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瑟瑟發抖的社畜
路過大堂,烏拉拉的人聲熱鬧非常,塔塔抻出頭瞄一眼,被麥提亞老爹逮住,看他喜上眉梢,市上找到好買家。
庫爾班過來告訴她一個好消息,“艾麗莎,你的布賣出六十多兩白銀,還剩下一些。”
1兩白銀=一千個肉包子,五十兩=五萬個肉包子。
噌一下,艾麗莎眼睛亮晶晶,像掉進錢眼的小財迷,原以為最多賺點差價,沒想到國際貿易這麽賺錢,幾乎翻了三倍利潤。
“謝謝叔叔。”
“麥提亞老爹想全部賣完了一起再給你,介不介意?”
她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不介意。”
庫爾班搓了搓小丫頭的頭頂,看到她手上托盤擺着兩碗藥湯,“給那個人送藥?”
“大夫怎麽說?”
“體內有傷,要慢慢調養,其他沒什麽,”艾麗莎垂下頭,“下手的人真狠。”
“吉人自有天相,總歸大家好好的。”他笑了笑,安慰道。
“嗯。”
阿爾米跟着人流最後一個進來,瞧他滿面紅光,走路帶風,他的貨賣了不錯價錢
“小艾麗莎,”他招招手,看到另一個大胡子,“庫爾班老兄,你走的真快,我都趕不上了。”
庫爾班,“你今天生意如何。”
“托麥提亞老爺福氣,有老爺幫忙,快賣完了,”說着從挎包掏出一紮起來油紙包,“諾艾麗莎,給你的小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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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麽?”艾麗莎放下托盤,打開圓滾滾的紅果子,撒滿白霜,一口入嘴甜滋滋的,驚喜道,“哇,甜棗子!”糖漬過那種。
“謝謝阿爾米叔叔,我很喜歡。”她踮起腳,親了親他的臉頰。
他笑的合不攏嘴,“就知道你們女孩子喜歡甜的。”
庫爾班出聲提醒,“艾麗莎,藥涼了影響藥效。”
她摸了摸,果然碗邊都不燙了。
“哎呀,阿爾米叔叔一會我來找你。”
阿爾米叮囑,“你慢着點走,小心摔!”
“哎。”
艾麗莎火急火燎地跑進去了。
原想立即聯系部屬,受這副內傷所累,連日趕路不曾用藥穩定傷情,雨化田變得比普通人弱,心思重損了精氣神,一入城當夜感覺燒了起來,習慣性忍下去,至清晨略微消退。
一個照面,小胡姬察覺出來,她瞪着溜圓的藍眼珠子,叽裏咕嚕說一大串,聽不懂,但多半是抱怨,雨化田就覺得她得寸進尺。
門上被叩響了三聲,未等回音,外面的人推門進來,雨化田沒回頭,他看着銅鏡映着另一人身影,扣着木梳的指尖太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艾麗莎見他坐在梳妝臺前沒反應,潮濕頭發披散在後背放任不管,像在生悶氣,離人一步聞到沐浴過香氣,她吸了吸鼻子很喜歡這個味道。
“【魚蛙甸?】”
雨化田錯開眼,多看一眼覺得污穢,甚至鏡子的影子不想看。
又鬧別扭了。
想想兩碗藥,一碗賽一碗苦,換做她也鬧脾氣,怎麽辦..總不能不喝,不喝藥怎麽治好病呢,
“【魚蛙甸,藥。】”
太長句子,艾麗莎沒有學會,但她會用學來的詞,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組成想要表達意思,一手端藥碗,一手拿出阿爾米給的糖漬棗子,只要他願意喝藥治病,怎麽哄都行。
“【吃、甜甜。】”
沒反應。
艾麗莎走上前,去可以看到他的方向,“【魚蛙甸。】”
轉頭,不理她。
她锲而不舍,再接再厲,使出吃奶得勁哄人,病人需要溫柔,她讓自己笑容更加可愛。
“【藥。】”
他猛地回眸,雙目陰霾濃重,快要來一場電閃雷鳴的暴雨,她怎能心安理得笑出來!
