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暖日融融。
有言道春困夏乏,又是好幾日奔波疲憊,難得安定半日,蕭邢宇竟睡過頭了,他還在屋裏頭收拾的時候謝寧和玉姑姑已在等候多時了。
“你好了沒有?”
謝寧看着屋裏的人,對方正好披着外衣出來,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我們走吧。”
謝寧點點頭,幾人走下樓去,聽見耳畔清脆鳥鳴,蕭邢宇也清醒過來,左右看了看,怪道:“客棧裏怎麽這麽安靜,一個人都沒有?”
這客棧并不大,前院酒肆,後院幾處吊腳樓便是客房所在,可眼下櫃臺前卻一人也無,整個客棧空蕩蕩的。謝寧道:“也許昨日的篝火晚會後大家都累了吧。”
這裏民風樸素,且篝火晚會又是極其重要的聚會,大家都會去參加,心想也許謝寧說的對,蕭邢宇點頭,吩咐玉姑姑道:“那就将銀兩放在櫃臺吧,我們去牽馬。”
玉姑姑垂頭颔首,在櫃臺前放了一些銀兩,背着包袱随二人身後出了大堂。
馬廄在客棧大堂外頭,不遠處便是集市,但此時謝寧也察覺出不對來,整條街上靜谧無人,家家戶戶緊閉門窗,着整個寨子,都仿佛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中。
謝寧思索道:“不對,客棧裏根本沒人,從早上到現在我都沒再見到任何人出沒,連在街上也無一人,這裏安靜得有些太過奇怪了。”
蕭邢宇正好找到自己那匹馬,聽謝寧這麽也想了下,“原來客棧裏沒人,難怪今天食肆都不開張說起來我也有些餓了……”
說着摸了摸幹癟的肚子,謝寧無言搖頭,“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走吧。”
“嗯。”
蕭邢宇應了聲,剛要将馬兒牽出來,便聽到玉姑姑驚呼一聲,将他們二人的注意引去。
“這是什麽東西?”
從未見過玉姑姑如此失态,只見玉姑姑神色凝重的指着他們方才走過的地方,也就是客棧門前的石階上,剛才沒注意,經玉姑姑這麽一提醒,他們才看到在那幹淨的石階上,竟靜靜地躺着一枝朱紅花朵,花瓣紅得幾欲發黑,鮮豔瑰麗。
蕭邢宇被吓了一跳,見此松了口氣,說道:“不過一朵花而已,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誰知謝寧竟上前去撿起那枝紅花,端詳許久,蕭邢宇心道奇怪,湊上去也瞧了眼,雖說這花是挺好看的,且湊今後才發覺它的香味極其濃郁,蕭邢宇問謝寧:“有什麽問題嗎?”
謝寧做事定有他的原因,從他回頭去撿花,再許久不言,看謝寧眼中的探究,蕭邢宇也有些不安。謝寧搖搖頭,還是看着那枝紅花不語,過了會兒,猛地擡頭驚道:“這是罂粟花,許多年前,毒公子會在他要去的地方留下一枝罂粟花以作警示!”
“啊?”
蕭邢宇險些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慌亂說道:“不會真是毒公子吧?難怪這客棧,還有這街上,一個人都沒了……他們,他們不會是跑了吧?”
謝寧神色凝重,倏地将紅花丢下,疾步走到馬廄前,邊囑咐緊跟其後的蕭邢宇:“這裏不能再待,我們現在必須馬上走!”
他已将馬兒牽了出來,頭一次如此緊張,蕭邢宇自然是聽他的,雖心中有些豔羨毒公子,但不代表他想見到這個人,他更是慌張的有些手忙腳亂的,心兒砰砰直跳,小心翼翼地緊跟謝寧身後。
可越是慌張,卻是解不掉套在馬廄欄杆上的缰繩,終是解開了,幾人牽着馬疾步走上街。
忽覺背後一涼,似乎起了風,蕭邢宇輕微喘了口氣,埋怨了一句借以放松下自己的心情:“這大熱天的,怎的還刮起了風,吹的背後涼飕飕的……”
謝寧竟也煩躁的說了一句:“你少廢話,趕緊走了!”
蕭邢宇幹笑一聲,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可就是這麽一眼,吓得他又回頭去,這下便是渾身僵住了,一步也走不動了,望着客棧前一尊不知什麽神獸的雕像,聲音都在打哆嗦。
“謝……謝寧……”
“幹什麽?”
謝寧回頭看他。
蕭邢宇指着那尊石雕,害怕的說:“我剛才看到那裏有個人。”
可石雕那邊連個人影都沒有,謝寧和玉姑姑卻因為他這麽一說都停了下來,回頭去看那石雕,謝寧似深呼吸一下,語氣裏有些隐忍的怒氣。
“蕭邢宇,這裏哪裏有人……”
可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陰風刮起,吹得幾人背後生涼,謝寧雙眸微微睜大,竟改了口。
“被你說中了,真的有人來了。”
與此同時,幾人迅速轉身,街道上依舊空無一人,但擡首仰望,在眼前一處建築的屋頂一角,一紫衣人靜靜的伫立在屋檐之上,日頭正好升到他背後,逆光之下,幾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卻都明顯的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
被日光閃得眼睛都懵了,蕭邢宇伸手扶額,朝謝寧問道:“這是什麽人?派頭好大,都要閃瞎我眼睛了。”
謝寧抽了抽嘴角,語氣肯定地道:“罂粟花報信,內力如此深厚,我竟不知道他是何時來的,此人定然就是毒公子,林出雲。”
那紫衣人應該是聽到了二人的談話,身形一閃,瞬間便平穩落到幾人面前,低啞的嗓音傳入幾人耳畔,“在找我?”
此人一身紫衣華服,身形挺拔,氣質非凡,遠瞧該是個翩翩公子,可當他真的落到幾人面前,卻叫蕭邢宇好生失望,心中落差極大。
此人雖身形好,嗓音好,尤其是說話時帶着邪氣的語調,足證此人不凡,可他的容貌……
說起來有個人與他似乎同病相憐,那便是玉姑姑。
不看臉是個挺俏麗的姑娘,但容貌卻是一樣的平平無奇。
若說有哪點惹眼些的,便是他們的眼睛,竟有異曲同工之妙,都長了一雙淩厲的眸子。且林出雲的眼睛很毒辣,被他視線矚目之人,比如蕭邢宇,竟不知為何生起一分恐懼。
可毒公子的臉看上去雖并不俊美,幹淨而無甚表情的面上卻是很年輕的樣子,并不顯老,也未蓄須。若不是謝寧說他就是那個二十幾年前的毒公子林出雲,蕭邢宇怎麽也不會将他認出來,因他想象中那個毒公子,經過二十幾年的風霜,已是個長着霜發白須身形佝偻的老人家。
在毒公子面前這種危險的時候還有心思評價別人的容貌,恐怕也只有蕭邢宇會這麽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個名字,不知道有沒有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