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你就不怕我讓你去死?”小皇帝陰森森地笑起來。
“我就一條命,若是死了,陛下虧了兩條命,十分不劃算。”
“哼,那兩人還關着呢,朕随時可以讓人處死。”
莫初白卻像聽到笑話似的,笑到拿手去揉肚子才停下來,臉上粉撲撲的,眼睛更像是水洗過似的,“陛下,我以為,在你心中,我的命比她們寶貴一些。”
“呵,你還真看得起自己啊。”
“若是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陛下想必也棄若敝帚吧?”
“一個女孩子,如此油腔滑調,不怕将來嫁不出去嗎?”
“這個就不勞陛下擔心了。”莫初白飛快地将垂下臉,遮去滿面湧出的溫柔,先前還铿锵有力的聲音瞬時溫婉如水。
“你就一點都不怕我?”
小皇帝心中略感奇怪,這樣溫柔的聲音他有些消受不起,腳背上像爬過幾十只螞蟻,他伸出手強硬地掰起莫初白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稚嫩卻故作老成的臉寸寸靠近,最後凝在莫初白顫動的睫毛上,那樣長那樣翹,瞧着那樣美好,讓人忍不住想要搞破壞。他突然伸出手,拔掉一根,疼的莫初白可不管面前是皇帝還是誰,一腳踹在他臉上,捂着眼睛直喊哎喲。
“蘇靜雲,你想死?”
“陛下,請你見諒,龍體沒受傷吧?”眼睛也就疼了一瞬,莫初白為了加深小皇帝的負疚,依舊捂着那只眼睛,滿臉痛楚,卻還關心地問小皇帝,“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她看着他臉上那清晰的腳印,心裏直抽抽地想笑,可也知道這時候千萬不能笑出來,否則小皇帝必然惱羞成怒,差別沒把自己給憋死。
“哼,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小皇帝氣呼呼地在莫初白面前盤腿而坐,用漂亮的眼珠子使勁瞪她,瞧她那怪模怪樣的行為,說到最後一個字時,聲音裏已帶上淺淺的笑意。
莫初白暗自舒了口氣,她果然沒有看錯,小皇帝坐擁平國又如何,尊貴的身份讓他高處不勝寒,平威後雖親卻不近,阖宮上下皆是奴仆,他的內心其實很寂寞吧,所以才會容忍她的數度無禮。
“熊心豹子膽那是稀罕物,我哪吃過呀,要不陛下吩咐人做來,讓我長長見識?”莫初白伸手揉揉小皇帝的眼睛,“別瞪了,你渾身上下就這對眼睛生得極好,瞪出了眼眶可就醜死了。”
“還不拿帕子替我敷臉,這要被人看見,多少個蘇家都不夠砍頭的。”小皇帝忍不住大笑,笑聲戛然而止,痛的用手捂住臉,聲音轉厲,“你想刺殺我嗎?使這麽大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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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住,陛下,是我莽撞。”莫初白取下一根帕子,就着湯池裏的靈泉水洗幹淨,然後小心翼翼地敷在小皇帝的臉上,因着心裏愧疚,動作十分的輕柔。
小皇帝端坐着,滿意地享受莫初白的服侍,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也不知在想些什麽。莫初白一連換了三次水,瞧着他白生生的臉上總算沒了印痕,腫痕也消了,心裏可算舒了口氣,心想這靈泉水果然神奇,又想着她今天踢了一張龍臉,忍不住哈哈一聲。
“恩?”
“哦。”莫初白将帕子取下來,笑道,“陛下,好了耶。”
小皇帝狐疑地看着莫初白,半晌收回目光,一甩袖子就往外走,走了幾步,見莫初白還在原地,“跟上。”
“是。”莫初白低眉順眼地說。
“以後,你就在我這裏侍候。”小皇帝出了湯池,皇帝的威儀便回到身上,板着小臉說。
“是。”你是皇帝你最大,你說什麽是什麽。莫初白擠出一臉的笑,“那個,陛下,能不能将三笠和丁福放了啊?”
“你是不是睡太久,夢太多,想太美?”
“陛下,你看啊,你讓我跟在你身邊侍候,可我這心裏一直挂念着她們,怕也侍候不好啊。”
“呵呵,無事,只要你在,就行了。真以為你臉大,朕非你不可?”
“陛下,我以為,你是需要我這個朋友的。”莫初白厚着臉皮挺了挺胸,凝然正氣地說。
“朋友?”小皇帝的眼裏帶着笑,聲音軟和下來,揮手讓寝殿裏的人都退下。
“是的,陛下,君臣主敬,朋友交心吶。”
“有點意思。”小皇帝将莫初白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有些刻薄地說,“朕若需要朋友,天下間能人力士争相結交,何必非找你這麽個粗魯兇惡的女子?”
“這……”莫初白暗暗磨牙,這伴駕如伴虎,就不能好好地說兩句話嗎?她抿了下唇,想了想,說,“男人相交在義,男女相交在情。陛下難道不想有情有義?”
“呵呵,朕将來選妃,自然是要那胸脯圓鼓鼓腰肢細如柳能做掌中舞的絕色美女。就你,你去照照你自己,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要臉蛋吧也寡淡的緊,最重要的是,你還比朕老那麽多……”小皇帝莫名地紅了臉,想到偷看過的幾本小書,義正言辭地說。
莫初白好想再給小皇帝的臉來那麽幾腳。她今年芳齡十六,正是碧玉年華,一個姑娘家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候。果然,任何年齡階段的女人都聽不到年齡大這個字眼。
“你想幹什麽?”小皇帝也被莫初白那要殺人似的狠厲目光給震住,從白蘭花瞬間化為霸王花,小皇帝捂着胸口,表示有些怕。
“我還想問陛下想做什麽呢?”莫初白想着,我心裏可是有人的,誰會喜歡你這麽個小蘿蔔頭,男女之情難道就只有愛情了嗎?切,皇宮長大的孩子腦袋可真是污穢啊,就知道情情愛愛,焉知這世上,“陛下,男女之間,有姐弟之情,朋友之情,母子之情,并非只有男女情愛的情。”
“朕自幼博覽群書,不需要你來教朕這些。”小皇帝怒道,明明是這個女人自己說話間露出自薦枕席的意思,居然還扯這麽多有的沒的來教訓自己。
“我出去散散。”小皇帝一甩袖子,氣呼呼地走了。
莫初白想跟出去,卻在殿門處被侍衛攔住。
“姑娘,陛下有令,從今日起,沒有他的陪伴,你不得踏出正明殿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