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相見不見(2)

我像觸了電一般,猛然收回還停在他肩上的雙手。一只手護住裹在身上的浴巾,另一只手胡亂抓住身下的床單作為支撐,我拼命試圖坐起來,遠離身上的這個人。

他的動作快得像光,力氣大得驚人。在我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雙手手腕已經被他單手捉住,牢牢鎖在頭頂。他整個人欺身上前将我死死壓制,另一只手緊緊扣住了我的下巴。

我的臉被迫擡起,面向他。

“誰。”

清晰而深刻的痛楚反而讓我清醒冷靜了下來。大腦重新開始運轉,四下散落的碎片旋轉、跳躍、碰撞,終于拼接完整。

記憶中的聲音清晰地響起,明明只是一個月以前,卻遙遠得仿佛是上輩子:“函,照片上的是韓亦。”

韓亦,蘇函。

韓,函。多麽美妙的一個誤會。我冷冷勾起一側的嘴角,挑釁地看着他。

“誰。”

“不好意思。我剛剛睡着了,認錯了人。請原諒,蕭先生。”

“最後一次。顧惜,你把我當成誰了?”

我努力忽略掉陣陣襲來的凜冽寒意,以及其中所有可能存在的憤怒、希冀,和玉石俱焚的瘋狂威脅:“蕭先生,你明明知道答案,為什麽偏要來問我呢。你見過我的丈夫,蘇函。”

那雙我曾經用盡一切愛過的雙眸裏的顏色,黑得那樣令人心悸。那大概就是我的黑洞,無論我跑到哪裏,都無法逃脫陷落的宿命。所以最終,就只剩下湮滅一途。

“顧惜,記住,誰才是你的丈夫。”

疼痛在一瞬間攫住了我所有的神經。我從未經歷過這樣兇狠到幾乎殘暴的吻。記憶中冰涼柔軟的唇舌此時燃燒着想要焚毀一切的熊熊烈火,在我的唇上輾轉厮磨。

我拼命地掙紮、咬緊牙關,做着在他眼中大概只能算是頑固而可笑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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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住我下巴的手猛然間一緊,我瞬間吃痛脫力,唇舌、齒關乃至整個口腔立刻被徹底占領。原來他剛剛并沒有用力,我終于意識到,這個男人的力量究竟有多麽可怕。

所有的感官都已不再屬于我,屬于我的,只有身上這個男人唇舌間瘋狂的掠奪和肆虐。這根本不能稱之為一個吻,這是他對我的懲罰和烙印。是奴隸主在無情鞭笞妄圖逃跑的奴隸,并在她的額頭上,烙下恥辱的印記。

我瘋了一樣地回咬他,他卻像失去了痛覺一般,不為所動。我終于意識到,他已經失去了理智,而反抗只能激起他更加強烈的征服欲望。

我放棄了所有動作,死掉一般躺在那裏,默默等待這一切的結束。我閉上眼睛,把頭扭向一側,緊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響。

終于,修長的手指滑到了浴巾上,猛地攥緊一扯。浴巾徹底散開,我就這樣徹底在他的眼前一覽無餘。身上的重量驀然減輕,但四肢仍被死死壓制。

我知道,他在看我,是上位者對曾經附屬物輕蔑不屑的審視,檢查是否産生了破損或殘缺,是否應該被徹底毀滅。淚水不受控制地湧了上來。我拼命将眼睛張大,絕不讓軟弱的它們奪眶而出。

朦胧餘光裏的那個身影讓我突然間意識到,我們之間的這個姿勢有多麽的屈辱。蕭紀的形象完全沒有被他的舉動影響。除卻幾斑水痕,他的衣着和形貌仍然完美得可以直接去參加最為正式的晚宴,絲毫透露不出他此刻正在對我做着多麽殘忍的事。

他冷硬西裝的墨色比上次見面時的更加濃重、更加冷冽陰沉,帶着這個寒涼蕭索的秋夜室外凜然的氣息。冰冷的手掌又一次撫上我的頸側,拇指輕輕摩挲着淙淙輕顫的動脈血管,動作溫柔而暧昧。

