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漸漸見不到蕭邢宇的身影,他們已經離開了白家寨,謝寧忽然反抗起來,想要将江月樓推開,可他一動作便吐出一口血來,他已受了極重的內傷。

江月樓凝重道:“你若是擔憂蕭邢宇的危險,大可不必如此,你已經受了重傷,現在我先帶你去治療。”

謝寧擰眉望着江月樓,啞聲道:“可他不會武功,落到林出雲手中,是會死的!”

江月樓長嘆一聲,語氣鄭重地道:“我可以向你保證,他不會死的!”

忽然間想到了些什麽,謝寧掙開江月樓,警惕地往後退了幾步,“你這是什麽意思?”

江月樓嘆道:“你忘了還有玉姑姑嗎?”

謝寧啞然,江月樓接着道:“玉姑姑是他的死士,定不會讓他有半分危險,你就放心地跟我走吧。”

他說完便靠近謝寧,趁其不備一掌打在他後頸,謝寧猝不及防的倒下,江月樓将他拉進懷裏,只見謝寧昏過去前瞪着眼睛望他,無奈至極,立馬背上人馬上離開。

半步坡。

白發如霜的婦人跪在墳前,手上肌膚卻格外年輕柔嫩,撫在墳前石碑上,低聲細語地說着些什麽,聲音輕得能被風兒吹走,只能見到墓碑上刻着一行字,隐隐約約是一個名字。

林懷遠。

身後忽然來了兩個人,血腥之氣濃郁撲鼻,那婦人未曾回頭,卻格外不悅地向來人揚聲道:“我記得山下有塊石碑,寫着禁止上山,你們又是什麽人?一身血氣,要熏到我孩兒了,快滾!”

遠看那婦人一頭銀發,但聲音卻是分外年輕,身後的白衣青年誠惶誠恐地道:“在下無争山莊江月樓,來半步坡攪擾前輩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在下的同伴受了極重的內傷,希望前輩能施以援手,救他一命!”

那二人原來正是江月樓與謝寧,可謝寧此時還在昏迷中,江月樓在他身上找不到自己送他的金蛇丹,怕是在蕭邢宇那裏,江月樓只能硬着頭皮來求人。而他眼前這個鶴發童顏的婦人,正是林出雲的夫人何袖月,十五年來,一直在半步坡守着已故兒子的墳墓。

之所以來找何袖月,乃是因為何袖月得到了仙霞派何芸師太的真傳,流雲心法對內傷的治療極佳,謝寧若是能得她相救,定能快些好起來。

可何袖月退隐江湖多年,縱使二十多年前是仗義聞名的女俠,但她的夫君可是毒公子林出雲,在加上喪子之痛,性情大變,還同林出雲反目成仇,她早已不是當年的何女俠。

上一個與林出雲有仇的人來找何袖月的麻煩,現在已經是半步坡下一縷亡魂了,雖然何袖月也因此受了內傷,但仍不影響她的功力,何袖月武功不差,當年能擠進武林排名前十,而今多年過去了,更是将流雲心法練得爐火純青。

即使江月樓說得再好聽,打擾了她與兒子說話,何袖月誰的面子也不會給,手上輕輕一揮,那素白的廣袖便揚起一道內勁,擊在江月樓身上,雖然不算重,但江月樓還是因此往後退了好幾步,胸膛裏真氣紊亂,難受不已。

何袖月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依舊冷冷道:“滾!”

前輩到底是前輩,總是比江月樓這些晚輩要能耐些。

江月樓緩了口氣,拿出殺手锏來,揚聲說道:“何前輩!并非晚輩有意打擾,只是晚輩的同伴是被毒公子林出雲打成重傷的,白家寨地處偏遠,晚輩的同伴怕是不能堅持多久,目前也只有何前輩你才能救得了他!”

果不其然,在江月樓說出此話時,何袖月竟緩緩起身,回過頭來,露出那張銀發下風韻猶存的極美容貌,卻是眉間緊蹙,望着江月樓背上那個玄衣人。

“林出雲打的?”

江月樓忙點頭:“是,毒公子硬是要殺我同伴,我們僥幸逃脫,只是他的傷……”

突然間吹起一陣風,江月樓話還未說完,那何袖月便已經到他身前,望着他背上的人竟是笑了起來,甚是陰邪。

“林出雲要殺的人,我當然要救。”

江月樓忽然覺得背後一涼,看着何袖月近乎扭曲的森冷笑容,額上也泌出了一層冷汗,何袖月沒在意他,徑直越過江月樓,往後面的竹屋走去,一邊幽幽說道:“帶他過來吧。”

“……是!多謝何前輩出手相救!”

江月樓激動道,忙背着謝寧跟上何袖月。

待謝寧醒來時,身邊只有江月樓一人,何袖月又去墳前陪兒子去了,幾乎像是瘋了一樣,她兒子都死了十五年了,她還在每天堅持陪着那個荒涼的墳墓。

江月樓扶着謝寧起來,謝寧身體已好多了,經過流雲心法的調息,他的內傷好了許多,只是還斷了兩根肋骨,還有虎口處的外傷疼得刺骨,謝寧咬着牙忍下,聽江月樓說清原委,蒼白的面上皺起眉頭,聲音低啞地問江月樓:“何袖月住在這裏?”

