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陛下,你回來啦。”
莫初白正做着一個和谌炎央一起出了皇宮暢游四海的美夢,就見豔陽天驟然雷雨閃電,還沒找到躲雨的地方,就被淋了個透心涼,一直被牽着的左手也空蕩蕩的,身上有些冷,一哆嗦,莫初白就從夢裏醒了過來。這一醒來,就看小皇帝滿臉不爽的看着自己,不由又是一哆嗦,心想我這又沒亂跑,你擺這幅臉幹啥,真難看。莫初白心裏腹诽歸腹诽,臉上笑得那叫一個甜,冰川也能給融了。
“收拾收拾,還是個姑娘家,真糙。”小皇帝嫌惡地別過眼睛,雙手背負在背後,悠悠地往寝殿走去,聲音傳過來,“收拾妥當就出來侍候。”
“是。”
莫初白歪回榻上,搖了搖頭,醒了醒神,這功夫便有宮女端水進來侍候她梳洗,梳洗好重新換了身衣裳便推着還在打呵欠的莫初白出去。
正明宮分前殿和後殿,前殿便是正德殿,也是小皇帝的大書房,處理折子,接見大臣,學習功課都在那邊;後殿則是正明殿,小皇帝日常起居的所在。這正明宮也是整座皇宮唯一一宮兩殿的地方,就是太後的栖鳳宮,那也只有一座栖鳳殿。
小皇帝不知是心血來潮還是怎地,居然有心情和莫初白詳細地講正明宮的事情。莫初白如今和旁人都說不上話,哪怕小皇帝給她念最枯燥的四書五經她也會聽着,更何況是正明宮的格局呢。
“陛下,我能去正德殿瞧瞧麽?”
“還沒睡醒?”
“醒了醒了。”莫初白指着跟前侍候的一個小宮侍,“我換了他的衣裳,侍候你去,保管不讓人認出來。”
這要是一直被關在正德殿,真跟聾子瞎子沒什麽區別。除非小皇帝大發善心,莫初白不敢奢望在正德殿還能想到辦法逃出生天。正德殿上下都以小皇帝的旨意為天,莫初白很相信,太後的命令在這都不好使。沒見她這麽個大活人都在正明宮晃蕩好些天了,太後那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麽?莫初白不信沒長大的兒子突然看重一個女子,平威後會無動于衷,唯一的可能便是她壓根不知道這事。莫欺少年,人家将手下人可是治得服服帖帖。
“陛下英明神武,難道不該配我這麽一個機靈好使的随從麽?”莫初白又給自己貼金,又給小皇帝貼金,她發現這樣混插打科時,小皇帝整個人散發出來的龍威莫名溫和許多。
“陛下……”莫初白用嬌滴滴能讓人長雞皮疙瘩的聲音說,內心無比鄙夷現在的自己,居然淪落到在一個小孩子面前裝瘋賣傻。
“魅惑邀寵,你知道會是什麽下場麽?”小皇帝冷森森地問。
“陛下,我一腔熱血,你這樣說太傷害我了。”
“呵呵。”小皇帝突然變了臉,嚴肅盡褪,又成了一個乖巧天真可愛的小孩子,眨巴着那雙漂亮的眼睛,脆生生道,“蘇靜雲,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下去,會教壞我這個平國未來的主宰。說,你是不是南國派來的奸細,專門害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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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陛下想砍我的頭?”莫初白沒上沒下地反問。
“你這腦袋長得甚好,一時半會的,我還舍不得砍。”小皇帝摸着光滑圓潤的下巴,認認真真地瞥了眼莫初白姣好的頸。
“那就好那就好。”莫初白用手摸摸脖子,然後放肆地笑起來,“那我還怕什麽?”
“蘇靜雲,剛剛給你說完正明宮的格局,接下來我給你講講咱們平國的兵權分布。”小皇帝在自己的寝殿,端坐着的樣子卻好像還在金銮殿上面對百官,稚嫩的臉龐嚴肅認真,“舅舅去了,徐家的兵權如今在母後手中。平國百萬大軍,威遠軍占一半。還有一半,骁勇将軍寧安手中握着十萬重兵囤在平西邊境,鎮北王統帥十五萬重兵鎮守北城,禁軍共有十八萬……”小皇帝不自在地摸摸鼻子,“駐紮在黎城外的十萬禁軍歸左衛統領王洛奇,護衛黎城的八萬禁軍歸右衛統領許青山,他們的虎符按道理來說該有朕掌管,只是母後說我尚幼,先替我管着。剩下的七萬是從前父王的親衛部隊,在秘密營地駐紮,只聽從朕的命令。”
“陛下,你還是別給我說這些了。”莫初白連連擺手,“我一個姑娘家,聽這些國家大事不合适。”她心裏暗暗叫苦,這小皇帝明擺着沒安什麽好心,還不知道後頭等着什麽呢,她只是不想牽連蘇家,更別提帶着蘇家往個大火坑裏跳。堂堂一國之帝,一百萬的兵權,合着他能掌控的就七萬,這皇帝當的可真夠危險。
“你怕什麽?”小皇帝卻嘻嘻笑起來,那張臉上的神情別提多麽的天真可愛了。
“陛下……”莫初白心驚肉跳,恨不得哭着跪求小皇帝閉嘴。
“好好聽着,一般人想聽,我還不給她說呢。”
“是。”莫初白臉色晦暗,我真是謝謝你了。
“接下來,說說咱們平國的朝堂吧。”寝殿內還有八個宮人跟木頭樁子似的杵着一旁等着侍候,小皇帝就當他們不存在似的,話語間越發随意,“徐家沒了舅舅,剩下的人都拿不出手。如今,張呈祥當了丞相,倒是合了他的名字,這老東西,凡事都是母後說的是,是母後面前第一大紅人。雷爾倒是個剛毅不屈的性子,可惜非戰時就挂着個一品大将軍的虛銜,兵權當年被舅舅卸了,如今母後并沒有交給他執掌的意思。謝安河能力還是不錯的,就是人太貪了,在副相的位置上虎視眈眈看着張呈祥,對我的話,能聽進三分。武将以雷爾為首,餘下的人各自分屬張呈祥和謝安河的陣營,哎,少有官員一心為君了。”
莫初白還在消化外加琢磨小皇帝的用意,便聽他突然笑起來,體貼地說,“瞧我,說了這麽多,聽乏了吧?用過膳沒?朕在前頭用過了,就不陪你,來人,去喚蘇靜璃主仆過來陪她用膳。”
“靜璃?”
“我怕你悶着,傳了你妹妹過來,如今就住在你先前住的偏殿裏。”小皇帝笑眯眯地說,“你瞧我對你還是很好的吧?”他話裏有話,“只要我滿意了,你想做什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