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蕭邢宇是被玉姑姑搖醒的,而後迷迷糊糊地又上了馬車,昨夜裏沒睡好,又是在颠簸的馬車裏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小會兒,颠得腰酸背痛,這才爬了起來。
正好謝寧掀開簾子進來了,蕭邢宇表情呆滞地看向他,顯然還沒睡夠,眼前的人喚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謝寧覺得有些好笑,抿唇說道:“十裏之外有個村莊,我們先在那裏歇歇腳。”
蕭邢宇立馬清醒,猛地點頭。
“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謝寧便又不笑了,像是刻意板起臉來,但見蕭邢宇似乎是餓了,捂着肚子揉了揉,謝寧一言不發,默默地遞給他一個青果子。
蕭邢宇茫然,謝寧道:“早上摘的,你餓了的話先填一下肚子。”
蕭邢宇瞪着眼睛看他,還沒反應過來,謝寧就已經将青果子塞進他手裏,而後掀開簾子,又出去了。
帶人走後,蕭邢宇珍寶似的将那果子捧在掌心,傻笑着看了許久,愣是沒有要吃的意思。過了好一會兒,玉姑姑有些疑惑的開了口:“四爺,可是擔憂果子有毒?”
蕭邢宇笑着搖頭,眼裏淨是笑意。
“沒有啊。”
他想了下,忽而喜道:“謝寧他特意給我留了果子,是不是代表他願意跟我做朋友了?”
他臉上就差沒寫着高興二字了,只是想到能跟謝寧做朋友,他就已經興奮不已。
将來說出去,他可是有個武功超好的美人朋友呢!
玉姑姑沉默一陣,終是沒有告訴他那果子剛剛一直放在座上的袋子裏,謝寧也就是随手拿的。只是自己早上叫他時,他說不吃。
就讓他開心一下吧,玉姑姑心道。
誰知蕭邢宇忽然又開了口,仍是笑吟吟地彎起了俊俏的眉眼,吩咐道:“一會兒到了地方,先找個大夫看看你的傷,就是不知道這山旮旯有沒有大夫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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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後來便沒再說話了,玉姑姑向來無甚表情的臉上卻是怔愣了許久。
後來那個果子還是吃掉了,雖然這種野果子并不算太好吃,甜酸中帶着些苦澀,卻也是能生津止渴,暫時填了下肚子。不多時便到了他們所說的那個村莊,一行人下了馬車,找了間民宿借住一宿,謝寧和藍庭生出去打聽去幽蘭谷的路線,蕭邢宇則是主動去找大夫。
不到午時到的王家村,等安頓下來,已經是黃昏了。
謝寧回來時蕭邢宇正在吊腳樓上面靠着欄杆看落日,看着便是十分惬意。
藍庭生倒是沒再把那張面具戴回去了,這會兒去屋主人那找吃的了。謝寧剛到樓下,便被眼見的蕭邢宇發現了,而後喚他名字,朝他揮手,面上由衷的笑容做不得假。
紅霞似火,照的整個大地都鋪上了一層暖暖的金黃。
謝寧唇角不免得沾上幾分快意,走上樓去,蕭邢宇殷勤的上前,語氣很是輕快,問道:“怎麽樣,這兒離幽蘭谷遠嗎?”
謝寧道:“不算遠,翻過西南這兩座山便到了。明早出發的話,天黑前能到谷口,只是進谷時會麻煩些。”
起初碰上段青楓時,他正好在幽蘭谷畫了畫,趕到斷水城,也不過幾日時間,想想幽蘭谷也不算遠。蕭邢宇點點頭,“總之先完成段青楓的願望,幫藍庭生找回他娘親再說吧。”
謝寧有些不解:“你不是在避禍嗎?還有閑心幫他們?”
誰知蕭邢宇也笑着反問:“那你呢?你為什麽想幫藍庭生?”
