳朝天。
唇角不知不覺上挑。
在燭燈的照耀下,黎正夕的一席白衣卻仿佛籠上了一層薄薄的暈。漂亮的單鳳眼,隐去了一貫的冷凝。冷冰冰的整個人卻不由柔和下來。
黎正夕也不說話,只是放慢了腳步才走到桌邊,拉開對面的凳子坐下身,為自己倒了一杯涼透了的茶。
……
似乎一點都沒有要打破這種氣氛的意思。
深深把頭埋在胳膊裏的謝布衣卻佯裝不舒服,拱了下身子,不自然的偷偷瞄了下黎正夕,随機又趕緊閉緊了眼。
他這時什麽意思?
難道他已經看出她是裝睡?
所以才賴着不走等着自己不打自招!
想至此,本來理直氣壯的謝布衣,突然有點露怯,竟然虛了下。
一時之間不敢妄動,只是緊閉着眼,紋絲不動。
就這樣,不知道多久。
裝着裝着,都快真的裝睡着的謝布衣,忽然覺得側臉輕輕地被人捏了下。
力道很小,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只是肌膚相觸時,那手還是一貫的涼得出奇。
緩緩傳來的淺語聲,斷斷續續的聽不清楚,與其說是想說給她聽,不如說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使得她聽得不真切,好像連話語都裹着冷涼的寒氣。
“……我很少覺得對誰有過愧疚,只是這次……你總是這麽草包……以後,該怎麽辦?……”
話并不完整,可就是這些只言片語,還是讓謝布衣平緩地心跳,明顯多跳了兩下。
因為聽不真切,幾乎要以為自己聽錯。
可是黎正夕話中帶着幾分縱容的寵溺的意思,卻分明錯不了。
這……是什麽意思?!
不會是喝多了,分不清楚誰是誰了?!!
深吸了口氣,可是,聞着空氣裏似乎也沒有酒氣。
安靜的空氣,讓人顯得稍顯得暖和。
黎正夕喝完手上的最後一口冷茶,這才站起身。
輕手輕腳地将人抱起,小心地房子按床上,掖了掖被子,這才吹熄了宮燈離開了。
直到關上門,謝布衣才睜開眼,眉頭緊鎖。
最近的黎府确實有點難過。
平常的時候還能湊合,尤其是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時候。一旁侍奉的下人都覺得替大人捏一把汗。這種拔尖怒張的感覺,真心覺得憋屈得慌。
飯桌上,依舊是黎正夕坐在正席。
軒轅婉兒坐在黎正夕的身旁,倒是謝布衣坐得稍顯遠了點。
可是一張桌子總共三個人,遠?能遠到哪裏去!
自從那天晚上軒轅婉兒找過黎正夕告狀未果之後,便不再多提關于那晚的事情,可是不提不代表不明白,雖然,黎正夕嘴上不說從未承認過,但是他對他這個便宜“師妹”的态度,沒那麽簡單!這些俨然無時無刻不挑戰者軒轅婉兒的脾氣,如今的謝布衣早已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倒是,謝布布衣這段時間則顯得平靜、老實很多,使得軒轅婉兒想找茬的機會都沒有,差點就憋成內傷。
倒不是和軒轅婉兒不敢硬碰硬。
只是,她實在有些吃不準那天的黎正夕是幾個意思?
難道,他已經知道自己的目的了?!
可是又不像。
她并不覺得黎正夕有刻意隐藏的地方?
何況,她打探來關于黎正夕那些消息根本就不足為據。
可要是說,他關心她……
別開玩笑了!
謝布衣自己都覺得可笑。
可是,趁着自己睡着了,說那些根本毫無用處的話,多此一舉?
謝布衣扒着自己的碗,眼睛卻一直盯着黎正夕看。
赤果果的眼神,看得黎正夕都有些不自然。
“正夕,你嘗嘗這個……”軒轅婉兒笑顏如花的加了些菜放進黎正夕碗裏。
黎正夕卻微微一頓,眼睛卻若有似無的看了看謝布衣,卻又正好對上謝布衣一雙黑漆漆的眼睛裹着探究的眼神。
此時無聲勝有聲!