艾麗莎的縮了縮脖子,“【魚蛙甸,藥..】”心底委屈,不敢多哔哔。
無聲對視片刻,【魚蛙甸】拿起碗,兩口幹完苦到失去味覺的藥,艾麗莎張大嘴巴顯得特別傻,腦子在‘這是一位猛男’‘這是一個狼滅’之間反複橫跳,
待人喝完第二碗,依然面不改色。
艾麗莎眼中誕生出一位猛男的狼滅。
“【魚蛙甸,甜。】”
這丫頭不知羞恥,舉止放浪且淫|亂|成|性,怎麽配雙眼中清純無辜,一而再再而三的...他惱怒着,打開她遞送來東西,紅色小果子滾落一地。
突如其來的脾氣把艾麗莎吓着愣在原地,藥再難喝...視線模糊,她摸了摸眼角,雖然沒想哭,洶湧呼嘯而來的委屈讓眼淚續滿眼眶。
“【對不起。】”
她想她現在樣子太難堪了,旋身跑出去。
傷了多少人,照成多少痛苦。
雨化田沒想過,更不會去在意,那些都是無關事情,可欲落未落的淚滴,卻咚地一聲,砸在他心房,然後紅豔豔的果子咚咚地落地,像一場傾盆大雨....雨天是沒有碧藍天空的日子。
他看着自己擡起的手、放空的掌心...人已經走了。
人活在世上有幾多風調雨順,更多是崎岖山峰,硌腳石塊,無時無刻被反複割裂的傷口,流出的血從來出蔓延腳下,這就是人生。
第一次被套小鞋,第一次因為別人心情不好被罵,第一次背黑鍋,許多第一次,張口莫辯,到麻木不仁,她被一個無形殼隔離出世界。
再次睜眼,來自父親和嬷嬷的關愛下成長,繼母的無視和哥哥們似乎不會難以忍受,沒關系的,她又站到明媚太陽下,可以盡情感受風、花、香氣,也感受過雨、雪、雷鳴,感受活着,感受這個世界。
嗯,還有感受洗澡的水溫,剛剛好放松神經。
艾麗莎矮下身體,口鼻沒在水下吐氣間水面咕嚕咕嚕冒泡,眼角舒展像玩耍的兒童發現新奇的玩具,濕漉漉的長發飄在水面,看起來更卷,一會她要為梳通頭發煩惱,也許還會崩斷兩根梳齒。
肺泡的空氣用盡,她擡起上身,腦袋抵在木桶邊緣,還是沒弄懂【魚蛙甸】的心情,他變幻莫測像大海的風,時而晴,時而雨,時而電閃雷鳴,時而狂風大作。
一般人吃藥治病不會生氣呀,又不是絕症。
“不會是治不好吧?!”
或是有其他隐情?反正他自暴自棄。
嘩啦水聲,艾麗莎踩在地面,拿起旁邊布巾擦幹,套衣服,這該死的裙子,怎麽系啊,為什麽這麽長!踩到會摔跤耶!
在店裏試穿時候都好好,小姐姐兩下系漂亮的裙結,到她手上系不好看算了,還系不緊,走着走着裙子掉下來怎麽辦。
好不容易上衣塞進裙子,下裙帶打死結終于不用擔心掉了,好不好看不重要。
她急着找塔塔問是不是翻譯出問題,醫生其實說的是【魚蛙甸】的內傷治不好了,還是他沒救了?
“..啊..”