謝寧沉默一陣,遠目眺望着夕陽西下,蕭邢宇立馬改口,笑嘻嘻地說道:“我是在避禍,但如果段青楓真的因為我出事了,我這輩子都難以心安。所以我想着,趁我還活着,幫他完成他的心願。”
謝寧卻輕聲道:“你倒是會給自己找事做。”
蕭邢宇湊在他身邊,也靠在欄杆上,卻總是隔了一步距離,他說道:“我說到就一定會做到的。”
縱使是夕陽,也有些刺眼,謝寧低下頭,緩了一下,又問道:“你這麽守承諾,可曾有過失約?”
蕭邢宇點頭:“失約也會有的。”
可謝寧又追問:“那你還記得,你上次失約,是在什麽時候嗎?”
此話一出,蕭邢宇的臉色驟白,笑容也在瞬間褪去,扶在欄杆上的五指慢慢攥緊。似乎是個很嚴重的問題,蕭邢宇不大想要回答,但謝寧卻轉過來看着他,蕭邢宇想了下,終是開口道:“大概是在四年前,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我就再也不敢失約了……”
他又很快轉移開話題,望着夕陽長嘆一聲,勉強笑道:“不說這個了,原來皇城之外的落日也這麽好看。”
又是一陣沉默,謝寧緩緩垂下眼皮,轉身望那火紅落日,語氣淡淡地問他:“第一次在皇城外看落日嗎?”
蕭邢宇笑意漸濃,點頭欣喜道:“我從來沒有出過皇城,我父……父皇希望我待皇城裏陪陪他,幹點什麽都行,出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他誰都不放心。”
似有些譏諷,謝寧道:“你父親可真是專權。”
說起他父皇,蕭邢宇有些懷念,“可惜往後見他的機會少了。”
謝寧沒再說話,似乎心情也不大好了,看了一會兒落日,一言不發便又轉身回屋。
看他背影有些落寞,蕭邢宇心中又是疑惑又是自責,難怪他剛才說了些什麽謝寧不愛聽的話嗎?這會不會破壞他們的友誼啊?蕭邢宇很是擔憂這一點。
夜裏得空在藍庭生的逼迫下打了張五千兩的欠條,蕭邢宇并不覺得肉疼,他向來花錢沒啥觀念,反正他家裏有的是錢,雖然這次在路上遇上許多事,現在玉姑姑身上的現銀還不到五千兩。
給了些碎銀子給屋主人,讓他們幫忙準備些明日上路的吃食。這村莊不算小,村民們穿着和他們不一樣的民族服飾,手上頭上帶着精致的銀飾,看起來極好看,村民們也是熱情好客。
蕭邢宇對這些都很好奇,但是玉姑姑喝了藥後早早便休息了,藍庭生又不知道哪裏去了,就連謝寧也待在房間裏悶了一晚上。
真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謝寧,但謝寧是跟他談話後才開始不高興的,夜裏用飯時,蕭邢宇去叫他,便叫他在窗邊一次又一次的擦拭這雪亮鋒利的劍刃,若是藍庭生在這定會告訴他謝寧身上帶着殺氣。
而後謝寧說了句不餓便叫他出去了,冷冷淡淡的,比從前更甚。
蕭邢宇想不到什麽,只想辦法哄謝寧開心,好彌補他們之間難得建立起來的那麽一點點友誼。夜裏睡不下,蕭邢宇見那屋主人正巧在樓下做着些什麽東西,月光下還在閃閃發亮。
蕭邢宇好奇的湊過去,原來那屋主人也是個手藝人,他年紀不算太大,看着而立之年,夜裏偷偷的在樓下做着銀飾,打算過些日子送給他的媳婦,讨他熄婦歡心。
送東西确實能讨人歡心,蕭邢宇又眼見的見到了屋主人櫃子前的一串銀飾,拿在手上還在锒铛作響,物件精致,煞是好看。原來那是屋主人給年幼妹妹做的一件嫁妝,蕭邢宇便看上眼了,想盡辦法磨着屋主人許久,最後如願的花重金買下了那串銀飾。
次日清晨,休息好的幾人再度出發。
伴着聲聲鳴蟬,鳥語花香,習習微風,馬車慢悠悠的走在蜿蜒山道上。終于,在熬過了又一日灼灼烈日之後,黃昏将至之時,到達了幽蘭谷的谷口。
作者有話要說:
補更。劇透一下,謝寧很久之前就見過蕭邢宇,并且有很大的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