何況,這眼神實在很難界定。尤其是那眼神恨不得都黏上了。
任誰看都覺得像是在吃醋!
“……咳。”
黎正夕不自然的咳嗽了聲,竟生出有些不好意思對視謝布衣的意思。
軒轅婉兒自然也看得出一些眉頭,也看了眼謝布衣,氣得臉色沉了下,卻越發靠近了些。
……
“以前的時候,你怎麽不愛吃魚,後來才知你這個人其實是怕麻煩,”說着,軒轅婉兒從随侍的丫鬟小碗中,夾過魚肉,放入黎正夕的餐盤中:“這魚啊,是我讓人從禦膳房帶的,很鮮美,入口即化,卻刺很少。”說完,挑釁的看了謝布衣一眼,嗤笑道:“這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的人,都配吃得起的,即使有錢也買不到。”
“夫人,可說了這魚誰都不能動筷子,只留給大人您吃。”一旁的侍奉丫鬟,好像已經事先對好了詞,也跟着嗤笑了下,意有所指的也看向謝布衣。
一屋子候在一旁的丫鬟和小厮本身就好奇,這會兒都有點看熱鬧的意思看着黎正夕。各個等着看謝布衣的好戲。
都到這份上了,謝布衣當然也自然知道軒轅婉兒想找茬。
也沒多說,只是微微嘆了口氣,竟然一改常态,沒太搭理?!
只是放下自己的碗筷,說了句:“我飽了。”
說完,就起身,直接離開了。
突然之間,飯桌上只剩下兩個人,任誰都能看得出是誰贏了。
軒轅婉兒掩藏不住臉上的笑意。
黎正夕卻神色複雜,眼睛卻落在謝布衣那碗幾乎沒怎麽動的米飯上,不禁皺了皺眉。
“夫人,這招以退為進,真是用的出神入化。”
謝布衣正坐在花園裏打盹,卻聽見身旁有人忽然道,不禁擡頭看去,只見女子一身寶藍色鑲有白絨的小襖裙,簡單的盤起的發髻被一直玉蘭的簪子挽起,清秀可人。
見謝布衣不開口,似乎壓根沒認出是誰,女子有點尴尬笑了,不請自來的坐在謝布衣對面:“夫人怕是忘了,我是黎員外府上的溫冉。”
謝布衣皺了皺眉,似乎有點印象。
好像是黎正夕他爹府上的丫鬟,挺因為沒多久就搬出來了,所以印象有那麽點。
當時只覺得黎員外似乎特別中意這個丫頭,估計要不是她橫插一腳,可能黎正夕娶得小老婆就是她沒跑了。自然如果成真,也就省得自己後面跟着遭罪。
“我真替夫人不值得,明明您才是正主,現在卻被人鸠占鵲巢。”溫冉義憤填膺道。
謝布衣對這個人好感度不大,所以只是懶懶“嗯”了聲。
溫冉卻似乎絲毫沒覺得謝布衣懶得搭理自己,反而靠近了些,壓低聲音道:“夫人,您難道就不想把失去的東西搶回來嗎?”
聞聲,謝布衣這下倒是微微一怔,不由多看了眼自己眼前的小丫鬟。
“什麽意思?”她可不覺得自己當初在黎府的時候,人緣好到隔了這麽久還有人要為自己打抱不平。
如今整個府上只有我知道夫人的真是身份,也只有我能幫夫人奪回夫人想要的東西。”
随即,笑了笑:“ “我問什麽要信你?”
溫冉見狀,緊忙道: “很簡單,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
“那個女人,仗着自己的尊貴的身份就長此以往霸者少爺,既然當年是她自己選擇離開,遠嫁他國,現如今就別再死皮白賴的再回來。她不要臉,我都替她覺得害臊。何況,現如今她還是用夫人您的身份,這時要置夫人您于何地?我都為夫人打抱不平!”