可我知道,他是在刻意延長這一刻,在宣告他對我生命絕對的掌控和征服。全身的神經都在這看似輕柔的觸碰下,緊繃到就要斷裂。我甚至能夠聽見自己氣息的無助顫抖,那聲音在這個極度安靜的空間裏顯得震耳欲聾。

濕漉漉的頭發和身體上,剩餘的水分正在一點一點地蒸發幹淨。很冷,冷到讓我想要發抖。而停留在我頸間那只手的溫度卻比我的身體來得更冷,并且每到一處,便汲取掉那裏殘留的所有溫熱,只留下極致的寒意。

我曾經聽說,冰也是能夠灼傷人的,只要足夠寒冷。但我以前從未相信過。灼燒所帶來的痛感,向來只會伴随危險而熱烈的火焰。都說冰火兩重天,又豈能将它們混為一談。而現在,我終于信了。

蕭紀冰冷的手已經掠盡了我身體最後一點溫度。可是這一場溫柔的淩遲卻遠沒有結束。這一次,我真的體會到了如冰一般強烈的灼痛。那是一種不是火焰,卻比火焰更為烈烈的力量。

它可以灼穿最堅硬的軀殼,焚毀所有的僞裝,暴露被塵土浸染得面目全非的秘密,在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将一切打回原形、公之于衆。

我的秘密,就是我對他的渴望。無論我如何否認,我的身體還是背叛了我。它認出了最熟悉的人,想起了曾經最極致的愉悅。

所以,它違背了大腦咆哮的命令,掙脫了意志最後的束縛,拼命想要靠近早已被我封印的禁地。身體本能而強烈的渴求,讓我更加覺得恥辱。我死死咬住下唇,妄圖喚回已經開始破碎的理智。

他冰冷的目光漸漸向下滑去,最終停止在那道刺青被抹去後徒留下的淡粉色醜陋疤痕上,旋轉、摩挲。勃頸上,指間的力量驀然加大。我不禁一顫,氣息淩亂不堪。

他似乎端詳了那裏很久。有那麽一瞬間,我甚至覺得,他想要用目光将那塊痕跡抹掉。靜谧凝固了空氣,并且馬上就要凝固我全身的血液。

“顧惜,你真的狠心。”瞬間,蕭紀的唇取代了他的手指。

我的牙齒深深嵌入下唇,嘗到了些許腥甜的味道。我終于被抽走所有的力氣,整個人輕軟得如同身下的絨被,帶着對自己深深的憎惡徹底淪陷。

淚水一旦洶湧,就再也無法控制。有冰冷的手撫上我的眼睑,拭去我滿臉的水澤。

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卻不再那般冷冽,而是如同大提琴的低述,帶了些沉吟和蠱惑,和平日裏絕沒有的沙啞:“顧惜,告訴我,我是你的誰,就像以前一樣。告訴我,我就停下。”

身體已經背叛了我,如果再因為一點可笑又可恥的誘惑與欲望,就徹底遺忘所有撕心裂肺的欺騙、利用和仇恨,我以後要如何面對自己,又有什麽顏面再去懷念母親?

唇已經麻木到不再顫抖,原來痛到極點之後,開口也只剩下死水微瀾般的平淡:“蕭先生,你一直在對着我喊另外一個人的名字。我不是她,又怎麽能替她告訴您你們的過去。”

猛然間,我痛得幾乎暈了過去。那些劇烈到瘋狂的動作,一絲不茍地向我闡釋着施暴者的情緒。

而我只是像失去知覺一般,一動不動地癱倒在那裏,木然地接受滅頂駭浪似的滔天怒意和撞擊,任憑鋪天蓋地的羞辱與從內心深處隐秘的愉悅糾纏交織,将我徹底吞沒。

作者有話要說: 井讓某些人來圍觀尺度,某些人圍觀後問:尺度在哪?

好吧,這就是尺度,節操感爆棚選手的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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