提裙子推門出去,被門廊人影吓一跳,尋拉長影子追逐而去,廊上昏黃紙燈籠下藏青色衣衫,記得她在草青色與墨色挑選,挑頭無意看到那個顏色,一眼相中了,果然很合适他。
但在他回眸那一剎那,即使對古文沒興趣,腦子冒出一句‘有郎絕豔,遺世而獨立’,假如不是以單身貴族為終身奮鬥目标,一定會淪陷,百分之百淪陷啊。
...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
艾麗莎看他時,雨化田也在看他,粉紅雙頰帶着宛如處子的腼腆可愛,仔細看來,雖舉止輕佻沒有風塵氣息,更像不谙世事的天然璞玉,不知人間煙火,有一日見過人間,化作蝴蝶飛入懷。
她抱着他,細聲細氣喊他的模樣,令人憐愛。
“【魚蛙甸..】”
你要死了嗎?
艾麗莎想到這個可能性,好難過,憋不住眼淚,她快不能呼吸了,擡起頭仰望尋求答案,來否定她的判斷。
他抿着唇角,不知她在說什麽,只覺她同三月天的雨,說下雨就下雨,一下淅淅瀝瀝不停歇。
何時放晴吶?
伸出指尖擦去落下眼淚,自宮內到官場明争暗鬥,板到一個人,一念想出無數陰謀陽謀的雨化田,想不出一個辦法面前的人收住眼淚,無法子準備拿出糖棗給她。
可是他只要多動,小丫頭眼淚落的更厲害,抱着他動不了。
艾麗莎邊哭邊說,“我不想你死...我給你找醫生,我會找很好很好的醫生給你看病...你不要死...”
夜晚安靜,一點動靜傳的很遠,她這一哭,客棧的人全驚動了,阿爾米住她隔壁,最先出來,一同出來還有庫爾班,手上沒放下的酒碗沖出來。
“這...怎麽回事?”庫爾班抓歪斜快掉的瓜皮帽。
阿爾米瞠目結舌,看看雨化田又看看哇哇大哭的小艾麗莎,咂咂嘴,半天回過神,只說一句,“你完了。”
老話說,不要惹老實的人生氣,平常不生氣突然生氣發洩不是一件事是以往積壓很多很多久負面情緒,像一場火山爆發系列,持續時間有可能是一個白垩時期。
同理,不要惹哭一個愛笑的人。
沒人見過艾麗莎哭,認識她最久的阿爾米也沒見過,她像一朵風中搖曳的花,無時無刻散發她的美麗和香氣,對她有好感的人不在少數,一人一拳,好看也要變醜男。
“怎麽怎麽了,我聽見艾麗莎在哭!”
塔塔的艾麗莎雷達接受到信息,百米加速沖出來,庫爾班兩人站在旁邊,雨化田高擡雙臂不知放下去還是該做點什麽,只有艾麗莎專心在哭。
“什麽情況!”他大喊一聲,“【雨化田,怎麽回事?】”
雨化田擰眉,第一次覺得頭疼。
塔塔見他茫然無措,兩位叔叔攤手不知所措,兩人怕發生人命案,去勸返陸續圍過來的其他人。
這會艾麗莎哭的喘不上氣,只能先把人哄好再問,自動自發攬過事,艾麗莎不配合他,抓着雨化田衣服怎麽勸都不放,一動哭更厲害,撕心裂肺的,像天塌下來。
這男人傻在這做什麽,也不哄哄,看着就來氣,塔塔譴責一眼,“【你在旁邊有沒有看見誰惹她了!】”
雨化田,“...”
他這模樣肯定不知道,廢物男人一個,塔塔軟了軟聲,“艾麗莎..艾麗莎,誰欺負你?和我說啊,我幫你揍。”
“我保證幫你出氣。”
好說歹說,艾麗莎有點回應,撲到塔塔身上,嗚咽道,“塔塔..魚..蛙、黏..要死了...”
懷中蝴蝶離去,他面色微沉,弄懂一件事,胡姬生|性|放|浪,不是非他不可。
雖然有投懷送抱的竊喜,塔塔沒弄明白,誰要死?
“喂喂..誰要死了?艾麗莎?”
她抽抽搭搭地說道,“魚蛙黏要死了...”