這話表面上說的是冠冕堂皇,可是,謝布衣還是聽出其中的意思。
原來,這個小丫鬟真是對黎正夕有想法。
當初看來黎大人他爹有意讓她做妾,還是沒有看錯。這小丫頭的居心不良,比軒轅婉兒來得要陰險多了。
也是。
要知道,一個念念不忘的舊情人,遠比她這麽一個草包要好對付的多。
按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可是,對于這麽一個小人,實在提不起興趣,而且謝布衣覺得自己還沒有淪落到這個地步。
……
“夫人,其實我覺得那個只有公主半分都不及您,我們只需要讓黎大人徹底認清楚那個女人究竟是什麽貨色?只是個除了尊貴的身份,什麽都不剩的殘花敗柳,到時候大人自然會醒悟過來。”
“你覺得應該怎麽做?”謝布衣拖着腮,打了個哈欠。
謝布衣不溫不火的态度,使得溫冉有些不自然,可還是笑了:“她不是嚣張跋扈嗎,就讓她嚣張跋扈,看她能得逞幾日!何況,我覺得少爺并不是完全不在乎夫人你,等她折騰夠了,夫人只需要故意失足掉進荷花池,倒時候您故意半條命去了,我旁說煽風點火,加上她平日的所作所為,她肯定百口莫辯。要知道公道人心,她再是皇親國戚,我就不信少爺還能偏袒她!”
“這樣啊……”謝布衣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坐直了身子,平淡的說道:“可就算你家少爺真棄她于不顧,也輪不到你啊。”
忽然被戳穿,溫冉一時反應不過來,臉上還挂着笑,越發現的尴尬,許久才勉強道:“夫人真,真會開玩笑,溫冉從不敢如此妄想。”
“是嗎?”謝布衣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是接着道:“可夫人我平時最膽小,你說的辦法又實在是好辦法……””
明明謝布衣的語調很慢,甚至沒有什麽特別的感□□彩,溫冉聽着還是覺得後背一緊。
“不如你跳下荷花池先試試,若真能沒事爬上來,這法子就可行,到時候我得了好處,肯定忘不了你。”說着,謝布衣也指了指花園不遠的荷花池,眼波淡淡的看了一眼溫冉。
溫冉渾身止不住打了個了寒顫。
“夫,夫人真會逗趣。”
“我有那功夫和你開玩笑嘛?”謝布衣也笑了。
府外不遠的荷花池一到夏天,就美不勝收。可是确實依傍着不遠的湖水建成的,究竟有多深,她不清楚。只是淤泥很多,尤其是有現在是冬天,冷冰刺骨,就算會游泳也不敢保證全身而退。更何況,到時候救人的突然不救,撈上來說不定已經咽了氣。
“……”溫冉明顯吞了口口水,似乎有些緊張,一時找不到詞語為自己開脫:“夫人,怕是誤會我對少爺的想法,我對少爺真沒有絲毫的不該的妄想。”
“是啊,你确實沒有妄想,只是要這麽實行罷了。”
“……!!”
此時謝布衣卻走到了溫冉身邊,道:“救你這點小伎倆還是收斂點,否則我第一個拿你開刀。”說完,輕輕地拍了拍溫冉的肩頭。
溫冉清秀的小臉,已如死灰。
謝布衣卻背着手,哼着小曲,走開了。
只留下溫冉咬着自己的下唇,瞪着謝布衣離開的背影,恨得下唇有些滲血。
一個草包,裝什麽裝!
等謝布衣回到房間,剛推開門就看見在桌上竟然放着一個食盒。
不禁好奇的打開,卻發現食盒裏放着些精巧的飯菜。最下面的食盒裏,放着的正是,不久之前軒轅婉兒說是只有皇宮裏才配吃得起的魚。
确實很鮮……
謝布衣卻皺了眉,看着桌上的食盒許久。
踟蹰了好一會兒,謝布衣似乎下了決定,拎着食盒朝着黎正夕的住處而去。路上,順便讓小丫鬟去叫軒轅婉兒。
她覺得他們三個人得“好好談談”了。
☆、找茬
對于謝布衣能主動來找自己,黎正夕還是有幾分驚喜的。
要知道,自從西域回來,謝布衣幾乎很少和他說話,就算有也是夾槍帶棍,更別說主動來找他了。
“你怎麽來了?”說話的語調,明顯有些輕快。
“這是你送的?”謝布衣挑了挑手上的食盒。
黎正夕并沒否認:“我看你中午的時候,沒怎麽動筷子,所以就讓人多給你準備的。”
“是嗎。”
“怎麽合胃口嗎?”
