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二度發作

夏南才剛到客房門口,傭人便趕上他。

“夏上校!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

他想是方才碰着時被撞見了,便把髒污處袒露出來,道:“我不小心把衣服弄髒了,這個可有法子處理?”

“那請上校把衣服給我,我馬上替您送洗。”

“我知道了。”

從前夏南成天和小娃兒鬼混,衣服也沒少洗,本打算自個換下來清的,既然有傭人肯幫忙,他也就樂見其成。

他進房間換上平時的簡易裝扮,把髒掉的西裝遞給傭人。

然而這也代表他待會沒能再回到會場去,在那樣盛重的場合,自己現在就像被打回原形的灰姑娘似的。

既然注定得在房裏動彈不得,趁傭人離開前,夏南叫住對方:“能不能給我些針線?線要……”他看了眼挂在椅子上的軍大衣,藍黑的配色異常美麗。

“就黑色吧,給我黑色的線就行。”他記得殘留的線頭偏向黑色,就算并非純黑,但這麽細微應當也看不出來。

傭人颔首,立刻退下去給夏南拿東西。

待他拿回來的時候,夏南又想起薛良他們還在後院嬉戲的事,連忙道:“你們小少爺還在後院裏玩,能否請個人去通知他們,要他們早些回來?這天都黑了,我實在不放心。”

“要請小少爺來找夏先生您嗎?”傭人謹慎的問。

“沒關系,今天是他的生日,陪我在房間裏多無聊?只是讓他們別一直在戶外待着,畢竟大人全都在房子裏。”夏南說着,舉了舉手裏的針線:“再說,我還得辦正事呢!”

傭人不知他要縫什麽,也就沒把事情攬過來做。

夏南送走對方後,便拿出薛辰的鈕扣縫起來。

那顆閃亮的金扣終于歸位,也讓夏南徹底松了口氣。不知自己那時搞什麽,居然會把對方的扣子給扯了,還牢牢拿在手心裏。

看薛辰把衣服丢在客房,大抵對這事就是知曉的,那他對這行為是什麽觀感,看着扣子,夏南越想越是害臊。

希望別把當成搶別人東西的暴力分子,自個可是溫柔體貼的幼兒園老師啊!

夏南在心中為自個辯護,這才猛然憶起,他擔心這個簡直多此一舉,畢竟薛辰對他評價分明一點都不好。

激烈、随心所欲、沒人能壓制……原來原本的夏南強悍到這種程度?

他究竟和薛辰是什麽關系?總覺得挺熟稔,卻又不到真親密的程度,夏南愈想愈懵,幹脆在偌大的客房裏溜達起來。

這間房間雖說是客房,但比其他客房實際大上許多,且它還是在三樓的位置,再過去就是薛辰的書房及主卧室。能夠住在這兒的,想必是相當重要的客人。

只可惜大雖大,這間房間卻沒陽臺,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戶,他的牆連接着戶外,其實要建陽臺不是不行,但就是沒有設置。

夏南有些羨慕薛良的房裏,有着一大片落地窗,只要将窗戶設置為透視型态,不必打開,就能見到外頭的景色。

睡醒便能看見後院的草木,這是多令人欣喜的一件事。

然而欣喜歸欣喜,這兒又不是他家,他也不可能一直住着,在計較這些到底圖什麽?夏南拍了額頭,趕緊讓自個清醒過來。

這個房間有不少家具,自然也有許多置物的空間,夏南預想那裏頭應是空空如也,畢竟就是供給客人,房裏并未有特定的主人。

豈料,他随手把衣櫃給打開,竟看到一排整齊的衣服。

那是男人的各式襯衣,底下還折着各種的男用長褲。短褲及休閑服放在下一櫃,各季的服裝應有竟有。

“這是……薛辰的?”夏南順手拿起一件襯衣,再拿過薛辰的軍大衣一比,那肩寬明顯不符太多,倒是與自個上衣的尺寸比較類似。

受到好奇心驅使,他放下手裏的衣物,來到靠牆的書桌前。那是張仿古典風格的華美書桌,夏南将下頭的抽屜拉開來,裏頭果真也不空着,竟是裝滿了東西。

第一個抽屜都是紙筆等文具,第二個抽屜則裝了些小工具。

在開啓第三個抽屜時,映入眼簾的是個相框,只是其是倒着的,若不翻過來,便看不到照片的內容。

夏南知道這挺無禮,是侵犯他人的*,但他壓抑不住內心的想妄,最終還是将相框給拿起來。

一張近照,裏頭站着三個人。

三人全是軍服打扮,但位階似乎有差距,站在最左的那人軍階最高,頭上戴的軍帽鑲着精致金線,手臂上挂着勳章,胸前也全是挂飾。另外兩人仔細一看,便會發現穿的仍是軍校生的制服,只是最右者制服上已有幾條金杠、也有挂章,中間那位的則相對簡易。

背景是帝特軍校的校旗,他們高舉着那面印着張嘴烈獅的旗幟,笑容看來熠熠生輝。

夏南擡頭望了眼梳妝鏡,在低頭看着照片。站在正中間的那名男子,正是年輕時的自己,雖然也不過幾年時間,但他當時的身形比現在要強壯許多,大約是受傷的關系,現下這具身體雖仍結實,卻已能從中感受衰弱。

站在他右邊的則是薛辰,現在薛辰的五官已經完全長開,看來更加銳利狠戾,當時的線條就柔和許多,挺有青年才俊之感。

至于在最左的那名高階軍人,他比薛辰要老沉,眉眼卻與薛辰挺相似。那個人應該就是薛辰的兄長,也就是他過去的指導官。

就是這個人,讓從前的夏南與薛辰搭上線?

看來薛辰所言都是事實,見過這張照片,也令夏南安心許多。

他想将照片抽出來瞧個嚴實,卻不經意讓張紙片從相框裏掉出來。

那是張已經完全泛黃的紙片,夏南暫且将照片放到一邊,俯身去撿。

紙片上是鉛筆的潦草字跡,寫着:“我與薛肖老師及薛辰。”旁邊有片紅漬,夏南以指腹去碰,發現竟是片幹涸的血漬。

“這是…什麽?”他認真地看着紙片,突然有種異常心慌的感覺,強烈的心悸令他要喘不過氣。

太陽穴及後腦勺的疼痛也一陣陣傳來,這次的痛苦來的很快,幾乎與頭一次發作時一樣猛烈,且完全控制不住,就算他腦袋放空不再去想,還是不斷的有幻覺及幻聽湧現上來。

身處之地已不再是客房的模樣,四周都在旋轉,眼見的景物則從模糊逐漸轉成鮮紅,夏南分不清那是血還是爆炸的火光,接着他聽見一個與自個相似的聲音,不斷的以劇烈的哭喊叫着‘薛辰’。

“夠了,停止。”夏南以手抱頭,盡可能的封住自己的五官,無奈這些還是傳了進來,頭疼欲裂,疼到連他的脖頸都要被轉斷似的。

“啊──”夏南難掩痛楚的慘叫出聲,他重重的摔倒在地,一手揪着頭,一手五指則緊抓着地毯。

在他疼到又要瀕臨昏厥的時刻,客房的大門被重重的開啓。

“夏南!”

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嗓音傳進耳底,原本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也消失無蹤。

然而取而代之的是更強烈的頭疼,夏南最終沒撐過去,整個人卧倒在地,沒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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