江月樓點點頭,見謝寧面色沉重,似心事重重,忍了許久還是沒忍住問他:“謝公子,你是不是喜歡蕭邢宇?”

正在喝水的謝寧險些被嗆到,艱難咽下去,而後莫名其妙地看着江月樓,說道:“你想太多了,我怎麽可能喜歡他?”

江月樓有些失落:“可是你救他那麽多次,這一次還險些把命搭上去了,如果不是因為喜歡,那是因為什麽?謝公子,其實我都看出來了,你不喜歡,也不信任我,我也不會強求的,只是想讓謝公子直接告訴我,好讓我死了心。”

将謝寧堵得心頭有些發慌,他真的不認為自己喜歡蕭邢宇,只是覺得他越來越有趣了,而且這家夥似乎也不那麽讨人厭了……而已吧?跟林出雲拼命卻是因為他爹娘,林出雲夫婦欠他娘一條命沒還,林出雲還在他面前挑釁和侮辱他爹,他自然忍不下去。

恍然間想到一件事,謝寧着急問道:“蕭邢宇呢?他現在怎麽樣了?”

江月樓面色一沉垂下頭道:“我不知道……有玉姑姑在,他應該……應該會好好的吧。”

白家寨。

蕭邢宇此時正被綁在林出雲的家中,只是此時林出雲的家中有些亂,不是一般的亂,他家剛被人燒了,雖然滅火及時,但還是将屋子弄得亂糟糟的。

啞仆在收拾着屋子,而林出雲此時就站在蕭邢宇面前,那雙眼睛像是要瞪出火來,蕭邢宇被綁在椅子上,卻是忍笑了好久。

“說!到底是誰幹的!”

在他出門時放火燒他家,林出雲此時已經怒不可遏了。

蕭邢宇抿着唇搖頭,聲音猶帶着笑腔。

“……別問我,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林出雲怎麽會信他,冷着臉質問道:“在後山我要殺你的時候有人暗中相助,同時還有人放火燒我的家讓我分神,難道不是同一夥人幹的?蕭邢宇,我警告你,你快點說出那些人在哪,否則我馬上就殺了你!”

蕭邢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手腳都被綁在椅子上,他是動彈不得,綁了好幾個時辰了,不但手腳麻痹,還覺憋得慌。

他無辜道:“我真的不知道!毒公子,要是我有這麽多人保護的話我早就跑了,還能被你帶回來嗎?”

林出雲将手中的兩根鋼針舉在蕭邢宇面前,那三寸長的粗長鋼針看着便十分尖利,尾端還挂着長長的紅穗子,林出雲道:“這個東西不就是你們帶來的嗎?”

蕭邢宇頓時回憶起白日裏在後山時的場景,他讓江月樓帶着謝寧走後便已經認命了,唯一還有遺憾的就是還沒找到謝汝瀾,他先前剛出京師,路程放得那麽慢,不就是為了沿途尋找謝汝瀾嗎,可惜人沒找到,他也還沒查清那些事,就要死了。

死了就死了,他又不是沒死過,可就在林出雲即将動手時,不知從哪個角落飛出幾根鋼針來,若不是林出雲躲得快,那鋼針便要紮進他的身體了,也就在同時,啞仆前來告訴林出雲,他家中失火了……

因此林出雲便只能先放過蕭邢宇,将他帶回去綁着,認定蕭邢宇和那些人有關,先留下了蕭邢宇的性命。敢動他和何袖月的家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蕭邢宇真是無奈,嘆氣道:“我又不是姑娘,身上怎麽會帶針?毒公子,你可能是誤會什麽了吧?”

林出雲卻道:“自從你們進寨子起,你們走過的地方都會留下這麽一根鋼針,除了你們,還能是誰?”

倒是将蕭邢宇說的迷糊,“我真的不知道!我都說了,我要是有那本事我早就跑了,還能被你帶回來嗎?”

林出雲好像是認同了他的說法,低頭沉吟半晌,而後肯定地道:“只要你還在,那些人一定會再來,到時候你們都得死!”

看來這個毒公子也就只會威脅人……蕭邢宇抽了抽嘴角,眼見林出雲就要擡腿出門,忙大聲叫住他:“等等!你等會兒,我還有話要說!”

林出雲以為他要招出那些人了,唇邊含着三分笑回頭道:“你還要說什麽?”

蕭邢宇憋得難受,整張臉都皺起來了,不好意思地小聲道:“能不能先把我放開,我想去上個茅房,很快就行了,人有三急,我就小解一下而已……”

林出雲頓時氣得臉都黑了。

最後還是放他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最近在隔壁修文,修得正起勁,而且這裏沒人催更,所以這邊就緩了下┑( ̄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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