“……恩。”謝布衣敷衍的應了聲,卻是不是回身看下向正緩步走來的軒轅婉兒。
直到人走進了,才道:“這魚是……”說的時候,可以停頓了下:“公主她知道嗎?”
黎正夕臉色僵了下,看着已經走來軒轅婉兒。
如果,此時還不知道她想做什麽,那他黎正夕也太笨了。
苦笑了下:“你想我怎麽回答?”
謝布衣見黎正夕完全明白怎麽回事,也不隐瞞,反而反問了句:“你覺得哪?”
“如你所願。”
謝布衣笑着點了點頭,卻敷衍多。
這時的軒轅婉兒已經靠近,看着姿态親昵的兩人,臉色有些難看。
黎正夕深吸了口氣,道: “不過是一條魚罷了,看你似乎也喜歡,所以是我讓人又從宮裏重新買來的,這個公主知不知道沒有幹系。”
“真的?”像是為了确認,更像是讓軒轅婉兒發瘋,謝布衣晃了晃小食盒,接着問道。
“是的。你若喜歡,明日我會再讓人給你多帶買些。”
“這樣啊……”謝布衣看了看食盒:“魚就算了,心意我收下了。”說着,忽然墊起腳,輕輕地在黎正夕臉上親了下。
黎正夕不由一怔,甚至還沒等回過神,便已覺得臉頰一熱。
謝布衣剛才竟飛快親了下他的臉頰。
“你?!”黎正夕震驚的瞪大了眼,一貫冷冰冰的臉少有露出了慌亂和些許惱怒。不可置信的看着正一張笑容的謝布衣。可是,明知道她這麽做也許只是為了氣婉兒,可己心跳還是明顯加快了些,覺得呼吸一緊。
“正夕!你們在幹什麽?!!”還沒有等黎正夕覺得臉頰的微熱退下,軒轅婉兒近乎尖叫的聲音卻已經傳了過來。
始作俑者卻沒事人一樣,站在他身旁。
“你就是為了氣她?”黎正夕壓低聲音,不禁問道。
“怎麽,心疼了?你們害得我這麽慘,要點補償不行嗎?”謝布衣古怪精靈的朝着謝布衣眨了下眼,口不對心。
黎正夕的眼眸暗淡了下,內心深處忽然閃過的那一絲為不可見的失落。恍惚間,他第一次真正覺得如今的謝布衣早已經和過去拍若兩人。如今的他,在她眼裏也許不過是個仇人。
可是,最讓他意外的事,明明已經被他識破,甚至抓了個現形,他竟然生不起氣來,還妄想一頭栽進去。
幸好號,這個可怕的念頭,很快被他扼殺了,否則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兩人你來我往,落在軒轅婉兒眼中,只剩下抓狂。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在幹什麽?!”軒轅婉兒華貴的臉上,再難掩飾住怒氣,怒不可遏的指着謝布衣,憤恨的眼神幾乎要将謝布衣抽筋拔骨。
謝布衣卻不着急,只是提了提自己的食盒:“師兄,給我加了飯菜,我表示謝謝不可以嗎?”
聞聲,軒轅婉兒差點氣得背過去,一把抓過謝布衣手上的食盒,直接扔到了地上。
飯菜滾落,一地狼藉。
撲鼻的飯響混雜着泥土的味道讓人聞起來覺得詭異。
軒轅婉兒看着地上滾落的貢魚,冷笑了下:“我還以為是多有本事的狐貍精,原來也是個偷吃擦不淨嘴的野貓。看你穿得是人模狗樣的,沒想到專幹這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你這種山野村夫,真是粗鄙不堪。”
“我覺得我自己還挺好的,”謝布衣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吃自己相公的送東西,難道還需要和你一個冒牌貨打招呼嗎?”
“你……你胡說什麽!”
“我胡說?黎正夕沒告訴你嗎?”說着不禁側頭看了眼一旁的黎正夕,本以為他會很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